“殿下,殿下……”后面一声像是最后的叹息,雌虫发不出声音了,他的口腔已经被鲜血填满,只要张开口就会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淅淅沥沥的血,倒映着不祥的婚礼,也倒映着厉如同笑话般的一生,他的眼眸一直倒映着他的殿下,直到不舍又不舍地合上,头悄悄靠到了楚闻傲的肩膀上,第一次露出了他最为脆弱到一面。
但楚闻傲无知无觉,他捂住一边,发现厉的后心也是空的,便把虫整个抱到怀里用胸口堵住前面,有两只手捂住后面。
但是没有,没有一点用,甚至连这些血都是冰冷的,楚闻傲却像是要魔怔了似的自言自语,很忙很忙地捂这捂那。
不一会儿,楚闻傲身上便满是鲜血了,他极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孟德尔和乔雅诺早就已经在一旁看呆了。
孟德尔张着嘴,看着这一幕脸色苍白如纸,如果之前他杀了这只黑衣斗篷的雌虫时心里是畅快的,是终于报仇的喜悦,那现在都他是彷徨的,彷徨到脑子一片空白,似乎根本理解不了四殿下为什么要抱着一只怪物。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那怪物是殿下认识的虫,而顺着那柔顺银亮的发丝,那艳丽的眼眸,孟德尔心中忽然间便有了答案。
他杀了殿下的雌君,杀了……帝国的元帅……
孟德尔一直知道,自己被帝王雌后安排跟四殿下相亲很可能只是让他当厉的替身给四殿下睹物思虫的。
他本身是不愿意的,直到见到了这样好的殿下,他很清楚殿下并没有将他当做厉元帅的替身,他只是将他当做了一只普通的雌虫,不,又或者因为与厉元帅相似的发色眼眸,使得殿下对自己多了一丝宽容,而这一丝宽容,已经足够他沦陷了。
而现在,厉元帅回来了,而他却将他杀死,又看到平日里总是游刃有余的四殿下一副无措到像做错事的幼崽似的,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孟德尔忽然不敢再待下去了,他忽然转身,机械地往外跑去,像是要甩掉什么东西似的,失心般癫狂。
乔雅诺眉头注意孟德尔的动静,他屏住呼吸,看着楚闻傲拥着厉,周围满是鲜血,如同一副凄美的画卷。
太过窒息,窒息到似乎也能与其中的主角共鸣,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无助,像是这世间的一切都抛弃了他,像是最珍贵的不可或缺的东西刚刚找回却轰然消散,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殿下……”乔雅诺小心翼翼上前,每一步都谨慎到了极点,只怕不小心戳到楚闻傲的哪根神经,他就要碎掉了。
“厉,你伤地好重,伤口痛不痛,我给你疗伤好不好。”
“厉,你的身体好冰,这几天你都去哪了,不过回来就好,我会暖好你的。”
“厉,我有些害怕,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话?只是一个字也可以。”
“厉,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亲亲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
楚闻傲亲吻着雌虫冰凉的脸颊,亲吻着他惨白到透明的唇瓣,亲吻他紧闭的眼眸,亲吻他敏感的耳窝,平常只要一亲这里,厉就会控制不住地在他怀里颤动,现在,为什么这么安静呢。
是不是因为伤口太痛了,应该是这样,只要把伤治好了,厉肯定就会理他了。
乔雅诺在一旁听地害怕,他看过失心疯的虫都模样,跟现在的殿下真的有些神似。
他虽然没有近看到厉的伤势,但就是这样的贯穿伤加大窟窿还伤在了内脏位置,就是没伤到要害虫也基本没救了。
当时厉还是上将的时候曾在战场上丢掉了快半个身体,但那大多都是下半部位比如腰那块地方,没有伤到多少内脏,因此最后才能抢救回来,就这样都已经被称之为奇迹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带他回家
而现在看来厉应该已经死透了,但楚闻傲却抱着厉的尸体一直安慰,他不得不担忧楚闻傲此时的精神状态。
可能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虫吧,也没体会过挚爱忽然离去的痛苦,他不知道原来一只虫的离去,回让另一只虫也几乎疯掉。
“殿下,您该放开厉元帅了,他已经……”乔雅诺忽然说不出话了,因为楚闻傲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厉没事,他好好的就在我怀里,之前只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来了也不肯跟我相认。其实都是我的错,他打我的时候我不该还手的,现在好了,连睁开眼睛看我都不肯了,气性真大,我要抱回家慢慢哄。”楚闻傲说着将怀中的虫打横一抱,而此时却有一滩鲜血毫无阻碍地顺着那血窟窿砸在地上,发出令虫心惊的声音。
乔雅诺几乎要蹦起来,他想要上去将楚闻傲给摇醒,现在的他实在是太恐怖了。
而楚闻傲却停下动作看了眼地上的血,乔雅诺也不敢动了眼巴巴等待楚闻傲的反应。
却没想到楚闻傲忽然笑了一下抬头朝乔雅诺道:“这是厉给我的小小的恶作剧,抱歉今天不能继续招待你了,我跟厉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抱着虫,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
乔雅诺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动不了也说不了,直到楚闻傲走远,他才能用嘴喘口气。
然而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喘气了,他只觉得要完了,不仅他要完蛋,这个世界都要完蛋了,几乎是癫了似的,他第一次跑这么快,却是去找的他家亲爱的弟弟。
因为奥罗拉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现在他在乔雅诺心中的可信程度比帝王害差点,而现在他唯一能确认不会对殿下有任何不利的,只有殿下的亲雌父——雌后。
“玛丽莲娜,玛丽莲娜,大事不好了!”
在乔雅诺找上门来的时候,玛丽莲娜正“装病在家”,因为心虚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在楚闻傲邀请他参加她的婚礼时,他拒绝了,而楚闻傲觉得这婚礼不算正式不过是吸引厉回来的一种方法,他与厉的婚礼肯定是要另外再定一次的,所以楚闻傲便让玛丽莲娜安心休息。
玛丽莲娜哪里能安心,他本就心神不定地刷着光脑,忽然电话响了一下,他几乎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乔雅诺的才镇定下来。
“喂,哥,怎么了?”
“玛丽莲娜,是关于袄袄的事情,你崽崽好像疯了,具体的我去找你跟你当面说。”乔雅诺在电话那头语气坚定而有些独裁。
玛丽莲娜不喜欢乔雅诺这个态度,但听到是关于他家崽崽的事情,顿时也不管这么多了,连忙将自己此时的位置发给乔雅诺。
自从跟帝王卡诺发生争执之后,他虽然当天没有表现出来,但隔天便直接跑出了宫殿,任凭卡诺如何哄都不肯回去。
又怕卡诺会用强制的手段把他带回宫殿,他便跑到了山里,曲曲折折的路就是要走过来都不知道要多久,而山上还有莫名磁场,任何飞行器都不能靠近它百米内远,一旦靠近便会被吸走所有能源无力发点而坠毁。
而路途上还时不时有个陷阱啥的,卡诺派虫试过两次,终于确认玛丽莲娜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便放弃了,跟玛丽莲娜说下星月来接他回家。
玛丽莲娜将功劳全部归给了这座山,这些天也就一直住在里面。
玛丽莲娜倒是清闲了,乔雅诺在一路上哭雄喊雌的终于在他的提示有惊无险来到了玛丽莲娜面前。
“快说吧,婚礼顺利吗?”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厉大概从此只会是个故虫的名字,再没有更多。
“顺利个鬼啊,咱家宝贝袄袄好像疯了啊。”乔雅诺哭丧着一张脸。
“什么意思?”玛丽莲娜皱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乔雅诺刚张口,又看看周围,凑到玛丽莲娜耳边问道:“弟,你确定周围没什么那个吧。”
“什么那个?”
“就是看着你,唉,就是那种啦。”乔雅诺想着要是真的有的话他不能明说了。
“什么东西?”玛丽莲娜抽了抽嘴角。
乔雅诺扶额,把声音放到最小在玛丽莲娜耳边道:“监控,帝王的,或者其他虫的。”
“我好好地备它做什么,这地都是我临时找的。”玛丽莲娜一脸莫名其妙。
乔雅诺拍拍胸口:“哦,那我就放心了。”
“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唉,这事吧,其实就是,你知不知道,厉回来了啊?”
“厉?”玛丽莲娜一时间没想起这个名字,他愣了一下,又重复一声却忽然整只虫都顿住了。
“什么?!”玛丽莲娜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直接在乔雅诺面前表现出了震惊的模样。
“厉回来了,他……”乔雅诺话还没说完就被玛丽莲娜给打断。
他几乎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甚至找到帝国,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乔雅诺本万分着急,现在见玛丽莲娜这个样子,察觉到一丝不对。
“袄袄呢,他在哪里,快把他接过来,他现在非常危险!”玛丽莲娜像是慌了神,平日里总是精致的妆容都有些失色。
“我也不知道殿下现在在哪,但他大概跟厉元帅待在一起,弟弟,你为什么说殿下会有危险?”
“跟厉在一起?!”玛丽莲娜像是忽然间就没了力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厉肯定知道陛下去围剿他的消息,现在他又看到袄袄娶他虫,一定会当场杀了袄袄的,他该怎么办!
玛丽莲娜第一次这样后悔,要是当时拼上一切也要组织卡诺的计划,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地这样难以控制了呢,是不是谁都能好好的了呢?
“玛丽莲娜?”乔雅诺连忙上去把虫扶起来,“什么完了,你把话说清楚啊。”
“我要去找袄袄,我要去找袄袄!”玛丽莲娜像是听不到乔雅诺的声音似的一门心思往外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欢迎回家
“但是,厉元帅绝对不可能伤地了殿下了,因为他已经……”
然而乔雅诺的话还没说完,玛丽莲娜已经彻底跑没影了。
乔雅诺待在原地没有动弹,他的表情很是难看,因为他察觉到玛丽莲娜肯定对于厉的事情有所了解,并且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什么还活着”之类的话,这不得不让虫深思,他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有什么观念非常强势地冲刷着他理想化的内心,他知道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什么,但是这一刻,底线比起亲情,似乎又没那么重要了。
“殿下……很抱歉。”没帮上你的忙,反而成了帮凶呢。
乔雅诺苦笑一声,最终只是叫了车回到了家中,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生活。
只是他内心却很清楚,不可能了,当他知道这世间的黑暗面并没有阻止时,他已经不能再理所当然地活在谎言之中了。
忽而,一通电话打了过来,乔雅诺看到了联系者的名字——奥罗拉……
楚闻傲的世界都好似白茫茫一片,像近视几千度的人在朦胧的世界中艰难前行,他甚至连位置和放心都搞不清楚。
然而他却不敢停下,只有紧紧抱着的怀中已经一片冰凉的雌虫,他才感觉到真实,他说过的,他会带他回家的。
不知过了多久,面前出现了熟悉的公寓,他走到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欢迎主虫回家~”
大门应声而开,楚闻傲嘴角露出一抹极致温柔的微笑,非常开心地拍拍门口迎接他们都扫地机器人:“谢谢你,米果。”
扫地机器人歪歪头没有说话,只是面板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好好像是在疑惑“米果”到底是谁。
米果啊,早就已经随着炮弹炸成了灰,没了最重要的储存着数据的芯片,米果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楚闻傲将怀中的雌虫抱到他们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而后温柔地注视着他的面容,只觉得没有一处不是自己所喜欢的,只是皮肤颜色太过白了些,应该叫他多晒晒太阳。
楚闻傲怎么看都看不够,直到一阵门铃声拉回来他的注意。
楚闻傲下楼开门,便与玛丽莲娜惊慌失措的眼眸对上。
“雌父,你怎么来了?”楚闻傲表情略带疑惑,玛丽莲娜看向他,目光中都能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
楚闻傲并不知道,他身上沾满了暗红的鲜血,整只虫像是在血水中浸泡过似的样子到底有多可怕,偏偏他嘴角还一直露着温柔的笑,样子看起来别提有多怪异了。
“袄袄,你怎么了,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即使自身本是多冷静的虫,但一旦遇到关于自己幼崽的事情,相信没谁还能镇定,更何况,楚闻傲还是他寻找了许久才找到的亏欠良多,捧在手心间宠爱的虫。
玛丽莲娜快步上前,查看起楚闻傲身上的伤势。
“雌父,你在开什么玩笑呢,这怎么会是血呢,就是些染色物而已,只是看着有些像血。”楚闻傲安抚地拍拍玛丽莲娜的背。
但玛丽莲娜不可能连血腥味都闻不出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楚闻傲受伤了,但又不想去让他担心,因此装作没事。
他心中又酸又痛,不由分说拉住楚闻傲的手,心疼地擦掉他手上的鲜血:“袄袄,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受伤了,不要隐瞒,是不是厉伤了你!”
玛丽莲娜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虽然知道是他们亏欠了厉,但是他自然更偏向他的崽崽,而且在他看来楚闻傲根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是娶了其他虫而已,雌君的位置没了,不是还有雌侍么,厉本来还有机会夺回楚闻傲的喜爱,但是现在他伤了雄虫,已经是死罪了,他跟他的崽崽已经没有机会了!
“雌父,您真的误会了,厉怎么会伤害我呢,他乖乖地躺在楼上呢。”楚闻傲说到这里,眼里满是眷恋和愉悦。
“你快……什么?!”玛丽莲娜以为楚闻傲还是要隐瞒伤势,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个消息,顿时整个虫都愣了一下。
“他……就在楼上?”
“是啊。”楚闻傲点点头,“只是可能比较累吧,他现在还没醒,在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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