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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浪费。”白锦不愿接受地喃喃道。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跟白雅把道理讲清楚，白安却在这时候横插一嘴，他抬头担忧地望着面前两个大人，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递给白雅。
“爸爸姑姑不要生气，我可以把这个给姑姑用。”小白安不太懂智脑，但是班里的同学们人手一个，他有时候会偷偷羡慕，于是也认为姑姑是因此不开心了。
白雅摸摸他的小脑袋，语气温柔下来，“安安留着，多习惯智脑的使用方式，以后离开这里去别的星球，才会更加适应。”
“唔？姑姑，我们以后要搬去其它星球吗？”他不理解地问。
“会哦，姑姑跟你爸爸说好了的。”
“是吗爸爸？”小白安抬头问。
白锦沉痛地别开脸，眼圈鼻尖都微微泛红，随后他轻吸一口气，缓慢地点头。
第二十七章 他不会喜欢上禾夙了吧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白锦突然疲累地说想去卧室小睡会儿，白雅关切地让他好好休息，可是等他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了。
熟练登录上许久不用的智脑ID，搜索东西比平时更方便了，需要操作的地方变化不大，只有联邦新闻的版面，相较以前变了许多。
头条是联邦军区的声明《虫族跃迁，居民注意小心》，下一条则属于联邦科研院《维尔达星系发现新品种异兽，疑似进化》。
至于前段日子最火热的，关于联邦最年轻上将的讨论，已经沦落到第三条去了。
白锦此刻终于有种重新回归星际生活的感觉。
和新闻上的报道相比，他所在的卡洛斯简直是古董中的古董，科技落后到连悬浮车都没有普及，非常符合偏远星球的定位。
跟首都星完全是两个世界。
收了收心，白锦开始搜索和“特瓦综合征”相关的信息。
这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疾病，低免疫力，发病时头晕和呼吸困难都是它的症状，一旦不能及时治疗，死亡率将大大提高。
白锦正在筛选医院，突然袖子被偷偷爬上床的小白安扯了扯，小孩儿满脸犹豫，嗫嚅着小嘴似乎有话想说，动作又很纠结。
“怎么了？”白锦及时关掉智脑问。
白安才偷偷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外，捂着嘴小声道：“爸爸你别告诉姑姑，姑姑今天吃早饭的时候，突然呼吸很急促，但是她不让我打电话给你，也不让我拿药，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
无论他在门外怎么焦急，都不肯开门，好在最后平静地出来了，还让他不要告诉爸爸这件事。
白安小手揪着被子，害怕地问：“姑姑是不是，本来就不想活了啊？”
白锦僵硬住，突然想起医生说过发病频率往后会增加，白雅病情愈发不稳定，显然是加重了，而且就在今天上午竟然差点就……
他的喉咙发干，吞了口唾沫，慌乱中心里一阵后怕，倏然抓紧了白安的胳膊，板着脸嘱咐道：“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先喂姑姑吃药，再联系爸爸知道了吗！！”
白安也是这么想的，得到了爸爸的肯定，他心里瞬间有底气多了。
握紧小手承诺：“知道了，安安会照看好姑姑的！”
白锦提着的心却仍未能降下去，他只知道白雅希望他们好，却没想到连最后的挣扎也放弃了。
他瞬间跌躺在床上，捂着脸浑身乏力。
看来治病的进度得加快才行，留给他们一家人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等出门吃晚餐，白锦一反常态地沉默。
他给白安夹了几筷子菜，明天就是周末去医院做性别天赋检测的日子，叮嘱了几句早睡早起，小团子听了却反而兴奋起来。
“明天我要成为Alpha觉醒能力，以后保护爸爸和姑姑！”他大声道。
白锦脸上总算出现一抹笑意，没说其他扫兴的话，摸摸头夸道安安真棒，直到把小团子哄进卧室睡下。
出来后，两个人正好合适谈话。
“我打算再带你去其它星球的医院看看，大概下下个月初准备出发。”白锦突然说。
之所以要预留两个月的时间，是因为他还另外和曲倩有约。
等卡洛斯宴会的事情忙完了，接下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都会带着白雅继续找活下去的可能性。
即使希望很小。
“哥哥，你明知道这个病……”白雅放下碗筷，无力地叹了口气。
“我们现在钱很够，对未来不会有任何负担。而且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妈妈已经去世，那种感觉你是知道的，难道你也想让我再次体验？”
白锦红了眼，一个人被孤孤单单地留在世上，她们怎么忍心。
“……就算我不在了，你还有白安，安安会陪着你。”白雅说，这就是她当初劝白锦生下孩子的真正原因。
不然以哥哥的性子，等他们都不在了……白雅不敢想象那个场面。
“可陪了我几十年的家人，是你们。”白锦失神垂眸，“我很多次在梦里见到父母，都想直接跟他们去了，只是因为你还在，所以才能坚持下去。”
如果白雅也离开了……
客厅里一阵寂静，白雅忽然明白，哥哥其实也生病了，只不过是心病不可言说，从灾祸降临在他们一家身上开始，这份苦难就注定波及每一个人。
她的哥哥，输在心不够硬。
“假如我尽力配合治疗，“白雅忽然问，”哥哥你会答应我活下去吗？”
去替我看一眼这个绚烂的世界，不要就这么遗憾地死去。
白锦眼神坚定，他搭上白雅瘦弱得血管凸显的手背，比任何时刻都郑重地承诺：“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
他们一起努力，再试最后一次。
这次白雅沉默了很久，才缓缓点头。
白锦喜出望外，连忙去给她倒了水喂药，目送她回卧室休息。
明天去医院，他想顺便去药店问问，有没有效果更好的药，有没有……其他法子可以获得那些更好的药。
无论什么办法都可以。
他走神着，突然又想起禾夙离开前，让自己把去医院的日期时间发过去，恍然醒悟地点开智脑好友列表，只见某个账号正安静地躺在里面，显示在线。
白锦斟酌了下，问他明天是否有空去医院。
没想到对面竟然秒回了。
“有空，具体时间？”
这不由得让白锦心中微动，有种他时刻被重视着的错觉，除了第一次恋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飘忽忽的感觉了，用力摇了摇头，提醒自己不要太沉浸其中。
回道：“上午九点吧。”
下午还要去上班呢，也只有上午能去医院。
禾夙：“嗯。”
确定完毕，白锦顺手关掉智脑，熟料屏幕刚消失，腕上的手环居然又亮了一下。
打开后，“吃过了吗，我刚好也做了晚饭。”
是禾夙发来的闲聊，就是这个问法……白锦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对面在没话找话。
“吃过了。”他回。
之后智脑就再没了消息，直到他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才看见禾夙又发了一条“早点睡”。
小孩儿已在熟睡中。
白锦轻手轻脚地上床躺下，忍不住抬高手腕，盯着这条消息发呆。
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禾夙馥郁的紫罗兰气味，他的举止，他的语气，他触碰自己皮肤的指节……等白锦终于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不会喜欢上禾夙了吧！？
……不像假的。
可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白锦拼命提醒自己，他都已经是带着孩子的Omega爸爸了，怎么想禾夙都不会喜欢他！
等等，但是好像禾夙确实蛮喜欢的？话说回来，禾夙当初为什么会看上自己，是因为中意这张脸吗？
回想了下两人从头到尾的相遇，似乎总是对方在迁就他。
如果只是玩玩，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可如果不是玩心大起，禾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关注他呢？
白锦找不到任何理由，顿时全身僵硬地躺在床上。
第二十八章 性别天赋检测
思考了一宿，后半夜他在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起吃了饭，白锦带着白安出门，果然看见车子已经停在路边。
禾夙从来没让他等过，他坐在车里，见到白锦只是简单地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启动导航系统，显示去往医院的路线。
但启用它似乎只是个象征意义，禾夙看都不看，两手握着方向盘，所前往的方向倒是跟导航分毫不差。
之前去商场的时候白锦就觉得奇怪。
他问：“你对卡洛斯这块区域很熟悉吗？”
禾夙眼看前方，漫不经心道：“毕竟是要工作三个月的地方，早就提前熟悉过了。”
这里的地形道路，让他默画下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白锦沉吟，作为联邦首都学院的Alpha学生，禾夙大概率和其它学生一样，毕业后进入联邦军区或工部。
这是不是意味着，禾夙也跟卡洛斯正在建设的大项目有关？
“你也是因为那个项目来的？”
禾夙挑眉，“你猜得不错。”
“那岂不是三个月后，庆功宴开完你就要回去了。”白锦顿了顿，又说。
“是。”禾夙随口答道，随即他反应过来，转头好心情地问白锦：“现在知道舍不得我了？”
白锦没看他，沉默着攥住衣角，撑着头看窗外。
舍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呢，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到了医院，他重新整理好心情，但是刚走进去就被乌泱泱的家长们吓了一跳。
约莫是卡洛斯高层让学校全部更新档案，这些天适龄的学生们，挤满了各个医院的腺体科室，白锦生怕安安在人群里走丢，连忙将他小心护在身前。
旁边有家长走过正在训斥孩子，没看路差点撞上白锦，幸好禾夙眼疾手快地挡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对方只抬头看了一眼，立刻慌张道歉让开了。
之后就是禾夙走在前面开路。
他板着脸时几乎没人敢靠近，前方自觉让出一条小道，最后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预约科室的等候区。
“要等多久？”禾夙问。
白锦看了眼智脑上的预约信息，“前面还有五个孩子，快了。”
于是三人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期间有小孩哭着从科室里出来，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按着棉签。
白锦回忆起小时候他做测试的过程，有一项需要抽血，于是低头摸了摸白安的头，温声安抚着：“一会儿抽血，安安要是害怕就别看，爸爸会捂住你的眼睛。”
那时，他的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白安立刻摇头说自己不怕。
他是要保护爸爸的人，怎么可以怕抽血这种小痛？
终于轮到白安，白锦忧心忡忡地带他进去。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甚至提前了很久，当初白锦做性别和天赋检测，他永远忘不了父亲看到结果时，一瞬间失望的眼神。
但那之后父亲在他面前半蹲下，用温柔地语气承诺未来会跟哥哥，守护好他和妈妈，白锦曾经不明白为何他的眼眸中会出现忧心、悲伤这种神色，而现在他稍微能理解了。
如果最终结果是Omega，他还能忍心选择，将白安一个人留在这世界上吗？
“来小朋友，在凳子上坐好哦。”负责检测的医生放缓语气哄道。
拿到出生档案，他见白安年纪还小，微微诧异，随即见怪不怪，面色如常地拿出抽血针，提取一些样品后送入机器，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
白安故意表现得很勇敢，想要在爸爸面前证明自己的决心。
反而是白锦紧张得一手捂住心脏，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运转的仪器暔沨。
突然他肩上一暖，紧接着一个强而有力的手臂将他揽入怀中，禾夙凑得前所未有的近，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温热的呼吸扑打在耳边。
明明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可是白锦却不排斥，恐惧逐渐消散，身后温暖的胸膛将他包裹，宽大的肩膀仿佛能扛起所有的风险，而他能听到自己心跳慢慢加快。
是他紧张过度了，回过神来白锦微微动了动，面对这么近的距离，他情不自禁地耸起肩膀，嗓子有些沙哑道：“抱歉。”
虽然有些不适应，却没有推开。
紫罗兰的气息以更霸道的方式钻入鼻腔，刺激着大脑的每一寸神经。
禾夙望着难得温顺的Omega，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往常这个时候，对方早就像受惊小鹿似的躲开了，而现在依旧留在他的怀里，是不是说明白锦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心底悄悄涌上一丝欢喜。
检测结果的报告单很快出来了。
拿到手的一瞬间，医生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看了看两名“家长”，又看了眼小孩儿，最后视线重新落回报告单上。
白锦才放下去的心，又因为他的异常表现而提起来，不禁着急问：“医生，怎么了？”
“……稍安勿躁，可能是仪器坏掉了，我再测一次。”医生说着，果断用智脑截取了报告数据，群发给了同僚。仪器坏没坏他是最知道的，赶紧先摇人再说。
然后才回到仪器旁，取出血液样本，重新送进去再启动。
等待的时段，他控制不住地低头撑着下巴，在仪器附近焦躁徘徊。
禾夙见状拿过旁边的报告单，一看顿时也愣在原地。
白锦也凑过去，他虽然看不懂数据，却看得清性别栏上大写的Alpha，和隔壁天赋评价栏的S+潜力，小白安同样好奇地扒着桌子边沿垫脚看。
三个人齐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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