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你的家人,他想。算算时间,禾夙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束述职,因此所谓的“述职后跟家人好好聊一聊”“放弃家族选择的联姻对象”之类,他大概率还没有跟家里人谈起过。
自然也不知道父母的态度,还有妈妈特意来到卡洛斯说的那些话。
白锦有些委屈,不管怎么想,这些根本就不是他的错。任谁面对爱人家人的厌恶,都会犹豫会不会被对方的家人敌视,亦或者担心爱人和家人关系割裂。
他感觉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人,一半理智清醒,另一半却混沌感性,甚至刚刚才从惊吓里缓过来。
白锦忽然一股脑将头埋进禾夙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和信息素极其依恋,乃至于无意识地在他身上乱蹭,这是AO关系中典型的Omega依赖情结的表现。
禾夙顿时身体都僵硬住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尘埃落定
他早该想到的,生理课上屡次说过,Omega受到过度心理创伤后,会对喜欢的Alpha表现出强烈的依赖症状,偏偏禾夙刚刚才记起来这件事。
陷入本能反应的Omega会逐渐丧失理智,他捧着白锦的脸看着自己,对方眼眸中模糊的聚焦,正如情动时受信息素控制,无意识挂在禾夙身上的模样。
茫然又惹人怜惜。
“你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禾夙温声跟他解释。
意识模糊不清的白锦:“?”
“睡吧。”禾夙下了命令,同时释放出信息素将Omega整个包裹住。想来也是,白锦眼皮底下那么重的黑眼圈,多半这几天完全没睡好。
精神本就疲倦,又在刚才遭受了重大的刺激,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吧。
一句话仿佛具有魔力,白锦缓缓闭上眼后,禾夙再度将他抱起往病房里面走。
白安一直屈膝抱坐在门口等着。
禾夙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时,试探地小声呼唤几下,发现人已经默不作声睡着了。于是扭头朝白安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白安立刻点头,静悄悄地走过去看了几眼爸爸,抬头时发觉禾夙也一直在盯着爸爸看,还伸手爱惜地抚摸着床上人的脸颊。
心中顿时升起无与伦比的崇拜之情。
不愧是爸爸都认可的Alpha,老师总说Alpha是要保护Omega伴侣的,白安觉得禾夙这样的大人就完美诠释了老师的概念。
既能够保护爸爸,还能救下姑姑,真是太厉害了!
他立刻下定决心换了另一个人生目标,钱和权都是虚无缥缈的,他真正想实现的,是以后要成为跟父亲一样可靠的成年Alpha啊!
过去的记忆被剪成碎片,在白锦的梦里反复打乱重组着。
他身处广袤森林的漆黑山洞,面前唯有篝火作伴,外面野兽的嘶吼让他心惊。正当白锦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逃跑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道温暖的身影。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对方说。
白锦扭头看去,他认得这张脸,之前两人在舞会上见过一面,后来这人就一个劲儿地追求他。起初并不在意,但是渐渐地,白锦那颗同样青春懵懂的心就撑不住了。
他不否认对方是个优秀的Alpha,一直以来,也在用行动履行口头上的承诺。
“真的吗?”白锦脸颊粉红移开视线问,是真的,但他还是想听对方亲口多说几遍。
“当然,不过你得同意我的求婚啊,不然我怎么一直陪伴保护你?”
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
“接受求婚就可以了吗?”白锦问。
这句话其实接得莫名其妙,不过梦境就是这个样子,他隐约觉得自己也是喜欢这人的。
所以一上来就结婚,也不奇怪吧?
“嗯,那么叫出我的名字吧,这样我就会永远属于你。”
真是奇妙的求婚仪式。
白锦想,他高兴地看向篝火旁Alpha的眼睛,男人的脸非常熟悉,眸中是他最爱也是最依赖的温柔,像暖阳春水一般滋润着白锦的心,令人沉醉。
“……禾夙。”
唰,白锦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从梦中惊醒了。
千算万算,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做这种梦,那日他和前男友被困在另一颗星球的森林,就是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互诉情意,私定了终生。
可是梦里那张他讨厌的脸,在这段记忆由甜蜜回忆打入黑历史后,居然会变成了禾夙!
太扯了。
无论从事实还是心理上,白锦都一千八百个无法接受,是黑历史就不要再想起来了,换人算哪门子事啊,而且正主根本不配跟禾夙相提并论,好吗?!
假设记忆有实体,白锦一定会把它从脑子里抽离出来,再狠狠暴打一顿丢进垃圾桶。
他跟禾夙有崭新的甜蜜回忆,不需要假借前男友的故事。
黑历史勿扰谢谢!
“……小锦?做噩梦了吗?”旁边禾夙见他一醒来就气鼓鼓的,在智脑上划来划去的手指也停下,一脸担忧逐渐转变为奇怪地问道。
白锦这才注意到禾夙的存在,他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从未放松过。
两张脸在白锦眼中缓慢地重合,不对,他为什么要对比那个人和禾夙的模样,甩了甩头将没用的比较想法丢出去,他努力温和地对着禾夙笑了笑。
一句“梦到讨厌的人了”的抱怨,刚要脱口而出,就又吞了回去。
貌似禾夙是那个人的粉丝来着。
那算了,如果禾夙非要尊敬爱戴对方,他也可以勉强选择不那么仇视,而是无视和忍耐。
白锦环顾四周,“我在哪里?”
陌生的房间装修极佳,布局有点像雅雅的病房,但不完全一样。
“你的身体这几天过度劳累,腹部受了伤也不方便走动,我给你申请了新病房,跟你妹妹同一层。至少,今天你好好休息吧。”禾夙说。
妹妹……雅雅!!
白锦瞳孔骤然收缩,快速掀开被子翻身就要下床,“她怎么样了,我得去看一眼!”
可是触动到腹部尚未恢复的伤势,眼前顿时一阵发黑,昏昏欲坠地向后倒去,又被禾夙早有预料地接住,然后不急不缓地按了回去。
“好得很,脱离了危险还在昏睡呢,都说了让你先担心一下自己。”
语气充满了无奈。
白锦挨过阵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地眨眨眼,半晌几天来紧绷着的心情才彻底松懈,仿佛经历一场真正的梦魇,此刻终于回归平静的现实。
“没事……没事就好。”他垂眸颤抖着眼睫说。
“嗯,安安你也不用担心。”禾夙干脆替他把所有可能担忧的事,一次性全部交代完毕,免得床上的Omega又咋咋呼呼地扯痛伤口,“我让下属带他去吃饭了,他也安全得很。”
说着微微倾身,从床边柜子上提过来两个饭盒。
“你也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吧,医生说你现在精神身体状态都不太好,不能吃得太油腻。所以我只带了点粥和小菜,以后再慢慢恢复正常饮食,记住这几天不准偷吃忌讳的食物。”
还着重地又强调了一遍。
一轮到他受伤,禾夙的身份就从爱人切换到监护人一类的了,白锦刚在心里吐槽,便听到“监护人”下一句:“那么你要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面色很平常,但白锦确信禾夙的眼眸里,正在闪烁奇怪的期待。
“……”罪过,评价得太早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改变的界限
“……我自己来吧。”
或许是禾夙眼里的光太过炙热,白锦被他盯得忽然脸上发烫,果断接过对方手里的碗和勺子,舀了一勺快速塞进嘴里,“咳咳咳!”
然后被烫得浑身一激灵,差点把喝下去的粥吐出来。
禾夙见状连忙架住他的肩膀,帮他顺气的同时,重新接过碗筷放在一边。该说不说这保温桶的效果着实有点好,上午拎进来的粥这时仍然是热乎乎的。
直到他不咳嗽了禾夙才坐回椅子上,用勺子舀着热粥吹凉风,目光时不时瞥向白锦问:“饿狠了?”
喝这么快?
白锦两手尴尬地抓着被子,死不承认地点了点头,脸颊微红发烫。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刚才一瞬间的害羞。
自从昨天再跟禾夙见面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对禾夙好像又产生了一点不一样的感情,以至于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关系,直接被打回原形。
当禾夙看向他的时候,白锦又回到了最初拘谨的模样。
似乎哪里变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点。
明明身边的人只是在简单地吹个粥,可是那轻柔吹拂的动作,微微搅动粥面的手指和那双平静垂下的眸子……无一处不让白锦看得出神,仿佛对方在做什么特别勾引人的事件。
他的心扑通扑通的,这太奇怪了。
白锦微红着脸,别开头,虚虚地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想。
病房里一个负责照顾,另一个负责被照顾。禾夙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粥上,感觉凉得差不多了,将碗递过去时抬头才发现白锦状态不对劲。
只见床上的人脸侧过去背对着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床角,捂着心口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小锦?”禾夙试探性地出声问。
床角有什么好看的?
白锦登时回神,慌张接过粥的动作,不得不让禾夙怀疑,难道对方还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不然总这样躲着他干吗?
没错,禾夙觉得白锦就是在躲着他,而且他直觉自己没猜错。
不过,谁让他真的有账要跟面前的Omega算呢?
但现在还不是说那件事的时候。
慢慢来,不着急。
禾夙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趁着Omega重新端着碗喝粥的间隙,动作缓慢细致地擦掉保温桶边沿溢出的米浆,侧身甩手将纸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再将保温桶盖好。
他看着白锦起先慢慢地用勺子小口舀着喝,然后逐渐狼吞虎咽,似乎是真的饿狠了。
半晌问:“好喝吗?我从家里炖了带过来的,不常做这个,味道可能有些淡。”
单纯的白粥实在太过寡淡,为了让白锦吃得好一点,他临时找了道菜谱研究速成,往里面加了少许调料和食材,才做成了这道特制粥品。
是他亲手做的?
白锦喝粥的动作一顿,讶然一瞬,忽然朝禾夙露出个笑脸。
他认真地点头:“好喝!”
禾夙不由得看地愣住,他知道味道会比单纯的米粥好一些,但没想到白锦会这么喜欢。要知道以前白锦吃他做的饭,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快乐的表情。
……搞得他有点吃醋了。
是以前做的饭菜都不合口味,还是这次随手拿别人菜谱炖的菜粥,就特别的好喝?
眼看白锦低头专心喝粥,搭配小菜吃得更津津有味。禾夙沉默地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酸了一句:“真的很好吃吗,弄得我也想尝一口了。”
他自己出锅前倒是小尝了一口,但评价仅仅是一般。
他那么多技巧熟练又美味的菜谱,会比不上一道普普通通的粥品?
不,他不信!
禾夙心里跟菜谱较劲,说想尝一口也只是出于阴阳怪气,但令他更加没想到的是,白锦闻言竟然真的停下喝粥的动作,还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他右手端着勺子,左手盛在勺子下,防止菜粥滴到床单上难清洗,嘴巴微张做出一个类似于喂饭的姿势:“啊——”
禾夙:“……”
他翘着二郎腿,侧身坐着双手环胸整个人都僵住了。这是什么,他的爱人居然要亲手给他喂饭,这可是五年前的他都要软磨硬泡,才能拥有的待遇!
禾夙晴天霹雳,这个身份,似乎有点吃得太好了。
而见他许久维持着自己不动,只顾盯着自己看,白锦也很快迅速反应过来,刚才的动作未免显得太过亲昵和幼稚,可能不适合禾夙这样的军人。
“……对不起。”白锦讪讪地说道。
可他正要将勺子收回去,禾夙立马反应过来用嘴去接,啊呜一口光速将粥品吞下,再迅速坐回椅子上,仿佛刚才伸长上半身张嘴的人不是他,不忘违心地夸一句:“嗯,好喝。”
算了,反正都是他亲手熬煮的,四舍五入就是他的菜谱。
白锦呆呆地看了他一秒,随即心里的不安,以及些许失望消散殆尽。他不禁捂嘴轻笑出声,眼里胜满温柔的光,端起勺子又舀了一勺过去。
“还喝吗?”
禾夙眸光微动,平心而论他不饿,但这样的白锦实在难得,错过这次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他干脆将椅子端得近了些,在白锦一勺勺地喂养下,将剩下的粥喝了个干净。
跟过去的表现不同,这次白锦大大方方地喂完他,没有再像被逼迫似地脸红害羞,更不存在躲开他,或者呵斥禾夙没脸没皮。
一切非常顺其自然地发生了,白锦心满意足地收拾小桌上的餐具,禾夙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戳破了这层美好的“老夫老妻”滤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锦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禾夙也不想改变它。他眼神一刻不离地注视着爱人,甚至目光愈发放肆,突然接过白锦手里收拾好的餐具,扔在床头柜一角。
换了个身位从椅子直接坐到床边,两人的身体就互相紧贴着,禾夙手摸上Omega的细腰,缓慢凑近对方脖颈处的腺体。
白锦这才脸红了一下,可还是没有避开,仅是后腰反射性的微缩,随即又恢复了原状,并不排斥禾夙的靠近。
他侧目犹豫地问:“干吗?”
这都不炸毛?
禾夙眸色深邃,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换成以前,他就算不被说一顿,也早就被恼羞成怒的白锦推远了。
终于他也意识到面前Omega的变化。
但对方愿意为他退让到哪种地步,这又是另一种未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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