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健自恃常年健身,十分强壮,他加大力道,却觉对方的五指如钢铁一般,岿然不动。
随即突然加重力道,用那种要把他手骨压碎的恐怖力量!!!
林永健立时痛得肩膀一沉,随后对方松开了手。
倒不是明仪阳想要松开,而是见状不对的言祈灵走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说:
“去洗澡。”
明仪阳不是很开心这个提议,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永健两眼,到底是抓着毛巾转身去了客房。
林永健张开自己被握红的手看了看,褪下那副霸总面孔,可怜兮兮地说:
“言老师,那是你朋友吗,听说上次代言就是他和你一起拍的……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手好痛。”
言祈灵:“。”
以微笑应对一切的言祈灵:“他刚巧在,品牌方就说试试。”
“哦,好吧。”
林永健似乎并不在意理由,只是可怜兮兮地伸着手暗示对方的关心。
谁料男人不解风情地把他放下的茶杯续满,轻轻地放在他手里:
“云雾茶香气鲜爽,趁热喝。”
林永健不好说什么,只能重新坐下抿了口茶,状似夸奖:
“他外形挺不错的,是丁泰签的新人?”
“他不喜欢这行。”
言祈灵说得直白:
“那天愿意出来拍照是出于朋友情谊,实在找不到人了。”
林永健轻轻叹气:
“我要是那天没有晕倒就好了,看到他那样子,确实有点担心自己会被比下去。不过好在,言老师不是只看外貌的人。”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言祈灵单手支着侧脸,手肘搁在沙发的侧托上,问:
“你觉得我不是?”
林永健摇头,神色有几分认真:
“不仅不是,而且……你很善良。无论是对谁,都很好。如果说圈子是个大染缸,你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过誉了。”
男人脸上没有因为被赞赏个性而感到欣悦的表情,他虽然仍是维持着微笑,可林永健总觉得,这人并不是真的在笑。
言祈灵指向落地玻璃门外被雨水打落满头残红的石榴花:
“石榴花一年开三度,二月五月十月都会开,但只有五月开的花能结成果实。二月十月虽然也会开花,但花期极短,当天盛开次日就会凋谢。”
“所以这个时间段的花,被称为‘谎花’。”
男人轻声说:
“都是烈红如火,都是花团锦簇,可谁又能分得清真花谎花呢。”
林永健明了他的意思,身体前倾,神色郑重:
“我知道言老师对我和其它人不同,我能分辨得出谁是真花谁是谎花,我也愿意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守着这朵花盛开。”
言祈灵移开视线,望着窗外的雨不说话。
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费功夫。
洗去满身水汽的青年,早已套着烘干的衣服出来,在沙发后光明正大地抱臂听了会儿,发出嗤笑。
言祈灵这个人说话磨磨唧唧的,左一个暗示右一个隐喻,对于只看到这人表层皮相的那群人来说,这种暗示无疑是对牛弹琴。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两人,倒是没有说出自己对谎花的见解,而是大咧咧地问:
“言老师。快到中午了,想吃什么,我和盘瓠一起下厨。”
言祈灵有些惊讶,随即感兴趣地笑了:
“你会做饭?”
“会啊。”
青年挽起袖子,走到他面前,低头垂下修长的睫毛:
“有什么忌口?”
言祈灵摇头,没想到明仪阳扭头看向林永健,倒是很客气地问:
“林先生呢?”
林永健正不爽对方挡住自己视线,没想到对方会问,下意识地答:
“我不吃辣。”
明仪阳知道之后微抬下巴点了下,转身就进了厨房。
林永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对方刚才的那声询问并不是真心的,只是在彰显自己主人的地位。
如同划了领地的兽,用各种方式向周围的生物宣告自己的主权。
……言祈灵身边怎么会窜出这么个人?
明明这两年言祈灵一直都远离纷扰,洁身自好。他也笃定,以这个人菩萨般洁净的内心,是绝不容许有人随意靠近的。
可是这个叫明仪阳的男人。
实在太碍事了。
眼眸沉淀成深邃的黑暗。
林永健想,没关系,这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也不过是朋友而已,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一说,就算是有,也是他先来的。
他们只是看上去亲近,这个人并不知道言祈灵和他的过去。劝退不难,只要让他看到言祈灵对自己的特殊之处就好。
等到上桌时,众人看着一片红彤彤的菜色无言以对。
明仪阳做了三道,全是辣椒菜,盘瓠做了其它的,好歹算是正常。
林永健笑了笑:
“之前跟明先生说过,我不吃辣。”
明仪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言老师又没有这个忌口。”
说完他夹了一筷子剁椒鱼头的肉放进言祈灵盘子里:
“筷子我没动过,干净的,试试。”
言祈灵盯着这肉良久,慢慢地夹起一块放入嘴里。
“不错。”
男人认可地点了点头。
言祈灵居然吃辣吗?
林永健有些迟疑,就看到明仪阳也夹了鱼肉,意有所指地说:
“刚才我还怕放太淡了,果然言老师能跟我吃到一起,辣度刚刚好。”
然后这青年抬头,银色头发在室内光的照耀下嚣张得不行:
“林先生,我这个人只会做辣菜,抱歉啊,盘瓠做的几样清炒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不就几道菜吗,谁没吃过似的,幼稚。
林永健很久没受过这样的憋闷气,但还是妥善地管理着自己的表情:
“家常菜虽然好,不过偶尔去外面吃吃也不错。之前广市开了一家空中西图澜娅餐厅,是须弥大厦的老板开的,请的厨子很不错,不过通常只给朋友开放,好在我们之前有过合作。言老师想换换口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试试。”
言祈灵客气一笑:
“可能得看具体时间,最近通告还是比较多。”
明仪阳戳着碗里的肉,很是无所谓地说:
“言老师想换什么口味?我开餐馆的朋友也不少,老招牌的也有。不用预约,去了直接吃,不好吃你打我。”
林永健低头,淡淡地说:
“请言老师吃大排档不太合适吧。他爱干净。”
明仪阳觉得这个人脑子有问题:
“爱干净就不吃饭了?好吃不好吃也跟是不是大排档没关系,做得好吃,你放厕所里都香,做得不好吃,你用金子打的托盘装都嫌重。”
林永健觉得这个人谈吐过于无忌:
“这是在餐桌上。”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青年“一副那又怎么样”的表情:
“不用你提醒。”
林永健终于有点绷不住,气压低了下来。
剑拔弩张的焦灼隐藏在沉默不语的背后,餐桌上总算清净了几分。
突然,林永健呛咳起来。
他脸上的潮红像火一样从喉咙烧到脖子,就说话的这一会儿,开始疯狂灌水。
明仪阳原本在看热闹,但这会儿林永健看上去太过严重,言祈灵不得不起身绕桌过去看情况,盘瓠在旁边帮忙端茶倒水。
明仪阳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不过他的不高兴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把端茶倒水的活儿接了过来,用看尸体的眼神对此人进行死亡凝视。
这段饭吃得匆忙,还没吃完,林永健就因为误食辣椒犯了胃病。
第74章 现实:猜拳
言祈灵把脆弱的林永健放沙发上躺着, 让盘瓠立刻打电话给meya。
meya张口说雨太大不好开车过去,让言祈灵叫个同城跑腿给林永健买胃药,晚点雨小些, 她再来叫司机来接人。
结果不知道是meya的嘴开过光还是怎么样, 这边电话还没讲完, 雨居然停了。
Meya:。
Meya:行言老师,我这边马上派车过去。
挂断电话,一行人就等着meya来接人。
车倒是来得很快,林永健难受得很,紧紧抓着言祈灵的衣服, 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看他这个样子, meya双手合十:
“拜托言老师上车吧,我们待会儿把您送回来, 林老师这样我们也不太放心……”
言祈灵倒没有抗拒, 微微点头:
“好, 我陪你们一起过去。”
林永健闷闷地应了一声, 有些委屈:
“麻烦言老师了。”
把这人全副武装弄好, meya去副驾驶了, 言祈灵扶着林永健上车, 但他没看到, 看上去因为胃痛而看上去极其难受的人, 在不经意回头时冲明仪阳露出个挑衅的笑。
靠在门里的明仪阳危险地眯了眯眼。
青年唇角挑起冷峻的弧度,声音散漫:
“言老师。”
言祈灵回头:
“什么事。”
这人轻描淡写地丢出王炸:
“我今晚能住你家吗,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
言祈灵笑了一声,没当回事地说:
“你住吧, 让盘瓠给你安排。”
林永健眼中的得意瞬间转变为惊怒。
等上了车,仰躺在后座的林永健还是没能消化掉言祈灵居然跟他人如此亲密的这个事实。
他想起什么, 假装艰难地起身,借着虚弱的样子问:
“言老师……那个,明先生,他,是你的朋友……还是…?”
言祈灵吐出两个字:
“朋友。”
不知为何,林永健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啊…怎么完全没有一点消息透出来……”
“这似乎与林先生没有关系。”
男人这么说,漂亮的下颌线映着车内的冷光,似泛起金属的质感,冰冷得没有容留余地。
若换成以前,只是能跟这个人在同一辆车里就足以让林永健欣喜若狂,这人再冰冷的态度他也不会在意,他甚至会欣喜于对方没有在其它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冷淡。
可是在见过这个人是怎么对待明仪阳以后。
他不再能接受这种待遇。
林永健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会起反效果,于是遏制住自己内心咆哮的恶意,轻声说:
“抱歉啊言老师,只是跟你相关的事情,我总是想了解一下。毕竟我们也算是朋友,对吧。”
言祈灵没有说话,林永健当他是默认。
当meya下来搀扶他时,他听到言祈灵对meya说:
“meya姐,下次林先生要来拜访的话,还是得提前联系,不然他今天的举动,要是引来狗仔就不太好了。”
meya的脸色也不算好看,连连点头。
林永健沉默地下了车,再转头时,司机已经载着那个人离开了。
-
回到家,屋里还亮着灯。
言祈灵在玄关换鞋,听到客厅里啪啪啪传来脚步声。
明仪阳从客厅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影子被侧边的光拖得老长:
“盘瓠先回去了。送人送得怎么样?”
“他经纪人领他走了。”
言祈灵这么回答着,赤脚步入木质走廊,青年走过来,弯腰给他拿拖鞋:
“你看到他手臂上的车票没有。”
封狱列车的车票在阳间是看不到的,除非有特别的能力。
而被带入那个世界的普通人,在经历了一切之后也会失去相关的记忆,直到再一次进入时,才会回想起曾经在无间世界发生的事情。
言祈灵嗯了声,穿上拖鞋往前走:
“不过他没有记忆。”
明仪阳跟在他身后,问:
“你不提醒他?”
“没什么好提醒的。我不接单。”
他们一齐进了客厅,茶几已经收拾干净,此时只摆着本手抄的线装书,看上去有些年头。
“我在你书柜里看到的,没事做就翻了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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