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电话挂断,喻萧衡若有所思地静站了会,他回过头,车内的过舟披着毛毯睡得正熟,一抬眼对上司机想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说的表情,他一只手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司机明白地点头。
另一边的秦浔却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去睡,反倒开始定机票,最新的一班航班已经赶不及,他指尖轻轻点击,目的地是某个海岛。
*
过舟如同从未中途醒来过,他感受着身侧喻萧衡坐下时带来的微动,闭着眼,连感官都变得敏锐许多,鼻尖有清浅的香味,沸腾的血液在那种味道下被压抑下去,转而又升起了另一种欲望。
机场到了,喻萧衡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柔和:“过舟醒醒,我们到了。”
过舟睁开清亮的眼睛,眼底一闪而过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似乎是舍不得。
他垂下眼帘,如没睡醒在闹脾气的小朋友一般握住喻萧衡的手,很紧很紧地握着,要把那只手揉进身体。
飞机上,窗外云层渐亮,过舟依旧毫无睡意,身侧喻萧衡睡得正熟,他无声无息地叼住那根清瘦的手指,指甲修剪的整齐,透出甲肉的红润。
不像是咬自己时那样用力,只是叼着,用牙齿一点一点磨,舌尖给它染上了水意。
克制不住的欲念被压抑住,只化为清风般的柔意。
喻萧衡睁开眼,手指的瘙痒让他不自觉勾起,指甲敲上牙齿,过舟松开唇,并不说话,只看他。
“小狗馋骨头了?”喻萧衡声音带着睡意,显得沙哑慵懒。
“我听见了,你在联系秦浔。”过舟终于发问。
喻萧衡抬抬下巴,并不意外:“不高兴?”
过舟只觉得他在明知故问,自己唯一领先的地方在喻萧衡的这一通电话下化为乌有,他想起喻萧衡遇到的那一场大火,他想难怪那个人想要拷住喻萧衡,在这样性格的男人这里,除了拷住他,还有什么能让他乖乖听话呢。
不,即便用铁链拷住,喻萧衡也能轻易逃脱。
过舟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能把喻萧衡锁在身边的方法,他只知道,乖巧听话不行,喻萧衡忘性大,不过几日就能忘记,攻击性太强也不行,喻萧衡不是会服软的人。
他突然低头用力咬下去,然后转过头不再看喻萧衡。
喻萧衡无声笑了笑,他斯文地擦拭指节上的水光,然后坏心思地趴在过舟的耳边说:“过舟,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好爱撒娇啊,哪个十九岁的成年人这么爱撒娇?”
过舟耳廓发烫,他戴上耳塞,怒意与嫉妒再一次被喻萧衡轻而易举地划去。
到海岛时已经是下午,喻萧衡看向跟在身后突然不动了的过舟说:“后悔了?可惜你已经被我绑架过来了,后悔也没用。”
过舟完全听不下他说的话。
阳光下,木质的排屋前,容广上半身光着在修理渔网,咖啡色的肌肉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你没出海?”喻萧衡显然很熟悉这个人,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就好奇发问。
容广修理渔网的动作停顿,眼睛从过舟脸上扫过又重新低下头,沉而闷地说:“还没去。”
“这两天有捕到什么大鱼吗?”喻萧衡说。
容广目不斜视,他没想到喻萧衡还会回来,这两天不知怎么的,他提不起精神,连那天捕到的鱼虾都没处理:“下雨了,不方便出海。”
喻萧衡理解地点点头,身体突然一倾,胳膊被过舟拉住,用力拖起。
他好笑地站起身,介绍说:“这是我弟弟。”
容广抬起头。
过舟却看也没看他一眼,拉着人就要走,他太熟悉喻萧衡了,喻萧衡虽然表现地很隐秘,但的确是喜欢身材好的男人的,不然不会在他们见面的第一晚就盯着他的腹肌瞧。
过舟刚才多看了眼容广的身材,作为劲瘦修长类身形的自己在短时间内是无法锻炼成那样。
“去哪里?”喻萧衡被他拉的只能跟了几步。
“酒店。”过舟冷声说。
喻萧衡笑意盈盈:“附近没有酒店,过小舟,我们就住在这里。”
刚被修复好的怒火重新燃上来,他胸膛起伏着,这里地方偏僻,一眼看过去四周竟然只有这一间屋子,在他以为喻萧衡死了的那么多天里,喻萧衡跟那个男人在这里快活的同居?
过舟觉得自己被气得头脑发昏,咬着牙又是嫉恨。
“进去看看?”喻萧衡还在拍他的肩膀。
过舟下意识跟着他往里走。
刚一进屋,他反应过来,门都来不及关,就将喻萧衡一把压在墙边,冷声质问:“你这几天就和他一起同吃同住?”
喻萧衡求饶般地举起手说:“按照你的说法,我和你和阿笙甚至和管家都是同吃同住了?”
过舟盯住他总是能快速反驳的唇,皱眉咬上去:“这不是一回事。”
喻萧衡吃痛地抵住越靠越近的身体,他倒是不在意亲吻,只是不喜欢疼,手插进少见粗短的发丝里,过舟不久前修了头发,摸上去有些扎手,他揉了两下,直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醋味太重了,小过舟,我还不是你的男朋友。”
过舟被激的眼睛发红,后背出了汗,衣服湿哒哒黏着,带着薄茧的指腹狠狠按着喻萧衡的半边肩膀,刚整理好的衣服又变得凌乱。
他像是野兽,在隐忍之下终于克制不住地想扑杀猎物。
警报声在喻萧衡耳边响起。
这一次真的玩脱了,十八九岁的少年火气重,还没有那样好的忍耐力,被稍稍一挑拨,就变得无法无天。
他一抬脸,按着过舟的头吻了下去,与其被动承受,他更喜欢掌握主动权。
带着潮湿的气息,空气也随之变得粘稠。
过舟呼吸逐渐平复又变得粗重,他还没有这样吻过谁,他曾无意中见过学校里偷偷恋爱的小情侣,他们躲在无人的角落亲的难分难舍,过舟总是厌恶地瞥开头,无法理解。
此刻吻他的是喻萧衡,被他惦记着想咬上去的唇柔软的不可思议,酥麻的感觉从舌尖一路传递到脊背,他按在喻萧衡肩膀上的手不自觉收了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吻上。
就在此时,喻萧衡忽然抽身离开,下唇艳红,带着因为不熟练而被咬上的伤痕,他抬手擦干净一边的水渍,浓密的长眉连并着多情眼尾挑起:“还不够吗,我都累了。”
过舟额前出了汗,顺着额角往下流:“不够。”
喻萧衡半靠在椅子上,他懒懒地曲起胳膊搂着过舟的脖子带近。
过舟顺从地弯腰,甚至觉得喻萧衡这样的姿势会不舒服还蹲下了身,由下往上地去看他,等着他赐下全新的,也更美味的食物。
汗珠被那只手撵去,过舟睫毛轻颤。
喻萧衡笑的肆意,大概没有人会笑得如他这般好看,让人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难熬。
“不够就去冲个澡,我这里不提供发泄的服务。”
第53章
过舟近乎落荒而逃,仓皇的脊背上衣服被汗水打湿,露出如猎豹般流畅有力的线条,终归还是年纪小,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总还是想着逃跑,即便欲望没被满足,也不敢继续索取。
喻萧衡听着浴室慌乱的声音,笑出了声,终于有机会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一边的肩膀动作时有些不自然,他低头去看,青红的指印在雪白的皮肤上夺目刺眼,是过舟捏出来的,也不知这小子用了多大的力气。
喻萧衡用手揉了揉,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透过影影绰绰的缝隙隐约瞧见一个足够高大的身躯。
打开门,的确是容广。
“抱歉,我弟弟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我带他来散散心。”喻萧衡解释。
容广也不知听没听见,只盯着喻萧衡肩膀上的红痕看,皱着眉,又很不自然地瞥开眼,连眼下的皮肤都烧了起来。
世上没有这样亲密的兄弟,如果要让容广来说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一时间还猜不到。
他幼时就住在这里,因为父母不爱与人交流的原因,他们一家人都远离人群,每每放假后,他就跟着父亲一起捕鱼,后来自己一个人时,他依旧如此,出海大概是他唯一的爱好,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关心,生活是单调的,生来的性格让他不觉得无趣乏味,这样的经历也让他有些天真,在许多事情上并不如常人那般清楚。
他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却没弄明白,转身从小柜子中拿出了药膏。
“你和人打架了?”容广直白地问。
喻萧衡愣了下,脸上全是容广看不懂地笑容,但是很好看,不管怎么笑,露出牙齿又或是眼睛都笑的眯起都是一样好看。
容广拧眉,他感受到自己心跳越发快了,将药膏放在桌上,转身便要离开,渔网还没修好,不该在这里耽误太久。
“你觉得什么样的打架会弄出这样的伤痕?”喻萧衡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哐啷一声,容广的大腿撞上桌子,水杯摇摇晃晃看上去要倒,喻萧衡手疾眼快地扶起,再一抬眼,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坐在木椅上,后腰被抱枕紧紧托起,隐约听见浴室中的水声停了,他抬眼,过舟仅穿着裤子,身上的汗珠都没来得及去擦,啪嗒一声滴落在地上,他眼睛被水汽蒸得越发浓黑,直勾勾盯着喻萧衡:“你是不是跟谁都能调情?”
他满脸嫉妒的模样,像极了发现妻子偷晴的丈夫,质问着是不是自己还没有满足他。
喻萧衡挑起眉,并不在意又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这就算调情?看来你懂得还是太少。”
眼见着过舟走近,有种要继续讨要的感觉。
喻萧衡先认了输,一只手插着口袋,打开门说:“我出去逛一逛。”
视线在过舟身上扫了一圈:“帮你买几套能穿的衣服。”
天气并不炎热,海风咸湿的气息很好闻,对于喻萧衡来说,一天之中最令人放松的时刻便是这样的傍晚,不需要去想其他,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连大脑都放松下来。
他走到天色渐暗,橙红的余晖快要散去。
面积不大的小屋里亮着一盏白灯,小飞虫绕着灯转着圈,两个男人皆是沉默着,大概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容广修好了渔网,坐在院中,椅子在他身下显得很小,过舟靠在屋内的椅子上,仰头闭眼。
喻萧衡脚步声刚一响起,两个人都抬眼看过来。
他抬手示意手中的饭:“今晚不用做饭了,我买了这个。”
又看向过舟,语气更加熟稔:“还不帮我来提一下,累死了。”
过舟小声说着什么,终究还是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
喻萧衡大口喝着水,这里的天气很好,温度也适宜,只是总有些口渴,他扬了扬眉,伸手拉住过舟,说:“去换衣服,穿这么多太热。”
过舟抿着唇,他看着喻萧衡身上白色的短袖,又朝不远处容广看了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没在房间找到你的衣服,那几天你穿的是谁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再清晰不过,还能有谁呢。
过舟几乎能想到喻萧衡穿着那个男人衣服的样子,提醒相差较大,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一弯腰从领口处什么都能看见。
他们待在一起这么多天,谁知道容广会不会偷偷看什么,偷偷做什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过舟就气得厉害,恨不得现能把容广撕碎。
“我要你穿我的。”过舟说着尤嫌不够,还补充道:“现在。”
喻萧衡盯着容广疑惑看过来的眼神,头有些痛,现在的过舟哪还有一点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那个时候,过舟别说向他索要这些了,就算被欺负地再狠,也只会红着眼咬着牙看他。
喻萧衡推开人,打发道:“别想,你是我绑架来的,哪有绑匪对人质这么好的。”
“那人质要穿绑匪的衣服。”过舟换了个说话。
喻萧衡被气笑,他揉了下过舟越靠越近的脑袋,说:“绑匪说什么就是什么,人质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
见他还要说些什么,喻萧衡只能冷下脸。
大约是喻萧衡真的生气,一边还有个一直盯着看的容广,过舟只能乖乖不再说话,去换了衣服。
一顿饭结束,月亮高高挂起,容广去了另一间屋子,过舟没被满足的欲念又起,他盯着喻萧衡身上的白色短袖,能想象到上面的味道,沾染了一天喻萧衡的身体,一定和他这个人的味道一样。
过舟舔着尖利的犬牙,他知道自己心中想的有些变态,可他控制不住,他甚至想把头迈进喻萧衡的胸膛。
喻萧衡去洗澡了,他闭上眼,竭力控制着。
手机铃声打断思绪。
过舟蹙起眉,浴室内喻萧衡的声音响起:“过小舟,帮我接下电话。”
“好。”过舟应着。
过分让人厌恶的名字出现在眼前,秦浔。
他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走到门外接起。
“萧衡,也许你介意我来找你借宿一晚吗?”秦浔音色低沉,还染着一点柔和的笑意,与过舟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有着天壤之别。
过舟的手背青筋凸起,血管都在跳动,他冷笑一声,说:“他介不介意我不知道,但我介意。”
“床太小,三个人睡太挤,没有你的位置。”
第54章
月光透过窗帘落在过舟脸上,他弯着唇,似在等秦浔的回答,但无论哪一边都是一片死寂。
秦浔坐在车上,手指摊开,拢住一掌的月光,他半垂着眼,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如薄雾:“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替他对我说这些?”
仅仅一句话,过舟就无法回答。
如捉奸般的盛怒褪去,过舟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哑着嗓子说:“看来你是个善于分享的人,可惜我向来吝啬,即便半张床也做不到给人触碰。”
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过舟无法平复过于激烈的情绪,被热水蒸模糊的门影影约约能看见浴室内喻萧衡的身形,他走上前,拍响。
砰地一声响既惊到了喻萧衡,也让过舟骤然回神。
他将额头抵在门上,握着手机,低低地说:“你知道是他打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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