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梅盛雪静立半响, 突地抿唇说了句, “我后日再入宫。”不需要等到医书编撰完成才进宫。苍生很重要,心上人也很重要。
玉攸容失笑, “好。”
“我已经回府了, 枝直先走。”
“好。”
玉攸容转身上了马车,火红的斗篷消失在落下的马车车帘下。
梅盛雪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却见车帘边缘突地被一只如玉的手掌握住, 然后轻轻一撩, 便露出一张如玉的面容。
“早点歇息。”玉攸容笑着看着他,没错过他从失落转变成惊喜的眼神, 就知道他会不舍。
“好,你也早点歇息。”梅盛雪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舍不得挪开眼。
玉攸容并未放下帘子,而是一直望着他,直到马蹄轻踏,马车走远,再看不到梅府踪影。
他放下车帘,转头对上了流萤笑意盈盈的双眼,“主子今天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呢。”
“是。”
玉攸容看着飘飞的车帘,垂眸如一尊清雅沉静的玉像,轻声道,“今日我给太皇戴了顶绿帽子。”
“主子你说什么?”流萤动了动耳朵,主子他说了啥?他那稳重端庄温润如玉的主子刚刚说了啥?
玉攸容转头看着流萤可爱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傻孩子,给哀家倒杯热茶吧。”
“是。”
流萤回过神,拿起一旁用机关固定在桌上的茶壶,翻过一个玉杯,正要斟茶,就发现茶壶和茶杯都是绿的。
他只顿了一下,就继续斟茶了。
“主子,喝茶。”
绿的怎么了?喝了就喝了。绿帽怎么了?戴了就戴了。反正太皇死都死了,总不能从棺材里爬起来骂人,敢跳出来我就替主子把她打回棺材里!
玉攸容接过茶,看着嘀嘀咕咕脸色舒展甚至还带上一丝爽快的流萤,眼中溢出一丝笑意。
而梅府中。
梅盛雪眉眼含笑地低头摸着手中的莹玉色玉兰暗纹罗裙,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鸡鸣声将他惊醒,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熬了一夜。
“公子,有人拜访。”门房递来一张拜帖。
梅盛雪打开,上面的落款是:玉瑾华。
枝直的母亲?
梅盛雪起身,向着门口大步迈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背对着门的身影转过身来,果然是昨日集市见着的那位玉瑾华玉大人。
“太医令,冒昧拜访,还请见谅。”玉瑾华脸上浮起笑意,目光却落在他还未曾更换的莹玉色玉兰暗纹罗裙上。
“无妨。”梅盛雪摇头,关切的目光落在他的面相上,“左相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是有点不适,这才冒昧登门扰人清梦。”
“左相跟我来。”梅盛雪将人引入梅府中。
“你我皆是陛下臣子,为同僚,不用这么拘谨客气,我看昨夜那样唤就挺好的。”玉瑾华笑着说道,“我比你年长,便恬不知耻地以长辈自居了。”
梅盛雪垂眸,“伯母。”
竟还真的唤了。
玉瑾华眼中眸色骤深。
梅盛雪将人引入书房中坐下后,再转身去将四周门窗关好。
早上露水重,气寒。
稍有差池,便容易诊断失误。
将四周门窗都小心关好后,梅盛雪才坐在玉瑾华对面,拿出脉枕,放在玉瑾华手下,垂眸为她诊脉。
梅盛雪皱起眉,然后又缓缓松开,收回手,“伯母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操劳太重,需要多加休息。”
他抬眸,眼中露出难得见到的笑容,似寒冰乍暖,春雨初歇。
“我给伯母开张药膳方子调理一下就行。”
“好。”
梅盛雪拿过纸笔,低头开方。
玉瑾华看着他。
长得好,又有能力,冰山只为你一人融化,性命系于你一人手上,的确让人很难拒绝。
“你喜欢太皇太夫。”
玉瑾华突然出声,梅盛雪手一顿,黑色的笔尖在纸上晕染出一大团墨迹,将之前正在写的字掩去。
果然。
玉瑾华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你们上床了?”
梅盛雪放下笔,抬起头看向玉瑾华,眼神如冰,“请左相慎言。”
“那便是上了。”
玉瑾华点头,“你可知此事传出去会对容儿的名誉造成多大影响?你可知外面的百姓会如何看他?满朝的大臣会如何看他?才八岁的陛下又会如何看他心中敬仰的皇祖父?”
玉瑾华见他垂眸不语,会意,“看来你都知道。”
“那又如何?我与太皇太夫两情相——”
“那其他侍中呢?”
梅盛雪抬起眸看他。
玉瑾华注视着他的双眼,“太皇太夫设侍中是想让有才华有抱负的男子有发挥的地方,有一条出头之路,而若是你们的关系暴露,人们都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向那些侍中?世人都会说,他们哪里是才华横溢的才子,不过是太皇太夫的禁脔罢了!”
梅盛雪垂眸,掩住眼中的动摇。
即便昔日他未在朝中,也能想象太皇太夫能让男子成为侍中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况且,太皇太夫在考验这一批被选上的侍中时用了昔日女子殿试的试卷,那下一批会不会就是通过试卷来选拔呢?那下下批呢?下下下批呢……侍中选拔会不会变成一场如科举般公平的选拔,成为所有男子真正的出头之路呢?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却害怕破坏太皇太夫的谋划,却担心自己的存在挡了太皇太夫那颗心怀苍生的心。
“纸包不住火,太医令若是真心爱慕太皇太夫,”玉瑾华沉下眸来,“便为他考虑,早日嫁人吧。”
“嫁人后,你照样可以入宫侍寝,更加不引人怀疑。”
玉瑾华面上风轻云淡,话语却是步步紧逼——
“我知你不想嫁人。我家有位侄女,好求仙问道,常年云游不在家,我可做主让她娶你。婚后,你们两人各自相安,如何?”
第82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丝雀(四十六)
如何?
梅盛雪低头笑了, 重新拿起笔,“不如何。”
“我既知廉耻,也心慕太皇太夫。既知廉耻, 嫁人之后便绝不会纠缠太皇太夫。心慕太皇太夫, 此生绝不嫁人。
若是我与太皇太夫之事传出去, 我不过落得谄媚惑上佞臣之名, 玉大人怕是要与太皇太夫离心了。”
梅盛雪将写完的药膳方子折好, 抬头看向玉瑾华,伸手将方子递出, “玉大人, 您的药膳方子。”
玉瑾华看着他,神色晦涩, “我倒是小看了你,不过你当真以为容儿会因为你与我离心吗?”
“当然。”
梅盛雪与他对视,“罗浮寺中,我救过太皇太夫的命;南方瘟疫, 我救了无数百姓, 被太皇太夫破例召为太医令, 兼任侍中。
我是太皇太夫竖给天下看的一道任人唯贤的牌子,我与太皇太夫, 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太皇太夫与玉家与玉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玉瑾华沉默半响,笑了, “你倒是好算计。”
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方子, 甚至还堪称和颜悦色地夸了一句, “怪不得容儿能看上你。”
梅盛雪垂眸。
“但他又能独宠你多久呢?现在你是特别的,以后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越来越年轻。容儿亲手按照自己的喜好把他们调教培养出来,而他们也崇敬他,爱慕他,信仰他……
现在止步,你还是那个能和他并肩的太医令,不然——”
“不悔。”
梅盛雪抬眸打断他,“玉大人慢走。”
玉瑾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飘入他耳中——“我是为了容儿。”
虽没明说,但是也默认了不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为他们遮挡的意思。
“砰!”
门被关上了。
梅盛雪垂下眼,额头的汗珠一颗颗冒出滴落下来,划过他带着笑意的眼。
他赌赢了。
他赢了。
是夜。
梅府的门被敲响。
门房来报时,梅盛雪抬眸,正好对上玉攸容皎如月光的眸子。
玉攸容笑着伸出手,梅盛雪快步上前,抬手,玉攸容如玉的手掌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两人手掌交叠,踏入房中。
流萤指挥着人守在外面。
“怎么深夜过来?”梅盛雪将玉攸容引到床榻上坐下,自己也贴着他坐下。
“今天我母亲来找你了?”玉攸容白皙的手指插入似雪的手指中,与他缓缓十指相扣。
“是。”梅盛雪也握住玉攸容的手,“她看破了我们的关系,逼我嫁人。”
“她说若我们的关系暴露,世人皆会以为太皇太夫身边的侍中乃是以身体上位,将他们视为太皇太夫的禁/脔。”
“不用在意,”玉攸容将他揽入怀中,看透他的心思,“时日一长,她们便会发现只有你。”
只有他?
梅盛雪仰头看他。
玉攸容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梅盛雪眉心一烫,眼中的冰雪被这滚烫的温度融化。
“我没答应。我威胁她,你会为我和她离心。”他垂眸,不敢看玉攸容的眼睛,轻声说道,带着些许试探。
玉攸容笑了,在他扬起的脖颈上落下一吻,“你说得对,哀家离不开你。”
梅盛雪脖颈一颤,如高耸的冰川被云霞染红,云霞顺着冰川蔓延,直至被衣物遮住。
“是太皇太夫教得好,想要的,便要自己去争。我会一直陪在太皇太夫身边,终生不变。”
傻孩子。
玉攸容看着他,温柔的眸中只映着他一人。
“乖孩子。”
他低头,吻上他的唇,像是给乖孩子的奖励。
梅盛雪红了脸。
当衣物被褪去的时候,梅盛雪尤有几分清醒,“太皇太夫晚上还要回宫。”
“哀家不回。”
梅盛雪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哀家今夜宿在梅府,与你洞房花烛。”
梅盛雪仰头,透过缝隙看见窗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贴了“喜”字。
“太皇太夫应该召我入宫。”太皇太夫彻夜不归太冒险了。
“哀家不来,怎么显示哀家宠你?”玉攸容褪去他的最后一层衣物,让他与自己肌肤相贴。
梅盛雪脸上飘起绯色,“起居注……”
“哀家既与你一起,便从未怕过被人知道,”玉攸容轻排着他的手安抚他,“独断专行,任用酷吏,残暴嗜杀,哀家也不介意多背一条爱慕男色。”
“上次的书雪寒看了吗?喜欢哪一个姿势?”玉攸容低头在他耳边问道。
梅盛雪垂眸。
玉攸容揽住他的腿,将他像抱小孩儿一样抱入怀中,温柔笑道,“要哀家抱抱,还是亲亲?”
梅盛雪揽住玉攸容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头,把自己藏起来。
被太皇太夫发现了吗?
他曾经装意识不清骗亲亲……
温润的手臂横在炽热的臀下,入目是如玉般细腻地背脊,梅盛雪趴在他肩头半响,还是睫毛轻颤地低声说了句,“都要。”
他想起上次看到的美人图,上面还有大半他们都没做,他抿着唇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后面的,都要。”
他不要来日方长,只要及时行乐。
玉攸容垂眸,看着他不停颤着的睫毛,轻抚着他光滑的后背,“你会吗?”
不待梅盛雪回答,他便带着笑意低声说道,“哀家教你。”
“嗯。”梅盛雪红了耳垂。
“抱住哀家。”
玉攸容能感觉到自己温润的背脊小心翼翼地环上一圈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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