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寻常人家都不一定能拥有。而如今世道实力强悍的家族, 家中或多或少都会有镇守的修士,又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惨状呢?
他将步摇放在窗台,转身向他询问:“你当时是如何发现此处有异常的?”
“这个嘛,”凤棽绕了个圈子,并未直说其中的缘由,而是谈起了另外一件东西。
“你有没有听说过子午仙决?”
燕北苓默默地摇摇头。
“那可就说来话长, 我说得简略一点吧。”凤棽见他摇头,也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这东西连他都并不是很了解。
“这名字听上去还以为是什么高大上的术法, 实际上却是忌讳无比的东西。这术法的核心便是以他人的血脉为引子, 而开启的条件则是需要数万人的冤魂以及尸骨。”
燕北苓听到这里就已经觉得不对劲极了,他拧着眉问:“目的是什么?”
“那自然是替换血脉啦。”小鸟摆摆手, 走出了这间屋子,“我方才被这座宅子所吸引,还是因为这院子里面有我的气息呢。”
“可我并未在其中发现任何阵法的踪影。”燕北苓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微微怒火,“你的血,怎么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
谈起此事,就不由得想起凤棽在神殿里面被一箭穿心的事情。当时西门云深也只是同他打了一架,并未做出其他的举动,最多也只是放放狠话。
如今想来,哪有这么简单呢?
“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进来以后我就没有感知到了。”凤棽双手抱胸,一脸沉思;“西门云深当日所说倒是更像要夺舍,我倒是觉得这不太像他的手笔。”
“不过这人看起来倒是十分狠毒啊……”
“不错不错,谢谢夸奖。”至此,有人从房屋后面露出了身形,面上是对凤棽是一副肯定的模样,他十分不要脸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虽然中间说得还有些误差,但是大致都是对的。”
这人十分谨慎,就连现身都只是一道虚影,上回凤棽好歹还能连蒙带猜地确认西门云深的身份,如今倒是连面容都瞧不见了。
“你又是谁?”小鸟已经谨慎地幻化出一把弓,箭矢已经搭在了弦上。
那人见状,已经将自己的双手举了起来,做了投降的姿态,“别紧张,我过来不过是给我们的小凤凰送一份大礼罢了。”
“谎话连篇。”凤棽不耐地向虚影射出一剑。
对方早就看穿了他的动作,竟然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任由那支箭矢穿透他的身影。
雾气四处散开又重新凝聚了起来,燕北苓早已站在了对方的身后,从虚影的头顶刺下一剑。
这一套连招并未对这个虚影造成任何的伤害,虽然凤棽的内心早有预感,但还是被眼下的一幕所震惊到了。
他射出的箭矢中蕴含着神火的气息,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是一道虚影,也能被他伤害到,但对方竟然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他瞬间就想到了方才所说的子午仙决。
“你用了子午仙决?你身上换的是谁的血脉?!”
虚影不再维持着人形,而是幻化成了好几只凤凰的模样,虽然他变幻的这几只从身形和外表上看来差别并不大,但是凤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些都是他曾经所熟知的同类。
小鸟年幼时被他们调侃过,他还时不时地去他们家里蹭饭吃,对这几只凤凰的印象颇深,眼下竟然只能透过虚影看清故人面容。
何其可笑。
末了,这虚影还嘲讽了一番:“你猜是哪只?不过他们都死了,是谁好像也无所谓了吧?”
“我给你送的礼物已经到了,你可千万要接好啊。”
恶心人的话说完了,那虚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消散在空中。
凤棽望着一脸怒气走过来的燕北苓,朝他询问道:“能否查到其踪迹?”
燕北苓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虽然这答案是意料之中,但是发生还是难免失望了一番。
对方身体内已经融入了凤凰的血脉,平常的修士对付起来自然多有不便。
要不然人间为何还要供奉龙凤二族呢?
这自然还是因为实力强盛。
长生的种群不只是在寿命上高人一等,甚至是在修炼成半步真仙的时候,普通的修士根本就不能伤到其一分一毫。
曾经的凤惊鸿就已经是半步真仙,但最后结果竟然还是被奸人所害。
燕北苓先前以为自己踏入了大乘的修为,这世界的万分凶险也能总能有应对的方法。
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大乘之上,仍有强者。
可自从上一次小鸟受伤过后,他就愈发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无能狂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过来牵起凤棽的手焦急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走为妙。”
小鸟虽然遗憾并未在此处探寻到任何线索,被这不知名人士插科打诨过后,他也猜得出来此地应当是寻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于是小鸟轻轻点头,同意了燕北苓的说法,两人原路返回,退出宅子的时候,看着被烧得残缺的大门,凤棽稍微低头,道了句:“多有冒犯。”
他们离开此地的速度比先前更快,虽不知那道虚影到底给凤棽他们留下了什么大礼,但是快些离开总是没错的。
但事实上还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过了这一片比较繁华却又火人稀少的地方,凤棽才知晓那道虚影所说的“大礼”究竟是什么。
前方不知何时发生了动乱,竟然出现了一大群的妖兽。
从这复杂紊乱的气息上他便能断定,这一群都是失去已经失去理智的凶兽。
他们之前的猜测显然是对的,作乱的不止西门云深一人,而这些本不该发生的灾难,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丧心病狂!
惨叫声此起彼伏,普通的百姓虽然对此已做了完全的准备,甚至还高价从修士的手里学习了一些普通阵法,使得能保佑家宅安和。
但这种粗略的东西又怎么能抵挡住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破碎的门板、窗户,歪七八扭地倒在了地上,就连那些用来堵塞门口的大物件,都能被其一爪撕碎。
发生自然不能看着这些灾难在他眼底下发生,他果断地射出一箭,命中了那只即将痛下杀手的猛虎。
燕北苓早早地就拿出了神山剑,一道剑气横劈过去,面上的凶兽便倒下去不少。
小鸟趁此情景立马上前去扶起被下的六神无主的孩童。
对方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发生干脆单手将人抱起,手上的弓因为不好发挥,早早地就换上了玄霜剑。
此剑还算听话顺手,他一剑斩死了几只拦路的凶兽,最后将孩子放在了角落之中,自己则是再次上前去杀敌。
燕北苓那边倒是没有这么好运。
以往的凶兽大多都是实力较弱,鲜少有实力高强的。
这回却猛然出现一只合体后期的棕熊,因为体内混乱的灵力,竟然也能挥发出大乘期的实力。
这也就算了,这只棕熊显然还存有自己的理智,平日里他们只会一个劲地杀戮,如今就连将人拉过来挡剑的事情都能做出来了。
况且他们数量众多,一时间竟然处在下风。
凤棽忙不迭地观察了场上的形势,见燕北苓那边实在凶险,便也想着上前去帮忙,但这些凶兽却硬生生地想将两人给分开。
小鸟的身体本就不在强盛时期,体内还受了内伤,也发挥不出先前的实力。解决掉一只凶兽还要砍伤两三剑才行。
他还要小心着那些在混乱之中被抓过来的凡人,这些作恶的东西不杀死凡人,就任由着这些人在妖兽群中哭闹逃跑,好几次凤棽都要一剑刺死面前的劲敌,但又怕伤害或是践踏到的普通百姓,他也只能收着劲,硬生生地转变自己剑气的方向。
猛地,有一位被凤棽救下的凡人又回到了战场,嘴里还哭喊着:“我的孩子!!它抓走了我的孩子!!”
他听见这喊叫,下意识地望向声音来源,只见一只黑豹叼着襁褓,直接朝空中抛去。
凤棽侧身躲过猛兽的袭击,慌乱之中救下了这孩童。
他余光瞥见了那罪魁祸首,却发现了一件本不该在此处存在的东西。
他慌乱道:“楚知音?!”
第59章 敢骗鸟鸟
楚知音就是当年那只陪他一同下山去人间的那一只小鸟。
那会他还是第一次与非凤族的妖□□好, 他为了这个好友,可是欢欢喜喜地送过不少礼物,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都不少,其中还不乏自己亲手做的一些东西。
而他刚刚瞧见的东西, 便是那一只围着燕北苓打转的棕熊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说是吊坠, 其实也不太准确。毕竟这东西只是凤棽当时捣鼓针线的时候顺手缝制的一道平安符。
他在修行上几乎都是一点就通,但是在这些生活琐碎之事上, 凤棽倒是一点天赋都没有。这个平安符他缝制得歪歪扭扭的, 要不是念及着要送人,他都想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他老爹凤迟渡怎么就啥都会呢?今天是一个一个草编的花朵,明天又是用自己的羽毛折出一朵花来。
对比起来, 凤棽可真是半分都没有遗传到。
不过正是因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凤棽才会对此记忆更加深刻, 再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 也只会万分惊讶。
但奈何小鸟手里还有个婴儿, 面对层层叠叠的追击,他也无暇再寻找。
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因为这平安符的背面有楚知音的画像。
虽然是简洁版。
但是他自己亲自设计的东西哪有不认识的道理?
方才的一幕也只不过是一眼闪过,等到有喘息的时间,他再望眼去寻找,却再也寻不到那枚破破烂烂的平安符了。
被抓走的婴儿被他救了下来, 那位先前在混乱中哭喊自己孩子被抓走的女子却又不见了踪影,凤棽原本还想像先前一般, 将这些凡人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自己再过来应对。
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他怀中的婴儿却猛然化为一团黑色的浓雾,在凤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 直挺挺地朝着凤棽的脖颈咬下一大口!
最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消散在空中。
倘若是在平常,这些污秽之物就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隔着百八十米他就能看出原形。
但眼下不行了,西门云深将他体内的血脉夺走了不少,这些一眼辨真假的事情他是干不来了,身子本就愈发虚弱地了起来。
毕竟是在情急之下救下了一个生命,凤棽哪里还会想着是否有陷阱在其中,他至多朝着天空破口大骂:“你奶奶个腿的能不能讲点武德!”
当然,这样骂人家是听不见的。
毕竟他的对手的确也是个不要脸的玩意。
黑雾一散,周围发疯的凶兽竟也不留恋战场,立马抽身出来,朝着来时路就开始狂奔。
先前仗着人多跟燕北苓打得有来有回的那只棕熊也是转身就跑,燕北苓瞧着他们拙劣的逃跑方式,毫不客气地朝着他们背后挥了几剑。
挑衅至此,那些凶兽竟然还是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原想上前追去,但又念及着就算追上去,对方人多他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况且小鸟如今正受了伤,他若是一个人追上去凤棽遭遇不测怎么办?
燕北苓此行的目的就是保护凤棽不受伤害,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小鸟这次伤到了脖颈,里头的血都止不住了一个劲地往外面喷涌而出,但他此时还有力气争辩,嘴里更是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你奶奶二舅姥姥的姑娘的儿子是短袖!我真是受不了了啊啊啊!”
嘴上不饶人,但是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下来。
凤棽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定周围确实没有浮在表面的危险之处,又见燕北苓就在自己身边,他这才开始疗伤。
脖颈上的伤口被那黑雾咬得深了,血一时间都止不住。
好在他出发前在燕北苓的库房跟扫货一样还是有点用处的。凤棽左手捂着伤口,右手则是在乾坤袋里面不断摸索着,拿出了几瓶不要钱的丹药,打开盖子往嘴里面倒了几颗。
燕北苓快步上前,从袖中拿出了药膏,扣挖了一大块放在凤棽的脖颈上。
此药十分见效,几乎是抹上去的下一瞬,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不过这伤口愈合到后面的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还是留下来一个指节大小的伤口,轻轻按压下去仍然有鲜血渗出。
燕北苓毫不客气地又扣挖了一块下来,但这回敷在伤口上却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药膏难得,见效也快,这还是头一回不起作用。燕北苓刚刚听见凤棽喊出一个不熟悉的名字的时候,他就知晓肯定出问题了。虽然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燕北苓并不知晓,但是从伤口上看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凤棽感知的痛楚比最开始已经缓解了不少了,他伸手抚摸上自己的伤口边缘,只摸到了残留的药膏以及露出来的血肉。
燕北苓一脸严肃地拿出一块纱布,绕着凤棽的脖颈缠了一圈又一圈。
等会儿,你这是要勒死我吗喂!
到时候他没死在战乱里,反倒是给你勒死了!
凤棽还没来得及反抗,有几位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的凡人就已经颤颤巍巍地凑了上来,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的孩童最先开了口:“仙人!是你救了我一命!请受我一拜!”
说罢,还想要挣扎着下来朝凤棽狠狠地磕个响头。
孩子都开口了,剩下的人哪还有不表态的,直接朝着凤棽跪下来。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凤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连忙上前将人一个个地扶起来,嘴里还念着:“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
于他而言,他也只不过是路过此地,既有劫难,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不过燕北苓倒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比起窘迫的凤棽,他倒是显得自在多了。
凤棽在慌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群,并未在其中见到方才大喊着:“救救我的孩子!”的那名女子,他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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