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四目相对,却已经物是人非。
顾宴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岑遇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我背叛了你。对不起。”
岑遇心想着原来他的承受能力这么强,他还能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顾宴亭嘴巴勾了勾,依旧没能露出一个笑容:“那你知道把我抓回去顾越山会怎么对我吗?”
“他是你的父亲。”
顾宴亭这次终于笑了,他眼眶红得可怕。
“行,我认了,是我看走眼了。岑遇,咱们就到这里吧。”
岑遇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把刀子来回的搅动,他脸色苍白,他死死地咬住牙,才没让他的眼泪倾泻而下。
“既然认了,那就跟我走呗,先去找老爷子请罪,咱们再谈后面的事。”
顾越山欣赏了一番儿子的痛苦,适时开口了。
顾宴亭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顾越山跟着坐了上去。
转眼间,几辆车全部掉头,很快无影无踪。
没有人考虑岑遇怎么回去。
背叛者,在哪里都不受欢迎。
没过多久,他们的成绩出来了。
岑遇考得非常的好,几乎国内的大学任他挑。
顾宴亭比他的分数还要高,是他们学校的状元。
可惜,在记者们想要报道状元时,却从他的父亲口中得知,儿子正在外出游玩,不方便接受采访。
他不方便,但他的父亲可以。
谁不知道顾氏?
顾家的公子如此出众,那就可以写出很多报道了。
顾越山借着儿子的光,狠狠宣传了一把自己的公司。
填报学校时,顾越山直接告诉岑遇那个大学的名字。
“顾宴亭说他要去那里,你最好别违抗他。”
岑遇很久没有听到过顾宴亭的消息了。
从那天开始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顾宴亭再也没回来过。
“他去了哪里?”岑遇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他却没想到,一个问题就逗笑了顾越山。
顾越山的语气变化莫测:“你不需要过问,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岑遇一等就等了半年。
顾宴亭和他一样,被成功录取到同一所大学。
可顾越山给他办理了半年的休学,岑遇独自上了半年的课,还是没见到过顾宴亭。
他几乎整宿整宿的失眠,做噩梦。
顾宴亭肯定活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
可他依旧控制不住地不安。
再见到顾宴亭,是一学期结束后的寒假。
岑遇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顾家,他长大了,顾越山不怎么打他了。
他好像培养了新的兴趣,闲暇时都在书房里观看视频。
视频的内容,岑遇并不清楚。
岑遇走到顾家时,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同寻常。
他下意识迈进客厅,紧接着就看到了那个已经阔别已久的故人。
顾宴亭。
他高了,黑了,脸上多了伤疤,眉眼也变得凶狠。
岑遇僵立在了原地。
他整个人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耳朵在轰鸣,手脚在发麻,他甚至感觉到了头痛。
这么长时间了,他又见到顾宴亭了。
他看到顾宴亭,顾宴亭也看到了他。
他的目光投过来时,岑遇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认出了顾宴亭眼里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做恨。
他恨他。
岑遇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等自己真正经历,他还是很难受,呼吸不上来。
“岑遇,听说你在那所大学上了半年的学了,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还没有转换回情绪,顾宴亭先开口了。
若无其事的口吻,带着戏谑的笑意。
一个不负往日温柔,全然陌生的顾宴亭。
“还好。”
顾宴亭继续笑:“那就好,下学期我就会回去上课,你可得好好给我当跟班。”
岑遇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
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这么久之后再遇见,会是那么的平静。
平静到好像他们从未有过过往。
岑遇的心理好像出现了一个黑洞,不断将他吞噬。
后来,通过一次偷听,岑遇终于知道了顾宴亭所去的地方。
那是那些年盛行的管制学校。
在那个学校的“顽固”,负责他们的人会采取电击,殴打,甚至小黑屋幽闭等方式,让他们学会听话。
顾越山早就想找机会整顾宴亭。
这个孩子那么不听话,还要想逃离这个城市,甚至要出国,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他肯定是要让顾宴亭尝试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顾宴亭整整在那里呆了七八个月。
他每周都会被电击殴打,好几次进了ICU被抢救回来。
日日夜夜的折磨所做成的视频,会定期发给顾越山。
顾越山在书房里观看的,就是那些东西。
岑遇看过很多报道,自然知道那种人间地狱,会将人摧毁到什么程度。
顾宴亭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是因为他的背叛。
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顾宴亭还是那个富家公子哥。
岑遇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会让他性情大变。
可那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岑遇得知这件事时,顾宴亭已经入学一段时间了。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课程很快就追了上来。
由于出色的样貌和众所周知的家境,如同他以往的十几年一般,他又变成了别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而岑遇,他恢复了跟班的角色。
顾宴亭还是会指使他做这做那。
可两个人再也回不到过去。
岑遇正因顾宴亭的遭遇痛苦不已时,顾宴亭正好给他打来了电话。
第57章 当他的替身
岑遇颤抖着把手机捧起来接听:“喂?”
“岑遇,你在你那边玩的最好的朋友是不是叫齐安忆来着?”
岑遇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声:“对。”
“我要追他,你帮我。”
岑遇的大脑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想法。
“喂,你听到了吗?”顾宴亭那边的语气已经不耐烦了。
“好的。”岑遇说。
接下来的时光好像走得很快。
在岑遇的帮助下,顾宴亭很快就追上了齐安忆,两个人感情非常的好。
岑遇不止一次,替他们两个人签到过。
他们的合照是那样的甜蜜,顾宴亭看待齐安忆,又是那般温柔。
岑遇曾经感受过那种温柔,他知道,那会多么让人着迷。
齐安忆也同样沉溺在了顾宴亭的宠爱里。他从之前的普通学生,一跃成为别人的羡慕对象。
毕竟顾家公子有财又有貌,谁要是能跟他在一起,那真是交了八辈子的好运。
岑遇作为跟班,被叫的频率也变低了。
他看着两个人甜蜜的朋友圈,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
是他背叛了顾宴亭,是他放弃了他。
他到底有什么资格难过伤心?
从得知顾宴亭被送进地狱里历练后,岑遇就再也没了其他的想法。
他欠顾宴亭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更清楚,顾宴亭恨他。
即便到后来,他的眼神已经遮掩得很好了,可岑遇还是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恨他。
怎么可能不恨呢?
顾宴亭为了他才选择逃跑,可又因为他重新被锁进另外一间地狱。
恨他是正常的。
岑遇捂着疼痛的心脏,安慰着自己。
顾宴亭和齐安忆的感情火速发展,学校的人都知道了这么一对校园情侣。
在公开场合,顾宴亭从不掩饰对齐安忆的宠溺。
原来岑遇会跟齐安忆一起去图书馆,偶尔会一起约饭,现在这些全部都消失了。
齐安忆每天跟顾宴亭腻在一起,形影不离。
到了大二,他们学校有了交换生的名额。
要是想申请,就要做提早准备。
岑遇原本从未想过离开这个地方,可如果他的存在只会引起顾宴亭的恨,只会让他不得安宁,那离开好像是一个好的选择。
岑遇在那几宿,每天都靠着墙坐到天亮。
他不能那么自私。
如果离开会让顾宴亭好过一点,岑遇愿意舍弃这里熟悉的一切,愿意暂时远离他的母亲,先离开一段时间。
等到再回来,也许顾宴亭就会放下了。
那么那时,他们就可以好聚好散。
既然做好了打算,岑遇自然行动起来。
他的学习成绩一向优异,绩点非常的高,向导师申请后,岑遇接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
只要这个项目做出来了,说不定他就可以获得资格。
心里有了计划,岑遇沉下了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项目上。
他整夜整夜地查资料,修改,每天去找导师讨论,最终在规定时间内把这个项目完成了。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可岑遇没有想到,齐安忆的名字被加了上去。
到后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齐安忆变成了那个主要负责人,成绩都记在了他的身上。
他变成了那个不劳而获的人。
而岑遇,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愤怒,因为他知道是谁做的。
齐安忆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他的家境和人脉不足以支撑他做出瞒天过海的事。
那么策划这一切的人就很明了了。
是顾宴亭。
岑遇不想去问他,因为没必要。
不论顾宴亭给他什么,他都要承受。
可顾宴亭却主动联系上了他。
“岑遇,你要出国,你想逃?”
一句轻飘飘的问话,让岑遇的心口发涩:“我没有,我只是以为,离开你,会让你好受一点。我的存在……很碍眼。”
顾宴亭在那边笑了出来:“对,你的确很碍眼,但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能去。岑遇,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选择留下了,怎么能反悔呢?”
岑遇感觉胸口的氧气快要消失了,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那我不走了。”
他没有走,齐安忆却成功申请到了留学的资格。
这对他来说,是之前不敢想的。
得到资格后,齐安忆要请岑遇喝酒告别,因为他不久就要走了。
岑遇婉拒了。
明明他的留学资格是怎么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虚伪客套一番,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顾宴亭竟然跟齐安忆分手了。
他已经很难靠近顾宴亭的心了,更不了解他的真实想法。
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情变,岑遇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两个人是和平分手,齐安忆没吵也没闹,很快就登上飞往他国的飞机,离开了这个城市。
而顾宴亭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不过他的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得知他单身后,岑遇每天都会收到不少的试探。
他作为一个跟班还是称职的,至少学校的人都清楚应该从哪里打听到顾宴亭的一点消息。
岑遇没法向他们解释,关于很多事,顾宴亭已经不会跟他说了。
对于别人通过他迂回追求顾宴亭,他询问过顾宴亭的意见。
顾宴亭表示要是有一个人到他的跟前烦他,岑遇就别想好过。
岑遇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那些人全部都回绝掉了。
少了身旁的男男女女,顾宴亭出去喝酒时,又开始带上岑遇了。
岑遇每次都会比服务生还称职,顾宴亭喝醉酒,他会把他带回来。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有一天在KTV里,顾宴亭又喝醉了。
岑遇照例想搀扶他,把他带出去。
然而,他却被按住了肩膀,坐了下来。
顾宴亭含着醉意的眼神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岑遇被他按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他已经擅长保持沉默了。
然后,顾宴亭开口了:“你的侧脸很像齐安忆。”
他一边说着,摸上了岑遇的脸。
感觉到那只大手的温度,岑遇浑身僵硬。
“今晚,你来当他的替身,愿意吗?”
第58章 他生了很严重的病
有时候岑遇想问顾宴亭,他有说不愿意的权力吗?
从他进入顾家开始,他所有的幸福都是顾宴亭给予的,如果没有他,他岑遇早就露宿街头,更不用说上大学,给他的母亲交医疗费。
拒绝,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于是他答应了。
“很好。”时隔那么长时间,顾宴亭终于摸了摸他的头。
即便岑遇知道这是末日来临时的安抚,可他还是微微闭了闭眼睛。
不管当谁的替身,或者赎罪,他都心甘情愿。
顾宴亭把他带到一个小宾馆。
看到那个宾馆的名字,岑遇浑身的血液上涌,脚步仿佛有千斤重,迈不动半分。
顾宴亭好像醉了,又好像在清醒着。
“听说就是在这个地方,顾越山找到的你。”
顾宴亭朝着他微笑。
是的,这个宾馆,就是当时岑遇从顾家逃出去藏身的地方。
这么长时间了,它依旧三教九流最喜欢的地方。
甚至连牌子都没有换,掉漆的地方如往常一般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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