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追过?”程嘉宇不爽地反问。除了陈弗,他再没追过人。老实说追陈弗也是他一时起兴,但被拒绝还是照样难堪。
气氛不对劲起来,南橙趁机提意见:“算了吧,除了陈弗,还有很多人可以选。”
“就要陈弗,”莫文泽又点了根烟,转身出去,“我去找。”
“发什么病。”程嘉宇单手撑脑袋,只是说了一句,也没去阻止。
完蛋了,南橙捂脸,他待会儿该做什么来挽回自己在本命角色前的形象?
将近十二点,网吧。陈弗巡查了一圈,回到工位上。桌上多了几张粉色的小卡片和一大堆零食,离他最近的一排电脑前,两三个女生探头探脑,见他看过来又慌忙藏在了电脑后。连续好几天了,卡片,零食,还有这些女孩。
陈弗快下班了,他在卡片的背面写了“谢谢”,没收零食。
他一个月前在这兼职,九点到十二点。网吧老板是他认识的一个学长,白天都是他在管,夜里到早上九点另请了一个兼职生。
陈弗庆幸自己可以找到这么轻松的工作,学长开的工资也比他上份兼职高出不少。
他可以学习,还可以干点什么别的补贴家用。南艺大的奖学金基本上都被他用来支付妹妹的医药费了,可是还不够,爸妈两个人打至少四份工才能勉强还得上贷款。
回学校的路上,陈弗戴上耳机,和往常一样夜跑。
他不经意抬起眼,头顶的月亮忽然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手机在振动,陈弗回神,接起电话:“你好。”
“想赚钱吗?来流金街69号。打车费刚转你了。”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银行动账提醒显示,余额多了三千。
陈弗吹了声口哨,骗子比他还大气。
不过流金街么?他被同学硬拉过去一次,整条街都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连隔壁路口自助贩卖机上的饮料价格都比其他地方贵好几倍。
这么晚,叫他过去,该不会是图他的色吧?
想到这,陈弗抱紧胸,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看着也跟着抱起胸的影子,觉得好笑,一个人在马路边上乐了起来。
终于有人单纯看上他的身体而不是他这个人了,陈弗感慨。
他练了这么久的身材,是时候展现出它的真正价值了。
走到方便叫车的路口,陈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困。
等他的几个人中,除了醉得不成样子的程嘉宇,其他两个人一星半点困意都没有。
莫文泽在走廊上吞云吐雾,南橙在里面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待会儿莫文泽不会又要和陈弗打起来吧?他主动去挡会不会奇怪?
南橙还有个细小的疑问,莫文泽和程嘉宇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他的CP雷达明明白白地探测出了他俩不同寻常的关系,可莫文泽不是直男吗?
莫非,这家伙是深柜!
没等南橙深入去想,门外响起交谈声。
“你就是陈弗?”
“我是,”陈弗礼貌询问,“您是尾号4561的张先生吗?”
“我不姓张,”莫文泽吐了口烟,“打车钱我让司机先转你了。”
陈弗察觉出了对方目光中的打量,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看来他今晚是赚不到大钱了,陈弗不知道自己是该泄气还是松口气。
“过来。”莫文泽“啧”了声,先进去。
陈弗立在门外,还有些犹豫。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万一是凶案现场嫁祸给他呢?
这个可能性一冒出,陈弗的表情瞬间凝重。
他转念一想,这些有钱人找人顶罪,总不会小气到哪里去,只要封口费够妹妹治疗还有给父母养老,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做好心理建设,陈弗跟了进去。
“陈——”在见到真人的那一刻,南橙差点就激动地大叫。
他忍了下来,但黏在陈弗身上的眼神骗不了人。
看来他要献身的人是这个小可爱,陈弗心想。
等一下,这个小可爱有点眼熟……不是吧,今晚让他搞到大的了,居然是他们校董事的弟弟。
“喂,你看哪呢。”莫文泽冲陈弗嚷嚷。
正以飞快的脑速权衡利弊的陈弗被迫转过目光,和一台笔记本电脑面对面。
“现在开始写吧,三份期中论文,你还有23小时零14分。”
?陈弗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原来是这种献身啊。
第5章
对着他的本命角色,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南橙不满地在心里叭叭,说实话他有点怕莫文泽,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
好在陈弗脾气好,为了确认问了一遍:“期中论文?”
“我们同系,你不会不清楚吧?”
“学校明令禁止——”
莫文泽不耐地打断他:“学校他家开的,你怕什么?”
这倒也是,陈弗赞同。
在有钱人的世界里,好像不存在什么绝对的规则。
“我明天上午和下午都有课,晚上还有兼职。”
“课上不上对你来说都无所谓吧,兼职推了就是。”居然找这种借口来拒绝他,莫文泽心想自己又不是傻子。
“我的意思是,”陈弗慢条斯理,“我会在早上七点前写完。”
莫文泽:!可恶,被这小子装到了。
南橙:!不要答应啊,呜呜,好帅,不是,弗宝你赶紧拒绝呀,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兜底,真的好帅,这就是智商高的魅力吗……
“但是,你们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陈弗补充。
“什么条件?”
五分钟后,陈弗,莫文泽,南橙,甚至连烂醉的程嘉宇都人手一台电脑,围坐在一张桌上。
“搞什么?”程嘉宇撑起脑袋,在看到对面人脸时一激灵,清醒了大半。
“你好,嘉宇同学,”陈弗微笑,“我们又见面了。”
靠,他们还真把陈弗叫过来了。程嘉宇尴尬地在椅子上乱动。
他承认自己被陈弗吸引过一段时间,但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他现在对人家又没那种感情,所以不愿意提起。
莫文泽撇过眼,回到屏幕上,“让你帮写,整这么多事干吗?”
“我估计你们还没看期中论文的要求,和之前不一样,可以组队合写,”陈弗继续解释,“你们三个人交一份论文就够了。”
“所以呢?”工作量增加和减少是陈弗的事,出钱的人根本不在意。
“我不代写,但可以指导你们。相应的,我不收费。”陈弗轻描淡写地说,他理了理袖口,又卷到手肘上。
南橙心脏又被戳了一下:他就说嘛,陈弗是个好孩子。
斜对面的莫文泽心里窜起哑火,“你不接这活早说不就行了,浪费时间。”
程嘉宇也觉得自己写麻烦,“不好意思,我们要的是代写的人。”
只有南橙关心的是不收费真的好吗,陈弗一家负债累累,他今天学习还有打工也够累了,还要牺牲睡眠时间免费为他们指导。
“我出这个数,”南橙学小说里描写的,伸出四根指头,“你得保证我们按时交上作业。”
陈弗受南艺大的恩惠太多了,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做出类似背叛的行为:“对不起,我不接——”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好了,”南橙打断他,“我们会配合。”
莫文泽还有程嘉宇齐刷刷地看向他,程嘉宇震惊,在手机小群里问:“阿橙,你吃错什么药了?”
目睹过南橙花痴脸的莫文泽明白了什么,在群里回他:“看上了人家,不和你一样?”
恋爱脑真可怕。程嘉宇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副样子落在莫文泽眼里,成了和兄弟喜欢上同一个人的烦恼。
他更不爽了,但又找不到来由。
陈弗比较意外,他本来设想的是这三个有钱人会直接拒绝,没想到还有个小可爱愿意为他的指导一掷千金。
体力劳动换成了脑力劳动,陈弗觉得有点可惜。
开工前,程、莫两人骂骂咧咧许久,南橙也模仿他们抱怨了几句。但当陈弗教三人组选好课题,各自去查阅资料后,三个人又一个比一个专注。
“要咖啡吗?”陈弗轻声问。
南、程、莫没一个抬头。
真是好孩子。陈弗脚步放缓,推门出去问侍应生要了四杯咖啡。夜深了,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
几个兔装女郎经过,陈弗自觉往墙边靠,给她们让路。
在一派乌烟瘴气的娱乐会场中,清爽型帅哥总是难得一见,女郎们的目光不住地在他身上流连。
陈弗并不在意,回以微笑。他接过咖啡,转身回包厢。
要是没被南世艺术大学录取,他估计这会儿也在类似这里的地方工作吧,陈弗想。
咖啡的香味吸引了某人的注意,南橙放下手里的作业,好奇陈弗带过来的东西。
“小心烫。”陈弗放了一杯在他左手边。
南橙点头,双手捧起杯子吹了几下,着急地喝了一口。
烫倒是不太烫,可是——
他眉头紧皱,一张小脸变成了苦瓜。
好苦!毒药也不过如此吧?
陈弗找不到垃圾桶,抽了好几张纸巾垫在南橙嘴边让他吐出来。
换个人说不定他就吐出来了,可不巧这个人是陈弗。南橙硬着头皮吞下,喉间还弥漫着淡淡的苦味。
“难喝吗?”陈弗并不知道南橙是第一次喝黑咖啡,他自己试了一口,没尝出什么问题,还比他平时泡的速溶咖啡好喝了不少。
刚才还觉得杯子里的东西苦到怀疑人生的南橙这会儿砸吧砸吧,又觉得这“苦”别有一番风味。
好奇怪,再喝一口。
他的微表情变化被陈弗收入眼底。
陈弗又出去了一趟,这次带回了一盒方糖。
扔了两块糖下去,比一开始要好喝多了,虽然还是苦。
南橙放下杯子,继续做作业。
南世集团大厦,紧急会议开完,时间过了两点。
弟弟第一天搬过来,他居然不在家,太失职了。南柏拣了外套进电梯,在等待到达负一楼地下停车场的过程中无比煎熬。
等他打开车门,弟弟保镖发来了一条新动态。
看清地址后,南柏皱眉:都这个点了,他怎么还在莫家会所里玩?
几张照片传了过来,南柏点开,没看懂。
他发消息问吴华明:“他们在干什么?”
对方很快回复:“好像在赶期中作业。”
……什么玩意?是这个世界颠倒了还是他颠倒了?
在会所里赶作业,闻所未闻。
南柏把同样的照片发给罗绮燕,附上文字:“罗总,孩子们写作业,都没个清净地。”
收到消息的罗琦燕正在搓麻将,她手气好,赢了好几把,这会儿高兴,叼着烟回语音:
“行,我明、不今天盘栋楼开辅导中心,就盘在你莫叔偷腥的歌舞厅对面,膈应死他,哈哈……”
几位麻友也笑起来,“还是文泽争气,再撑个两年就毕业了,那个三儿生的种听说国外都没大学愿意要,逼的他回来高考,啧,就他那成绩和人品,比文泽差远了。”
“什么争不争气,还不是多亏了小柏。”罗琦燕摆手,虽然南柏没明说,她心里门清,那小杂种没学上也是托了她这位侄儿的福,“文泽能不能撑两年还说不准,要是被退学了——”
罗琦燕冷哼一声,“我弄死他。”
“到时候拜托罗姐把嘉宇一块扔海里。”洛瑛云淡风轻地说,拈了颗瓜子磕。
麻友调侃,“程太,你对孩子要求太高了。”程太太是她们几个人中学历最高的,国外顶尖医学院博士毕业,和丈夫是同学,结果两个孩子没一个继承夫妻俩的学习天赋,早年程太太还专心待在家鸡娃,现在已经完全放弃和她们一起旅游、打麻将了。
洛瑛笑笑没回应。
“午夜”,喝了咖啡又食了不少小蛋糕夜宵的南橙如有神助,醉鬼程嘉宇去卫生间催吐,胃里的东西清空了大脑才清醒过来,连走带爬继续回来写论文。莫文泽清楚自己这门课挂了会有怎样的后果,身边好似站了一个举镰刀就要砍下来的死神,压根不敢马虎,该问陈弗的问陈弗,还往太阳穴上抹了某东南亚国家加强版薄荷油强迫自己清醒。
在deadline前,万物平等。
陈弗守着这三个正在和时间赛跑的人,抽空在网络上兼职。
“我有个问题……”南橙过来,不小心瞥到了陈弗的电脑屏幕,中间显示“上传成功”,在被电脑主人切掉前,他扫了一眼网址,忘不掉了。
职业原因,他对字母和数字特别敏感——绝对不是他好奇陈弗隐私!
“什么问题?”陈弗心虚问。
“我找不到最新年份的数据。”
“都检索过了吗?”陈弗挪到南橙的电脑前,继续帮他查找,“还没统计出来,不过可以适当作预测。”
南橙恍然,“哦。”
眼看他切到另一个页面,噼里啪啦操作起来,陈弗好奇:“你在做什么?”
“在做预测系统,”南橙手没停下,“你不是让我适当预测吗?”
陈弗:……很好,很厉害。话说他们是学什么的来着?
古地球上的编程好上手多了,南橙花了不到半小时建好了框架,不厌其烦地调整参数,最后得出了最新年份的预测数据。
默默围看的陈弗在这半点钟里,至少喝了十几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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