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这一桌安安静静,只有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吃完饭后,俩人准备买单。
小杨本来要买单,温安宁就问了一句:“你奖金能拿多少?”
小杨说了个数额,温安宁哦了一声,他没让小杨买单,主动递上手机:“扫我吧。”
“我的养老金到账了,好像是有8个6?”
小杨:????
什么玩意,多少个6,你再说一遍,风太大他没听清。
刚离开火锅店,温安宁给司寒发了条微信,知道对方没吃饭后,又特意去隔壁的店铺打包了一份烤鱼。
鱼特意选的刺杀的乌江鱼,做的微辣,还买了几个小菜。
这套操作把小杨看的嘴角直抽抽。
如果这都不算爱……
许是小杨的话影响太大,以至于温安宁回办公室看到司寒后,脑子不自觉的就想起那句勾|引。
今天司寒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高领羊绒毛衣,吃饭的时候他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一截小臂。
温安宁的视线停在他偏麦色的肌肤上,腕骨凸出却并不瘦弱,手指漂亮而灵活,以前看到这双手他想的是很漂亮,现在温安宁突然想到了俩人互帮互助的时候。
就是这双正在用筷子的手,一次次的让他失去意识。
“在想什么?”他的目光过于强烈,司寒很难不忽视。
温安宁喃喃道:“在想晚上怎么跨年。”
说完,他身体一歪,整个人被司寒拽着坐在他腿上,猝不及防的一下让温安宁还以为自己要摔了,他揪着司寒的毛衣,气的在他胸口锤了一圈。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比起跨年,刚刚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你想扒了我衣服。”
温安宁讪笑两声,刚想动就感觉屁股旁有点不对,顿时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司寒的大腿上,身体僵硬的像是机器人。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司寒眉头一挑,尾音拉长:“是吗?”
说着,他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递到温安宁的嘴边,温安宁顺势张嘴就着姿势把肉吃了进去。
吃完后,他才想起来两个人用的是同一双筷子。
按照以前他会特别高兴,毕竟专家说了,姿态越亲密关系越好,但自从今早知道自己浏览器被黑以后,他就对这个说法存疑,尤其是小杨说好朋友之间不可能这样。
温安宁的大脑久违的清醒一下,他坐在司寒的腿上,只要一侧头就能看到男人优秀的脸部线条,还有那双深邃的眸子。
这会儿,司寒正在给他夹菜,眼中盛满了温柔。
温安宁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小杨说的是真的,司寒他对自己真的是那种感情呢?
第44章
心里想着事,整整一下午,温安宁都在那啃指甲,五点钟下班走人的时候,他的指甲都快啃秃了,食指上的指甲缺了一块,坑坑洼洼的特别丑。
“今天提前下班了?”温安宁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还没黑。”
司寒拎着两个人的外套,过来后把温安宁的羽绒服给他套上身上,套完顺手揽着温安宁的肩膀,同时把他的指甲从嘴里解放出来。
“跨年,大家晚上都约了人,早点下班不好?”
“好,只是很少有老板这么干。”
司寒毫无羞耻心的点了点头:“这倒是,我们集团的福利业内第一。”
今天提前下班,办公楼基本上都空了,俩人坐电梯到了一楼后,只看到保洁阿姨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前台小姐姐也拎着包准备走了。
温安宁走在司寒身侧,他的手本来插在兜里,但这会儿突然想到了小杨的话。
“要多制造一些不经意的肢体接触,观察对方的感受,进而判断他对同性的态度。”
温安宁的手一点点从兜里拿出来,瞅准司寒的手,蠢蠢欲动。
“晚上我们去福元路?那边有……”司寒边说边扭头,然后猝不及防掌心被人握住。
不同于两个人以前的牵手腕,这次温安宁和司寒十指相扣,两个人的肩膀紧紧靠在一起。
温安宁右半边脸几乎全红,他也没看司寒,干咳两声:“行,行啊,过去呗。”
“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我们晚上可以吃,吃完还能去街边看倒计时。”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司寒,只是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司寒喉结滚动,他薄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牵着温安宁往大厦的出口走去。
今晚上他们没让司机跟着,那里停了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司寒按了两下遥控后,车灯闪了闪。
温安宁被拖着上车,等司寒也上来后,他下意识的再次抓住了对方的手。
“宁宁,你这是不想我开车?”司寒挑眉眼眸含笑,“所以今晚上不该让司机回去。”
“没想到我们宁宁如此离不开我。”
温安宁赶紧松开,他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整个人就差跳起来了,“哪,哪有。”
“快开车,不要占位置。”
语气凶巴巴的,但是很可爱,司寒轻笑一声,发动车子离开。
这个点路上人挺多的,哪怕是布加迪也得老老实实开30迈。
司寒在一旁开车,温安宁缩在座椅上,眼睛不自觉的往左手上瞄,心里两个小人正在打架。
其中一个说:承认吧,你们牵手他都没感觉,他对你就是兄弟情。
另一个在说:不可能,没哟一对好兄弟能天天睡在一起,还见过对方的裸|体。
两个人打架温安宁的脑子都快爆炸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福元路了。
前面人多且没有停车位,司寒就在临近的街道找了个位置挺好,然后带着温安宁俩人一路溜达过去。
下车后,司寒站在车前,左手插兜右手朝着温安宁伸过来,“过来,现在给你牵。”
刚还在纠结的温安宁,这会儿屁颠屁颠的过来,美滋滋的跟他十指相握。
“走。”
转身后,司寒握紧了身边人的手,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南城允许放烟花的地方很少,烟花表演要提前打申请,而福元路今晚上有烟花还有无人机表演,远处的地标建筑外还有跨年倒计时,所以今晚这边的人尤其多。
他们还没到路口呢,就已经前后都是人了,起初温安宁和司寒十指相握,再后面他被司寒整个人揽在怀中,俩人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这个姿势就跟旁边的小情侣一σw.zλ.样。
温安宁已经看到了,他们隔壁的一对情侣,男生始终搂着女主的腰,而司寒也这样,所以司寒不是没感觉的吧。
“小心点,这边人太多了,”司寒又带着温安宁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冷气不要命一样的往外散。
周围全是人,各种味道窜进鼻尖,甚至还有陌生人撞到他,对于司寒来说活了28年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
他紧紧的抱着温安宁的腰,宽阔的胸膛勉强撑起一块空间,只是仍然避免不了被撞到,身体的碰撞没有带来多少暧昧,只有对于无尽人群的厌烦。
“算了,我们不去了,”温安宁也感觉人有点过于多了,他抓着司寒的衣服,示意他往回走。
“我们去大马路上,往回走吧,这边人太多了,还不如回家看节目有意思。”
司寒比他还要高上那么几公分,勉强能看到前方的情况,这才只是个路口,正前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嗯,我们走。”
这里本来是两条路,一条来的一条回去的,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所以回去的那条路上也有人逆行,最后他们俩没办法,只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贴着路边行走,勉强从人群中穿过。
只是人实在是太多了,刚走没几步温安宁就听到后面有动静传来,好像是有人在尖叫,接着他们旁边的人开始骚动,大家有向前的也有转身向后走的,还有女孩子的哭声传来,乱糟糟的各种动静刺激着他的耳膜。
“小心,”司寒惊呼一声,揽着温安宁的腰,突然把人抱起来,接着他单手抱着温安宁,长腿一迈直接越过跨栏,就这么带着温安宁去了大马路上。
身体悬空的瞬间温安宁人都懵了:!!!
“别过去了,快点离开这,这么多人怕是要出事,”司寒眉头紧锁,往人群里扫了一眼。
这时前面的人已经停下了,前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让走了,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乌泱泱的,他也没兴趣知道。
“走吧,”说着他带着温安宁转身,沿着大马路开始往回走。
温安宁人还懵懵的,只是被动的点了点头:“哦,好。”
他以前见过了很多系统,也做过数据统计,知道一个国家有多少人,但那只是冰凉的数字,这一次温安宁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人挤人。
他心有余悸脸色发白:“以后再也不要来这种地方了,真的,过节的时候我们在家就行,看看电视吃点零食挺好的。”
司寒脸色好看了点,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俩人虽然远离了人群,但是大马路上的车流一点也不少,大部分的车正在以20迈不到的速度移动,身后的喇叭声不停的传来,晃眼的车灯一起照过来,温安宁被刺激的眯了眯眼睛。
“滴——”
也不知道是谁按了一声喇叭,接着一声又一声的喇叭声响起,然后是砰砰砰的声音。
温安宁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人已经被司寒推开了。
车流量巨大的情况下,这边发生了连环车祸,所幸速度并不快,只是普通的剐蹭,只是司寒刚刚被车撞了一下,他又下意识的想要推开温安宁,所以人很不幸的被撞到了路旁的栏杆上,头磕了上去当场就流血了。
温安宁的瞳孔什么都看不到了,周围的车流,还有晃动的人群,远处闪烁的灯光,都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瞳孔死死的看着司寒,他倒在那里身下一摊血。
那红,很刺眼,让温安宁的眼泪都下来了。
附近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然后地上就只剩下那一滩血迹。
大过节的,医院内忙碌依旧,温安宁跟着救护车一路到了急诊室,路上司寒有片刻的清醒,他朝着温安宁挤出一抹笑意,唇角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让温安宁放心,但他什么都没说出来。
“让让,都让一让,”医生急吼吼的喊道,车轮被推的冒烟,接着手术室的大门就在温安宁面前重重的关上,他被推到了外面。
“家属请在外面等待。”
“让让,别挡门,”里面出来了一个护士,对方跑出来拿了东西后又回去了,温安宁被她一把推开。
随着门关上,走廊上重新归于安静,温安宁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盯着自己掌心的血发呆。
他看了半晌后,鬼使神差的,把手递到唇边,然后伸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
血液的味道难闻也难吃。
刚刚那辆车要撞的应该是他,是司寒把自己推开了,其实车速并不快,但是好巧不巧的,司寒倒下的时候,刚好撞到了护栏,所以才导致脑出血人昏迷。
温安宁感觉自己哪哪都不对劲,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明明自己没受伤,但却比受伤了更难受,心里更像是被人挖了一块。
“家属呢?家属在哪?病人要做开颅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护士突然跑出来,拿着一张单子递到温安宁面前。
温安宁僵硬的拿起笔就要签字,却被阻止了。
“请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朋友。”
“那不行,签字需要亲属,朋友不能签。”护士夺回了他的笔,催促道,“能联系到他的亲人吗?现在需要对方赶过来签字。”
温安宁一时忘了反应,他只是凭着本能问了一句:“朋友不能给对方签字吗?”
护士:“不能,请尽快通知家属。”
一句话,就像是一瓢凉水从他头顶上浇下来。
温安宁机械性的摸出手机,找到温言青的电话,这个电话还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他执意要留的,他事后准备删了,后面跟司寒看电影去了,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给温言青打了一个电话,打完后就这么站在原地,脑子快要爆炸。
原来,出事时朋友没有给对方签字的权利。原来他和司寒的关系再好,再遇到大事的时候,能帮司寒做决定的,也只有那些很讨厌的亲人。
温安宁很厌恶这种感觉,明明他和司寒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他们不能互相给对方签字呢?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就不纠结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试探不试探的,他只知道这样的场景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他要和司寒成为夫夫关系,让法律认可他们,他们会是彼此的唯一,将来他重病的时候,他希望那个能帮他做决定的人是司寒,而不是其他陌生人。
温言青急匆匆的赶过来签了个字,还来不及问情况,护士就拿着单子走了,过了一会儿又甩给他们一张新的单子,“请去一楼缴费,谢谢。”
大外甥在里面抢救,温言青比他有点良心,没抛下对方不管,任劳任怨的拿着单子准备去交钱。
只是单子被人抢走了。
温安宁红着一双眼看他:“我去。”
“你不准去。”
温言青被对方这个表情弄的有点懵:“好好好,你去,我不跟你抢。”
“安宁,他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真的,医生说了没什么危险,就是需要清理。”
温安宁没说话,他红着眼圈走了,手上还抓着那张缴费单子,走了两步后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温言青一眼,看样子活像是护食的小兽。
好像温言青会跟他抢缴费单一样。
温言青:不是有病吧,谁上赶着去交钱啊,那是他亲外甥也不例外。
交完钱回来,俩人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就这么站在手术室的外面等着。
等待的时候,温安宁什么也不干,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面的红灯,像是要把灯盯出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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