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种五颜六色的木头块啊,我看镇上不少人买, 但没怎么玩就坏了,还得去铺子修。”
叶安年闻言蹙起了眉:“有铺子在卖?”
“对啊,”萧二娘喝了一口茶道, “我身边不少熟识的人瞧着新鲜都去买了,十文钱一个,但是玩不了几天就散架,跟一堆废木头没啥差别。”
“那他们都是从哪买的?”江竹问道。
“就在百货居啊,每天都老多人排队呢。”
叶安年捏着茶碗的手, 指节泛白。
他这才几天没来镇上摆摊, 竟然已经有铺子把魔方卖爆了。
见他一脸纠结,萧二娘豪气,仰头把碗里的茶干了, 甩在桌上:“用不用我带你们去百货居看看?”
叶安年瞥了一眼已经开了门的香烛铺子,摇摇头道:“不了吧, 我们跟香烛铺的老板约好了,还有点事,先过去一趟。”
“那我就去小云酒肆了,你们若是要找我,就到那边去找。”
“好。”叶安年应道。
江竹瞧着萧二娘的面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想来自己给她开的方子,她应该是有在喝着的。
身为郎中的职业病让他没忍住唠叨了一句:“酒这东西喝多了对肝脏和肾脏都不好。”
“放心,”萧二娘一摆手,“你给我开的方子我每天都喝,确实觉得比之前好多了,我最近的酒量都大了不少呢。”
江竹:……
合着是把他开的方子当解药了。
但这事还是在个人,江竹也只能叮嘱一下。
萧二娘扭着腰走了,叶安年和江竹便起身往香烛铺子去。
那掌柜见是他们二人,神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直接朝叶安年伸手。
叶安年也不含糊,掏出魔方递给他。
掌柜用手拨了两下,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喜来:“转的这么顺畅,你这小哥儿还挺会拼装啊。”
“嗯。”叶安年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掌柜倒是挺讲信用,将昨日叶安年给的碎银子还给了他,就坐在柜台后面专心钻研起来,也不理叶安年和江竹。
“掌柜的,你这魔方是从哪买的?”叶安年问道。
香烛铺子掌柜头也不抬:“还能从哪,咱甜水镇上不就那一家杂货铺子,就那百货居呗。”
竟和萧二娘说的对上了。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往百货居去。
赶到百货居的时候,两人却是傻了眼,一个门脸儿不大的杂货铺子,外面竟然排了不少人,还是分两队的。
叶安年上前问了一下,发现左边那队是买魔方的,右边那队是修魔方的。
魔方卖十文一个,坏了的话,头三次免费修,之后的修一次一文。
而且若是有人能解出六面完整的魔方,终身免费修。
叶安年:……
怎么说呢,这仿制他魔方的人还挺会做生意的。
不过,这生意恐怕也并不能长久。
现在大家的新鲜感还没过呢,一个个都玩的痴迷,但等到十天半月,有人解出来之后,那解方早晚会传到大家手里。
到那时,魔方可就没人痴迷了。
怕打草惊蛇,两人没有直接进去找百货居的掌柜,而是装作买魔方的人,排起了队。
这一排就是一个多时辰。
等排到叶安年,正好就还剩下最后一个。
叶安年毫不犹豫的买了,排在他后面的人一个个都怨声载道起来,直说明日得早些来。
叶安年买了魔方却不急着走,就站在铺子里拼了起来。
店里的小伙计已经见怪不怪,自顾自去收拾柜台了。
不多时,叶安年将拼好的魔方放在小伙计面前的柜台上。
那小伙计愣了片刻,而后拿出六十文钱给了叶安年。
“这是何意?”江竹问道。
小伙计的态度较刚才已经完全变了,朝两人笑了笑道:“这是咱店里的规定,能解出来的人,不但魔方白送,还额外奖励五十文。”
“这位小哥儿是本店第一个解出来的,掌柜说前三位成功复原魔方的,后续修魔方都不收钱,终身保修。”
江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修魔方我们倒是不用。你家掌柜的在吗?我们想见一见。”
他说明来意,那小伙计愣了一下,忙道:“在的在的,我家掌柜的就在后院呢,我去喊!”
其实即便江竹不说,他也会去叫的,头一个解出来的人,掌柜的定然会想见见。
他忙不迭的走了,不大的铺子里就只剩下江竹和叶安年两个人,两人便说起话来。
“你说,会是这个掌柜吗?”
叶安年摇摇头:“应该不是,杂货铺只管卖货,他这里魔方一天就能卖出去几十个,肯定是从别处进的。”
正说着话,那百货居的掌柜跟在小伙计身后走了出来。
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挺瘦的,戴着副琉璃镜,有一点驼背。
“就是你们找我?”
叶安年点点头:“敢问您,何如称呼?”
“我姓何,你叫我何掌柜就行。”
何掌柜瞥了一眼桌上六个面都拼完整的魔方,视线又转回叶安年身上,上下打量着:“没想到这位小哥儿竟是本店第一个解出来的,鸿福书院那么多学生都没能解出来,倒是难得。”
叶安年懒得跟他客套,直接问道:“其实,我是想跟您打听一下,这魔方您是从哪进的货?”
“怎么?”何掌柜顿时紧张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小玩意儿挺有意思的,想找那做出魔方的人再买些其他玩物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何掌柜才松了口气,如今镇上就只有他一家卖魔方,他可不想被人抢了生意。
“不瞒你,是这附近一个村子的哥儿,姓叶,叫叶安年的。”
叶安年:……
江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震惊。
合着兜兜转转问了一圈,卖这仿品的竟然是他自己?
“那他,何时回来给你送货?”
“前几天,日日都来。”何掌柜道,“不过今天就没再来了,昨日他一口气给我送了五十个,好像说是家里有事忙不开,这段时间都不会再来送了。”
叶安年脸色有些冷,这线索到这就断了,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不让他们查到。
“那你可记得那姓叶的长什么模样?”江竹问道。
何掌柜摇摇头:“他次次来都穿着布衫,脸上蒙着帕子,就露出一双眼睛来。”
“那身量和个头呢?”
“身量有些瘦,个头嘛,就跟你差不多。”何掌柜指了指叶安年。
叶安年:……
他当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对方完全是有备而来,连找的人都是跟他身形相似的。
“那他来你这卖货,大概是什么时候?”叶安年问。
何掌柜想了想:“也没多久,差不多就是两三天之前吧。”
两三天之前,正是江竹提起镇上有人谈论魔方的时候,却也是鸿福书院的学生们去县里院试之后的事情了。
这么想来,叶安松倒是首先排除了嫌疑。
但如果不是叶安松,他跟书院里的学生们,根本就没什么交集,又怎么会有人想出这种法子算计他?
叶安年皱眉苦思,江竹见状把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没事,这边行不通,咱们再去鸿福书院那边看看。”
毕竟那边是一切事情的起始,而且事情发展成这样,冯明煦可是有责任的。
两人匆匆赶去了鸿福书院,正逢学生们晌午吃饭休息的时候。
冯明煦却不在,倒是陈茂彦出来见了他们。
“你们俩怎么来了?”陈茂彦有些惊讶。
“你们山长在么?”叶安年已经没有心思跟他客套了。
陈茂彦微怔了一下:“山长不在啊,院里学生去安兴县参加院试,山长也跟着过去了。”
“不过,院试今日就结束了,想必他今天就能赶回来。你们找他可是有什么事?”
叶安年蹙紧了眉,没有答话。
冯明煦偏偏这几日不在,这也太巧了些。
叶安年轻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突然道:“陈大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陈茂彦也知道最近镇上兴起的魔方的事,看出他神情焦急,知道多半是跟这事有关,立即答应下来。
“你可知道鸿福书院的勤勉堂,这次有没去参加院试的学生么?”
“还真有三个人没去。”陈茂彦想了想道。
“都是谁?”
“周中、卢好学和文恒。”
“那这三人的情况,可否告知我一二?”
陈茂彦犹豫了一下,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便跟叶安年说了。
“这周中是因为考前吃坏了肚子,实在没法乘车去县里,这才不得已放弃。”
“卢好学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母亲是支持他念书考学的,奈何父亲不愿意,怕他越考越高,把老两口扔在镇上就撒手不管了。因此临考前,将他关在了家里,错了考试。”
“至于这文恒,这文家在镇上也算是有钱的大户,文恒一向贪玩,学问也做的不好,他家里也没指望他能学出什么来,只是每天叫书童家丁押送过来,免得他在外面乱跑惹事罢了。”
第95章 文恒
这三人乍一看确实都没有什么嫌疑。
叶安年思索了一番, 决定还是先从文恒下手。
周中和卢好学家境都一般,应当没有财力人力去做那么多的魔方,所以这三人中, 嫌疑最大的还是文恒。
江竹和他想的一样,两人一合计,就直接往文府去了。
两人上前叩门, 不多时就有家丁前来开门, 很例行公事的问他们是谁, 来文府何事。
叶安年略想了一想, 开口道:“我们是陈夫子派来找你家公子的,有些书院上的事要与他说。”
那家丁很谨慎, 将两人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们认识陈夫子?”
“我们是陈夫子的朋友。”江竹回答, “今日书院有些忙,他一时走不开。”
“那你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家丁说完就跑了, 两人等了一会儿,才见他又回来带路:“二位跟我来吧。”
文府面积不小,是个四进院,那家丁带着两人一路往里,直到三进偏院文恒的书房门口。
“二少爷在里头温书呢, 你们直接敲门就行。”家丁说完就退下了。
江竹先叶安年一步上前, 叩了叩门。
书房里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懒懒的:“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就见书案后头端坐着一个穿着一身浅黛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发冠高束, 手里持着毛笔,似乎正在写字。
想必, 就是那文恒了。
两人进了书房,叶安年走近后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就见文恒面前铺开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字:少年易学老大难,一寸光阴一寸金。
叶安年:……
这字写的倒是像模像样,内容就一言难尽了。
看最后一个字的墨迹还没干,想是在他们进来之前,匆匆写来做样子的。
而文恒,在看到叶安年的瞬间就移不开眼了。
面前的人一身月白色素锦长衫,凤眸微挑,薄唇轻抿,清冷的神色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疏离感。
旁边那位倒是生的也不错,两人站在一起登的是一对玉树临风的碧人。
只不过,看在文恒眼里,江竹的出现就有些刺眼了,他又不喜欢汉子,只有旁边那哥儿甚得他的心意。
“咳,你们坐,随便坐。”
见两人走近,他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收回自己的视线。
“多谢文公子。”叶安年略一拱手,和江竹一起在书案左右两侧的椅子上落座。
“你们……是陈夫子派来的?”文恒将手里的毛笔撂在笔架上,口中问着,目光却单单只落在叶安年身上。
叶安年还未察觉不妥,淡声回道:“正是。”
“唉,”文恒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我都跟他说了,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就先休息几日,不去书院了。你瞧我这功课一日都没有落下,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叶安年却并不捧他的场,更是懒得接他这话。
江竹见此,正色道:“他确实有叫我们来看看公子恢复的如何。但另外还有一事……”
“不知文公子可知道这个?”叶安年将他从百货居买的魔方拿了出来。
“知道!这东西最近镇上都卖火了,几乎人手一个,本公子也买了不少呢。”
“哦?那文公子可知这魔方是谁做的?”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一听这话,文恒顿时警惕起来。
“是这样,”江竹开口道,“我家夫郎在百货居买了魔方,并且解了出来,觉得这玩物甚妙,便想见见这做魔方的人。”
听江竹这么一说,文恒再看向叶安年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诧异和惊艳。
起先两人进门时,他只觉得叶安年这长相十分对他的胃口,清冷隽秀这款的,他还没谈过呢。
如今得知竟还有几分聪慧,更是满意的不得了。
“这样啊……”
文恒摩挲着下巴,盯着叶安年的视线更转不开了,“其实就是个村里的小哥儿,没啥可见的,你若是想要什么玩物跟我说啊,我的路子可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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