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叹气,他自己都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只是单纯从别人口里听到钱璟禾与自己的关系,就觉得慌,对啊,自己到底在慌什么。钱璟禾与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无非就是多了几面之缘的关系嘛。再不济就是合伙借宿了一宿,哦,对了,还有不小心被扯了裤子。
说到这个,黎元突然想起来了:“校论坛到底发什么癫?”钱璟禾为了这玩意还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他。
“你被偷拍了。现在校论坛传疯了,没看到那个CP楼吗?”徐友洺拿出手机,他收藏了帖子,“喏,你和钱璟禾的照片。”
黎元又是一愣。
CP?CP楼又是什么?
刚才他看到的明明是说自己帅,难道自己看漏了字吗?
他接过徐友洺的手机,上下翻动,因为是夜拍,照片显得非常模糊,放大了甚至都有马赛克,像素极差,是拙劣的偷拍。照片上面根本没有什么,说白了就是两人的合照,有一些图片拍照错位,显得两人特别亲近。也没有他们翻墙跌落的那一段,算是保险了。
黎元盯着手机图片,要不是别人拍下,他都不知道钱璟禾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无奈中带着一点宠溺。真的不是自己有滤镜,他每次面对钱璟禾的时候对方都很冷漠,反而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有点子意思。
“黎元——!”
黎元立马回神,立马咬了一口煎饼果子,转移话题:“干嘛?叫那么大声,生怕班主任发现不了我们在这?”
“喊你好几句了,想什么呢?”李北辰说完叹了口气,“黎元,说真的,你是不是和钱璟禾...”
黎元耳旁的聒噪感又腾起,他的血液如同倒入了足量的跳跳糖一般,在血管内不停地挣扎,出口处好像也只剩下脑袋了,头疼加剧。
“没关系!”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黎元话还没说完,被李北辰截断。
“你俩喜欢了同一位女生吗?”李北辰补充完他刚才的话,并给出了论点与论据,“你看你们俩看对方的眼神都不太友善,你看这个动图,两人目光一触,就立马撇开,这是多讨厌对方的行为啊!”
“兄弟,”李北辰拍了拍黎元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好受,给情敌送校服,情敌陪你翻墙,还没翻成功,丢了脸面,我能感受到你的伤痛。”
李北辰和徐友洺泪声俱下,假哭得那叫一个动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黎元任由他们装疯,他坐在那儿保存了好几张图片,才发现自己拿着的是徐友洺的手机,默默地又全删了,才说:“走吧,上课去了。”
“刺激疯了吧。”李北辰摇摇头,疯了,黎元竟然主动要求去上课了。
等三人回到教室,英语老师也没有多过问。
黎元带头说了个“报告”,便进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喝了半瓶矿泉水,盯着黑板上的一串英文字母,其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他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些图片,钱璟禾的身影就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
钱璟禾呢,钱璟禾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脑子里面也会全是自己吗?
黎元被一闪而过的想法震惊到了,他可能真的疯了,李北辰说的没错。
第25章 台风眼
钱璟禾已经被海量习题弄得有些疲惫,还有几天就要正式参赛了,别说学生了,就连老师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
郊区的寄宿学校,入秋后,已经不怎么开风扇了,吊扇都被老师安排铺上了防尘布料,包了起来。
钱璟禾这几天有些心神不宁,他第一次被这么多外界的信息侵蚀,但好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刷题上,稳固了他的注意力。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钱璟禾这样的状态,还是被徐友乾发现了,他们天天上课在一起,下课后又在一个宿舍,很难不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没事。”钱璟禾自己闷惯了,他不会说的,自己有事情都是自己处理。
徐友乾看着钱璟禾的状态,只当对方是焦虑考试,临近考试是这样的,成绩好的心里压力反而更大,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没有继续追问,怕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
钱璟禾心烦的事情还是要从前两天说起,黎元回去了之后,竟然没有直接去学校。听着电话里那声音,好像还真的去打架了。
他知道黎元学习成绩不太好,但是总这么打架惹是生非也不是办法。想到这,他又摇了摇头,这哪里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他又不是黎元的家长,算了,人安全到了学校就好。后面也不管他的事情了。
问题便出现了,道理都懂,但是脑内他没有办法停止思考,也就意味着他没法不管。哪怕一闪而过的担心,都让自己会分神一小会儿。
钱璟禾活了快十九年,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了。
教室里,大家都在埋头苦干,难得课间休息,还有一点说话的时间。
“钱璟禾,卷三交了嘛?”前排的同学转头问他。
“恩?哦。”钱璟禾被喊得一愣,“交了。”
他这样的状态惹得周围的同学都在笑,“虽然还有两天比赛,但是现在也不用这么紧张啊!放松放松!我们肯定没有问题的。”
“恩。”钱璟禾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他的心慌从来不是因为学习或者奥赛,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学习比他的生活轻松多了。学习方便根本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友乾的手机突然响了铃,他抱歉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钱璟禾。钱璟禾摇摇头,示意完全没有关系。电话可不就是午休的时候接的嘛。
钱璟禾啃着鸡腿,听徐友乾和家里人汇报近况,脸上洋溢着被家人关爱的笑容,很是温馨。
挂了电话,徐友乾重新拾起筷子。
“我弟弟,”徐友乾说起弟弟满脸笑容,“过几天不是要比赛了嘛,可能爸妈担心情况,又怕给我造成压力,就让我弟给我打电话,询问一下各方面状态。”
钱璟禾只是听着,他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徐友乾不太清楚钱璟禾的家庭情况,反而误以为钱璟禾这两天是不是被谣言伤到了,他直言道:“钱璟禾,你这几天是不是被校论坛的帖子影响到了?”
徐友乾多少有些猜测,钱璟禾的状态不对,是从黎元走后开始的。黎元走了以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变化,无非就是在校园论坛多了个帖子,有他们俩的亲密合照。钱璟禾可能铁直,受不了这些玩意。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钱璟禾耸耸肩,他低头夹了个鸡翅,说着就啃了起来,他是真的不在乎那些。校论坛那玩意,要不是徐友乾分享给自己看,他根本都不会知道。
这话一出,倒是让徐友乾有些意外。
午饭过后,徐友乾照例午睡,钱璟禾却去了阳台。他搬了个凳子,坐在阳台,破天荒给他妈打电话。
说来有些奇怪,钱璟禾走了快一周了,他妈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打过来,昨天看着同学都在和父母说东说西,打着电话,他都没什么想法。今天中午徐友乾的那通电话,让他突然有些想念钱文雁了。
都一周了,一下也没联系,他妈不想他吗?不过他们家好像确实没有想来想去的传统文化。把玩了手机老半天,没忍住,还是给钱文雁打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老半天,他妈一直没有接。钱璟禾看着外面的阳光,中午的阳光有些发白,心情也跟着有些焦躁。
钱璟禾锲而不舍,继续拨打钱文雁的手机号,连拨了好几个,都没有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来电显示竟然显着【钱文雁】
钱璟禾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妈?”钱璟禾有些急切地开口。
“才看到你的未接来电,怎么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遇上什么事情了吗?培训不开心吗?”钱文雁的话语中带着不解。
钱璟禾皱着眉头,不对,总感觉哪里不对。
“没。都挺好的。”钱璟禾也说不出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来,想他妈了?即使想了,也不可能说出来口的。
“噢,没事就行,看到这么多未接,还以为你有什么事。”钱文雁停了停,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又沉重,过了一会儿又平稳:“还几周回来啊?”
“两天,后天下午比完赛就回去了。”
“什么?就回来了?!”可能语气太激动了,钱文雁立马改了口,“噢,我以为交那么多钱,至少培训半个月呢。两天啊,还有两天是吗?”
钱璟禾听到这,也没了声,他心里那颗怀疑的种子有破土而出的趋势。钱文雁好像掐着他的时间在办事,确实蹊跷。
“行,那先这样,”钱文雁说着就有要挂断电话,临挂前,突然插了一嘴:“对了,我等下发个号码给你,如果你这两天有急事,打那个号。”
钱璟禾来不及多问,钱文雁跟电话限时一样,掐准时间挂了,动作特别利索。
他拿着手机在手里打转,心里的闷气一直无法消散,他神情严肃地盯着前方,树上的鸟儿突然展翅朝着蓝天飞去,一点儿也没有对树枝的留恋,向往自由。
“叮咚——”
短信音比较短暂,一声响很好辨认。钱璟禾低头查看,确实是钱文雁发过来的一串号码,还留了个姓,谭。
钱璟禾盯着手机短信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保存联系人。
眼瞅着下午的课程快要开始了,屋内徐友乾的手机的闹铃到点响起,钱璟禾摁灭了手机屏,站起来伸个懒腰,把手机放兜里正准备进屋。
突然,各个房间此起彼伏的手机闹铃声响起,他站在阳台听得格外清楚,吵得他心慌。
他明白了,刚才与钱文雁通话时候怪异感的来源与不安的心绪。
就是太安静了。
他每次给钱文雁打电话都吵得不行,这也跟钱文雁的工作地点有关,哪次不是吵着耳朵疼、头疼的。可是今天,却安静得让人清晰的听清对方的话语,即使钱文雁的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带着一丝虚弱。
太安静了。
【作者有话说】
钱璟禾开始觉醒!
第26章 偷偷录像
钱璟禾的第六感还是很灵妙的,钱文雁所在的医院,确实安静。
医院内,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让人闻着就有些腿软。
钱璟禾从小就很讨厌医院,钱文雁也不例外。
挂断电话后,钱文雁背靠着墙,勉强给钱璟禾发去了谭哥的信息。
钱文雁并不是懒得和钱璟禾沟通,而是她因为这通电话,离开病床太久了,这会儿有些不舒服。
“你怎么跑了?搞得那个小护士满大厅找你。”谭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瞥见旁边禁烟的标志,又默默地把烟盒扔回兜里。
“儿子的电话,我把你的号码给他了,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你....”钱文雁愣是没有勇气把接下里的话语说完。
她无所谓生死,但是真的到这一刻,却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事情坦然说出来。
人类对死亡的惧怕,还是藏在骨子里,平日里高谈阔论,真的降临到了自己头上,多少有些忌惮。
另一方面,她也没有办法坦然地要求谭哥照顾钱璟禾,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托付子女的程度。
钱文雁禁了声,她低着头,像一直被放了气的皮球。
她默默地往病房的方向走,嘴里低声念叨:“你...你忙就不要来医院了,我后天就出院了。”
谭哥一脸疑惑,他一步跨上前,堵住了钱文雁的去路,“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这样子能出得了院?”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没有说话,钱文雁没了往日的焰气,反倒让人觉得唏嘘。
她只是侧迈一步,绕过谭哥,一个人默默地往病房走去,那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蓝白条的病号服很松散,每走一步都靠肩膀钓着,晃晃荡荡。
她离开了谭哥的视线,拐弯进了病房。
步履迟缓如同前方有一滩深水,她身体本能害怕,但意志坚定地踏入水中,任由水面没过她的脚踝、没过她的膝盖,直到消失。
寄宿学校氛围完全不同于医院,一群朝气的青少年正在奋笔疾书,他们是东升的太阳。钱璟禾也不例外,他埋入题海,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有时候,人一旦开始刷题了,好像就与世隔绝了,除了笔下的题,世界上其他的东西好像都可以往后延缓,不重要了,但他明白这是不对的。
对于钱璟禾来说,他习惯了安静,习惯了独处,但是身旁的人陷于安静,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的感到不安。
前几天的热闹好像自己玩了一次虚拟游戏一样,想到这,握在手里的笔捏得更紧了一些,他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自己本来是一个喜欢享受平静的人,现阶段来看,他的基因如同被人修改过了一样。
这会儿的安静,让他觉得抗拒,抗拒到令人作呕。
教室里闹哄哄的,昨天就已经结课了,今天早上是自习,这会儿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看书。学习成绩越好的孩子,好像无师自通一般遵循着一个条例:大考大玩,小考小玩。
钱璟禾更是一贯如此,但凡遇上什么重要考试,他前一天几乎就是放空状态。他正看着窗外的树枝发呆,甚至飞过的麻雀都没有让他回神。
“下午就比赛了。”徐友乾提醒道。
听到身边的人说话,钱璟禾才转头,看了一眼徐友洺凌乱的课桌,笔记本上写满了注意事项,红的、蓝的、绿的、黑的、荧光笔一圈一圈的涂着,越看越乱。
“恩。”钱璟禾应道,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至少明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说来有些猖狂,如果可以的话,他十天前就想直接参加比赛,要不是有规定,只有参加培训的同学才能参赛,他一定不会来参加这玩意。
带班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督促着:“都检查好自己的仪容仪表,校服穿穿好,中午不要吃多,不然血液都去胃里了,下午犯困。”
听到带班老师不嫌累,反反复复交代着,教室里闹哄哄的声音如同钢琴键的阶梯音,一点点变缓,直到余音消失。班里的同学听着老师念叨,本来还轻松的他们,逐渐变得眉头紧锁,压力陡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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