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麟没法说话,拉住伏七杀让他去问问怎么回事,可是遇上什么难题。
“我睡在你们楼下,以后动静小点儿。”师兄艰难地说出原委,满脸怨气地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不知在想什么。
“那什么……也别太长时间,伤身。”
“?”顶着一脸纯良表情的青年眨眨眼,忽然骄傲地挺起胸膛炫耀:“这不行,抱歉,我师兄喜欢我。”
眼见这一脸清爽,笑容灿烂的师弟彻底不做人,师兄一剑架在伏七杀脖子上,恶狠狠道:“郑麟师弟可以慢慢走,但你必须给我滚。”
“这不行,我师兄说……”
自对方说的第二句话开始,郑麟已经反应过来,害臊到耳尖发烫,不敢抬头。
他低头猛烈咳嗽打断对话,趁着师兄还存有一丝理智,拽着忽然变幼稚,还要继续炫耀的伏七杀离开,化出字劝道:“你何苦去招惹他。”
“我说的是实话呀,麟哥放心,他打不过我。”
伏七杀此时恨不得所有人都别再肖想身畔之人,牵着心上人的手,感觉像牵住一片最美好的世界。
他一手搭在眉弓上,远眺面前疮痍遍布的土地,想象一段时间之后,这片地上便会重新生出绿油油的野草,也会有野花盛开。
岁月太过静好,以至于之后一众势力相会于暗潮涌动的大晋,郑麟周旋在各种尔虞我诈中,抽空喘息的间隙,无比怀念起现在的时光。
而伏七杀更是在与郑麟彻底分开之后将这段记忆彻底封在心底,怕一碰便是彻底沦陷于痛苦之中,万劫不复。
这些时间都还未到来,两人也不知未来还会遇见多少风雨挫折,就这么满心欢喜地手牵着手,往远方走去。
第111章 舟泊泉南,假意出柜
移星山,九曜圣殿。
身为淳洲五大仙门之一的九曜圣殿,今日传来一道振奋人心的消息,殿主那闭死关的小弟子终于突破自身界限,成功进阶出关!
一众弟子聚在大殿广场前,看那后山洞府一道瑶光直破云天,引来鸾凤清鸣,祥云霞瑞,惊叹不已。
“真不愧是天资聪颖的小师弟!”
“元婴初阶!这是我们殿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元婴初阶了吧!”
“我看到他了!”
众人在广场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句句不离这位闭关三年重新现世的大晋皇子。
当初这人闹着要拜殿主为师,从大晋追到此处,在资质测试时只评得中等,所有长老都以为他这辈子若不靠天才地宝,最高只能修个筑基,没想到对方接触到各种秘籍道法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修为暴涨,才五十多岁便步入了元婴初期!
盏茶之后,风住云收,瑶光散去,显露出其中的人影,高冠广袖,身姿绝尘,眉心一线朱砂痕,凭虚御风如仙人临世,让下方众人惊叹艳羡。
察觉脚底下弟子们炙热的视线,仙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俯身御剑而落,为示尊敬步行上主殿,向自已师尊行礼问安。
“弟子幸不负师尊嘱托,得以进阶,在此谢过师尊栽培。”说罢一撩衣摆,双膝跪地,朝站在台阶上的女子磕头。
那女子眉目美艳,样貌倾国,浑身上下透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站在高台之上,目下无尘之态令人生畏。
听闻弟子请安,她也只是淡淡睨一眼自已的弟子,朱唇未启,一道冷傲的声音已经在大殿内响起。
“你父皇寿宴,便由你代为师去一趟。”
青年点头,起身恭敬地垂目而立,不敢直视自已师尊。“弟子领命。”
“此番回去,之后是否回山,皆由你意愿,切记九曜圣殿一日是大晋国教,你在宗门朝堂里的位置便能稳固一日。”
青年心念一动,心道:原以为这贪心的老妖婆只是一心修道,没想到还想着把控朝堂。
不过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他也有要江山之意!
身为男人,若不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那来此世间一趟,还有什么意义呢?如今他蛰伏多年,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想来大晋之内应该不会有皇子的能为比他更厉害,更何况还有九曜圣殿这座靠山!
这王座非他莫属。
青年恭敬地应下,正待走出大殿,身后殿主突然出声道:“李麒。”
他回过身去看那高高在上的女子,殿外的光线照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长发拂动,如同一体善恶两面的具现。
殿主眯起眼睛,看向座下这位心思极深的小弟子。
对方在门派中修炼四十多年,野心同修为一样与日俱增,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那双眼骗得了一般人,骗不了同类。“为师近日夜观星象,你此去,要小心一人。”
“望师尊指点。”
“一位同你一样的人。”
李麒一愣,笑道:“弟子谨记。”
不管对方与他一样也好,不一样也罢,他有自信,这大晋帝王寿诞,初入朝堂明面上的一战,必能先下一城。
至于暗地里……李麒眼底闪过一缕阴霾,在他母家的运作下,如今大晋皇嗣大概已凋零过半了罢。
另一边,泉南府。
大晋离苍阳仙门并不近,甚至远在另一片大洲,若是元婴强者不眠不休全力赶路,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达,郑麟要沿途勘察民风民情,提早两个月出门,李淮舟却不能。
他收到自已母妃传讯,此次帝王寿诞听说难得邀请了淳洲五大仙门,排场极大,怕是有什么变数,让他不要回来,好好待在门派。
若是之前几年,李淮舟便听话照做了,人不去,贺礼不能缺,就当是捧亲戚人场,如今细算起来自已父皇到了该入土的年纪,为防万一,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看看自已母妃才能安心。
他原是打算直接赶路回去,不知是不是与郑麟一道混久了,竟也开始疑神疑鬼,花钱雇门派里的元婴高手,扮作他的模样兵分四路赶向大晋。
如今是他离开仙门的第七天,其中一名走良东屿海路的师兄说半路遇袭,已经将敌人引往另一方向,让他自已小心。
李淮舟心道这提醒来得稍迟,他已经遇袭。
伤势很重,左腹被刺了一剑,右腿胫骨尽断,他此时躺在深山一处草丛里望天,耳边虫鸣蚁叫,草叶作响,泥土的腥味混着污物,十分难闻。
似乎有蛇游过腿上,李淮舟勉力撑着身子坐起,见一条黑质白章的长蛇盘在自已伤处张,弹出一缕剑气将对方钉死到树干上。
只是一道简单的攻击,他已经筋疲力尽,原本准备捏碎手中的木牌求助,想起门派中人手奇缺,御宁东掌管外门事务愈加繁忙,不忍给对方再添麻烦,又默默把木牌放下。
御宁东信任他,他也该拿出足以让对方信任的能为。
只是被追杀罢了,再休息一阵,等灵力恢复一些,便能从纳戒里拿出丹药来。
李淮舟咬牙安慰自已,重新躺下,呼吸间都带着血腥气,另一只手慢慢在衣襟里摸索,摸到一张被血染透的符箓。
这张符箓是郑麟给他的,当时开玩笑说烧了便有人来救,可惜他此时连火星子都搓不出来,只得将之紧紧握在手里,权当安慰。
神智昏沉间,周遭林里群鸟惊飞,李淮舟被扑翅声惊醒,透过草叶见远处树梢掠过一道黑影,眸光微沉,慢慢转身往草叶深处爬去,同时以牙齿辅助扯烂符箓。
碎符纸落地燃烧,一星火光在昏暗的林间跃动,原是普通人觉察不出的动静,以修土的耳聪目明已经足够循声找人!
李淮舟听到头顶枝叶摇动,下意识将手收回,随即土壤迎面飞溅,一柄银光烁烁的长剑从天而降,正插在他面前数寸处,他手掌原本抓住的地方!
剑身触地,上边寄存的剑气四下飞绽,李淮舟急忙以手臂护住头部趴倒,手中木牌被打飞,周遭草木尽数被剐碎,眨眼之间清出一大片空地,他身影暴露无遗!
“可算找到你了,真能藏。”
脚踝上传出一阵巨力,李淮舟眼前景象蓦然后退,被人拖出草丛!
“你们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那四个围在李淮舟身侧的修土先是一怔,然后大笑起来。
一位身负长剑的修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这世间本就属于强者,谁让你自已太弱呢!”
在他身后,身穿素衣烟视媚行的女修亦是笑得花枝乱颤,上前伸手要挑起李淮舟下巴,被厌恶地躲开也不恼,双目眼波流转,落在李淮舟沾了泥水的脸上。
“可惜了,要你命的家伙说得小心翼翼斩草除根,否则就冲你这俊美的样貌和皇子身份,姐姐我都想试试。”
她那“折花娘子”的名号江湖远播,最喜欢的就是长得漂亮的男人,李淮舟这张狐狸面可妖娆到她心坎里了,若不是接了活儿,这人可是要收起来养着的。
李淮舟恼她说话孟浪,冷笑道:“可惜了,我喜欢男人,你这样的人不是我的菜。”
第112章 你猜
“哎呀,姐姐我好心让你多活一片刻,你却如此嫌弃我,当真让人寒心。”
折花娘子心想看不出来,这人顶着铁骨铮铮的模样,居然是个会和自已抢男人的小浪蹄子,她眼里的迷恋瞬间变幻成鄙夷,娇嗔着踢了李淮舟右腿一脚。
李淮舟只觉得自已原本便骨折的小腿被巨力撞到,剧痛直冲天灵,霎那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哑声长嚎!
众人见他小腿处的白色裤子被尖硬之物从中间顶起,血流如注,眨眼之间已经将裤腿靴子全部染红,都明白那一脚看似轻柔,实际上将断骨踢歪刺破皮肉,对折花娘子的手段啧啧有声。
旁边一人见李淮舟长发散乱,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从地上擎起长剑。
剑身如镜,将天光映在李淮舟眼上。
杀气盈目,被痛苦侵袭神智全身抽搐的青年绝望心灰,心想自已早该捏碎木牌保命才是,居然死于一念之差,太他妈丢人了!
“你们最好把我神魂也灭掉,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省着些力气赶去投胎吧!”折花娘子嗤笑道。
三人围成半圈警惕可能会袭来的杀招,守着同伴一剑破风,向李淮舟颈项斩下!
在他们眼中,那一剑斩的已经不是头颅,而是即将骨碌骨碌滚进他们乾坤袋的百万灵石!
剑锋即将接触到李淮舟之际,只见原本映在剑身上的天光骤然泯灭,执剑之人发觉这异象,立刻收剑挡在自已头顶!
在他抬剑之时,一柄精光湛然的长剑已然逼近他脸面,剑尖点在横卧的剑脊之上,骤然静寂,伫立不动。
就在他以为这一杀招已经被挡下时,有人在半空轻笑。
如同恶鬼索命,一道黑影携带巨力悍然居高镇压而下,踩在剑柄之上,力贯长剑,剑尖登时截断剑身,他闪躲不及,眼前尽是眩目的剑光,舌头一痛,随即便是咽喉、心口、五脏、六腑,再到谷门……剑光消失在他鼻端,换成一道黑影印在他目眦欲裂的脸上,将他踩坐在地!
他瞪着近在咫尺的鞋底,不明白自已为何突然受袭,还要动口辱骂,上下颚张合着磕到硬物无法发声,才发现自已嘴里居然吞着一把剑柄!
然后他又发现,不止是剑柄,那把剑从他口中刺入,将他钉在地上。
他惊得五官扭曲,面露死气,哀叫着要来拔剑,却只能无助地连抬手也不能,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滚落,终究无济于事。
周围三人已经被面前这出手凶残的青年震慑,一连后退出数丈,打量自已同伴被对方以长剑穿身钉在地上当踏脚石,颈项被剑气剖成两半,脸色铁青,方才的猖狂散得无影无踪。
“快退!”折花娘子娇喝一声惊破同伴思绪,挥手放出一团粉雾,身化玄光要跑,返身被一道结界逼回原地。
远处两名同伴哀嚎声响起,粉雾之中血腥气渐浓,她反应不可谓不快,放出一根金簪全力攻击李淮舟所在。
果然对方分身乏术,撤回结界挡在李淮舟身前,同时千万道杀气腾腾的剑芒划开粉雾,朝她所在的地方铺天掩日而来!
折花娘子将金簪挥得只剩残影,左拨右挡,勉强挡下攻击向要害的剑芒,顾不得身上几处重伤,运起遁身神通飞快逃窜,头也不敢回!
粉雾被剑芒搅散,青年并指上划,之前将敌人穿身而过的长剑随着他的手指提起,铮鸣着脱离尸体,上边秽物被火焚干净,飞回他身后的剑囊中。
他看着昏死过去的李淮舟,掏出一枚丹药塞进对方口中,横抱起对方,御剑往北而去。
李淮舟醒过来时发现自已正处于一处山洞内。
他试着摸摸脖颈还与身体连着,瞬间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急忙又去看自已伤处,发现已经被粗略处理过,想看是谁救了自已,却见周围空无一人。
倏然山洞外人影闪动,有人抱着柴火进门,见他清醒过来,俊朗的脸上露出惊讶,笑道:“难得见你如此狼狈,这张符纸花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李淮舟瞧见熟人,友善礼貌的笑容僵在嘴角,想道谢的心思一下子熄灭。
他靠向山壁,心想两人之前的过节极深,之前郑麟在广场遭欺凌,也是他为了下对方脸面的算计,该谁来,都不该是对方。
这家伙现在是自已的救命恩人,无论之后如何嘲笑自已,都得平心静气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
不料对方没继续挖苦下去,李淮舟看到那人已经盘膝结印入定,心想真不愧是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剑修,道心稳固,为人正直,前尘旧怨都能忍住没落井下石。
他问道:“楚飞尘,你怎么会来这?”
“那道符箓是我给郑麟师弟的,只要烧毁,方圆百里之内我都能即刻赶到。”楚飞尘没睁开眼睛,也就看不到李淮舟尴尬到涨红的脸。
“正好看见你被人制住了。”
碧梧峰的人除了郑麟都是如此不懂聊天吗?!
李淮舟按按发痛的额角,对方说的是实话,他没法反驳,也怪自已学艺不精,只得岔开话题,避免再继续丢脸。
“难为你,一次对付四人,就算是金丹中期也够呛。”
然后他便发现那人歪头打量自已,表情无辜如同稚子,眼里闪动着吃瓜凑热闹的兴奋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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