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季云的直来直去搞得段嘉诩有些接不上话了,对此段嘉诩只能干笑。
“段世子既拜了南宫为师不如一块连我也拜了,日后我同南宫一块教导世子功课,世子以为如何?”
一个师傅段嘉诩已经有些头大了,现在再来一个段嘉诩表示他这小身板有些消受不住。
“学生身子不好,又没什么资质,学宫学子多如牛毛任由夫子选择,夫子又何必挑我这不中用的。”
“本夫子就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
展季云一句话直接怼赢了段嘉诩。
见段嘉诩没话讲,展季云抿唇笑了起来。
“乖徒儿,赶紧跪下拜师吧。”
眼前这幕与上一世他拜展季云为师的场景相互重叠,段嘉诩暗叹一口气乖乖跪了下来。
还真是流水的他,铁打的展季云。他都这样了,竟还能被展季云瞧上。
行了拜师礼,段嘉诩被周不疑和许知意一左一右拱着出了大殿。
外头有小道士在候着几人,段嘉诩几人随那小道士去挑选住处。
路上段嘉诩跟朱谨说起了悄悄话。
“朱谨哥哥,你爹可在京中给你安排了人手?”
京中鱼龙混杂,各地藩王皆有势力涉入,陇西有,南越自也有。
“当然有,小嘉诩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想借你的人散播一则消息。”段嘉诩压低了声音。
第51章 身子虚
“就说昭翎公主才貌双全,正是待嫁地好年龄。”
“不干。”朱谨摇头,“那女的要害我们,我才不要帮她声名远播。”
“这声名远播有些时候是好事,有些时候却是催命符。”
段嘉诩的话听得朱谨一脸懵。
“催命符?”
“将昭翎公主的美名传到北境,让北境使者前来求亲。”
“北境凄凉,物资短缺,将昭翎公主送去和亲,到时候够她受的!”朱谨哼笑。
段嘉诩勾了勾唇,弯眉低咳:“我还有一份大礼送给我们的公主殿下。”
“大礼?”朱谨舔了下唇,忍不住追问:“小嘉诩,你不会是要送段昭翎那便宜表妹什么好东西吧?”
段嘉诩笑了,眉眼间一片凉薄:“段昭翎不顾我们死活,我自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个失了贞的和亲公主,想来会相当有意思。
夕阳西沉,段嘉诩被那余光扎了下眼,腿脚随之一软。
“小心!”朱谨将段嘉诩扶住,抬手擦了擦他额上汗水,“这天气也不热啊,小嘉诩你怎么流汗流成这样?”
段嘉诩扯了扯唇,从瓶中倒出一粒南宫煜给的药丸:“身子虚。”
“南宫夫子不是于药理上颇有造诣吗?你要不要回头找他瞧瞧,弄点补药补补身子?”
迎着朱谨关切的眼,段嘉诩点了点头:“今夜不用等我吃饭了。”
道了声别,段嘉诩与朱谨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朱谨同许知意、周不疑两人去住处,段嘉诩转了个弯往后山墓地而去。
夕阳完全沉没,大地正式被黑暗笼罩,段嘉诩进入后山跨进墓园。
芳草萋萋,偌大的墓园中,木牌林立,一个女子静静站立其中。
“夫人。”段嘉诩朝那女子走去,“段嘉诩前来践行约定。”
付夫人回头。
段嘉诩衣袍一撩,在她身侧的木牌前跪了下来。
“听闻那位前首辅是现下稷下学宫的山长,小公子如此关心家翁那件与前首辅有关的遗物,难道是为了巴结山长?”
付夫人的揣测合情合理,对此段嘉诩仅是垂眸一笑。
他所求为何与他人无关,自也不必同他人言说。
冷风吹来,段嘉诩拢了拢身上衣衫笑得更欢。
……
段嘉诩一连在付姓男子墓前跪了三夜,第四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撒落,段嘉诩扶着木牌站了起来。
“允诺夫人的事我已做到,还请夫人践行诺言。”
付夫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段嘉诩,自衣襟中摸出一块铜牌扔到了地上。
“你这人果真是凉薄至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
付夫人这话明摆着是在嘲讽,段嘉诩却将它当作赞美收下了。
“多谢夫人称赞。”
段嘉诩本想弯腰捡起铜牌,踉跄一下后却整个跌在了地上。
手臂重重撞上地上铜牌,有血透过衣衫浸染了开来。
段嘉诩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但他的注意力却全落在了铜牌上。
蜿蜒的雕刻纹路顺牌面而下,那纹路组成了一个字,周。
第52章 你不也打了
周!
当朝周姓权贵有三人,掌管钱粮的司农大人,掌管刑罚的廷尉大人,以及……周不疑他爹周将军。
三位周姓权贵以周将军跟老山长关系最好。
段嘉诩将铜牌收入掌心。
东西他不方便直接给林祁,最好的法子就是给老山长。东西到了老山长手上,他自会拿给林祁。
段嘉诩低咳几声,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多谢夫人。”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段嘉诩捂唇呕出一口血。
“咳、咳、咳。”
见段嘉诩捂唇呕血的模样凄惨,付夫人笑得畅意。
“在小公子心里,我跟夫君的性命就像草一样低贱,不似你们权贵贵重,但我瞧着,小公子现在也很是凄惨啊。”
段嘉诩垂眸掩住眼中精睿:“正如夫人所料,我拿此物是为了巴结山长,若山长问起请夫人将我姓名告知,切莫说此遗物是家翁遗言,让你交还于他。”
付夫人冷哼一声没有搭理。
段嘉诩勾了勾唇,踉跄着脚步向外走去。
出了墓地段嘉诩先行回住处,院外朱谨正在晨练,看到推门而入的段嘉诩,朱谨走了上去。
“小嘉诩,你这三日怎么起得如此早?”
见朱谨走来段嘉诩将沾有血渍的手背到身后。
“南宫夫子说早睡早起身体好,清晨的空气对我身体大有裨益。”
段嘉诩说的头头是道,朱谨信了他的鬼话却又觉得有哪不大对劲。
“可我瞧着你这面色不对啊。”
“我这是虚不受补,新鲜空气吸多了起了反作用。”
怕朱谨再问,段嘉诩说完赶紧向屋里走。
段嘉诩进屋用受了伤的手写下一张纸条,将付夫人给他的铜牌跟那纸条一块放入信封中。
外头朱谨走了进来。
“小嘉诩,我还觉得不大对啊,都说南宫夫子药理了得,我怎么觉得你被他越治越糟呢?”
朱谨才向里走了几步,段嘉诩就将那信封塞进了他手里。
“朱谨哥哥帮我将这东西悄悄放到老山长屋中。”
“哦。”朱谨将东西揣进怀中转身要走。
段嘉诩知朱谨会帮他,但他没想到朱谨竟连问都不问。
“你不问问我这是什么吗?”朱谨身后段嘉诩低语。
“哥哥帮弟弟本来就是应该的,为什么要问。再说,我要问了你不得费脑子想法子蒙我,既如此,那我不问,你我就都不必费脑子了。”
朱谨的话坦荡又直白,段嘉诩怔了一下笑出了声。
在他面前站着的可是日后的战神啊,怎是他可以随便唬弄的人。
“小嘉诩,待会一块去将林林接出来吧,这次这事我感觉林林挺无辜的。”
林祁被关三日了。
段嘉诩垂眸瞅了眼染血的衣袖,沉默一下后摇头拒绝。
“你去接吧,见着了人跟他讲,我染了风寒,这几日让他别过来了。”
“你真因打了公主那事责怪林林了?小嘉诩,在山洞中你不也打了,因这事怪人。你这太双重标准了啊。”
眼看朱谨还要念叨,段嘉诩赶忙伸手推他。
“赶紧去老山长那吧,再不去人都要醒了。”
朱谨朝段嘉诩做了个鬼脸,飞身掠了出去。
第53章 真不是个东西
晨光熹微,道观思过堂,林祁推门而出。
外头一道影子自暗处掠出:“公子,那付姓男子有个妻子,据传那女子与家翁关系甚好,若那姓付的仆役真有遗物留下,兴许会在那女子身上。”
“那女子现在在哪?”林祁问。
“那日在首辅衙门带走夫君尸首后便不知所踪了。”暗卫答。
“将她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祁迈步向前,暗卫紧跟其后。
“公子,那陇西小世子真不是个东西,你明明是为他才打的昭翎公主,他不但不站你这边,还罚你面壁思过,今日你出来也不见他来接。”
暗卫还想再唠叨,林祁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察觉到林祁不高兴,暗卫赶紧闭上了嘴。
回转长廊上有人朝这头快步而来,听到脚步声暗卫迅速退开躲入暗处。
急走过来的是老山长,看到林祁,老山长急急刹停脚步。
“阿林!”老山长从怀中摸出一块铜牌,“今晨有人偷偷将一个信封放我桌上,里头有一张写了个付字的纸条和这块铜牌。这是当年那位付姓家仆的遗物!”
厉色在林祁眼中掠过,他接过老山长递来的铜牌瞧清了上面的字。
周。
“当年那位付姓仆役是受了周姓权贵的影响,向老夫传递了假消息!”
老山长睁大眼睛看着林祁,那双一贯祥和慈爱的眼,似从酣眠中苏醒的猛兽般瞬间精光乍现。
“当朝周姓权贵有三人,掌管钱粮的司农大人,掌管刑罚的廷尉大人,以及与我私交甚深的周将军。这三人中有一人必定与你林家满门抄斩一事有关!”
老山长的情绪十分激动,林祁眼中波涛汹涌但很快就沉敛下了眉目。
“得先弄清楚此物出自何人之手,是什么人将它放到了山长您桌上。”
林祁一句话点醒了失态的老山长。
“那位付姓仆役死了,他儿子也死了,那将这东西送过来的……”老山长皱眉低喃。
林祁眉间睿色一闪接过了他的话:“那位付姓仆役的儿媳,付姓男子的妻子。”
“难道那位女子现在在这道观之中!”老山长惊呼。
“那女子既死了夫君必会找个地方好好安葬,这道观后山有块大墓地,那可是个葬死人的好地方。”林祁说话间目光落在了老山长身上。
老山长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向道观后山大步走去。
道观后山墓地,赶至那的林祁、老山长二人与正要离开的付夫人遇了个正着。
“夫人可是付夫人?”老山长上前将付夫人拦了下来。
付夫人警惕地打量拦住自己的老头一番,点了点头:“是我。”
听到付夫人承认身份,老山长当即朝她拜了一下:“我是稷下学宫的山长。”
老山长直起身子将林祁握住铜牌的手举了起来。
“这东西可是夫人留予我的?”
付夫人张了张口,突然停住,随后点了点头:“正是,此物乃我奉家翁之命特意留予山长大人的。”
第54章 你跟他不一样
付夫人的话正中老山长先前的揣测。
老山长再次朝她拜了一下:“多谢夫人告知真相。”
付夫人受了老山长一礼,躬身离开。
后山墓园本就人烟稀少,付夫人这一走就只剩下林祁、老山长两人。
“那三人中必有一人与你林家满门抄斩一事有关……”
一想到知交好友周勃与当年一事有关,老山长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激情与兴奋过后,冷静下来的老山长有些后知后怕。
若林默林通敌叛国一事与周勃有关……
老山长刚想到这,林祁冷冷的声就传了过来。
“据闻那三人中,周将军周勃与山长您关系最好,倘若此事真与他有关,山长您打算如何处置?”
一边是蒙受了冤屈惨死于狱中的好友,另一边是相交多年的知己,老山长瞳孔颤了颤,下意识辩解。
“阿林,不会的,不会是他。”
在老山长的低喃声里林祁倏然笑了起来。
“老师可知我当年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亲眼看着一个远房表妹被溺毙,顶替她的身份流放陇西。”
林祁声音发寒,直直凉入老山长心底。
“我本能救她,但她活着我就得死啊。”
“一个无辜的人我尚且见死不救,无论是谁
害我林家被抄家灭族,我都必要他血债血偿。”
林祁离开了,身后传来老山长的深深长叹。
“阿林,无论此事与谁有关,为师都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
林祁出了后山墓地直接去了丁班人的住处。
一处屋院外林祁停住脚步,屋里才睡下不久的段嘉诩被朱谨拉了起来。
“人接到了?”段嘉诩半眯着眼,打了个大哈欠。
“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事情我办好了,但林丫头我没接着。听小道士讲,林林被老山长接去了,两人一块去了后山。”
听到后山两个字段嘉诩半眯的眼瞬间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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