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话落,林祁沉默良久,终于强忍笑意找回声音。
“既是正事,那便不要打扰他了。”
林祁压低声音,低声吩咐:“你去趟钦天监……”
……
段嘉诩从林祁房中出来直接去药房寻南宫煜。
府中一众医者、药师段嘉诩前两日已命人遣散,现在整个帝师府药房只有南宫煜和李大夫两人。
见段嘉诩进来,李大夫十分有眼力劲地起身离开。
药房中,南宫煜跟段嘉诩交代照顾林祁的注意事项。
段嘉诩抓了支笔,用小本本一一记下。
瞧见段嘉诩如此认真,南宫煜忍不住笑叹。
“从前在学宫也没见你如此努力,你当年在学宫随我学医辩药时若有这股韧劲,又岂会是现在这种只能给人看个风寒的庸医水平。”
面对南宫煜吐槽,段嘉诩搓了搓鼻子干笑,没敢反驳。
南宫煜交待一通,开始收拾东西。
“帝师大人的手接下去只能用时间慢慢去调,好好去养了,为师留在这已没什么用处,学宫学子已落下十多日功课,为师得回山上给他们补习功课。”
南宫煜收好东西便离开了,出帝师府前给段嘉诩留下了两大瓶药,还特意重复了一遍先前已交代过段嘉诩的一句话。
“帝师大人腕上蛊虫会影响心智,切不可让他暴躁大怒,若蛊毒借血气上涌进入脑部,届时他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我知道了,夫子放心,我定不会让人惹他生气。”
段嘉诩动作乖巧地朝南宫煜挥手告别,帝师府门前,南宫煜无奈摇头。
“帝师大人那样心性的人,岂会被旁人轻易左右情绪,我怕的不是旁人,而是你啊。”
面对南宫煜吐槽,段嘉诩搓了搓鼻子,小声反驳:“我有那么能惹人生气吗?”
“你从前在学宫有多能惹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南宫煜最后瞧了眼前这令他操碎心的徒弟一眼,转身离开。
身后段嘉诩又搓几下鼻子后上前一步:“夫子。”
“嗯?”南宫煜停住脚步,却并未回头。
“林祁腕上那蛊有取出来的法子吗?”
前方南宫煜快速回头:“阿诩!”南宫煜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凶,“你是不是又生了什么作死想法?”
见南宫煜生气,段嘉诩赶紧开口解释。
“我既答应了他,一块生一块死,便绝不会再将他丢下,我是怕日后……他将我丢下。”
段嘉诩解释完,南宫煜静看他片刻,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你若能活,他定活得比你更长。”
“夫子的意思是?”段嘉诩蹙起了眉。
“他那样的人,绝不会容许自己比你早死,除非……”
南宫煜话语微顿。
“你天天找死,将他直接气死。”
第220章 启明之光
几句话下来,南宫煜直接将段嘉诩噎没了声音。
见段嘉诩没什么问题了,南宫煜最后瞧他一眼,将包袱往肩上一跨,转身离开。
目送南宫煜的身影彻底消失,段嘉诩转身入府,来到僻静处,从袖中摸出一枚信号烟。
信号烟燃放不久,就有一个送肉伙计小跑而来。
是钟家商行的人。
“派人送下南宫煜,确保他平安返回山上学宫。”段嘉诩低声吩咐。
“是。”活计从袖中摸出传信用的飞鸽,绑了张纸条,将鸽子抛了出去。
鸽子离开帝师府,伙计俯身,朝段嘉诩深深一拜。
“公子,属下有话要说。半个月前子期公子入京,命属下追寻公子下落,属下告知子期公子,您被困帝师府,随后子期公子便失去了踪迹。有人探得消息……”
“什么消息?”伙计的吞吐令段嘉诩有些不悦。
“子期公子偶遇小皇帝,被小皇帝阉了带在身边做太监。”
伙计话落,段嘉诩顿时瞳孔猛缩。
子期接近小皇帝进入宫廷……难道是为了……
想起自己离开颖川那日同子期的约定,段嘉诩顿时皱起了眉。
那孩子怎可如何胡来!
他真以为宫廷是他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地方吗?
见段嘉诩皱眉,伙计直接跪了下来。
“请公子想办法救救子期公子。”
此事不宜惊动太多人,若处理不好恐怕会牵连整个钟家。
蓄意接近君王,这不是一个商贾世家能担得起的罪名。
段嘉诩思忖一下,解下腰间玉佩。
“拿我的玉佩与子期的画像去太尉府,找太尉大人朱谨,让他帮忙将人带出来。”
“是。”伙计接过玉佩躬身退下。
吩咐了要交代的事,段嘉诩回屋去看林祁。
门口段嘉诩同从屋中出来的老管事碰了个正着。
见老管事托盘中的药碗满满一大碗,段嘉诩俊眉猛拧。
“他竟一口都没喝吗?”
段嘉诩抄起药碗要进屋,老管事张口阻拦。
“殿下,大人已在屋中睡下,睡到一半被喊醒,大人的脾气可是臭得这府上无人能招架,这药……这药还是等大人醒来再服吧……”
老管事嘴上在拦,手却没动。
“生了病自然是要服药的,服药这东西怎能等。”
段嘉诩进入屋中,大步来到榻边。
“林祁,你给我起来。”段嘉诩俯身去圈林祁肩膀,将他扶起来,把碗凑到他唇边:“把药给我喝了。”
林祁皱眉挣扎几下,缓缓睁开了那双深邃的眸。
门口老管家脚步稍移,准备随时远离。
榻上,睁开眼的林祁却完全没有任何要发作的迹象。
“阿诩……”林祁低喃,鼻音很重,那声音是仍处于睡梦中的沉哑。
见林祁一副虚弱模样,段嘉诩眸色一软,不由放轻了声音:“乖,把药喝了再睡。”
段嘉诩一边哄,一边倾侧手腕。
榻上,林祁一直盯着段嘉诩看,完全不管碗里装着什么,段嘉诩喂,他便张口喝,很快一碗药就见了底。
门口,老管事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殿下怕不是什么会妖法的妖孽吧……
他跟长月每回都要费老大劲的事,放在这位殿下这,怎么就跟喝白开水一样容易。
见林祁喝了药,段嘉诩松开他要离开。
圈住自己的温度骤然失去,林祁面色一紧,将那胳膊牢牢扯住。
“不许走……”
林祁将被自己扯住的胳膊压在榻上,用脸紧紧枕住,浑身紧绷。
“只要牢牢握住才不会跑掉,这一次我不会再失去……。”
“阿诩……你是我的……”
林祁越说手上力气越大,很快段嘉诩的手臂就被他掐出了一片红痕。
手臂被握得很痛,那痛顺手臂蔓延至心脏,段嘉诩放下碗,忍住手臂疼痛,轻抚林祁汗湿墨发。
“林祁,我是你的。”段嘉诩俯身,贴住林祁耳畔低语:“属于你的东西谁都拿不走。”
榻上,浑身紧绷的林祁因那自耳畔传来的话浑身一松。
“我的……启明……之光……”
黎明前最后那颗星子散出来的光亦称作启明之光,那光会划破黑夜中最暗那个时刻,带来一整个白昼的光亮。
第221章 差得远了
林祁话语低沉,声音断续。段嘉诩只隐约听到了,“我的”同“光”几个字。
段嘉诩侧头,亲了亲林祁脸颊,话语郑重。
“日后你的光我替你守着,若熄了我便为你点上。”
段嘉诩许下承诺后忍不住低语一句。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怕黑呢……”
……
服过药后林祁沉睡的时间很长,有些时候要足足睡上八个时辰人才稍微清醒一些。
在林祁沉睡的时间里,段嘉诩有些时候会在榻上陪他一块睡,有些时候会在榻边翻阅风物志,还有时候会处理一些商行那头呈报上来的事情。
钟子期出宫一事并不顺利,朱谨并未成功将他从宫中带出。
段嘉诩这边听闻到的,全是手下人传回来的消息,中间具体出了什么岔子,他并不完全知晓。
看来他得想法子入宫一趟,或出门去趟太尉府。
段嘉诩正蹙眉思索子期的事情,老管事就端了碗药走了进来。
“殿下,劳烦您去给大人送药了。”
自先前给林祁喂了一次药,老管事便日日让段嘉诩去送,对此段嘉诩倒是挺乐意的。
每次林祁服过药后,很快便会陷入长时间沉睡,届时无论他对林祁做什么,林祁都毫无还手之力。
虽说欺负一个不省人事的人挺不光彩,但林祁清醒时对他做的事也很不光彩啊。
段嘉诩端着药碗去找林祁那会,桌案前的林祁正右手握笔,在宣纸上写画着什么,见段嘉诩进来,林祁赶紧扯过一本书册,盖住那张写了字的宣纸。
尽管林祁动作很快,但段嘉诩还是看到了纸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林祁正要放下手中毛笔,段嘉诩的手就握了上来。
“几日不动,帝师大人连笔都握不稳了?”
段嘉诩放下手中药碗,来到林祁身后,一手抱住他腰,另一手握住他缠着绷带的手。
“帝师大人,要不要拜我为师?
日后由我来教帝师大人习字。
一日教不会便教两日,两日教不会便教一月,一月教不会便教一年,我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大人慢慢练习。”
段嘉诩用手肘推开纸上书册,握住林祁的手,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林字。
“便由教大人写你我的姓名开始,如何?”
段嘉诩手腕稍移,很快林字旁多了个段字。
随后是一个写在林字下方的祁字,及祁字旁的嘉字。
最后是嘉字正下方的诩字。
“我的字并不比大人差多少吧?”
段嘉诩歪头去看林祁,一脸求表扬的傲娇小表情。
桌案前林祁眸色浮沉,明明灭灭一番,骤然俯身,低头吻住段嘉诩,用力掠夺他的呼吸。
林祁的动作极具侵略性,很快段嘉诩就被他吻得软了手脚。
见段嘉诩双眸氤氲,林祁伸出左手,将人反扯到身前,禁锢在怀中。
“差得远了。”
林祁将毛笔塞入段嘉诩左手,他则伸掌覆了上来,稳稳握住。
指掌相握,一个个字自两人左手同步划出。
笔锋苍劲,力透纸背。
第222章 与子偕臧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这不是?男子……对女子表白的诗句吗?”段嘉诩仰头去看林祁,却被林祁掰回了脑袋。
“殿下怎么还跟从前一样,写个字还东张西望的。”林祁将头枕在段嘉诩肩膀上,把他固定在怀。
“野有蔓草,零落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林祁手上动作不停,甚至低低念出了声。
那声音又低又沉,直直钻入段嘉诩耳中,撩得他心头发痒。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林祁慢慢将指穿入段嘉诩指缝,薄茧刺激柔嫩,段嘉诩手上一个哆嗦,毛笔“啪”地一下,整支掉在了桌上。
墨渍溅上指尖,林祁的指齐齐穿入,与段嘉诩五指相扣。
“执子之手,与子偕臧。阿诩,我执了你的手,便定要你与我共度白头。”
桌案前,被林祁困在方桌与胸怀之间的段嘉诩,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
他转身,猛地一个用力,将林祁推按在椅子上。
“阿诩?”
林祁的眉刚刚皱起,段嘉诩就整个跨坐了上来。
“林祁,你个骗子。”
段嘉诩伸手捏扣林祁下颚,仰头吻了上去。
唇息相缠,段嘉诩以舌撬开林祁的齿深入其中,林祁眸色一深想将主动权夺回来,却被段嘉诩按住肩膀掐住了手。
段嘉诩合齿用力一咬,在林祁唇上留下一个深深痕迹。
“你从没说过自己会左手字,林祁你个骗子。”
段嘉诩嘴上很凶,攀住林祁的手却极是依赖。
林祁眸色一暖,贴住眼前红唇,温声低语:“阿诩,是你从未问过我。”
林祁将矛头踢了回来,段嘉诩瞪他一眼,伸手捏他鼻子。
“那我现在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左手字?为何我从未见过?”
“一周前。”林祁弯唇,嘴角笑意更深。
“一周前?”段嘉诩蹙眉,鼻子亦皱了起来:“可你这手才伤了半个月啊……”
“我在六艺八雅上一贯颇具天赋,只要勤加练习……”
林祁话还没说完,段嘉诩就竖起一指堵住了他的唇。
“你别说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添堵。”
大家都只长了一个脑子,怎么他学数年才略有所成的东西,林祁只需一周!他的脑子也要点脸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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