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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所大门打开，病人陆陆续续进门。
裴易生望闻问切，一套流程极为熟练，但总给张鹤眠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张鹤眠趁着裴易生配药的空隙，凑过去悄声问：“裴医生，你把脉的位置是不是有点偏？”
裴医生手顿了一下，含糊道：“能治病就行嘛，干嘛在意细节？这年头不弄点噱头，价钱怎么收得上去？”
“那你好歹按准位置呗。”张鹤眠在自已手腕上比画起来，“按这个位置，你那里偏太多了。”
裴易生疑惑，“不都是手腕嘛，有什么区别？这年头几个懂中医……你会中医？你也是治愈系异能者，这玩意除了治愈系异能者，还有谁学？”
张鹤眠轻咳一声，含糊道：“当初跟着爹学过一点，很久没用，最近有点手生……”
话音未落，诊所大门再次被人大力推开。
裴易生来不及纠结张小云是不是治愈系异能者，抽出柜子下的大砍刀，气势汹汹杀出去。
“哪个傻逼，来老子门口撒泼！”
“是我，陈若辰。吴杨叔叔又犯病了。”
张鹤眠跟出去，八九岁的小姑娘熟练按动仪器，旁边还有两个熟人正按着病人。不，不该叫熟人，现在该称为丧尸。
异能紊乱者佩戴上仪器渐渐安静下来，小姑娘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邀功道：“裴哥哥，我厉害吧。”
裴易生关上门笑着夸赞，“厉害，咱们若辰以后绝对是名震一方的治愈系异能者！”
“像张鹤眠先生一样吗？”陈若辰双眸亮晶晶等待哥哥的答案。
“嗯，那是肯定的。咱们若辰才九岁，已经是c级治愈系异能者，以后说不定会是第一位s级治愈系异能者。”裴易生转头给张小云使眼色，“不信可以问张小云哥哥，他也是治愈系异能者。”
陈若辰充满希冀看向旁边的人。
张鹤眠点点头，“很厉害。若辰以后一定会像北极星一样耀眼。”
陈若辰得到肯定，高兴转身去找爸爸，却发现爸爸和吴柳叔叔僵在原地，又敬又畏看着漂亮小云哥哥。
“爸爸？”
陈培一把将女儿拽到身后，扑通一下双膝跪下叩首。
嘴里还不忘喊道：“陈培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柳也是有样学样，跟着叩拜丧尸皇。他不懂古华夏礼节。陈培经常陪女儿看电视，跟着陈培学总没错。
张鹤眠手中砍刀扭曲变形，他上辈子造了多少孽，今生让他这样偿还，还神他娘的皇上。
“起来！不准跪！”张鹤眠啪地把刀拍到桌上，“封建专制都没了，没人值得你们跪！我也不值你们跪！”
张鹤眠环视一圈，严肃声明道：“我虽担丧尸皇之名，但只走一条路！新时代特色社会主义道路！”
信仰在诊所内回荡，众人好似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北极星。
“青天大老爷！菩萨心肠！”
陈培再次带头跪下磕头，这次还多了个裴易生。几人一看就是没听懂，跟着电视学就是了，县太爷讲完话一定要有的过程不能少。
张鹤眠：“起来！不准跪！”
三人站起来，陈若辰懵懵地左右瞧瞧，最终选择最有威信的大哥哥问：“北极星哥哥，什么是清汤大老爷？什么是披萨心肠？”
张鹤眠：……
李云宿压住憋笑的嘴角，解围道：“咳！陈培、吴柳你们离开廊桥古镇，不是说去玉门关基地吗？怎么还在方舟基地转悠？”
吴柳一哆嗦，指着地上蒙圈的弟弟解释，“我回来接弟弟，准备把弟弟安顿到玉门关，我去皇城报到。”
陈培紧跟其后，“我来接我闺女，9岁的c级治愈系异能者，我们早就想去玉门关瞻仰张鹤眠先生。只是……我闺女尚且年幼，能晚些去皇城报到吗？”
李云宿瞥两人一眼，“忧心多虑了，以你们等级达不到进皇城的要求。眠哥，要看看吴杨的情况吗？”
张鹤眠抬手按上吴杨的手腕，边感受脉搏跳动，治愈系能量边沿着经脉游走。
身体内异能紊乱庞杂，不断冲击脆弱的肉体，这正是导致异能者狂躁的主要原因。
梳理完吴杨体内斑驳能量，张鹤眠收回手面色凝重。
又遇到了熟悉的病毒，果然和方舟基地脱不了关系。
第121章 018实验体
张鹤眠运转异能，相比之前的摧枯拉朽的吞噬，这次既要吞噬病毒，又要保证吴杨不受到伤害，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吴杨由于遭受病毒侵蚀时间过长，整个清理过程异常缓慢。
整整两个小时，也只清理完浮于表面的病毒，深入骨髓的病毒如附骨之疽难以一次清理完毕。
张鹤眠调整气息，收回吴杨体内的异能。原本狂躁的人，如今已经失去力气瘫软在地。
裴易生安顿好吴杨，小心翼翼回到候诊区。
“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裴易生得到允许之后，将憋了两个小时的问题问出来，“请问您二位，真的是张鹤眠先生和李云宿少将吗？你们不都、都去了吗？还有吴柳和陈培也不是人吗？”
张鹤眠大大方方承认道：“对，我们已经死了，现在是丧尸，你准备怎么办？”x
裴易生得到两人肯定回答，深吸口气眼一闭，“誓死追随先生！先生是世界上所有治愈系异能者的偶像，我、我也加入丧尸！”
李云宿不等张鹤眠发话，直接拒绝道：“不收！”
为什么？所有人看向李云宿，这家伙一贯积极为皇城招兵买马，今天怎么忽然反常。
李云宿也察觉自已反常态度，强作镇定补救道：“裴易生作为治愈系异能者，我担心转化为丧尸之后，会影响治愈异能，所以暂时作为人类比较好。”
原来这样呀，裴易生悄悄松口气，做了十多二十年的人，对人类这个身份还是有点舍不得。
只有张鹤眠狐疑瞧了眼李云宿，总感觉小媳妇没说实话，八成是吃醋了。除了宠着能怎么办呢？
张鹤眠转移话题，朝裴易生问：“你之前是如何处理异能紊乱的？”
裴易生注意力被转移，抓抓头发苦恼道：“或许是我的异能出现变异，能短暂缓解异能紊乱症状，甚至能安抚轻症者体内的能量。”
张鹤眠闻言，心下微惊，转头重新审视裴易生。要知道造成异能者体内能量紊乱的病毒，和丧尸皇所携带的病毒出自同源。
能缓解这种病毒所造成症状的异能，绝对不容小觑。
裴易生被看得局促，努力回忆片刻，补充道：“其实我以前的异能不是这样，大概是在011研究院里面发生的变异。”
011实验室！
这下不只是张鹤眠审视裴易生，李云宿、吴柳同时警觉抬头，就连刚刚恢复点力气的吴杨也撑了起来。
011实验室全称，方舟基地丧尸病毒研究总院。
若非当年李云宿带兵强闯011实验室，所有人都还以为那里是神圣的科学研究院。
然而实验室远比曝光出来的还要可怕，只有进去过的人才知道，那里面就是人间炼狱，进行着各种非人实验。
裴易生只说在011实验室走过一遭，也不知道他是研究人员，还是实验品。
裴易生被所有人盯着，后知后觉发现自已话语里的歧义，补救道：“我不是研究员，我是011研究院的受害者。说起来，李少将救过我两次。”
“第二次是昨天，把我从坑里刨出来。第一次是五年前，少将率兵强攻实验室，我是当年趁乱跑出去之一。”
裴易生轻轻摩擦胳膊上大片狰狞伤疤，整个人陷入莫名的悲伤中。
……
他和其他被抓进去的人不一样，是011研究院精心培养的实验体，从小生长在研究院笼子里。
每天的生活，吃饭休息、训练异能、配合实验，没有学习娱乐，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本以为自已会和其他笼子的同伴一样，每天重复枯燥事情，直到某天实验失败，变成面目狰狞的怪物，再被销毁。
对这样的结局，裴易生也欣然接受。甚至盼着这一天快点到来，死了就不用接受非人的实验。
事情的转机在裴易生六岁那年。
07号笼子的实验品实验失败，变成浑身分泌黑色黏液的怪物，黏液腐蚀性极强，甚至波及08号笼子。
夜间巡查人员发现异常，赶紧招呼同伴处理07号实验品，实验体分泌的黏液极难处理。
于是研究小组决定，转移研究小组特别关注的08号实验体，暂时安置在b区。
A区07号实验体销毁过程中发生狂暴，所有参与销毁人员死亡，A区封禁。
就这样，08号实验体在b区住了下来。
b区实验体都是些从外面抓来，或者买来的孩子，08号隔壁的b-032正是其中之一，半年前被人贩子以一枚c级晶核价格卖进来的。
b-032很话痨，不管08号听不听得懂，天天拉着人絮絮叨叨说着外面世界，就算被08号恐吓驱赶也不停歇，甚至尝试教08号说话。
仅过去一个月，08号实验体的警惕躲避已经消失。
此后两年，08号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饭休息、锻炼异能和配合实验，还多了和b-032黏糊贴贴。
这期间，032学会了说话，会认简单的字。也知道了b-032和A-08只是代号，不是名字。
b-032的名字是，苏晏清。希望世界度过劫难，天下太平的意思。
苏晏清甚至心血来潮，给08也取了个名字。
裴易生。
易生，容易生存。
裴，苏晏清母亲姓裴。
就在裴易生取名后不久，两人前一天还在畅想逃离实验室。
次日，苏晏清实验失败。甚至没送回笼子，直接投入了销毁池。
唯一的精神支柱消失，裴易生消沉许久。生活再次回到两年前，吃饭休息、训练异能和配合实验。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久到裴易生以为苏晏清只是一场梦，他不是什么裴易生，只是08实验体。
生活再次出现变动，实验室被人袭击，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逃离种子飞快发芽生长。
他想去看看苏晏清讲述中的高楼大厦和万千美食。
于是裴易生第一次做出反抗，硬闯研究员的围堵。
借着双方炮火的掩藏冲破封锁，朝着山林深处奔跑。
直到看不到实验室影子，这才缓缓停下步伐，缩在枯草中间疗伤。
第122章 纸醉金迷
裴易生离开实验室之后，在野外游荡小半个月。
为了躲避研究院的追查，硬生生将小臂皮肉剥去，剜掉和血肉长到一起的追踪器。
裴易生凭借苏晏清对外面世界的描述，磕磕绊绊四处游荡。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高楼大厦、鸟语花香。只有打砸抢烧之后的焦土，挣扎在生命线上的生物。
后来裴易生又得人指点，重新回到方舟基地，开起小诊所。由于诊所看诊昂贵，异能紊乱症缓解的原因，没有人怀疑到裴易生异能上面，都以为使用了昂贵药物。
……
张鹤眠咔嚓一下捏碎手中安瓿瓶，透明的药剂流了一手。
“所以，你给他们注射的什么东西？”张鹤眠捻捻手指，触感和清水一样。
裴易生不好意思笑道：“生理盐水，都是无害的。”
一支生理盐水卖出一枚b级晶核的价格，异能治疗价格另算。
黑，实在是太黑了！
吴杨坐在病床上掰着手指头计算，从半年前找到慧心诊所，每五天一次治疗，前前后后花费百余枚b级晶核，想想都肉痛得要死。
裴易生瞅瞅双眸喷火的吴柳吴杨兄弟，果断抱紧丧尸皇大腿，谄媚道：“皇，我听说有个地方有很多异能紊乱异能者。皇要研究的话，我马上去问。”
张鹤眠擦去手上生理盐水，点头道：“你去问吧，问出来我们过去。”
“遵命，这就去！”裴易生拎起砍刀，气势汹汹拍到吴杨面前，“华夏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的各种刑具，我想一定能撬开阁下的嘴。”
“那么……”裴易生抓起根十厘米的针比划道：“阁下请告诉我，异能紊乱异能者在哪里？”
吴杨沉默，他现在该应景宁死不屈，还是果断投敌？
裴易生清清嗓子，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不让你受一点皮肉之苦，你是不肯跟皇合作，呵……”
“停！”吴杨拔下手上输液针，赶紧喊：“我没说不招，给我说话机会！就在方舟基地北部地下城，很多异能紊乱者都在那里打擂台，发泄狂躁情绪。”
裴易生得到消息，狗腿子一样颠颠跑回去，“皇，这边走，异能紊乱者全藏在地下擂台。”
张鹤眠左瞧瞧化身狗腿子的裴易生，右看看道貌岸然的李云宿，总算想明白问题所在。
刚才那一幕，和小时候爹讲的历史完全重合，裴易生就是那个给鬼子带路的汉奸！
张鹤眠握握拳头，压住揍人的冲动问：“你们平常都看些什么？一个二个还会不会说话？”
李云宿附在张鹤眠耳边解释。
当年末世降临，人类文明被毁去大半，但也有许多经典作品得以存留，其中便包含了电视剧。几十年过去了，娱乐单一末世还在翻来覆去看那些经典。
张鹤眠其实不太想承认，那些电视剧，他也看过很多遍。
“皇，咱们走吗？”裴易生手忙脚乱收拾诊所，做好出门带路准备。
张鹤眠瞥周围人一圈，冷声道：“都好生说话，别学电视里，太抽象了。”
“噢。”裴易生收起狗腿子模样，恢复正常。
……
纸醉金迷。
张鹤眠抬头望着四个大字，才到门口便听到深处传来的嬉笑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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