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周六,她本来和室友约好了,上午一起去给谢韫齐当模特,争取早日拿到她们宿舍四人的“全家福”。
可突然发生了这样令人不快的事,明天她肯定不会去了,甚至见都不想再见到谢韫齐,可要怎么和室友解释?
她皱着眉,沉默不语,许燃从侧边看见,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越发惴惴不安,将她温软嫩滑的玉手越握越紧,身躯也慢慢往她身上挨去。
等进了电梯,杨诗甜突然发现许燃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
这个狗东西!果然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她侧目,觑着许燃,许燃垂眉敛目,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杨诗甜往旁边挪了一步,然后偷偷等着,果然,片刻后,许燃“悄悄”地往她挪了一步,再次“贴”在了她身上。
杨诗甜再侧目,觑她,见她依旧垂眉敛目,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只是衬着她那张高冷禁欲冷艳慑人的脸,怎么看怎么违和。
完全就是大尾巴狼披羊皮的赶脚。
杨诗甜差点被她这幅“老实”模样给气笑!
【个狗东西,装的人模狗样的,原来这么不老实】
她心里有气,使劲儿拧了下手腕,抽出手来,恰好电梯门开了,她当即踏出去,快步来到大门口等着。
许燃暗自品味着刚听见的心声,怅然不已。
自己明明没有装。
她默默开了门,杨诗甜跟在她身后进去,将药放在桌上去洗手,又吩咐她:“过来,自己把手洗干净。”
许燃洗完了来到沙发坐下,杨诗甜将她手背托住细看,这才发现她每个指尖都破损了一块皮,正是破皮的地方往外渗血,现在被水冲洗过之后,伤口处的肉都成了惨白色。
看着就很疼。
她忍不住问道:“你弹琴干嘛那么用力?”
许燃:“也不是用力造成的,是长时间高强度弹奏造成的。”
杨诗甜愣了一下:“那你每天练琴6到8个小时,岂不是经常伤手?”
许燃正要解释,听见她的心声。
【难道她以前不爱和我牵手,是因为动不动就手疼?】
【……所以,她性冷淡,也是因为练琴手疼吧?哎呀我为什么要想到这个,嘤嘤嘤羞死了……】杨诗甜脸色涨红,慌忙低下头,将她的手也丢开了。
许燃比她还慌张,急得的脸色发白,立刻摇头否认。
“没有!我就算弹琴一天一夜,手也不会疼!我有使不完的劲!”她语气斩钉截铁,恨不得马上弹琴一天一夜自证清白。
杨诗甜狐疑地盯着她:“那你刚才弹了也就一小时吧,怎么就手受伤了?”
许燃有些诧异,小甜怎么知道自己弹多久?她顾不上询问缘由,只想赶紧洗清自己“性冷淡”的嫌疑。
“不一样,我平常弹琴,强度适中,节奏也不会一直那么快,所以不会伤手,刚才我弹得节奏很快,是目前钢琴界能达到的巅峰速度,需要频繁用指头快速敲打琴键,所以会受伤。”
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忍不住又偷偷握住杨诗甜的手,然后再次听见她的心声。
【原来这样嘛?所以,不是手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她是个性冷淡,估计她的心也是冷的吧?】
许燃:“……”
她僵在那里,脸上表情复杂至极,杨诗甜自己也有些脸红,暗道自己怎么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遮掩一般托住许燃的手,开始给她消毒。
“喂,我要用碘伏给你洗洗伤口,会有点疼,你忍着。”
许燃默不吭声,杨诗甜忍不住看她一眼,撞上她幽邃不见底的眼神,她心头一跳,总觉得她眼底的情绪有些可怕,仿佛要噬人。
慌忙低头给她消毒,碘伏渗入破皮的伤口,残留下深褐色的药渍,杨诗甜猜测肯定会很疼,毕竟十指连心。
她忍不住又抬头望去,许燃面无表情,仿佛这手不是她的一样。
【果然冷心冷情,疼也不知道吭一声。】
许燃:“……”她强忍着不喊疼,不是为了显得稳重可靠吗?
她紧皱眉心,抽了口气:“小甜,好疼。”
杨诗甜看她一眼:“疼也忍住,不消毒要是感染了怎么办?”
许燃:“—_—”为什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杨诗甜帮她上完药,立刻放下她的手:“好啦,我要去洗澡了,你自己去休息吧。”
许燃跟着站起来:“小甜,我也没洗澡。”
杨诗甜:“嗯?”她倒是忘了这一茬,盯着她手上才搽好的药粉,顿时有些为难。
“可是你刚上完药,别洗了,一晚上不洗澡又不会变臭。”
许燃满脸为难:“我每天都洗澡,一天不洗难受。”
杨诗甜皱着眉盯她,难道要再上药一次,烦死了,早知道刚才进门就赶她去洗澡好了。
她气呼呼:“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怎么办嘛,都上药了,伤口不能再沾水。”
许燃期期艾艾地说道:“小甜,你帮我洗吧?”
杨诗甜盯在她脸上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将她左看右看,许燃惴惴不安,生怕被看穿心思。
幸好她面无表情,杨诗甜也看不出底细,撇了撇嘴:“我们都分手了,我给你上药已经是学雷锋做好事了,你还想我给你洗澡?”
“美得你?”她翻了个白眼。
许燃立刻闭嘴,再也不敢提心里那点小九九。
杨诗甜看她又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垂眉搭眼的,她又羞又恼,片刻后取了手机往外走。
“你在家呆着,我去给你买防水手套。”
杨诗甜一走,许燃看着沙发上叠的整整齐齐的那床被子,走过去用胳膊夹住,径直走到洗衣机旁,塞了进去。
等到洗衣机开始放水,她松了一口气。
杨诗甜回来听见洗衣机在转动:“你洗了衣服?”
许燃支吾了一声,杨诗甜也没多问,用纱布将她每个指头包好,然后帮她戴上防水手套。
“行了,你去洗澡吧,我也去洗了。”
许燃家里两个洗手间,刚好一人一个。
她经过洗衣机,随意看了一眼。
“喂,你怎么把被子洗了?”她惊叫起来。
许燃面无表情,轻声:“被子买回来还没洗过,所以就洗了。”
杨诗甜气怒不已,盯住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就知道这个狗东西不怀好意!
许燃神色不变,一本正经地解释:“之前孙哲来过,谢韫齐也来过,都坐过沙发,我觉得还是洗了好一些。”
杨诗甜无语地看着她,半晌道:“我警告你,晚上你自己睡沙发!”
她恼怒地丢下这句话,进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洗完出来,拿着吹风机在镜子前吹头发,过了会儿许燃也出来了,默默站在她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瞧着她。
杨诗甜从镜子里看见她墨眸幽幽,看着自己的目光粘稠又浓郁,她没来由地有些发慌,匆匆吹到半干,将吹风机递过去:“用完了,给你。”
烦死了,狗东西家里干什么都不方便,下次绝对不来了。她暗暗嘟哝。
许燃握住吹风机的把手,低声:“小甜,我手疼,有点握不住。”
杨诗甜还在生闷气:“那你等自然干好咯~”
许燃默然无语,偷偷觑着她脸上表情,忽然紧皱眉头,猛地吸了口凉气,然后表情痛苦地,一点,一点,举起吹风机。
举起的过程中,连她的手臂都在发抖。
杨诗甜:“……!!!”
刚才还说不疼的,怎么又露出这么痛苦的样子???
她怀疑狗东西装可怜,可是又找不到证据,最终抵不住心软,将吹风机抢去:“好啦,我帮你吹行吧。”
可是许燃个子比她高,站着完全没法帮她吹,杨诗甜大发娇嗔:“烦死人啦,来沙发坐着我给你吹。”
许燃惴惴不安跟着她来到沙发旁,杨诗甜将她摁下:“坐好,不许乱动。”
她站在她身后,开始给她吹头发,许燃的一头乌黑长发洗过之后,颜色比平常还要乌黑发亮,等到吹到大半干,立刻变得蓬松柔顺,泛着透亮的健康光泽,杨诗甜用手掌轻轻捧起发尾,轻轻一抖,满头秀发像是瀑布般落下,漂亮极了。
她忍不住探头望去,许燃深眸微阖,鼻梁高挺,红唇冷艳,颊心残留着一抹水汽晕染的淡红,满头乌发如瀑垂盖,覆满她的肩头,真正是乌发雪肤,惊艳绝美。
她看得一时忘了眨眼,片刻后回神,脸颊发烫,轻推她肩头:“吹好啦。”
许燃转过身来,冷白的脸上泛出清淡的笑:“谢谢小甜。”
杨诗甜被她目光一瞧,脸颊更烫,匆匆往洗手池走:“我去洗漱。”
许燃莫名有种被丢下的怅然,不舍地跟了过去,靠在洗手池边的墙壁,看着她洗漱。
很稀松平常的场景,不知因何,突然变得珍贵起来,只是看着她刷牙,都觉得可爱。
杨诗甜背对着她,偶然抬头看镜子,总能对上她幽幽的眼神,明明没说话,却像是有股暗潮涌出来,淹没她,她又开始心慌,耳根发烫,站立不安,刷牙的动作越来越快。
许燃忽然开口:“小甜,我有话要对你说。”
杨诗甜没吭声,慢悠悠擦脸,接着擦手上水渍,等到最后一根指尖也擦净,这才抬头看镜子。
许燃靠墙站着,一条腿微曲,足尖抵着墙沿,眼眸低垂,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落寞的气息。
杨诗甜对着镜子:“你要说什么。”
许燃抬眸,看向她:“我要面对面和你说。”
杨诗甜被刚才那些心慌意乱的感觉给搅扰不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作镇定走到她面前,双臂抱胸:“我来了,说罢。”
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突然安静。
气氛一下子变得莫名,说不清,道不明。
杨诗甜不自在地别开脸:“你到底要说什么?”
许燃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杨诗甜心如撞鹿,下意识要躲,腰身一紧,被她单臂箍住。
她的腰纤细袅娜,盈盈可握,她单臂都能圈住,骤然发力往自己身上一带,杨诗甜整个人都撞进她怀里,对上她深不可测的眼神。
莫名情愫暗涌,澎湃,心房刹那间决堤,有股暗潮奔腾而出。
冷艳慑人的脸庞慢慢朝着自己靠近,杨诗甜心跳如擂鼓,下意识抵住她肩头:“你……”
“小甜。”
“别离开我。”
微热的唇擦过她的耳瓣,低沉磁性的声音颤抖耳膜。
她被她紧箍,被迫踮起脚尖,心跳大作的瞬间,两瓣嘴唇吻住了她。
许燃轻轻吮住她娇嫩的唇瓣。
杨诗甜骤然张大双眼,发出一串“呜咽”,浑身如过电流,肌肤上刹那间生了一层细细的颤栗,周身气息缭绕,冷香沁骨,她被吻的迷迷糊糊,身体渐渐发软,整个人趴在了她怀里。
身体忽然一轻,她被抱了起来,耳畔传来微风,她被轻轻放在床上,一道温暖的身躯覆了上来,拢住了她。
她忽然发慌,被不安裹挟,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涌入,又有什么东西将失去,眼角渐渐湿润。
许燃垂眸,幽邃的眼神落在她娇艳如花的脸庞上,杨诗甜打湿的眼底清晰倒映着她的模样,仿佛她一直在她心底,从未改变。
她俯身,气息笼罩而下,轻吻她眼角,不知流连多久,她的呼吸忽然快促,逐渐下移,杨诗甜全身不自觉地紧绷,旋即一个吻落下来,黏住她的唇瓣。
许久,她停下,凝视她:“小甜?”
湿红的眼角,涌动着破碎的泪光,矜持又懦弱,朦胧的眸望着她,没说话。
她心底烧灼的火,如同火山喷薄,岩浆崩裂,烈焰冲天,洪流滚滚,将她整个人淹没,身心都被这股洪流洗涤冲涮,恍如新生。
刹那间明白,那些年里看似稀松平常的相处,都积攒成了这一刻的深邃入骨,在日复一日的习惯中,镌刻进她的记忆深处,渗入她的血肉骨髓,直到这一刻,它们从沉眠中复苏,轰然如惊雷。
她忽然哽咽,将手钻进杨诗甜蜷缩在肩头的手心,十指交叉,握紧。
“小甜,我爱你。”
吻又落下,杨诗甜眼角泪珠轻轻滑落。
远方虚空倏然划过一道凌厉闪电,照彻半边苍穹,撕破云层,带来新生的颤栗,旋即一道惊雷,轰然乍响。杨诗甜抓皱了床单,连指尖都是细密的汗水,许燃的指尖贴着她的掌心,逐渐与她十指相扣,紧贴的掌心都是湿潮的汗。
“轰隆隆!!!”一场秋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大地深处某片柔软的土壤被浇灌,变得逐渐湿润,水流很快蓄积起来,秋天的水潮四处蔓延,地底深处嫩蕊吐芳,明明是秋末时节,却仿佛春意乍来。
杨诗甜的意识逐渐涣散。她挣扎着抬眸,看见许燃深邃不见底的墨眸,大雾弥漫,无声而澎湃,沉寂而汹涌,她仿佛坠身于无边的热海,浮浮沉沉,渐被裹挟,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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