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三个同伴发出感叹声,艳羡不已。
陈雨佳又叹了口气,遗憾道:“可是,她好像很难过诶,给人感觉特别伤感忧郁,真的好想抱抱她。呜呜呜可是我不敢!”
“切,你确定你不是色心大发?”
“去死啦,人家就是心疼许燃学姐好吧~~~”
与四个女生的嬉笑打闹不同,许燃走的落寞又萧瑟,高挑的背影在夜色中踽踽独行,虽然身边时不时经过三三两两夜跑的同学,远处的灯火照亮了整片公寓楼,可是她依旧孤独的像是一匹独行的狼,找不到回家的路。
***
从第二天起,杨诗甜一直避着她。
许燃心中有愧,不敢强求见她,也不敢见她。
梅映雪的事情还没解决,她担心自己如果频繁出现在杨诗甜身边,她妈妈可能再次发疯。
想到梅映雪这些年做的事,那种不顾一切的发疯,歇斯底里的怒吼,尖刻的话语,噬人的血红眼神……她就浑身发凉,她已经亲身经历过地狱般的折磨,万不能再牵连到杨诗甜身上。
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一上午,她趁着上课时间,偷偷去杨诗甜的教室外,看了她一眼。而后回了趟家,随便收拾了一些自己的物品,临走和保姆叮嘱:“等我走了半小时后,再给我妈打电话。”
保姆忐忑不安地答应了,等她走后半小时,给梅映雪打去电话,二十分钟后梅映雪赶回家里。
她进门就将包包摔在保姆手里,语气不善地问道:“许燃人呢?”
“许小姐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已经走了。”
梅映雪勃然大怒,狠狠训斥保姆:“为什么不在她回来时立刻给我打电话?”
保姆惴惴不安,不知所措。
许燃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要求她们不许通风报信,她们也很为难好吧。
梅映雪脸色更怒,扭腰走向客厅,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实木地板上,发出了“挞挞挞”的声音,两个保姆战战兢兢跟上去:“太太,我先给您煮一壶花茶?”
梅映雪在沙发上坐下,神情思索,片刻后摆摆手:“去吧去吧。”
保姆如蒙大赦,赶紧溜进餐厅。
梅映雪思索了一会,起身走向二楼。
这是套复式花园洋房,她睡在楼上主卧,隔壁就是许燃的次卧,但是许燃很少回来住,多数时候住在她自己那套大平层里。
许燃的卧室收拾的非常整洁,不止是得益于保姆的勤快打扫,更得益于她这个女儿良好的素养和严谨的个人习惯,洁癖到近乎苛刻,每样物品都必须放在固定的位置,所以少了什么东西,她一目了然。
许燃拿走了自己的秋冬衣物,把两个储物箱也带走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面都是她小时候的一些收藏,在她看来和垃圾没什么区别,但是许燃一直很珍惜。
当初自己和许凌志离婚后搬家,要求她扔掉这两个箱子,结果她无论如何不肯,母女俩为了箱子,第一次发生了激烈争执,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女儿的倔强和顽固。
她带走了自己小时候的收藏……梅映雪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箱子里的东西。
她只嫌弃地看过两眼,当时不以为意,不知道此时此刻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一个已经枯萎的栾树灯笼,几颗用透明玻璃瓶装着的鹅卵石,稚气拙劣的手工画,两颗纽扣,一枚掉落的儿童牙齿……甚至还有两块已经干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发霉饼干。
她想不通,为什么她非要留着这些垃圾。
现在两个箱子终于不在了,她心里并没有那种如愿般的爽快,反而空落落地,身体脱力一般靠在了门框上。
忽然生出一种非常久违的空虚感,就好像有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要溜走了。
她蓦地眼神一缩,难道小燃真的要离开我?!
***
三天后,周四,许凌志打来电话。
“小燃,房子爸爸给你收拾好了,你爷爷奶奶搬到了我们家,爸爸请人做了大扫除,现在那里干净到一尘不染,还给你专门请了保姆,房间的窗帘、被罩、枕头这些,你小姨亲自给你换成了你最喜欢的蓝色,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许凌志的语气很亲切,而且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股想要和许燃拉近关系的那种示好。但又为了维持自己家长的权威,所以还流露出一股居高临下。
许燃语气很冷淡:“知道了。”
“这样吧,爸爸今晚去接你,咱们一家四口聚聚,然后爸爸亲自开车送你去新家,你看怎么样?”
许燃皱眉,一家四口实在是刺耳至极,她声音更冷:“没空。”
许凌志听出她要挂电话,有点急了:“小燃,你不来拿钥匙?”
许燃:“请把钥匙快递到我学校,谢谢。”
许凌志有点气恼:“你这孩子,同一个城市,还用得着快递寄钥匙?你来找爸爸拿下不就是了?”
许燃没说话,眉心蹙起,眼底射出寒意。
对面电话出现了一些嘈杂,加入了一道妩媚娇柔的女声,梅霜华低声劝了许凌志几句,许凌志立刻换了语气,笑着说道:“既然你学习忙,爸爸亲自把钥匙给你送去,就今晚吧,今晚爸爸下班给你送。”
许燃:“可以。”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挂断了电话。
房子总算要回来了,许凌志和梅霜华还盼着自己教他们女儿弹钢琴,更想蹭自己的光环给他们女儿铺路,同时还要打着自己的名义与梅家和好。
所以,应该不会再在房子上出什么幺蛾子。
这套房子先放一放,等时机成熟,悄无声息卖了。
她思索着,心底慢慢有了计较,她不缺钱,也不想靠这套房子涨价赚钱,只想把这些带着糟糕记忆的东西处理掉。
就在这时,她收到了孙哲电话。
“喂许燃,杨学妹中午请我吃饭,为了避免给你们当电灯泡,我带个美女组成四人局,行不行?”
许燃猛地皱眉:“小甜为什么请你吃饭?”
孙哲呆住了:“你不知道?”
许燃没说话,气氛凝结,孙哲讷讷道:“也就是因为我帮她挡着梅阿姨这事,所以她请我吃饭。”
许燃敏感觉得事情不对劲,眉心拧紧,沉声问道:“孙哲,说实话?”
孙哲被她这种低气压的语气威迫,顿时感觉乌云盖顶,赶紧说道:“那天我赶过去时,梅阿姨正举着巴掌要打杨学妹,我百米冲刺赶过去,在最后关头给她挡了巴掌。”
对面沉默了下来,仿佛在酝酿异常暴风骤雨,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是这来临前的死一样的寂静,为什么那么喧嚣可怕?
孙哲有点怂,试探地问道:“没事我挂了?”
许燃缓缓开口:“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妈妈竟然要打杨诗甜,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那一巴掌真打下去了,她要怎么面对?
孙哲更怂了,讷讷说道:“这不是我拿钱办事,觉得有点没做好,差点让小甜学妹挨打,不太好意思给你说呗,何况也没打到啊,我帮她挡住了,我跟你说,这事真不怨我。”
许燃:“我知道。中午你不用带人,我和你去。”
孙哲苦着脸:“那不还是给你们当灯泡 ?”
结果中午赶过去约定的餐厅,杨诗甜挽着李胜男等在门口。
孙哲嘴角一咧,正要开口讽刺李胜男几句,忽然觉得浑身一凉,许燃迈步朝杨诗甜走去,他赶紧摸了摸两条手臂,他被许燃浑身散发的寒气冻得直起鸡皮疙瘩。
“你媳妇吃饭不叫你,关我什么事啊?”孙哲暗地吐槽了一句。
许燃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杨诗甜这次没有躲避,直视着她,目光非常冷淡。
许燃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难过,软声唤了一句:“小甜。”
自从梅映雪对杨诗甜说了那些过分至极的话后,她就再也没能和她说上一句话了。
此刻见到她,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欢喜,可是杨诗甜的眼神,像是一瓢冷水浇过来。
她在怪她。许燃心底异常苦涩。
李胜男看了眼杨诗甜,杨诗甜没说话,也没松开她的手臂。她心底蓦地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忍痛松开了她,让在了一边。
许燃又走近了一步:“小甜,我陪你进去吧?”她去牵她的手,杨诗甜飞快闪避,声音低沉:“我才被人骂过,心情很不好,所以……”
她眼神直视着许燃:“可以吃饭,但是你不要来惹我。”
她这句话不同于以往的闹别扭、生气或发怒,语气很冷静,有种暴雨来临前的压抑,听在耳中很有份量,让人不得不重视和警惕。
许燃的心,猛地颤了下,没敢再去牵她的手。
她陪着杨诗甜一起转身,朝着餐厅走进。
孙哲走来和李胜男并肩,嘴欠地来了句:“母夜叉。”
他说完马上跳开,想要躲避李胜男的飞腿,结果耳朵一疼,被揪住了。
“哎哟!母夜叉你赶紧松开,不然我要你好看!”
李胜男提着他耳朵:“是吗?孙大少想要我怎么好看,不如现在展示一番?”
两人斗起嘴来。
侍者引着许燃和杨诗甜落座,许燃主动拿起菜单查看,飞快点了几样菜,又递来菜单:“小甜,你看看,再加些你喜欢的。”
杨诗甜神情淡淡,扭头喊孙哲:“孙师兄,今天请你,你快来点菜吧。”
少倾,菜上齐。
许燃和杨诗甜都没怎么说话,幸好孙哲一直插科打诨,还有李胜男和他斗嘴,气氛倒也不太沉闷。
饭后孙哲收到许燃眼色,一路和李胜男斗嘴,将人拐带走了另一条路。
许燃跟在杨诗甜身旁,和她一起往学校走。
她话本来就少,如今面临这种局面,内心忐忑不安,何况梅映雪那天的作为,令她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实不知如何对杨诗甜表达歉意,更遑论言说心意,只能默默陪在她身侧。
杨诗甜心里乱糟糟地,同样保持着沉默。
梅映雪的那些话,像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冰雹,劈头盖脸砸下来,刻薄,难听,句句都戳她心窝子。
“杨小姐,你除了长得漂亮,和乞丐有什么区别?”
“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孤女,没钱没势没前途,什么都不能帮到她,只会连累她分心,你还有脸纠缠她?”
“你个天煞孤星,一身霉运,你父母都被你克死了,赶紧给我滚远点!”
杨诗甜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对着许燃,眼神异样地恼怒,还带着一抹罕见的敌意。
许燃被她这样的眼神吓到,失措地出声:“小甜,怎么了?”
“许小姐,你还跟着我做什么?是想你妈妈又来骂我吗?”
第74章
许燃心中慌乱至极, 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杨诗甜咬紧红唇,瞪着她, 眼圈渐渐变红。
明明是许燃上辈子抛弃了她, 这辈子又要吃回头草纠缠她, 她自始至终是受伤和被困扰的那一个好吧,她的委屈都没发泄,凭什么梅映雪来骂她?
自己好好一个人, 如果不是遇到许燃,有姥姥和舅舅疼爱, 有三个表哥当亲妹妹护着,日子过的快活极了, 凭什么要遭这顿毒骂?居然还想来打她耳巴子, 还骂她表哥蠢笨不堪,讥讽她舅舅无能, 嫌弃她无权无势小门小户。
最过分还骂她天煞孤星, 命不好,克父克母!
她算什么?她是皇太后吗?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杨诗甜越想越委屈,眼睛渐渐变得湿润,眼泪又在里面汹涌,发胀,痒痒地, 要钻出来。
她才不要哭!
这个狗东西上辈子就特别嫌弃她好哭。
每次她委屈的流泪时, 她就跟个木偶一样站在旁边, 顶着个冰山脸, 无动于衷,从来都没哄过她!
讨厌她!她和她妈妈一样无情!
心越来越痛, 眼圈越来越酸涩,眼泪马上要掉下来了,她被迫抬高下巴,眼眶酸到了极致也不敢眨眼,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坚强。
这幅倔强又脆弱的模样,落在许燃眼里,令她心神大震!
她胸口闷闷地胀痛至极,嗓子堵到发疼,所有情绪无以言表,忽然走近半步,猛地将杨诗甜拉进了怀里。
杨诗甜立刻张牙舞爪,对着她又拍又捶,像只发狂的小猫咪,爪子挠她,牙齿咬她,许燃不管不顾,只是将她后背紧紧搂住,往自己怀里按压。
温香柔软的少女身体,填满孤独的怀抱,她轻轻凑在她耳旁:“对不起,是我连累你受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杨诗甜拍打她的动作,骤然一顿。
这个拥抱像是一场暴风雨,淋湿了两个人的心,也浇透了两个人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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