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缓缓割开魏若明的喉咙,却不见鲜血流下,隐约可见其中汩汩血流,魏若明双目无神地睁着,已被惊恐吞没,姬元凶态尽显,笑意越发诡异,她另一只手的指缝中大量鲜血自魏若明口中涌出,而魏若明虽被捂着嘴,魏若云却又分明听到那句无比绝望的:
——“阿云,救我!!!”
一声变了调的“阿兄”陡然自嗓中呼出,魏若云一个激灵,睁开眼来,但见一旁慕婵斜倚在床头的阴影里,仓促和衣而眠,魏若云这么喊她才渐渐醒转过来。
“你醒了。”
魏若云略有些迷茫:“你这衣裳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渍?”
“你不记得了,凌烟儿要带着卓远一起跳崖,你我联手将她制住了。”
魏若云揉了揉发痛的脑仁:“是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卓远现在还好吧!”
“哭累了,已经被妖使服侍着休息了。”
魏若云一把抓住慕婵:“卓瑶呢,卓瑶怎么样了?”
慕婵无力摇头:“万丈天堑吞噬所有坠入的灵气,根本无从探查。但是……结果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不可能,绝不可能……”魏若云似又想起什么,“当时卓瑶跳下去的时候,你为何要拉住我?”
“那时你情绪激动,状态又差,我自然要拉住你,不能让你再涉险了。”慕婵这会儿才露出几分捕梦使的神态,冷静分析起来,“若非如此,死的可能就不止卓瑶一个了。”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魏若云不敢相信慕婵竟如此冷静,一双眼早已被气得通红。
慕婵欲言又止,终是说道:“你入戏太深了。”
“你什么意思?”魏若云一把抓住慕婵的衣领,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慕婵眼中没有半分波动,依旧坚持她的观点:“我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些人除了梦主,其他都不重要,说难听点,他们都是梦境中的人,都是假的,你不要跟他们有过多情感牵扯,这点你早该明白。”
“假的?”魏若云心绪激动,音调也不受控制地高了几度,捏着慕婵衣领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手背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更是负气地胡乱挥舞着,“十年!卓瑶在魔域陪了我整整十年!你说它都是假的?那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说完似是再难维系,将慕婵狠狠往后一推。
慕婵前襟凌乱,也顾不上整理,却并未就此妥协,反而愈发强硬,像是这些话憋了太久,不吐不快了:“没错!不管是卓瑶、魏若明,还是魏宣、何不问,对你来说都是假的,这不该是一个捕梦使该有的柔情,你在此间羁绊太深了。”
魏若云没想到捕梦使会这样说,垂首默然,半晌后轻笑一声,只得了句:“你跟慕婵还真是差太多了,若是她还在,绝对不会说出这般冷血的话。”
“我也不会像她那般不计前嫌一味付出,到头来除了自我感动,什么也没留下!”慕婵似乎异常激动,说完这一番话才渐渐平静下来,语气软了几分,“就算是我,该舍弃的时候,你也应当舍弃。”
“你?你不是助梦使吗?”魏若云抬头看向她。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是因为浮生阁与你断联,我这才被启用的,换言之,我只是你的替补,若真遇到不可破解的困境,哪怕拼尽全力,我也要护你安然离开梦境,至于我是否离开,并不重要。”
“这不是献祭吗?”
“不完全是,只要你离开,梦境就会消解,我自然也不会有危险。”
慕婵说着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魏若云一心思索着她的话,并未察觉。
“行,我知晓了,日后若真遇到这种事情,我不会拖泥带水的。”纵然不愿,但魏若云也知道在浮生阁任务比性命更重要的道理,捕梦使会说出这种话,就已经是下定决心了,她再推三阻四只能是不识抬举了。
慕婵面朝门口整理着衣襟,眼神虚虚落在院子里,不知在想什么,待转过身来时已收拾好不经意流露的情绪,继续分析:“大师兄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蓬莱茶馆付之一炬,痕迹全无了,他跟姬元都没找到。”
“什么?那我阿兄呢?可曾找到我阿兄?”
慕婵无力摇头:“只找到几个没有紫晶石护体的小妖尸骸,按残存的妖气判断,应该是有妖丹的,但一个都没找到,估计是被人带走了。”
“你的意思是……姬元?”
慕婵颔首。
魏若云瘫软在榻:“我早该想到的。”
“对了,适才你梦中十分不安,究竟梦见了什么?”
魏若云心中烦躁,不欲多言:“记不清了……”
二人默默无语片刻,慕婵起身说要去洗漱,又交代了魏宣何氏都已被接回猎妖馆,绿意、顾文正在照顾,卓远痛失生母,回魔域无人照拂,干脆和照看他的妖使继续住在猎妖馆,馆中有专供妖族小憩的院落,想来常住无虞。
魏若云一一听下,最后说:“少君府现在是不是没人,待会你陪我去一趟。”
待慕婵换过衣裳,魏若云也收拾了一番,出门时虽然已近暮色,魏若云还是披上了斗篷。
慕婵换了一身白衣,一抬广袖,很自然地替她顺了一下斗篷边缘,随口道:“记得刚到千里荒原时你还穿着它,早知道后面被朝气困扰,就不该那么早将它送回来。”
魏若云不太习惯她偶然流露出来的亲近模样,自顾自戴上斗篷帽子:“没用的,神魔交界的旭日与人界的不可同日而语,你都敌不过那的煞气,你施在斗篷上的这点微末禁制能起作用吗?”
慕婵似是没察觉魏若云态度的微妙,若无其事收回手,笑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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