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魏若云开口,蘼芜显得异常激动,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质问魏若明:“可怜我辛苦抚养长大的芙儿,竟为了你这种人走上歧途,最终灰飞烟灭,不入轮回,即便如此,她还以己为契,留了这么个凝渊在世间,你这些年,对她有一丝愧疚之心吗?”
魏若云这才意识到,之前在傀儡方阵中,确实不曾见到蘼芜,原来他早就和姬元串通好了。
魏若明只侧着头,并不作答。
“阿兄,你的伤。”
“无妨……”
魏若明手腕处的血水已被雨水冲净,只是伤痕犹在,也不知这结界中的伤势是否会影响到本体,只是魏若云被禁锢了术法,无法施法替他止血,她身上的衣裳也已尽数湿透,不适合包扎伤口。
“阿兄,你再撑一撑,我定带你离开这里。”魏若云紧了紧握着魏若明胳膊的手,虽然这话她自己都不太相信,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安然结束这一切。
蘼芜闻言更气了,手中的拐杖重重锤在地面上,顿时就将广场地砖砸碎一大片。与此同时,他的话带着法阵山一般地压下来:“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法阵落到一半,又堪堪停住了。
“你!”蘼芜望向一旁的姬元,“你是要阻挠我吗?”
“蘼芜长老息怒,”姬元左手掌心朝上,淡蓝色的术法之光在掌心悬浮,堪堪顶住了法阵,可她说话却云淡风轻,看来连蘼芜也不及她法力的一成,“我们不是说好了,各取所需,如今你对魏若云下手,是想拿她要挟我吗?”
靡芜似是颇为震惊:“你,你不是……?”
姬元早已将一切掌控:“我不是已经和道侣断了双修链接,为何术法还这般高?”
“你……你才是魔身?”靡芜大惊失色,指着姬元连连后退。
“魔身?”魏若云也听明白了,“你和庄雪,究竟谁在说谎?”
话音刚落,慕婵拽着凌烟儿,也自广场对面凭空落入了结界:“我已进结界将凌烟儿带出来了。”
“那你呢?你和慕婵之间,似乎也并不完全交心啊!”姬元夸张地扯动嘴角,似乎想表达得意的情绪,可眼底又似乎蒙着一层阴郁,像是有些神经质的囚徒乍然窥见天光,却不愿离开看守她的狱卒。
魏若云这才忽然意识到,慕婵此时此刻是站在凌烟儿姬元那边的。
“……婵儿?”魏若云有些不忍心质问,但彼此双方都已瞬间心知肚明。
慕婵默默放开了凌烟儿,并无一人试图对她下手,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对不起,阿云。”
一道惊雷划破苍穹,将慕婵轻飘飘的歉意碾进雨幕,魏若云只觉后背心一阵酥麻之感蔓延,脚下一个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吧——嗒——”
一滴,两滴……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嘴角,滴落在青石地面,被雨水迅速冲淡,又有新的更多滴覆盖而上。
魔君最先失去的是味觉,她尝不出紫血的腥咸味道,却能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咙涌出,不受控制地持续流淌。
然而她还没感觉到痛。
或许,五感尽失,是让魔君失去对伤情程度的判断能力吧!这样,便不会有恐慌。
她艰难地扬起头,看着和姬元她们并列而立,用术法避雨的慕婵,这一次,她滴雨未沾身,而自己,却被冲进血水之中。身旁是同样伤重的亲人,可她却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慕婵似有担忧:“你不是说不会伤害她吗?”
姬元冷冷看着魏若云,像是在下定决心:“我说过不会伤害魏若云,却没说不会伤害她。”
慕婵也急了:“你休要诡辩,若你过河拆桥,我大可命绿意杀了庄雪,毁了你为自己准备的肉身。”
姬元也看向她:“你似乎……在威胁我?绿意,哦,你提醒我了,就是阿沁那个好妹妹?”
慕婵大惊:什么?
“我想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绿意究竟是谁的人?”姬元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得意。
“绿意……是你安排的?”想到绿意在凌云阁的职责,慕婵猛然明白过来,凌烟儿应该也参与其中。
“确切说来,是我们。”凌烟儿看着姬元,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颇有狼狈为奸的意味。
“其实我业已猜到,只是不愿相信,自从阿……魏若云进入魔域之后,我对人也多了几分防备,但总不愿以最坏的心思揣测身边人,我不是没有调查过绿意,她没什么问题,就是一介孤女,而且她看起来……”
凌烟儿接上话头:“看起来那般在意你,对吗?”
慕婵没有否认。
“那正是我们重用她的原因,她心悦你,早在当年上元之夜,你在御驾前惊艳现身之时,她就在人群中对你一眼万年了,一向自负美貌的世家长女骤然见了天人之姿,非但没有嫉妒,甚至一见倾心,自此日夜思念,只可惜……”凌烟儿说着,忽然意识到失言,连忙打住了,还小心地觑了两眼姬元。
倒是姬元没什么表情,只虚虚地盯着魏若云,接着道:“只可惜当时你一亮相,便是解救国主心爱的长孙女,哪儿还看得到旁人……”
当年的事骤然被提起,包括魏若云在内都颇为唏嘘,记得那时她和慕婵也是在闹别扭,具体因为什么不记得了,只依稀好像是与修罗有关,那也是她最初发现自己身份的时候,那时的她以为自己鸠占鹊巢,是顶着原主的身份在欺骗慕婵的感情,一直和她闹别扭,也跟自己过不去,如果重来一回,她巴不得自己自私一点,也要好好共度那段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也不至于如今回想起来,她连和慕婵好好在一起的记忆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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