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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不上不满意。”
同丛隽声，别扬没有隐瞒，他缓缓道：“比起淑青，他太懦弱，没有定性，稳重不了性子我不放心把淑青交给他，看他能不能成长。”
杨呈均坐在他面前，什么也没说就足以别扬将他看透。
性格也许与别淑青互补，但他太吊儿郎当。
确实。
丛隽声能感觉到，老师酷爱分组布置作业，两人四人组队都有，四个人他们以寝室为单位，两个人基本就是他和杨呈均一组。
没有主见，提不了建议，说什么都是“可以”、“随便”、“你看着办”这样的字眼。
淑青做事认真负责，爱玩，但从来不会胡玩，对别人、对自己她都能做到最好。
光从气概这点看，杨呈均需要学的还有许多。
出了公寓，杨呈均一言不发坐在车里，别淑青坐在一旁，柔声安慰他：“你别乱想啦，我哥要是不喜欢你，话都不会跟你说的，心里有什么不舒服和我说好吗？我们一起分担。”
“没事。”杨呈均偏头靠在车窗上，耳边是风声伴着低沉的轰鸣，头发被吹翻，他不禁闭了闭眼。
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从别扬说话时就在若有若无影响着他，现在上了车，离开那个公寓已经一公里，杨呈均还是有些不适。
他在被瞧不起。
“你……能别对我那么冷淡吗？”别淑青不由得轻蹙眉。
杨呈均遇事就逃避的性格总让她心底堵得慌，好似嘴里被人硬塞了个钢镚儿，又苦又硬，咽不下吐不出，任她有多高的情绪都会被打击到。
察觉别淑青话里淡淡的失落，杨呈均坐直了身体，关了窗户，车内一下隔绝了轰轰的风声。
“我没那个意思。”杨呈均偏头看她。
“我都说了，你心底有事就和我说嘛，我是你女朋友，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一有事你就这样不冷不热的敷衍，我想解决问题也无从下手。”
“可是你哥看不起我。”杨呈均闭眼说出这句话。
别淑青愣了愣，顿时有些生气：“你可以说我哥不看好你，但不能说他看不起你。”
“有区别吗？”
“你想和我吵架是吗？”别淑青淡淡看着他，颇有别扬谈合作时云淡风轻的冷静：“你心底是觉得，我哥看不起你，伤你自尊心了？”
她第一次见杨呈均，只是觉得这个男生真好看，头发是金色，走路拽一拽的，当时心底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因为他特殊的发色和耀眼的长相，在学校遇见几次她很轻易就把他认出来了。
看着不好相处的人没想到内里是只容易害羞的兔子，说两句就脸红，别淑青玩心大起，要了他的微信，整天逗兔子玩。
她不知道是怎么喜欢上杨呈均的，但她喜欢看杨呈均脸红，别扭又纠结的答应自己一些无厘头的要求，和他待在一起自己也很开心，因此别淑青开始追他。
杨呈均从来不给别淑青一个肯定的答复，那日别淑青去练习室找他吃饭，在外面给他表白，杨呈均还是闭口不言，别淑青生气，丢下狠话离开。
杨呈均追过去拉住她，红着耳朵说好。
别淑青一直都知道杨呈均是个别扭的傲娇鬼，但没想到他还是个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受不得一点挫折。
觉得她哥不看好他，他不能做些让她哥刮目相看的事情吗？自己不值得他去努力获得她家人的肯定吗？
“你哥那么强势，他不同意的话，我——”
“他哪儿强势了？”别淑青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杨呈均心脏一颤，司机也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两眼：“小情侣吵架呀？有什么矛盾可得好好说，错过了那可就是一辈子了。”
听完，别淑青冷静了些，谢过司机，她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也不看杨呈均，到了学校，两人一前一后下车，杨呈均往校门走，别淑青却没动。
杨呈均这才反应过来，别淑青一直都是住在家里的，他慌神片刻，将她拉到一旁：“我给你喊车回家。”
“不用，先说我们的事情。”别淑青任由他拉着自己，清楚若是躲开杨呈均的手，今晚谈不了什么。
杨呈均立于一旁，沉默片刻，气息有些落寞：“淑青，我不想和你分手。”
“所以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敞开心扉？”别淑青长发被风吹乱，发丝吹到脸上，她眯了眯眼，抬手将头发挽到耳后，静静等待男生的答复。
学校门口没有商贩，空旷又安静，不时有情侣和结伴的行人路过，都会好奇往这一小块看一眼，然后收回视线离开。
别淑青身材高挑，长得漂亮，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是爬山抓虫，人生唯一滑铁卢估计就是高二那年脑子抽筋被诈骗，但此时此刻，别淑青觉得她即将迎来人生第二次滑铁卢。
杨呈均嘴里说着不想分手，却永远做不出来能实质性挽救他们这岌岌可危的关系的急救措施，这就算了，他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别淑青不太能理解，他到底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在自己女朋友面前，面子就那么重要拉不下来吗。
可自己对这段不算长久的感情真的付出过真心，别淑青想要做最后挣扎。
她不再看杨呈均，偏头看着马路上的车辆：“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吗？刚刚才说不想分手，你是想要让不知道你心里一点想法的我，去揣摩你的小情绪，想方设法逗你开心，来挽救这场恋爱关系吗？”
“不是。”杨呈均烦躁地抬手抓了把头发，仰头盯着黑暗的天空看了两秒。
上京的天压根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无边无际朦胧的幽暗。
他不由得胸口发闷，良久，才道：“我只是觉得，你哥都不看好我们，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
他之前不知道别淑青是别家的千金大小姐，和她待在一起，只有轻松自在。
在一起以来他也只埋怨过一次，因为别淑青加入课题研究，就算不实地考场，更多的时间也是在实验室做实验，他们只有吃饭时能见一下，实验室一个电话打来，她也会立刻回去。
杨呈均觉得这不是谈恋爱，顶多就是个饭搭子。
第108章 不完美落幕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想？”别淑青心底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失望，她竭力压制住了想要吵架的情绪，缓缓道：“你就非要把你和我哥割裂开让我做一个选择吗？”
“我只是想让你把我放在心里第一位。”杨呈均看着她认真道。
别淑青吸了吸鼻子，喉咙动了动，十月底夜晚的风很凉爽，但她穿得不算多，宽敞的衣裤被风吹得疯狂扇动。
“不可能。”
她模糊的声音里充满了冷静：“杨呈均，之前我也没想和你分手，因为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但我必须要明确告诉你，在我心里哥哥才是第一位。”
“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分手吗？”杨呈均红了眼。
“是你懦弱，只会逃避，妄想让我来为你的不作为买单。你就是觉得我哥看不起你，觉得你配不上我会丢了你面子，我没想到，你那么大男子主义的。”
“别淑青。”他加重语气叫了她的全名，气息不稳。
别淑青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恋爱就看走了眼。
杨呈均喊完，见面前眉眼漂亮的人神色比方才还要失落，不免后悔。
他放低了声音，话在嘴边咀嚼数次才缓缓道：“对不起，我没凶你的意思……我是将面子看得比命重要，但是我对你绝对是真心的，我做错了事情，不也会主动和你道歉吗？”
“你觉得因为你将面子放在第一位所以你的道歉就值钱了？”别淑青淡淡反问：“和你在一起这段时间，只要你心情不好我哪次不是哄着你？我是觉得这是情侣间正常的事情，没想到在你看来，这只是我们在发生矛盾时可以拿出来逃避的遮羞布。”
她直击要害，被戳穿后的难堪伴随着预感即将要失去别淑青的恐慌交叉在杨呈均大脑翻滚，他脚下险些站不稳，一句话说不出来。
别淑青双手环抱在一起，长长叹了口气：“我觉得，这样貌离神离的实在没意思，我也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分——”
“那你呢？”
她的话被杨呈均漠然打断。
别淑青扭头看他：“我怎么了？”
“你根本不是在认真和我谈恋爱，我们一起逛街，你能被一个电话直接叫走，我想和你吃顿饭，你还得问一下实验室忙不忙。”
“你哥是大老板，你是身份尊贵的千金大小姐也一直不告诉我，明明知道我去见你哥会紧张，你不提前和我透个底，我就这样去，怎么能让你哥满意？”
“还有吗？”别淑青听完，眼底没有被激起大的涟漪，有了之前的对话，她对杨呈均已经不抱期望，听他这些控诉甚至觉得好笑。
是杨呈均还没长大还是她别淑青真的看得太多，为什么她会觉得杨呈均那么幼稚呢？
她确实一心扑在实验室，想要跟着学姐多在专业性问题上见世面学知识。
杨呈均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她理解，不也好好哄人了吗？说起来，她这辈子，哄过什么人？她不开心，全家都要来哄着她。
她平等和杨呈均谈恋爱，在他眼里，反倒是不真诚。
“没了吗？那好，我继续刚刚被你打断的话，我们分手吧，观念不合以后也不会长久，好聚好散。”
杨呈均浅浅倒吸了口气，后退半步，双手垂在身侧捏成拳，别淑青说完已经喊车，她背对着杨呈均，纤瘦的背影决绝又挺拔，不见一丝留恋。
杨呈均咬紧了牙关，自尊心让他在别淑青说完这些话后开不了口去挽留，没等别淑青上车就已经转身离开。
别淑青上车，余光里没有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扭头，深色的车窗不至于完全看不清外面，方才两人站的位置早已经空了。
她没什么表情收回视线，报了家里的位置。
到家，别爸爸和别妈妈在客厅等她，见人安全到家才起身打算上楼：“淑青，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去墓园了。”
“好。”
别妈妈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明天已经一号，从她记事起，他们每年的这天都会去墓园祭奠戴叔叔。
听她爸说，这是他的故交，在她小时候待她如亲女儿，尽管她真的记不起来一点儿关于戴叔叔的记忆，但家里人总不会骗她。
别妈妈听见女儿那不高不低的“好”，不由得停下脚步轻声问她：“怎么啦？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和爸妈说说？”
“刚分手啦。”别淑青瘪瘪嘴：“你们女儿的初恋今晚不完美落幕。”
“不是说今晚去你哥那儿了吗？”
别妈妈也不上楼了，拉着别爸爸回到沙发坐下：“不顺利呀？”
“还好啦，之前就埋了好多导火索，今晚全点燃了，是我欠考虑，急急将人带去见哥哥。”别淑青垂下小脑袋，将遥控器拿在手上乱摁，心事重重的。
“爸爸下星期带你去泰国，你不是喜欢那边哪个明星吗？叫上你声哥一起去散心。”别爸爸沉重开口。
别淑青猛地抬起头来：“我马上问他！”
她扑过去抱住他们：“你们对我真好，我真羡慕自己，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傻孩子。”别妈妈抬手拍拍她后背：“我是你妈妈，能不对你好吗？快去睡，明天一早就去。”
“遵命！”
看着别淑青欢快上楼，听见关门的声音，别妈妈才低低叹了口气：“还没找到杨宁，答应老戴的事情，又该往后推一年。”
“她一个人，哪儿能跑十几年不被我们发现？想必姓赵的已经早我们找到她了。”
“若是杨宁恢复了神志，能想起来她还有个女儿吗？”别妈妈低低的话里藏不住的心酸：“当初她跑出去，淑青可是连妈妈的面都没见到过一眼。”
“好了。”别爸爸拍拍她后背：“你看你，又开始念这些事情。”
“我心疼淑青啊。”别妈妈带着哭腔道。
“好了好了，可别哭，明早淑青那丫头看到你眼肿，又该追问你了。”
别妈妈这才将泪花憋回去，起身：“算了，你多派点人找，我上楼休息了。”
“好好好。”
翌日一早，全家五口人一起去了郊区墓园。
车上，别扬在少年开口问之前轻声给他解释：“父亲的挚友，去世十九年了，每年都会来祭拜，今年你第一次来，待会儿给戴叔上束花，让他认认你。”
丛隽声抱紧了身前认真挑选的花，认真点头：“好。”
既然每年都会来祭拜，想必是很重要的长辈，他心底更加重视起来。
第109章 淑青不能知道
墓园有人定期做打扫，因此很干净，却也显得更加荒凉凄寂。
丛隽声上前一步，弯腰将花放在碑前，然后后退，严肃鞠了一躬。
直起身后，他退到一旁将位置让出来，这才认真看了看墓碑上已经有些模糊的年轻男子的照片。
照片经过岁月的风蚀添了些斑驳，并不影响能看出来这是个很俊朗的男子。
少年看着，心底却猛地惊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别淑青。
她垂着眼和别妈妈在整理特意带来的食盒，头发束在脑后，但风一如昨日那般大，这让别淑青下意识地偏头眯着眼，而就在她动的那一刹那，模糊的侧脸在丛隽声脑海中与墓碑上那张脸完美重合。
少年急忙看向墓碑的照片，再看一眼别淑青，企图找回方才的感觉。
可那灵光一现实属巧合，刻意去追寻反倒是摸不着一点感觉。
“多吃点啊戴叔，明年我们再来看你哦，不对，春节我们也来！”
别淑青放好了水果和点心站起来，和别妈妈站在一块儿，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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