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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筑遥对满嘴脏话的人嗤之以鼻，小地方来的，果真上不了台面。
第117章 陈净＆程闻七
程闻没想到陈净能到这里来，抬手勾他手指，对程筑遥道：“明天这时候，带着律师来。”
后者眼底闪过一抹兴奋，面上不动声色：“行，那哥好好和你小男友叙叙旧，我不打扰。”
程筑遥离开，病房一下变得安静，陈净不舍得甩开程闻的手，只得远远对陪他来的那个男生道：“你先回去吧，辛苦和我跑一趟。”
“你没事吧陈净？”
“没事，我和我……男朋友有些话说。”
“呃，那好吧，你注意安全啊。”
不到五分钟，房间就剩下程闻和陈净，陈净还是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低头不敢看程闻，小声问他：“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真的……生病了？”
他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事已至此，程闻还能怎么办，只得拉着人哄。
“不是故意瞒你，太突然，身上一堆破事。”
“所以你就撇开我？”陈净带着哭腔道。
程闻被问得一窒，连着胸口都痛起来，艰难道：“老子说你，跟来做什么？回去好好上你的学。”
他留给陈净的东西，能保证他生活无忧到下辈子。
陈净听他这么说，气得哭出来：“傻逼啊你，少管我，我就要来！”
他趴在床边，双手紧紧抓着程闻的手放在身前抵住，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程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红了眼。
“我们分手了，你提的，那就是分手了。”
程闻说着违心的话，手还不愿意抽走，任由男生抓着，清晰感受陈净颤抖的身体。
“能治疗的吧。”陈净没理他的话，抬头，声音又弱又轻，哽咽着兀自说：“我看网上好多晚期，都治疗成功了，只要我们心态摆正，能好的！”
他眼里的泪光闪着希冀，程闻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给希望，无异于加重绝望，程闻摇头：“我十岁抽烟，初中三年一天能抽两包，高中才好些，二十年了。”
癌物质都把他腌入味了。
开始发现不舒服，是身体间歇性疲乏无力。
程闻认为自己身体素质下降了，于是每天都有固定健身的时间，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健身，忽略了最开始健身的原因。
再后来，他频繁的咳嗽，每次吃了药都有好转，因此也没去医院……最近最先发现的是陪陈净去海边。
食欲下降，吞咽困难，程闻还以为自己也有些晕船，完全没有想到这层面。
陈净不理程闻那几个月，他找不到人心焦，无节制地造弄身体，没想到恰恰成了爆发前的潜伏期。
陈净才走他就开始咳血，当时程闻还庆幸没让那臭小子看见，不然得吓死。
程闻在溪安医院看了病，本以为没大碍，哪知医生严肃对他说最好上新贵的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当天就出来了，肺癌晚期。
程闻靠在路边，没什么表情地点了支烟，人生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火星烧到手指他才回神，任由烟头在手上烧光，程闻心底沉甸甸的想，他的陈净可怎么办。
要说疾病这个东西就是矫情，没发现前不觉得身体不适，一经发现营养就迅速流失，不过几天他就开始脱相。
程老爷子死前给他留了资产，不多，可程筑遥是那种一分钱都不愿分给他的人，这段时间也在到处找他回程家。
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合法手段把那一小笔资金要走。
程闻还真不稀罕程家的东西，因为和程筑遥是双胞胎，他们面容相似度极高，程筑遥从小就聪明，鬼点子多，程闻脾气差，这样一对比，区别可就出来了。
程闻没少受气，加上幼时古怪暴躁的脾气，程家对这个大少爷已经不抱期望。
但总归是程家人，没死就行。
程家与别家是世交，别扬眼光毒辣，一眼就能看出来程闻的处境，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已经能为将来做打算，秉着利益至上，他接济了程闻。
程闻大别扬几岁，心智却没他成熟，开始提防着别扬，久了发现这人也就是顺手帮他一把，然后就走人了。
几年过去，越相处越对味，自然而然处成了兄弟。
程闻这辈子，做什么全凭心情，唯独在陈净这件事上，他慎重又慎重。
可不能让他知道了，小崽子喜欢呛人没错，心里软得那是一塌糊涂，若是知道了他死期将近，这辈子也许都忘不了他这个死了的爱人了。
程闻深思熟虑，撑着身体办完了遗产问题，期间谁也没见，弄好了才去找了别扬，被他家那小孩撞个正着。
连丛隽声都能一眼看出来他身体有问题，问一句是不是不舒服。
陈净看见，会哭吧。
之后的日子，程闻待在医院，拉黑了他的爱人，等死。
不是不想出门，而是因为走两步就喘，他是个废人了。
“二十年怎么了？相信我，能好的！”陈净哭着反驳他，说完紧紧咬唇，和程闻对视片刻，不忍地俯身轻轻抱住他，声音依旧很低：“求你了，不要放弃。”
陈净只觉胸口堵得难受，声音一抽一抽的，他想让程闻坚强，就得自己忍住不哭。
可怎么可能不哭啊。
程闻那么潇洒恣意的一个人，看起来就有健康的身体和心理，这件事太突然，陈净可能这辈子都接受不了。
程闻被陈净这副模样弄得心碎，偏头，眷恋轻嗅陈净身上的馨香，温柔又无可奈何地喃喃：“我该怎么办呢。”
陈净身体猛地顿了一秒，随即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嚎啕大哭。
“我，我不要你死，渣男，睡了我就死，我不准！”
“你不准死，你要是敢，我马上去gay吧钓人。”
程闻听见这句，加重力道掐他的腰：“少说这种话惹老子生气。”
语气是凶的，声音却是虚弱的。
“那你就好起来啊！”陈净哭着大喊。
他哭了好一会儿，却发现程闻不说话了，腰上的手也没了力气，陈净心尖一颤，抬头看程闻，他双眼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
陈净瞳孔骤缩，颤抖着手去摁呼叫铃：“医生快来呜呜呜，快来看看他啊……”
第118章 陈净＆程闻八
说完，他甩开呼叫铃小心地叫程闻；“程闻，你怎么啦？别吓我啊你呜呜呜……你醒醒啊……”
几个医生风风火火开门进来，其中一个拉开陈净：“请退后一点。”
然后几人一起检查，片刻，主治医师站直了身体：“只是晕过去了，他现在身体机能严重下降，我们只能用药物和仪器控制癌细胞的扩散速度。”
陈净哑着声音问：“医生，只能控制吗？”
“嗯。”
“真的不能治好吗？”
“癌症前中期我们还可以给出具体的治疗方案，可晚期已经不行了，器官衰竭溃烂，他之前健身的习惯加快了癌细胞的生长速度，拖到现在，我们只能尽力而为，抱歉。”
陈净身体晃了一下，他撑着旁边的柜子，点头：“嗯，我，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要保证病人情绪稳定，好好休息。”
“嗯……”
陈净睫毛上挂着泪，看着病床上生命体征薄弱的人，咬唇重重点头。
医生出去后，陈净不敢打扰程闻睡觉，拿出手机去卫生间打电话。
接通后，他压低声音道：“阿声，能把你哥的电话给我一个吗？我……有点事求他。”
尽管陈净竭力在控制情绪，但丛隽声还是听出来了他在哭。
丛隽声没有多问，觉得他应该是有要事，便说：“我哥就在旁边，你要我直接拿电话给他吗？”
“好。”
少年将手机递给别扬，拜托看着他，后者接过手机，揉揉少年头发，让他安心。
“喂。”
“我是陈净……您可以救救程闻吗？求您了，以后，以后您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当牛做马也行，就是求您……救救他吧。”
陈净断断续续总算是说完一段话，很明显陈净已经知道了程闻的事情，别扬猜测，他或许现在就在医院里。
别扬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时就开始世界范围内联系医生。
他说：“医生明早落地上京，你多陪陪他，不用说求。”
陈净飘忽了一晚的心绪仿佛突然有了一个重力点，心底升起来一丝光亮，他重重点头：“好，谢谢您！”
挂了电话，丛隽声疑惑问：“哥，闻哥是不是出事了？”
这件事程闻交代过别扬，不要让家里那个小孩知道。
丛隽声知道了，陈净就知道了。
别扬抬手抱住他，将少年往怀里揉：“很抱歉瞒着你，但我答应了程闻。”
丛隽声追问：“所以闻哥到底怎么了？”
“癌症，晚期。”
少年心跳猛地停止了半秒，连着呼吸也凝滞了。
陈净回到病床前，干脆地蹬掉鞋子缩在程闻腿边。
他其实更想钻进程闻怀里，又怕自己大手大脚碰到他，陈净很想贴着程闻，只能这样了。
你别担心啊，阿声的哥哥那么靠谱，肯定能找来最厉害的医生。
他一晚上没敢睡，第二天在京大还有展览，好在重要部分前一天都做完了，陈净只能拜托另外几个队友，让他们辛苦一些。
早上八点，别扬去机场接上医生，一同前往医院，十点半到医院，开门进去，发现程闻正撑着身体给不知不觉睡过去的人盖被子。
陈净就缩在床尾那头，逼仄的地方舒展不开身体，又因为情绪的激烈变化，他睡得并不安逸。
别扬接过他手上的被子，给陈净盖上，压低了声音说：“威纳医生来给你看看，你配合一点，少消沉。”
丛隽声看了眼陈净，微微蹙眉，这才看向程闻，感觉鼻尖和眼眶同时一酸。
程闻笑着摆摆手，察觉到丛隽声的变化，淡声道：“你可别哭啊，那个哭了一晚上老子还没哄好。”
丛隽声摇头。
旁边有沙发，睡下一个人没问题，程闻掀开被子慢慢站起来，别扬拧眉：“折腾什么？”
程闻说：“我去沙发，让他睡舒服些。”
“不行，你身上还挂着仪器。”别扬不赞同看着他，将人按回去：“坐着，我把陈净抱去沙发睡。”
程闻想了想，同意了，左右也推不开别扬，他叮嘱别扬：“动作轻点，别把人弄醒了。”
“嗯。”
别扬小心将陈净抱到沙发睡着，丛隽声拿毯子给他盖好，哪知下一秒陈净就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秒，陈净猛地翻身而起：“阿声，你来了啊。”
那医生应该也来了吧。
陈净扭头，果然看见别扬和一个外国人站在病床前。
他大步走过去：“现在要检查了吗？”
程闻无奈蹙眉：“少忧心这个，回去再睡会儿。”
陈净凶巴巴看他：“少管我。”
说完，他又看向别扬。
别扬点头：“待会儿有医生过来推他去检查，威纳医生也去。”
“好，好！”陈净提着的心放下来些。
检查时间很久，门口等着三个人，个个都心事重重，陈净一向话多，从程闻进去到现在却一个字都没说，丛隽声在自助售货机买了三瓶水和一个面包，将其中一瓶以及面包递给他。
“陈净，你吃点儿东西。”
“好。”
陈净接了，却没吃，眼睛一直盯在在手术室的门上。
一坐便是五个小时，期间别扬让人送来午餐，逼着陈净吃了点，手术室的灯倏地熄灭，陈净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威纳医生说的英文，陈净焦急求助的目光看向丛隽声。
少年越听越难受，陈净心直直往下沉，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手腕：“阿声……？”
丛隽声：“我——”
“治不了。”别扬闭了闭眼，嗓子有些难受，替少年做了回答。陈净双腿发软，身体也在瞬间失了力。
丛隽声红着眼将他拉起来，安抚道：“陈净，先回病房看看闻哥。”
“嗯！”
陈净低着头，牙尖死死咬住嘴唇，呜咽声却憋不回去，说话的尾音可以听出来破碎和绝望。
回到病床，程闻已经被推回去了，他醒着，让别扬和丛隽声回去，他想单独和陈净待着。
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程闻勾住男生的手指，摇了摇：“没事，老子又不怕死。”
就是对不起陈净。
程闻后悔去向他表白，自私地将人占为己有。
陈净趴在他身上哭，颤着手摸程闻的脸，指尖在他的五官上缓缓描过，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
他仰头亲过去，程闻却偏头躲开。
陈净顿住，带着哭腔控诉他：“你不要我亲啊。”
“不给。”程闻说。
他的内脏都快烂完了，嘴里不论如何都有味，那味道在社交正常距离来闻还好，这样近的距离，陈净肯定能闻到。
程闻不想让他闻到。
第119章 陈净＆程闻完
陈净执意要亲，掰着他的头让他面朝自己，不顾一切吻下去，小心地磨蹭他煞白的嘴唇。
程闻不肯张嘴，近距离地看着他，感觉耳边全是嗡嗡嗡的声音，脑子里也都是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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