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摇摇头: “我不会做,是谢之闵自己喂胖的。”
“哈哈,你这小哥儿说话真有趣,怪不得连我婆母都欢喜你,要不是有闵小子,他都想把你说给我那小弟了。”宋安性子大大咧咧,说话也是直率。
两人聊了一会儿,宋安他汉子过来了,算不得出众,但看着老实敦厚,也是性子温和的一个。
他汉子拿着件披风过来,说是外面风很大,让他仔细着身子。
宋安摆摆手: “这算什么,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可比现下难在,如今艳阳高照的,一点点风吹着还舒服哩。”
“你现下可不是一个人了,不比从前,还是应当小心些。”那汉子耐心哄着,直到宋安把披风披上了才冲青罗点点头回屋了。
宋安见青罗在旁边瞧得认真,忍不住压低声音同他道: “告诉你个秘密,”
青罗连忙坐直了身子,他是最爱听秘密的,将身子凑过去用气音道: “什么秘密?”
“这里,”宋安浅笑着用手摸了摸腹部: “有崽崽了。”
“真的?”青罗睁大了眼睛,差点摔过去,他这回直接站起来了,拿着凳子在宋安身边坐下: “有几个?”
宋安被他逗笑: “这谁知道,不过,应当是一个。”
青罗不自觉的盯着宋安的肚子看: “可是它一点也不大。”
阿花有崽崽的时候,肚子可是老大了,看着沉甸甸的,走路都笨重。
“它啊,还小呢,才三月,”宋安眉眼温柔: “等再大些了就大了,到时候可要重新做衣裳了,现在的衣裳都穿不了。”
不过那时候应当是夏天,夏天的衣裳好做,也不费多少料子。
青罗看着宋安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青罗,回家吃饭了。”谢之闵站在门口喊道。
“来了,”青罗应着,转头问宋安: “宋哥么,你要去我家吃饭吗?”
宋安摇摇头: “不了,你快回去罢,我也要回屋了。”
青罗拿着凳子回屋,谢之闵帮他将小食和茶水都收进去了,明日就是除夕,这几日家里桌上的菜已是日益丰富了。
隔三岔五的就买块儿豆腐炖个汤,今日还蒸了碗蛋羹,淋了香油的。
吃过饭,青罗昏昏欲睡,但是今日要到集市上去买年货,什么对联,鲜鱼之类的,就是这两日买才好。
谢爷爷看着青罗实在困的厉害,让他在家里歇息,有谢之闵跟着,也不缺人拿东西。
只是本来到集市还能买些零嘴解解馋,不过青罗不去,他们买回来也是一样的。
青罗迷迷糊糊的听着安排,知道自己不用去了,拐个弯回屋睡觉去了。
谢之闵出门时将屋子,院门都锁上了,这几日村子里走动的人多,人多眼杂的,应当也没人敢做些什么。
青罗一沾上床就沉沉的睡过去了,明晃晃的日光被隔绝在了窗外,屋里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突然有一点响动。
马上就要过年了,张奎家里的米粮都见了底,他平日里本就游手好闲,没做正事,靠着家里的薄地,现下已是糊口都不能了。
本来前几日他准备在村子里逛逛,看看谁家老弱留守前去偷点东西,谁知每两日村里外出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让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今日家里的孩子婆娘实在饿的厉害,哭闹声扰得人心烦,他这才又出来晃荡。
谁知真给他逮到了个机会,碰见谢家的爷孙出去了,家里就只剩个小哥儿看家,别的不说,再穷家里米粮得有。
于是张奎便摸过来,谁知院门是锁上的,他只能另寻他法。
幸而谢家的屋子年久失修,院墙低矮,有一处正好有颗树可以借力,爬上树就能从树上跳进院子里。
于是,张奎便这么偷摸进了谢家院子。
只是谢家院子虽有些破败,但是从前也是花了大力气修的,屋子好几间不说,门窗这些都是极其结实的,一旦关上想打开是不易的。
张奎在谢家院子里转了转,先摸去了灶房,果真有所收获。
“好个谢家,平日里稀粥馒头的哄人,却藏了如此多的白米,”张奎奋力的往米口袋里装着大米,嫉妒心起: “难怪上回防着我,好小子。”
将带来的布袋装满,张奎又顺手从米缸旁边的篮子里抓了几个红枣,边吃边出门。
“当真有些分量,”张奎扛着米袋,不知是不是这几日饿狠了,还有些使不上力气。
张奎走到墙角,刚要往上爬,忽然转念一想,这谢家连米都如此多,银钱肯定也藏了些,干脆一次偷个够,过个好年。
不然过了谢家,可再难寻到这么好的机会。
于是张奎将米袋子放到墙角,自己转身又朝着屋里去。
可最外面的屋子是锁上的,要想进去,怕是要把锁撬开才是,但是谢家别的不说,就是锁好,这可是镇上又名的锁匠打的。
若非拿不下来,张奎恨不得将这把锁偷去卖了。
“这是谁的屋子,”张奎打不开锁只得走到侧边,用口水将纸窗戳了个洞,眯着眼睛朝屋里看。
他只能看见个大概,但是隐约能看到床上有个人。
“有人,莫非是……”
张奎舔了舔干燥的唇,想起了上回被谢之闵挡在身后的小哥儿,虽然被挡住了许多,但是也让他窥见了个光滑的下巴。
正想着,他好似闻到了一阵幽香,勾得他起了色心。
“若是能趁着熟睡……”张奎这么想着,恨不得找个缝从墙里穿过去。
青罗得屋子还有一道小门,只是那道小门是从里面锁上的,即便张奎奋力推了许久,那道门也没有半分松动。
怕动静太大惊醒里面的人,张奎最终还是放弃,眼看太阳就要西沉了,要是等到谢家爷孙俩回来,那时他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米粮都带不走。
“总会找到机会。”张奎啐了一口,忍着满心的欲火想去爬墙,他刚踩着凳子翻到一半,忽然听见门“嘎吱”开了。
张奎抬头,见门内走出一人,是青罗。
他吓得一惊,就要逃跑,谁知青罗拿起墙边的棍子,在张奎翻身的一刻将棍子甩出去。
“啊——”张奎只觉得整个背脊受到了重击,手一软,从墙上掉了下去,扛着的米也撒了一地。
“谁在叫,”
“是啊,什么声音啊,”
周边的邻居听见惨叫声都打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摔倒在地的张奎强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瘸着腿躲到了角落里,手里的米袋子空了大半,再想要回去拿是不可能了。
他抽着气动了动身子,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站在墙内的青罗也被吵醒,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站在门口,明明他是在床上睡觉才对。
脑袋晕乎乎的,青罗伸了个懒腰。
院门被打开,青罗刚要过去,忽见谢之闵大步过来,一把拉住青罗的胳膊。
“你怎么样,”谢之闵的语气里满是焦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青罗还有些迷糊: “什么怎么样?”
谢之闵打量着青罗无碍才冷声道: “家里进贼了,”
“贼?”青罗懵了。
谢之闵示意他转头,墙角处,撒了一地的大米。
他耳力好,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谁知还是晚了一步,让贼跑了,只是不知为何,那贼叫声凄惨,连东西也落下大半。
“你当真没碰上那贼?”谢之闵皱起眉头。
青罗摇摇头: “没有啊。”他一醒来就站在门口了,可院子里没有人。
谢之闵盯着院墙不解。
第38章 无价
当晚,谢之闵便将院墙四周能借力的树都砍了,又绕了一转,除了院角撒了一地的米和地上斑驳的浅印,其他的便再无发现。
听邻居说,他们出来的时候,只见着一个干瘦的黑影从他家院墙摔下去,看身形,像是个汉子。
谢之闵思索了一番,心里有些猜测,但没拿住人又没有证据,便没有随意开口。
将鸡崽放出来啄米,等米啄的差不多了,天也彻底黑了。
谢之闵同谢爷爷面色浓重的坐在堂屋里商量,青罗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但到底心思粗些,没一会儿便将这事抛掷脑后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做出这样的事,也不亏心,”谢爷爷这样好的性子也愤恨的啐了一句。
如今也算太平盛世,新皇登基不久,勤于朝政,注重休养生息,减免赋税,希望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大罗村又是环山绕水的,景色秀美不说,只要人勤劳些,吃饱穿暖不成问题,这样淳朴的村子里却养出了贼。
“爷,夜深了,先去睡罢,今日我守夜。”谢之闵劝道。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今日那贼人未能得手,心中还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敢只身前来,定然是摸准了谢家的情况的。
如今家里只有谢之闵一个年轻汉子,比起其他人家,自然是要弱些的,但是要是那贼不死心,还想着过来,今夜谢之闵定然让那贼有来无回。
谢爷爷哪里睡得着,但是又怕孙儿跟着太过忧心,只得点点头起身回房。
夜里冷,谢之闵笼上了炭盆,就这么守着。
没一会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样大摇大摆的,不是青罗还能是谁。
门被推开,冷风灌进来,青罗先是探进一个头,火光印着谢之闵的脸庞,他抬起头,一双黑沉的眼睛看着来人: “还不去睡?”
青罗提着茶壶,无视谢之闵有些凶的神色,进屋关门。
“我先时睡得多了,现在睡不着。”青罗慢慢走近,在谢之闵身旁坐下,给人倒了一杯热茶。
小哥儿难得有这样心思细腻的时候,谢之闵还有些意外。
青罗端着茶杯,茶水滚烫,白汽升腾,他的脸庞都有些湿润了: “你要守一晚上么?”
茶杯挡着脸,青罗只露出一双眼睛。
“嗯。”谢之闵拨弄着炭盆,脚边还有一根稍粗的木棍。
“哦。”青罗随意应了一句,刚要喝茶,被谢之闵抵住脑袋: “不怕烫?”
青罗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谢之闵拦着,他怕是要在地上打滚了,将热茶放下,青罗端坐在椅子上。
谢之闵看了青罗一眼,不知道为何他今夜这么拘谨。
“过来怎么不多穿些,夜里冷,炭盆又暖不到后背。”谢之闵自己都多拿了一件衣裳过来备用。
“不冷啊,我不冷,”青罗摇头,低头盯着炭盆看。
谢之闵不再说话,气氛安静下来,只剩下炭盆轻微兹拉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谢之闵忽然起身。
青罗连忙抬头: “你去哪儿?”
“抱柴。”
今年的冬不算冷,因着买的炭便少些,但是要守夜,一点子炭哪里够,自然得多添些柴跟着。
青罗听谢之闵要去抱柴,跟着就要起身,谁知谢之闵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就道: “坐着。”
“哦。”才站到一半的青罗复又坐下。
谢之闵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抱着柴回来了。
青罗看着他将柴折成两半,然后丢进炭盆里,一双眼睛跟着谢之闵的动作上上下下,转来转去。
添了柴,谢之闵又要起身去打水烧着,反正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又坐下。
今日的青罗有些反常,不过谢之闵也没有追问。
两人就这么安静坐了许久,最后青罗还是憋不住了,率先开口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我今日比往日睡得沉。”
谢之闵: “许是吃太饱了。”
青罗: “……”
抬眸看了谢之闵一眼,小哥儿无声控诉。
谢之闵笑了笑: “去睡觉。”
“都说了睡不着,要是那贼再来怎么办,”青罗撑着下巴: “他今日偷了那么多米,我却没看见人,要是我睡得没那么沉就好了,我出来就……”
青罗碎碎念着,谢之闵却听出了不对劲,看着青罗有些丧气的模样,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谢之闵皱起眉头。
“你是觉得我在责怪你没看见贼?”谢之闵沉声。
青罗一愣,纤长的睫颤了颤,火光将他的脸照亮,更显得有些可怜: “我知道,白米是稀罕物,平日里隔几日才吃一回,今日那贼偷了这么多,要好多好多银两才买得回……”
青罗自顾自的说着,没注意到谢之闵的脸色越来越沉。
好在对上谢之闵时青罗一向是反应快的,说了一会儿,没听见谢之闵吭声,他就闭了嘴。
悄悄抬起脑袋,还没看见人呢,青罗就被一个毛栗子。
“痛,”青罗的脸都皱成一团,这一下,谢之闵可比往日下手都重。
谢之闵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来,天知道今日他得知家里进贼的时候在想什么,若是只念着家里的那些东西,他哪里会这么急。
即便青罗力气大胆子大又如何,再怎么厉害,在他心里,那也只是个小哥儿,是个有血有肉,即便只是伤到皮毛,也让人担忧的小哥儿。
更不要说,那一刻,谁还想得起来这些。
知道青罗没同贼人碰上,谢之闵狠狠松了一口气,他是后怕担忧了一晚上,某人倒好,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罗揉了揉额头,谢之闵气得没说话。
这回青罗学乖了,没再揪着这点不放,但是无论他再说什么谢之闵也不理他了。
青罗心里只觉得委屈,但是他今日是过来同谢之闵一起守夜的,再委屈也没有起身回房。
一杯茶水由热到冷,由满到空,空了之后又满上,不知续了多少杯,青罗忽然皱起眉头。
望了望夜色,青罗还是大着胆子去拉谢之闵的衣袖: “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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