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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师尊,但开组会(穿越重生)——宿星川/鱼无心

时间:2024-04-12 07:08:35  作者:宿星川/鱼无心
  那是她在慈幼庄、在小镇中从未见过的仙人。光华流转,气质高贵,却偏偏同她说了那么多话。
  尽管姿态随意,却依旧让她十分受宠若惊。
  破庙就在眼前。女孩却几乎要认不出这里。
  前几日还是蜘蛛网遍布的地方,如今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除了北边来的、还有南边来的。几乎整个望月镇的人,都跑来了这里,想要一睹神迹。
  即使庙宇还是那座年久失修的庙宇,神像也还是那座被灰尘掩埋、几乎看不清面目的神像。
  他们踏入庙门。隔着小小院落,众人已经能看见里面那座灰扑扑的神像。
  正如小草所说,神像的左手,拿着一个形状古怪的瓶子。
  几个人跪伏在神像下,不停跪拜,其中一个人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祈求。
  “你挤什么?插队什么?说好了下一个轮到我了!”
  “你只是口中生了几个疮,也好意思排队?”
  “诶诶,王二流子。你身体健壮得很,也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光你能向神灵祈愿,不能我祈愿?”
  庙里有老弱妇孺,但也有大量正值壮年的青年混在期间,其中男子,更是居多。那个叫王二流子的人挤进跪拜的人群,抢先向神像祝祷,说了一大段吉祥话。
  旁边腿瘸了的女人被他挤开,只能不甘不愿、忿忿地看着。
  王二流子的祝祷没有任何效果。几个人又把他拉开。叫人上去拉人的,是个白胡子老头,衣着干净,像是望月镇某个德高望重的乡贤。
  如今是他主持着此处的秩序。王二流子被拉下去后,女人又进来,继续向神像祈祷。
  “还挺井井有条的。”宁明昧听见十一小声地说。
  不。
  这种秩序极为脆弱。
  已经隐隐有失控态势了。
  只是除了宁明昧之外的清极宗弟子,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
  而且……
  “鹅颈烧瓶?”
  宁明昧看着那神像手里的法器,轻声道。
  那一声很轻,只有小男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
  灰尘太多。神像看不出是男是女,连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可这群镇民们却偏偏围着如此破败的神像跪拜祈祷,眼中虔诚神色,犹如看见真神。
  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肯上去为这突然显灵的神像擦拭尘埃。
  宁明昧对系统说:“这很合理。这座神像,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可以跑动的屎山代码。这堆灰尘看起来像是可以擦掉的无用代码块,可谁也不知道,删掉它,是不是这整个程序就跑不动了。”
  不明白它有什么用,不明白删它跑不动的原因。
  甚至删掉它,再加上一坨相同的灰尘上去,也可能跑不动。
  这,就是编程。这,就是程序员充满随机性的神迹。
  系统终于理会了一下宁明昧:“你不是学脑科学的吗?”
  宁明昧说:“这话说的,就连学语言学的,现在都要编程做机器学习呢。”
  系统:……
  小水跟在他们身后,只心惊胆战地观察四周。
  劳婆婆似乎不在这里。
  她去哪里了呢?
  除她在寻找劳婆婆之外,那些围在破庙里的镇民们,也在狐疑谨慎地观察他们。
  这帮高府请来的道士,如今到破庙里来,是要做什么呢?
  庙里的女人还在虔诚祈祷。终于,日光下,那弯曲的鹅颈中,隐约有透明的细小水珠汇集,缓缓流至管口,成为水滴。
  “来了!”
  “神迹又发生了!心诚则灵啊。”有镇民说。
  所有镇民的目光,狂热地盯着那水滴,就像它是神指尖流泻的奇迹。
  隔得太远,宁明昧等人无法分辨水滴成分,也无法感受其中是否有邪气或灵气。
  宁明昧对水灵根的十六说:“看看那水滴。”
  十六向前走了两步,踏入破庙。
  尚未伸出神识。
  可那一刻,原本摇摇欲坠的水滴,在女人渴望的眼神中,向内一缩。
  且骤然干涸,消失于无形中了。
  到手的水滴忽然蒸发。女人没反应过来。她焦急,继续大声祈祷。
  可这次,无论她如何祈求,水滴都不再出现。
  乡贤说:“阿红你下去,让其他人来。”
  女人不愿,却被人拉开了。在她之后,一个大叔和一个大婶也分别上去。
  可这次,依旧没有水滴汇集。
  就在方才,镇民们只要说一句“我小腿有伤,求神灵赐予”,就能得到一滴神赐的水滴。可如今,所有人无论如何游说,如何诚心祈祷,那玉瓶中,却再也不能滴出哪怕半滴水来。
  “怎么回事?”
  “刚才还行,怎么现在没有了?”
  无论他们如何呼唤,神明始终无动于衷。于是有人喊:“阿红,肯定是你,刚才触怒神明了!”
  “是阿红心不诚吗?”
  “不啊,阿红说的,和刚刚阿绿说的没有任何区别。不是阿红的问题。”
  “那怎么回事?”
  “我刚刚……”有人细弱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看见那个道士,走进庙里。他刚踏入一步,那水滴就蒸发了。”
  宁明昧向人群里看去。
  很奇怪,又在意料之中。虽然此处人山人海,但修仙之人的眼里岂是常人能比的。
  即使如此,他也没能瞧见那声音的一点踪迹。
  ——原来戏肉在这里。
  “这群道士做了什么?”
  十六立刻辩解道:“我什么都没做。刚刚一点真气流动都没有,不是吗?”
  他的辩解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昨天在北边,就瞧见他们在那儿为难人的。”
  “他们是高家请来除鬼的。”
  “高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早上时不是都说了吗?一百年前高家拦着人修复这座破庙,非要人去拜东边那座庙。如今高家自作自受,家破人亡。因为高家人走了,神明才原谅了我们,重新显灵了。”
  “一定是他们进来,触怒了神明。神明才停止赐福于我们的!”
  “妖道!”
  “这些臭道士是哪儿来的?”
  “他们是修界大仙门里来的。是个名门正派,平时自诩正义清流呢。”有人说。
  议论声越来越大。
  “这些凡人……”罗潇很是震惊,“他们怎么敢如此议论我们?”
  宁明昧道:“一是,那座神像,是他们的依仗。”
  二是因为,有人说,他们是名门正道。
  凡人们知道修士能力卓绝,一剑可开山辟地。可那些强大,超越他们的普通生活太多,已经成了“传说”里的东西。
  没有受威胁的真实感,就没有畏惧。事情总是这样的。
  他们没见过仙人对他们拔刀相向的样子。
  更何况,他们是名门正道。好人总是容易被人拿枪指着的。
  而眼前神水的功效,却是每个人都曾亲眼目睹的。是他们眼前短期的、直接的、唾手可得的利益。
  不患寡而患不均。已经有部分人拿到了神水的好处,其他人只是依着乡贤的安排,在排队等候。
  心中早就有排序靠后的怨气了。
  如今,清极宗等人正撞在枪口上,他们怎能不怨?
  在巨大的利益前,这些人就像被蒙蔽了脑子似的,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众人,要叫他们赔偿或负责。阅历最浅的十七有点急了,小声问:“师尊,该怎么办?”
  是啊,宁明昧会怎么办呢?
  小男孩站在他们的最末。眼睛只一眨不眨地看着最前面的仙人。
  刚进来时他就看见,自己前几日的稻草床榻已经被那些凡人踩脏了。吃饭的破碗,也被踢碎。
  大能斗法,小喽啰瞬间破产。
  不过无所谓。
  他只想知道,宁明昧会怎么做。
  乡贤拄拐向宁明昧走来,宁明昧看着他,居然笑了。
  “光是这样,还不够,我有了一个猜想。”宁明昧对系统说,“接下来,让我验证一下它。”
  系统:“猜想?”
  宁明昧对系统道:“如果我是桂若雪,我就会这样设置这个局。”
  “诸位稍安勿躁。本尊与弟子们途经此地,听闻有神像显灵。特来拜访。”宁明昧道,“只是本尊一进来,这小神见了本尊,竟连水也不敢滴了,倒是出乎本尊的意料。”
  “既然如此,本尊与弟子们让它八尺,离开神庙。”宁明昧道,“诸位看看,这神像会不会恢复滴水,如何?”
  作者有话说:
  桂若雪与邪恶狸花再度斗法。
 
 
第49章 测试工程师宁明昧
  绿袍一挥,宁明昧带着众弟子于众目睽睽之下,退出破庙。
  “这能行吗?”系统担心地问他。
  宁明昧:“首先,我提出一个假设。使这座神像判断条件滴水的,是一段桂若雪植入于神像体内的自动化程序。当我们的人靠近它时,它会停止滴水。这是一个最外层的while条件。”
  do{滴水}while(!宁明昧及其弟子靠近);
  这样的。
  也就是说,只要宁明昧离开,神像就会恢复滴水。
  桂若雪原本的目的,是以神像的滴水诱发镇民的贪欲。相应的,他们也会仇视为神像引来“晦气”、为神像所厌恶的宁明昧众人。
  清极宗到底是名门正派,交恶百姓,甚至导致无故滥杀,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可宁明昧一番话,把形势逆转了。
  如果他离开后,神像继续滴水,就将坐实宁明昧那句话。
  所谓神像,在宁明昧面前,也不过是个会感到畏惧的区区小神罢了。
  系统心下叹服:“可如果,你离开后,神像也没有继续滴水呢?”
  若是桂若雪藏在人群中手动调整神像流水,识破了宁明昧的意图,该怎么办?
  宁明昧:“那又如何?既然这样,神像滴不滴水就和我们没关系了——神迹,也是有保质期的嘛。”
  语毕之际,他们已走到了庙门之外。宁明昧隔着乱石铺设的道路,看向神庙中的神像。
  神像是没有生命的、遍布灰尘的木雕。
  可他与那无生命的物品对视,如对峙斗法。
  “开口。”宁明昧说。
  众镇民一怔。
  “现在,你们可以开始祈求了。”他说。
  小男孩站在最后,呆呆地盯着前面的仙人。
  他分明该是被驱逐的人,分明是在这庙里不占有“神像”资源的人。可他开口命令那些人继续时,就像他这个后来的闯入者、才是这里的主导者。
  女人喃喃低语。
  终于,烧瓶的鹅颈中又出现了一丝晶莹。在女人欣喜若狂的注视中,它滴了下来,落入女人掌心。
  女人膝盖的伤口渐复。
  而宁明昧,他赢了。
  众人又惊又疑又喜。此刻,本该是所有人一拥而上,集体向神像祈祷的时刻。
  可他们竟然无一人敢上前,只是踌躇地看着宁明昧。仿佛他的允许,才是他们可以前进的理由。
  系统:“……你破局了。”
  它看着宁明昧,心中竟涌出一丝难言的恐惧。
  不是敬佩,而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踏入破庙,不过几分钟,就想出了这样的手法。假以时日,这人还会做什么?
  宁明昧道:“还不够。”
  系统:“还不够?”
  宁明昧留下一句话:“完整地破掉对手的布局,是对执棋手的尊重。”
  他对一个胃痛的女孩说:“十七,你抱她到屋顶,又接她下来,让她这样进入神庙,向神像祈求。”
  他的声音有让人信服的威力。
  那女孩照做了,神像落下一滴水。
  内伤能治。
  宁明昧对郁郁寡欢、只是来围观的少年说:“你爬进去,向神像祈求。”
  少年一愣:“可我没受伤啊?”
  宁明昧见他衣着褴褛,道:“告诉它,你衣着褴褛,从小颠沛流离,受尽屈辱,诸如此类。现在,你已经罹患心理疾病,已然抑郁。”
  简而言之,就是卖惨。
  少年莫名其妙,可他还是照做了。
  神像落下一滴水。
  神像居然滴水了!
  水滴落入唇间。少年黯淡的脸色,被点亮了不少。他颤抖着嘴唇说:“这水,这水真的有神力!”
  此等情状,引来人群中传来“哄”的窃窃私语。
  没有伤,没有病,这也可以?
  卖惨也可以?
  有人道:“我可比他惨多了。就他这样,也能获得水滴。换我上去说我的故事,”
  谁不能卖惨?卖,都可以卖。
  这是这场局里操控人心本色、摧毁秩序的第一步。
  但还不够。
  不够。
  宁明昧对人声的浪潮置若罔闻。他看向了一个人。
  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方才没病没灾也厚颜祈求,被赶出来的王二流子。
  “你,从侧门进去,向神像祈求。”
  王二流子也在羡艳那少年。
  可他家境殷实,没病没灾,想卖惨也得不到水滴。他闻言一愣:“可我……可我没病啊?”
  也不惨。
  宁明昧道:“告诉祂,你小腿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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