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纪单怔了怔,左右挪了两步,才不情不愿地迈开脚步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要死了要死了。
常听殿下说,二殿下平日里最是喜欢毒物,他不会是想拿他来试毒吧?
他才十四岁,他还不想死啊。
爹啊,娘啊,孩儿对不起你们,孩儿可能年纪轻轻就要英年早逝了。
顾君祁看他不情不愿地一步一步往这边挪,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你很怕我?”
闻言,他瞬间立定,闭着眼睛:“没,没有,二殿下宅心仁厚,菩萨心肠,没什么好怕的,对,我一点都不怕。”
顾君祁嘴角隐隐抽了抽,扶额:“睁开眼睛说话。”
“好嘞。”
纪单立即睁大眼睛,却一点都不敢看顾君祁,只一个劲地往旁边的荷花池瞟。
看他这般,顾君祁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想:麟儿身旁都是些什么人,玄净那个大奇葩就算了,这还有个小奇葩。
他叹了一口气,淡然地玩着腰间的玉佩:“想教训魏离歌吗?”
听到‘魏离歌’三个字,纪单瞬间回神,有些不敢相信:“这,不太合适……吧。”
虽然他确实想教训魏离歌,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世子,随便动手,岂不是伤了皇家脸面?
顾君祁却好像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想就说出来,不必太见外,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还能害你不成?”
纪单怔了怔,好一会,才试探地问:“殿下可是有办法?”
顾君祁轻笑了一声,对他勾勾手:“你过来。”
他犹豫顷刻,弯腰附耳过去。
顾君祁轻轻对他耳语了一番。
“高!实在是高!”待他说完,纪单忍不住喊,喊完,他又迟疑了一下:“那东西……”
顾君祁邪魅一笑,从袖袍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纪单:“好生收着,今日本殿下心情好,送你了。”
纪单捧着盒子,连连行礼:“谢殿下!”
顾君祁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走到纪单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好了,本殿还有旁的事,便不陪你了,你玩的开心。”
说罢,便自顾自往前院去了。
“一家人?”纪单喃喃自语:“难道殿下知道我对太子殿下有那种情谊,所以……”
想到这层,纪可爱的的脸颊瞬间浮起兴奋的神色。
有了二殿下的协助,他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届时,便是玄净,也要给他乖乖靠边站,哼哼!
纪可爱边想着,边把盒子收入袖袍中,心满意足地折回西院去了。
与此同时,东宫寝殿。
“什么?纪单和魏离歌打起来了?”顾君麟猛地起身,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
玄净见了,忙过来扶着他趴在床上:“小心些,别又扯开了伤口。”
“不碍事不碍事。”重新趴回床上,顾君麟侧首看向珠帘外的探子:“后来呢,纪单可有受伤?”
“回殿下的话,没有,学堂的学子们拦着,两人都没受伤。”探子在外面说。
“没受伤就行。”他松了一口气,摆摆手:“你回去继续盯着,一旦有事,立即来报。”
“是。”
话音刚落,外面的探子便没了身影。
虽早就知道玄净的人身手不凡,但如此轻功,顾君麟还是有些意外。
探子一走,寝宫便恢复了方才的安静。
顾君麟趴在床上,玄净坐在一旁,轻轻帮他按着泛酸的后背。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顾君麟才开口:“小师叔,前几世,魏离歌后来的结局如何?”
“一般。”
他拧了拧眉:“一般是何意?”
玄净动作一顿,寻思了一会,才想出一句比较妥帖的说辞:“一般就是我们死了,他还活着。”
“……”
这叫什么一般,这是祸害一千年好吗?!
“他难道就没有一世比我们先死?”他愤懑的问。
“没有。”说完,玄净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没有的。”
这句话引起了顾君麟的注意,他撑着身子侧首看向玄净:“什么叫应该,你不记得了?”
玄净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移开视线:“其实……我的记忆不是很完整,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在我们之前死过。”
记忆不完整?
“那你现在,记得多少前世的事?”
“大多都记得。”
听到这里,顾君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手抚摸着玄净的脸颊:“那没事,以后我陪着你,便是没有记忆,我们也要努力活下去,这一世,我们一起走到最后。”
“嗯。”
一起走到最后……吗?
玄净看着眼前双眸干净清澈的小殿下,突然有些茫然,这一世,他们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虽然他记忆不太全,但也记得七七八八,前几世他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最后都没能敌过天命。
重生次数越多,他内心的那个疑问就越大。
他真的是在重生?还是说,这其实只是因为他的不甘心而产生出来的梦境?否则,殿下怎么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他的身边?
见他神情有些不对,顾君麟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他担忧地看着他:“可是哪里不舒服?”
玄净恍然回神,见顾君麟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心底不由得一软。
不由自主伸手把眼前的人搂入怀中,如小猫般蹭着对方:“没有,只是有些想殿下了。”
顾君麟也配合地拍拍他的背:“我不就在你眼前吗?”
“便是在眼前,也时刻思念着。”他紧紧抱着他的小殿下,喃喃道:“谁让我们殿下如此迷人呢。”
顾君麟瞬间红了耳根。
“小师叔,我……”
话音未落,门口珠帘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启禀宫主,殿下,学堂出事了!”
第四十七章 鼻青脸肿魏离歌
顾君麟立即推开玄净,朝珠帘的方向看去:“出什么事了?”
“淮安世子被毒蝎子咬伤,昏迷不醒,学子们怀疑是有人陷害,方才学堂中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正在西院等陛下过去问话,据说陛下已带了慎刑司的人过去,怕是要动刑。”
“动刑?”顾君麟心里一咯噔,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纪单可也被抓了?”
探子回:“第一个被抓的便是纪公子。”
“糟了,纪单才与魏离歌发生冲突,他就被毒蝎子咬伤,纪单肯定被怀疑。”他拧着眉:“父皇向来不喜臣子内斗,魏离歌又初来京城,此时若当真是纪单所为,他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
看来今日,他是不得不走一趟学堂了。
“陈公公,进来。”他喊了一声。
在外头守着的陈公公闻言,立即推门而入,立于珠帘之外:“殿下有何吩咐?”
“准备轿撵,本宫要去学堂。”
“是!”
与此同时,西院。
昏迷不醒的魏离歌平躺在先生的床上,清秀的脸泛青臃肿,薄唇鼓起,像是充了气一般,整张脸大了一整圈。
床边,太医小心翼翼地用银针在他脸上扎着,每扎一下,床上的魏离歌就微微颤抖一下。
似乎十分痛苦。
其他学子被侍卫包围在外屋,个个脸色凝重,唯独纪单,仍旧是一副淡然的神色。
“陛下驾到~”
太监公鸭嗓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忙朝着门口跪下:“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皇帝便带着一众人从外头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皇帝没有看跪了一地的众人,而是拐弯进了里屋。
他径直走到床前,看到鼻青脸肿的魏离歌时,眉头下意识地拧了拧,转头问太医:“如何,伤的可重?”
“回陛下,不致命,但……”太医瞥了一眼惨不忍睹的魏离歌:“要恢复原貌,最少也要静养十日。”
“可会落下病根?”
太医轻笑:“这倒不会,这毒蝎子看着凶猛,实则毒性并不强,不过是会暂时影响容貌罢了。”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在他容貌恢复之前,他都由你照看,需要任何医治药物,直接从太医院调取便是。”
“是。”
叮嘱太医两句,皇帝便抬脚往外屋走去,此时,跪在地上的众人还没起来。
皇帝淡淡扫了众人一眼,走到主位坐下:“都起来说话吧。”
“谢陛下!”
众人连忙起身,低头站好。
虽说他们个个是大臣之子,可平日里能见到皇帝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以前便是见过,也是远远看一眼,如今挨这么近,让他们如何不紧张。
更何况,皇帝今日可是带着慎刑司的人来了!
“听闻,淮安世子中毒是受人陷害,你们可知道些什么?”
见皇帝问话,一少年立即上前抢答:“回陛下,微臣……”
“想清楚再说,你们右手边这位是慎刑司主事袁玮,经过他之手的案子,从未出过错漏,你们谁在说谎,他一眼便能瞧出。”说罢,皇帝又把目光转回他身上:“你继续说。”
这少年本想在圣驾跟前告纪单一状,可听皇帝这么一说,又怕了。
“微臣,微臣……”
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皇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无话可说便退下。”
少年不甘心地咬着唇:“是。”
见少年退下,上官烨立即上前作揖:“陛下,微臣有话可说。”
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讲。”
“微臣怀疑,此番淮安世子被毒蝎咬伤,是纪单所为!”他侧首看向人群中的纪单。
听到纪单的名字,皇帝似有些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可有证据?”
上官烨道:“微臣虽没证据,却也并非信口胡说,在淮安世子中毒之前,纪单便与淮安世子发生矛盾,之后,他便走了,而他回来不久,淮安世子就被蝎子咬伤中了毒,若说此事并非纪单所为,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其他学子听了,纷纷点头。
这件事确实是纪单的嫌疑最大。
皇帝见此,也看向纪单:“真的是你?”
“回陛下,此事并非微臣所为。”纪单拱手道:“微臣与淮安太子发生矛盾是没错,但那毒蝎子却不是微臣所为,试想一下,谁会在与一个人发生争执后立即陷害于他?这不是明摆着跟所有人说,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吗?”
说罢,他有意无意看向上官烨:“陛下,微臣虽是武将之后,却也不蠢。”
“纪单,你说谁蠢!”
纪单挑眉:“谁接话,就说谁。”
“你!”
“放肆!”不等上官烨冲过去,一柄明晃晃的剑刃就架在了他脖子上:“圣驾之前,岂容你们无礼?!”
上官烨被吓得脸色发白,身子僵直。
此时,那慎刑司主事袁玮突然走到皇帝身旁,与他耳语了一番。
皇帝脸色由淡然转向不悦,最后,抬眸看向纪单。
“来人,把他带下去,仔细盘问。”
纪单还来得及反映,就已经被两个侍卫架了起来。
他瞬间慌了:“陛下,陛下,微臣是冤枉的!微臣可以解释!陛下!”
然,皇帝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被拖走。
不一会,外面便传来闷闷的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响与纪单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众人听着他的惨叫声,却无人觉得庆幸,要知道纪单可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他与皇帝的关系比在场任何人都亲,可即便是纪单,皇帝也毫不留情面,换做是他们,结果会如何?
根本不敢想象。
就在人人自危时,外面突然传来:“太子殿下到……二皇子到……”
话音刚落,顾君麟和顾君祁两兄弟便齐齐进了院子。
当他们看到趴在长椅上挨打的纪单,眉头皆拧了拧。
“住手!”顾君麟大声呵斥:“都给本宫住手!”
行刑侍卫见是顾君麟,连忙停下,作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顾君麟抬手推开侍卫,走到纪单面前蹲下,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纪单,怎么样,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殿……殿下……”纪单疼得动弹不了,只趴长椅上虚弱道:“我……我是被冤枉的……不是我……”
“我知道,你伤的重,先别说话了。”说罢,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侍从:“来人,把纪公子抬回东宫,再找个太医好生照料着。”
“且慢。”皇帝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不悦:“太子,你没看到朕在审他吗?”
看到他,顾君麟忙上前抱拳行礼:“父皇,纪单都伤成这样了,他还能撒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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