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哆嗦了一下,唇齿打颤:“启,启禀陛下,半个时辰前,雪国三皇子命人来找殿下前往御花园一叙,殿下想着,只是过去喝口茶,便没带上奴才,也没让旁人跟着,奴才本想,殿下这是不想让旁人打扰,却不曾想,殿下竟在御花园落水了。”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陈公公用力扇着嘴巴。
啪啪的巴掌声充斥着整个偏殿,旁边的人吓得把头低的更深了。
等他自打十几个巴掌,皇帝才慢悠悠道:“够了。”
陈公公这才放下手,深深地趴在地上。
皇帝垂眸瞥了他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到旁边的上官太医身上。
“上官爱卿,方才你可是替太子诊过了?”
“是。”
“如何?”
上官太医艰难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床上的顾君麟,迅速收回目光:“这……殿下落水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一时之间,怕是醒不过来。”
“嗯?”
“不过陛下放心,明日,殿下定会醒来!”像是害怕被皇帝惩罚一般,他连忙又补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顾君祁见他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床上的人,便不动声色走到床边,撩起幔帐,往里头瞧了一眼。
正好看到顾君麟手上戴着的扳指。
那是……
他先是一怔,随即嘴角隐隐上扬,放下幔帐,便折回皇帝身旁。
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硬是挤出了一滴鳄鱼的眼泪;“三弟这模样着实可怜的紧,前阵子才落水昏迷一阵,如今又落了水,那次之后,父皇分明加强了御花园周边的侍卫,这么多人看着,怎的还让三弟掉了进去?父皇应当严查那些侍卫才是。”
没想到顾君祁竟也会掉眼泪。
皇帝和顾君逸都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对啊父皇,按理来说,御花园守卫森严,麟儿便是落水,也应该立刻救起才是,怎的还耽搁了这么长的功夫?”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从侍卫那里把整件事听了个大概。
当时他们并未觉得奇怪,如今仔细想想,其中确实有许多不对。
太子出门没有侍卫跟着便也罢了,怎的御花园周围的侍卫也不在?难道是有心人把他们支开了?
顾君逸和皇帝显然都想到了这层,脸上皆浮起一层不悦。
“阮敬,去把负责御花园周围守卫的侍卫长叫到御书房来,朕有话问他。”对身旁的太监说完,皇帝便抬脚走了出去。
顾君逸兄弟见此,忙行礼:“恭送父皇!”
众人:“恭送陛下!”
待皇帝离开,众太医、侍卫也都被顾君逸兄弟打发走了。
毕竟这偏殿不大,这么多人挤在这里也不舒服。
——
“可怜见的,前阵子才落水,如今又是如此,只盼不要落下病根才好。”看着床上的人儿,顾君逸叹气道。
顾君祁在一旁憋笑:“谁说不是呢。”
刚说完,他便看到顾君麟的手指动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
上前把顾君逸的脸掰了过来,强行让他和自己对视:“大哥,方才你不是说林姑娘在宫外等你吗?你怎的还不去?”
顾君逸不悦拍开他的手:“三弟遭此大难,为兄哪里还有心情顾这些,待会让人打发她走便是。”
此时,床上的人张了张嘴,似乎要大喷嚏。
他吓得又把顾君逸的脸掰过来:“这怎么行,我们家延绵子嗣的大业可都在你身上,你可别耽搁了。”
顾君逸奇怪打量了他一眼:“什么叫都在我身上,虽说不指望麟儿,可不是还有你吗?”
可能你也指望不上我了。顾君祁暗暗道。
“皇兄不怕林姑娘生气?”他强忍着把自家兄长丢出去的冲动,威逼利诱:“臣弟可听说,林家姑娘记仇的很,兄长若是去迟了……”
说到林语儿记仇,顾君逸突然想起了什么。
立刻起身握住顾君祁的手:“那麟儿便交给你了,你好生看着他,万不可再让他出岔子。”
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顾君祁立刻把门窗关上,走到顾君麟床前,刷的一声撩开幔帐。
“行了,起来吧,别装了。”
第五十九章 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顾君麟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对上自家兄长那双审视的目光。
他支着身子靠坐在床上,理了理还有些湿的头发:“你是如何看出我装睡的?我方才应该演得不错才是。”
除了张嘴要打喷嚏之外。
“你确实演得很好,只是那东西……”瞥了一眼顾君麟手上的扳指:“是我的,什么用处,我心里清楚。”
顾君麟一怔,摸了摸扳指,嘴角微微扬起:“好吧,那我也不瞒二哥,今日,我拿着它去对付林曦雪去了。”
本以为还要套一会话,没想到他这就坦白了个一干二净。
顾君祁愣了好一会。
拉了个凳子在床前坐下:“那小子如何招惹你了?这才见面第二天,下手就这么重?”
那个扳指威力有多强,他心里比顾君麟更清楚,不仅爆破强,且银针淬毒,被射中的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浑浑噩噩,便是太医诊断,也查不出异样,只会认为,是中毒者自身休息不够导致。
那个雪国三皇子这次,是真真倒大霉了。
“二哥,你相信重生吗?”顾君麟突然问。
他怔了怔,与顾君麟对视顷刻:“为何这么问?”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你不会是想说,你其实是重生的吧?”
顾君麟与他对视一会,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种事,他本不想跟小师叔以外的人说,但现在看来,以他和小师叔两个人的力量,是搞不定林曦雪和魏离歌的。
他需要顾君祁的帮助。
“二哥,其实我……”
“等等等等,你先别说话,我捋一下。”
他愣愣看了顾君麟一会,随后又起身来回踱步走了几圈,最后走回顾君麟床前,垂眸拧眉:“你……不是我三弟?”
“二哥你想什么呢,我自然是你三弟了。”
“难道你不是……”顾君祁脑子转了几圈,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不是借尸还魂之类的?”
……
见顾君麟不说话,他撇撇嘴:“好吧,那就算你是真的顾君麟,那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重生呢?别不是你为了诓你兄长我,编了些无厘头的话来,到了最后,吃亏的还是我。”
瞧他这样,顾君麟就知道,如果他不全部托出,顾君祁是绝对不会信他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与顾君祁说了个一清二楚。
听完,顾君祁愣了好一会。
等他消化完顾君麟所说的那些光怪陆离的说辞,才问:“你的意思是说,玄净也是重生者?”
“嗯。”
顾君祁点头表示理解:“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可是有新的打算?”
“我想让你帮我一把,当然,不会让你白帮我。”顾君麟毫不掩盖自己的目的:“你瞧上纪单了,是不是?我可以帮你。”
顾君祁眼睛一亮。
“成交。”
此时,正在家中被爷爷逼着练武的纪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顾家兄弟列入了皇家成员名单之内。
——
“太医,如何了?”见太医诊完脉,魏离歌连忙上前询问。
太医抬眸看了他一眼,边绕过他边说:“寒气入体,呛了些水,没有大碍,躺几日便能好。”
“那他何时能醒过来?”
“他身子比常人虚,我也有些拿不准,若是快,明日便能醒,若是慢,也不过是几日,世子不必担心。”话音刚落,他已经写了一张方子出来:“只是皇子的药方,晚些时候交给信得过的宫人,每日三次熬制,随着吃食喝下便好。”
魏离歌刚伸手接方子,太医就已经收拾好箱子走了。
看着太医远去的身影,魏离歌拿着方子的手慢慢握紧,不一会,那张纸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
“该死!”他狠狠啐了一口。
本以为这次能一举杀了顾君麟,谁知不仅没能杀了他,反而还折了个林曦雪进去。
林曦雪是死是活他并不在意,但如果没有林曦雪这层身份,即便真的杀了顾君麟,他也逃不出萧国。
如今林曦雪落水昏迷不醒,这便意味着,刺杀顾君麟的计划要被推迟。
不行,他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顾君麟,必须死。
越快越好!
——
刚送走顾君祁的小殿下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抬手搓了搓手臂,抬眸望了一眼敞开着的纱窗:“是天气凉了么?”
话音刚落,一个又软又暖的东西突然靠在他的背上。
一支修长的手从他身后伸出来,轻轻搂着他,软糯的脸颊蹭着他的脖子。
“还冷么?”身后的人轻声问。
顾君麟的耳朵瞬间红了起来,双手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小,小师叔,你怎么……怎么醒了?”
“怎么,殿下不想让我醒来?”不等他开口,玄净又叹了一口气:“殿下好坏,才短短几日,便如此冷淡,如此看来,在下亦不是殿下良人,与其在此苦苦受罪,还不如继续浪迹江湖去。”
说着,他慢慢松开了顾君麟。
小殿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真的要走,反手拉住玄净的手腕。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红着脸对玄净道:“小师叔能回来,我,我很开心,真的,非常,非常开心!”
本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顾君麟的反应会这么大。
玄净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噗呲笑了一声。
“笨蛋,骗你的。”他轻轻一扯,便把顾君麟拉入怀中,垂眸看着他:“殿下如此可爱,我怎舍得离开。”
话音刚落,吻便落在了顾君麟的唇上。
“唔……”
莫约是分别太久的缘故,玄净的吻慢慢从蜻蜓点水,变成倾城掠池,像是恨不得把小殿下吞入腹中一般。
小殿下被他吻的七荤八素。
身体虽沉溺其中,理智却还在抵抗。
“还是白日,不可……”
“别怕,方才我已经让陈公公把他们都遣走了,这次,我会很温柔的。”
话音刚落,他便松开顾君麟,伸手把顾君麟拦腰抱起,快步往床的方向走去。
一阵疯狂过后,小殿下大汗淋漓地躺在玄净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风雨漂泊,屋内家具腐朽破烂,墙上角落布满蛛丝,角落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发着呼呲呼呲的声音。
顾君麟正打算过去一探究竟,房门突然打开,外面的雨顺着风飘了进来。
轰隆——
一道雷声响起,闪电照亮了黑夜,只见门口的人手上拿着一把油纸伞,踏着步子走了进来。
魏离歌?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中冒出,他便惊呼,难道这又是预知梦?
魏离歌看不见他,从外面进来,便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径直走进里屋。
真奇怪,最近为什么总是会梦到这些?
梦见便罢了,第二天竟真的发生了这些事。
这难道是上天对他的警醒?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魏离歌进了里屋。
刚进去,他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道低沉又嘶哑的声音:“你是谁,竟敢踏足这里,想死了不成?”
借着魏离歌手中那微弱的火光,他隐约看到了那个‘人’。
他双手双脚都被上了铁链,动一下,便会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莫约是太久没有梳洗的缘故,头发乱糟糟宛如稻草,脸上满是灰尘,指甲里面藏满了泥土,衣裳也是破烂不堪,可即便如此,也压盖不住他脸上的正气凛然。
这人是谁?他竟从未见过?
“你就是司徒傲云?”魏离歌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嫌弃。
他话音刚落,那人脸色就变了变,看魏离歌的眼神比方才多了一丝警惕:“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身份?”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
“准确的说,是救你司徒一家。”魏离歌居高临下看着男人:“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司徒宸?”
“宸儿?”男人突然伸手抓住魏离歌的脚:“你知道宸儿在哪?”
“啊!好脏!”
魏离歌尖叫着踹开了他。
男人被他踹开,也不生气,只问:“宸儿他还好吗?过得如何?”
魏离歌拧眉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嫌弃:“这还用问?他自然过得不好,自你被关,司徒家被满门抄斩,他便被皇帝抓到宫中当娈童,百般羞辱,如今皇帝玩腻了,又送给了太子,你说,他怎么可能好?”
“什……”男人话音一哽:“不,不可能,陛下说过,不会为难宸儿,陛下说过的,陛下说过的!!!”
嘶哑难听的哭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魏离歌却没有一点同情,反而越发嫌弃:“陛下说的,难道就能当真?司徒将军,别傻了,那不过是劝你归降的权宜之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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