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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本是暖的，吹在身上却夹杂着说不上来的凉意。
两人无言，直接走向三楼。
“王奶奶说，她想去商场里买点肉给我们做排骨吃。”
时晴站在王奶奶家门口，忽的开口。
声音哑得厉害，还带着些许哭腔。
眼泪根本控制不住，顺着时晴的侧脸，滴在了门前，将黑灰色的地面晕染出一丝光亮。
时晴迷糊着视线，从那抹光亮里，他好像看到了王奶奶手里提着刚买的肉，冲自己笑。
胖胖摇着尾巴，耷拉着舌头，脖子上的小铃铛一摇一摇。
时晴伸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一拳砸在身侧的墙上，却被盛宴欢包裹。
时晴一愣，发红的眼眶看向手关节磨破皮的盛宴欢。
整个人清醒了一瞬。
“你……”
‘不疼吗’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只听楼下传来一声浅浅的呜咽。
声音很小，几乎像是没有。
但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一怔。
几乎是瞬间，时晴踉跄着步子直接冲了出去。
盛宴欢反应很快，紧跟着时晴从楼梯上冲下去。
时晴眼尾坠着些许的眼泪，脚下步子不停，膝关节泛起钻心的疼痛，但他心里却突然明镜儿似的。
胖胖跟了王奶奶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跑掉。
它一定是被抓走了。
至于抓走胖胖的人是谁……
时晴眼眶红的充血，脸上是有些模糊的泪痕。
时、天、阳。
时晴直接冲进了筒子楼的后院。
这里全是唠嗑的大爷大妈，见时晴冲进来，所有人都是一愣。
为首的一个大妈早就看时晴不顺眼，见状，想要凸显自己的威严，便斜着眼说：“呦，这不是时天阳断绝领养关系的时晴吗？怎么回来了，是后悔了吗？”
时晴一脚踹翻几人面前摆的茶桌，刚沏好的茶水顷刻间四处飞溅，石桌轰然倒地。
“TMD再给老子说一句！？”
时晴怒喊一声，看着面前瞬间熄火，像鹌鹑一样不会讲话的几人，转身直接拐进了窄巷里。
盛宴欢紧随其后，看到被时晴踹倒的石桌后，脚下步子加快，想着手术该提前了。
第31章 透过缝隙，他看到了流光溢彩的翅膀
时天阳在筒子楼有一个秘密花园。
时晴是无意之间发现的。
当时被时天阳好一顿胖揍。
秘密花园和时天阳家看似离的很近，但实际却要绕不远的路。
时晴从来没有跑的这么快过。
校服外套被风兜起，时晴直接将校服脱了扔在地上。额头前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少年饱满的额头。
脖颈间红了一片，额头满是汗水。
汗水和眼泪混杂在一起，时晴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多一些。
但当他看到倒在一滩血泊里，奄奄一息，只能发出轻微呜咽声的胖胖时，一股无名的怒火直冲心头。
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一股无能的愤怒和没由来的悲怆无力感紧紧的交织相揉在一起，变成锋利的剑刃刺进时晴的心脏，让他没有办法动弹。
眼前的时天阳好像在不断的变大，变成一只看不清本来面貌的巨兽，张牙舞爪的朝自己露出恐怖的笑容。
巨兽化作黑影，看不清脸，站起身来，顷刻间将时晴全部笼罩在无尽的黑暗中。
什么都看不清。
鼻尖忽的飘过一抹熟悉的味道，时晴混乱的思绪有片刻的清明，转而抬头看向正看着自己的时天阳。
时天阳手里握着钢丝，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
时晴本就握着的手更紧，实不相瞒，他现在有想把时天阳杀了的冲动。
时天阳见时晴赶来有些意外，但是不多。
冲胖胖的尸体猛踩一脚，时天阳手里拿着钢丝就准备刺进胖胖的眼睛。
TMD。
时晴直接一个猛扑，一拳直勾勾打在时天阳的脸上。
时天阳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僵住，下一瞬又是一脚直接踹在自己的身体上。
“你敢这么打你老子？”
时天阳握着手里的钢丝，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想要直接插进时晴的身体里。
盛宴欢及时赶到，先是被胖胖惊了一瞬，紧接着一脚踹开时天阳，一拳砸在了时天阳的脑袋上。
口水四溅。
盛宴欢没有犹豫，紧接着拨打了宠物中心的救助电话。
时晴则一拳一拳，将时天阳打的面目全非。
像是在报胖胖的仇，又像是在替上一世的自己讨回公道。
泪水混杂着看不清的模糊，滴滴答答的从时晴眼眶里滑落。
时晴有些红眼，顺手拿起身侧的木棍，看向时天阳。
眼前的场景在不断变换，眼前的巨兽好像肆意蔓延的黑影，将时晴一层一层的包裹。
时晴被束缚在看不清视野的黑色大茧里，拿起木棒胡乱的敲打着，黑色大茧被打的支离破碎，透出里面的一些猩红。
但却丝毫没有破茧成蝶的迹象。
又是一木棍准备敲下，时晴手上的力道忽的一松。
下一瞬听到了耳边响起的警铃声。
身子一缩，时晴想要躲起来，他什么都不想看到，他只想躲起来。
失神的瞳孔片刻慌乱，紧接着手心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
眼睛被挡住。
木棍被拿走。
黑色大茧慢慢褪去颜色。
时晴听到耳边响起声音：“一切都结束了。”
“别怕，我们回家。”
黑茧褪去，时晴鲜有的怔愣。
他轻轻扒上盛宴欢挡住自己眼睛的手。
从盛宴欢留出来的缝隙里，他看到了流光溢彩的翅膀。
迎着骄阳，闪烁着熠熠光芒。
——
“非常抱歉，小狗伤势太大了，抢救无效。”
“还请各位……”
“节哀顺变。”
时晴背部的肌肉一紧，低头轻轻“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握着盛宴欢的手轻轻松开。
时晴趴在玻璃罩上，喉结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工作人员暂时退了下去。
时晴任由眼尾坠着泪，声音有些缥缈：“盛宴欢，你说……”
“我们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盛宴欢站在时晴的身侧，半晌没有回答。
想要揽住时晴，却默默收回了手。
他想，时晴可能并不需要。
时晴敛起自己的视线，他想，如果死亡是无法跨越的时间节点……
那么自己，最后也难逃一死。
那他重生的意义又在哪里。
让他把之前经历过的痛苦再经历一次吗？
凭什么。
他只想说，凭什么。
“凭什么。”
时晴低头，喃喃出声。
“或许……”
盛宴欢出声：“本来就不为什么。”
“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时晴侧过眸子，视线恍惚看向说着话的盛宴欢。
“人生下来到入土，本来就不为什么。”
“时晴，你不需要觉得活着必须有什么意义。”
“意义是被人赋予的，你觉得它有意义，那么它便有意义。”
时晴默然。
时晴带着胖胖的尸体去见了王奶奶。
虽然这样不好。
他也希望自己能骗骗王奶奶。
“奶奶，胖胖睡着了。”
时晴坐在病床前，刚开口，眼泪就止不住的掉下。
小彩灯们被老莫叫了回来，一个个站在一边抹着眼泪。
他们终究还是抵抗不了天命。
王奶奶手指微动，轻轻叫了时晴一声。
时晴低着的头一顿，上去握住王奶奶的手。
小彩灯们忽的一怔，纷纷抬头看向病床上的王奶奶。
“小晴啊，”王奶奶出声，声音温柔，听上去像个没事人，“奶奶老喽。”
“尽人事，知天命，跟胖胖换个地方活。”
“你和小欢，还有小朋友们都好好的。”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学习……”
王奶奶的声音弱了下去。
“奶奶就先走一步喽。”
回光返照。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时晴瞳孔剧缩，看着王奶奶的手从自己的手心里滑落。
**
“这身衣服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特精神？”
“不太行，领带再系一下。”
“你帮我整。”
时晴在厨房将肉放下去，一把火直接烧了上来。
盛宴欢帮忙打着下手，清点着手头的材料。
老莫准备着清点，一一对照，看看有什么缺下的。
王奶奶和胖胖被葬在了北潇墓地。
江州最好的墓地。
和时晴上一世堆得小土包截然不同。
火化后的骨头是时晴捡的。
几人一同来到墓地，几人手里各捧着一束花，轮流放到王奶奶和胖胖的墓前。
最后是时晴和盛宴欢。
“我和小欢做的排骨。”
时晴低着嗓子开口：“您在下面走好，有啥缺的托梦跟我们说，保准您在下面过得有滋有味。”
时晴抹了抹有些发红的眼眶，迎着缓缓落下的夕阳扯起一抹微笑。
比晚风醉人，比落日动人。
看的盛宴欢失了神。
第32章 真的很明显吗
手术被迫提前。
盛宴欢在手术室外等候着，秦川带着妻子和琦玉一起去体检。
虽然觉得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秦川心里还是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安，手心不自觉的出些冷汗。
坐在等候室里，秦川握着妻子的手，莫名有些紧张。
小彩灯们被时晴和盛宴欢安排在盛家学习，有莫千帆照看，两人也放心不少。
盛宴欢静静候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术中——】的标识。
手机震动，盛宴欢回神，看着来电人，敛起视线，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盛宴欢你TM到底是怎么想的？”
盛宴欢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盛序骂骂咧咧的疑问：“你确定你要签约千秋娱乐？”
盛宴欢的视线轻轻落在手术室内，“嗯”了一声。
盛序现在应该在学校。
盛宴欢想着。
“盛世集团是我的。”盛序憋了半天，压低声音冲电话这头说道，“我劝你安分一点，别以为你签约了千秋娱乐就能逼老头子把盛家的交椅给你。”
盛宴欢冷声开口：“你先管好你自己。”
现在的盛序太年轻。
掀不起什么风浪。
盛序被盛宴欢一堵，正准备开口威胁威胁，谁知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盛少，干什么呢，哥几个一起去酒吧开个包厢？”
“老王前两天带了几个妹子还不错，走不走？”
“上次你不在真是可惜，不过这次老王找了新的，听说花了大价钱在里面，去试试呗。”
盛序眼神晦暗，看着手机的视线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谁惹我们序哥不高兴了？哥几个给你出气。”
严浩天一脸痞相，看盛序脸色不太好朝身侧的人使了使眼色。
盛序摆了摆手，面上无所谓，眼角却是下意识的敛起，一副想要将人生吞活剥了的态势。
“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我有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他最近准备签约千秋娱乐。”
提起盛宴欢，在场几人忽的升起了兴致。
他们天天听盛序提起盛宴欢，却从未见过。
“能瞧瞧长啥样不，我还挺好奇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长啥样。”
严浩天凑上前去。
他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听说盛家的小儿子被送去外面读高中，后来遇到盛序，天天听盛宴欢的八卦，不禁对盛宴欢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他性取向男，盛宴欢既然都能出道当明星……
应该长得不错。
说不定会是自己的菜。
听严浩天这么说，盛序也没多想什么，他也知道严浩天什么德性，笑着骂了一句，当即在手机里翻找了起来。
“喏。”
盛序将手机递给严浩天：“这个。”
严浩天接过手机，而后眉头一挑。
盛序有关于盛宴欢的照片少的可怜，仅存的一张还是他偷拍的丑照。
画面里，穿着白色衬衫的盛宴欢站在阳台，肩上扛着小提琴，头微微侧过，眼底含着些许的茫然，被盛序捕捉。
他觉得盛宴欢这样丑爆了。
“怎么样？”盛序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眼神却暗暗的盯着严浩天。
“我靠，你弟弟长的真TM绝，绝对是老子的菜。”
严浩天心里闪过千百万个卧槽，不过单看盛序真的看不出他还有这么好看的弟弟。
不像一个娘胎里生的。
盛序一顿，似笑非笑的看向严浩天：“你认真的？多久没开过荤了，这么饥渴？”
看到盛序微妙变化的表情，严浩天霎时间了然，老道的赔笑一声：“不过没有你好看，你说说你，你要是性取向男该多好，咱俩刚好凑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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