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明警惕地走到碎裂的残渣面前,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可疑的气息。
楚波光心想难道又闹鬼了,嘴上却说:“看来这个玻璃窗的质量也不好,也要麻烦您帮我换掉。”
“薛绣的行事作风真是太嚣张了。”盛长明沉下脸道。
还没走远的薛老师无故又挨了一刀。
第42章
楚波光不想告诉盛长明的是,别说恋爱了,他甚至有点讨厌盛崇京。
讨厌盛崇京的好战,讨厌盛崇京的自大。
现在盛长明竟然要把他们撮合到一起……
但从某种意义上,一个长辈最看得起你的表现就是把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介绍给你。
楚波光硬着头皮说:“抱歉……盛校长,我和盛崇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想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暂时还不打算谈恋爱。”
“哪有omega在军校里不谈恋爱的,”盛长明并不把少年的话放在心上,认为这是他害羞的托词,他笑得愈发亲切了,“当然,我也不是强硬逼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要谈恋爱,可以优先考虑考虑我们崇京,如果你们结婚,我们全家都很欢迎你。”
等等等等,怎么就谈到结婚了!?
结毛线婚啊!他才不要和盛崇京结婚!
楚波光一个头两个大。
盛长明比他想象得难缠,他本来就饿,忍了这么久,更是晕乎乎的。
糟糕……
又是那种感觉……
“小光,今天也打扰你多时,我就说到这里,你不要有压力,不管你和崇京最后是什么关系,我们盛家都不会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这点气度,盛家还是有的。”
盛长明站起身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心想,臭小子,你爹能帮你的就到这了,接下来的就靠你自己奋斗了。
楚波光想要送送他来着,结果一抬起头,就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眼前的校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冒着金光的大螃蟹,还是熟了的那种,蟹壳鲜红,蟹钳有力,一看就特别特别好吃。
楚波光一看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馋啊。
饿啊。
口水哗哗地流啊。
大螃蟹,不,盛长明还毫无防备地转过身,方便楚波光随时随刻都能吃掉他。
隐在暗处的米契尔也察觉到小虫母的不正常,诞生于人类世界的虫母从来就没有吃饱过,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S级人类虽然比不得能量矿,倒也算得上比较有价值的补给。
吃掉熟悉的人类,无疑是虫母的成虫礼。
这就意味着他彻底从他变成了祂,失去了人性,成为了虫族的一员。
所以米契尔依旧准备袖手旁观,这个盛长明还想把自己的儿子介绍给虫母当丈夫?可笑,就算他对虫母没兴趣,虫族千万个同胞都对虫母渴望得很,哪里轮得到虚伪的人类。
小虫母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做弱小的人类,还是强大的虫族。
另一边的楚波光已经饿红了眼睛,他这次的状态甚至比天台的那一次更糟糕,过分锋利的獠牙甚至划破了唇角,流出了满是甜味的鲜血。
他勉强地站起身,把盛长明送到门口。
饥饿感如同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食他的心与理智。
身体在激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兴奋。
心底有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不停蛊惑着他:去吃吧去吃吧不要再忍受饥饿不要再忍受痛苦,在你眼前的,就是最美味的食物啊。
大口地,去吃吧。
“小光,你身体不舒服么?”盛长明察觉到少年的身体在不停颤抖,关心地问他。
楚波光抬起头,秾艳明媚的容颜一显露,惊人的艳光把盛长明这样的老江湖都震撼在原地,心跳跳漏一拍,他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薄红,眸子晶亮亮的,好像有泪珠润泽,仿佛哭过一般,瞧得人心都软了。
眼角眉梢一动,都仿佛枝头带露的轻颤。此刻修长的脖颈低垂,竟是叫人心头为之一软,甚至忍不住心疼。
少年勾人的眼珠子流转间又说不出的魔力:“盛叔叔……在离别前,你可以……抱抱我么……”
这个提议不合理且不合适。
他们的关系,本不该容许这样亲昵的行为。
可盛长明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个少年经历了太多苦难,那么可怜,那么可爱,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有点不忍心。
“嗯。”
本该理智的上位者竟然同意了。
像是长辈似的,给少年一个拥抱。
祝福他能在巨蟹星军校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楚波光微微踮起脚尖,与嫣红唇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森白的獠牙。
猛兽也有最脆弱的部位,现在这个S级人类最最不设防的脖颈就在他的眼前。
他甚至都能透过皮肤闻到,下面新鲜血肉与血液的芬芳了。
无比的,美味。
让他极度地渴望。
第43章
盛长明有些疑惑地站在门外,他不明白刚才还一脸可怜让自己抱抱他的少年,怎么突然变了脸色把他推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很莫名其妙,甚至非常不礼貌,如果是别人,他会动怒。
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没觉得生气。
好像面对楚波光时,他天然地能拿出更多的耐心与宽容来。
而另一边,楚波光慌乱地逃进盥洗室。
“哗哗——”
他用冰冷的水冲洗因为莫名兴奋而滚烫的脸颊,冷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脖颈,再到胸膛,不一会儿整个上半身都湿透了,可那股心头的燥热没有半分消退。
楚波光捋了捋湿润的额发,长眉紧皱,眼瞳猩红,神情说不清的烦躁。
真是该死,他刚才就不应该推开盛长明,现在对方应该还没走远,那么美味的食物,那样新鲜的血肉,一定很好吃……
等等,好吃?
楚波光忽然被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吓醒了。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的同类好吃?
他,到底怎么了?
楚波光猛地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少年,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陌生。
那镜中的倒影,是他曾经可望不可即的美好与漂亮,就算是在omega中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雪肤,黑发,纯黑的眼瞳中隐隐有鲜红的血意流淌,为他无机质的美中增添了几分诡谲的疯狂。
这样的美丽背后,会不会有他想象不到的可怕代价呢?
楚波光第一次正视自己不正常的欲望。
他想吃人。
“不、不……怎么会……我不想…我不想……”
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小虫母简直被吓坏了。
他匆匆跑上楼,为了不伤害到其他无辜的人类,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这时,他的手机传来震动,楚波光让它响了一会儿,想等它自然地停止。
但那震动一直不停,仿佛在传递手机那端的人是有多么焦急,多么关心他,在意他。
楚波光接听了通话。
“喂,楚波光,你死了?这么久都不回我们的消息?胆子越来越大了……”手机里传来了南宫奇的声音。
以前朋友的声音让楚波光心安,现在他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扔下手机,从床的那端远远地躲到床的这端。
楚波光绝望地抓了抓头发。
他太饿了……
以至于听到beta的声音,也会觉得胃口大开。
他不仅想吃盛长明,连南宫奇也——
打住!
楚波光哆哆嗦嗦从床头柜翻出一支笔,冲着细嫩的手臂扎了下去。
殷红的血珠冒出来。
红珊瑚般的颜色,与雪白到透明的肌肤相互映衬,这一幕甚至可以说是美的。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四次……知道手臂血痕累累为止。
米契尔看好戏的眼神划过一丝错愕,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淡色的薄唇绷紧成一条直线。
这个虫母脑子有病么?为了保护人类,竟然不愿意吃掉他们,宁愿自己饿死,用自/残的方式来阻止不可改变的本能。
他不相信这个愚蠢弱小的虫母能坚持下去,除非想要活活饿死,祂必须进食,必须补充营养。
失去理智的尽头,就是不择目标地暴食,目之所见皆成了食物。
如果真能演变到那种地步,他倒是也能带祂回到虫族领地,人类世界待不下去了,自然得去虫族担负繁殖产卵的责任。
愚蠢的虫母,终究败给基因的本能。
“波波,波波?维泽尔,他咋不说话。”
手机里不停传来南宫奇疑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显得分外明显。
“靠,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波波,你等下,我和维泽尔马上过来找你,坚持住!”
楚波光忍无可忍直接拿起手机:“我命令你们不准过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连门都进不了。”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挂断了电话。
要命的饥饿感依旧煎熬着楚波光,眼前已经天旋地转,他无力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
淡蓝色的被子裹成一团,像是破茧成蝶的蛹,只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美好的蝴蝶,而是吃人的怪物。
想到刚才对朋友的粗鲁,楚波光更伤心了,湿着眼睛,红着鼻尖,静静地流着眼泪,哭得迷迷糊糊,脑子到了半昏迷的状态,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缺少营养之后,基础的拟态机能完全失效,楚波光属于人类的伪装逐渐消失,他的黑发从发根处慢慢变成月光似的银色,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从短发一直长到及踝,丝丝缕缕,仿佛禁锢蝴蝶的丝线牢笼。
虫族之母在发育阶段会逐渐拥有四个族群的部分特征与能力,楚波光的发育却远远落后于正常的水平,虫化之后白皙饱满的额头中间只长出一小截黑色的尖角——
比起米契尔这种成年塔夫虫族的巨角来说,显得柔弱可欺,犹如春雨后刚刚冒尖的嫩笋,完全失去了威慑敌人的作为,只显露出小鹿般天真清透。
竟然是先长角么……
米契尔盯着那小嫩角,手心麻了一下,随即刻意嫌恶地啧了一声,把不耐、嫌弃、讨厌的徒有其表演绎到极致。
一点,也不可爱。
现在楚波光已经完全处于无意识状态,躺在床上任人宰割,偶尔会发烧似的说些不吃的胡话。
眼角还有残余的泪水。
米契尔出现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少年看起来是彻头彻尾的虫族,他看起来更像人类。
灰黑色的眼睛与灰黑色的短发,过分英俊的长相会引来多余的窥探,所以他在右边脸拟态出一道从眉上贯穿眼下的刀疤。
凶神恶煞,阴鸷冷傲。
“你……”他不擅长说人类的语言,语气有些奇妙,反而像是吟唱古老的魔法,“真打算把自己饿死?人类是食物,吃了就吃了。”
虫母感受到令他安心的雄虫气息,缓缓睁开眼睛。
一双血月凌空般的眼瞳,古怪妖异,摄人心魄。
虽然那猩红眼瞳中,焦距是涣散的,视线是混沌的。
“饿……好饿……饿饿……”
祂本能地向雄虫发出要求。
注意,不是请求,是要求。
虫母的本能便是雄虫理应为自己服务。
少年衣衫散乱,深陷在被褥中,随着胸口起伏湿红的唇瓣缓缓吐出一口热气,浑身都湿淋淋的,仿佛醉酒,又仿佛经历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米契尔僵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他又开始痛恨自己的失控了。
明明失去了感知虫母的腺体,仍旧被这稚嫩的幼崽撩拨得心神不定。
没有得到回应,虫母晃晃悠悠地撑起身子,快要站起来的时候,又体力不支地快要倒在地上。
米契尔眼疾手快地接住祂。
拥抱的瞬间,属于小虫母的体温与香味迎面而来。
好甜好香……
罂/粟/花般的令他沉迷,不可自拔。
米契尔眯了眯眸子,对于这种肮脏的欲望和本能相当排斥,刚想把少年推开,咔嚓一声,对方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如同蓝星上的螳螂,虫母在饿极了的时候也会把雄虫当成自己的营养品,而任何虫夫都有义务献出血肉,为心爱的王上服务。
“呜……”楚波光吃痛地蹙起眉,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好硬……吃不动呜呜…好硬……”
米契尔这样的战争狂人,高等虫族,又身处在敌人的阵营,时时刻刻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看似柔软的皮肤下没有脆弱的血管,而是坚硬的铠甲硬皮。
虫母“柔软”的牙齿咬上去,就像咬在岩石上,硬邦邦的。
“小东西,吃人类很心疼,吃我倒是不客气。”
米契尔冷笑着钳住他的下巴,拇指食指掐住少年脸蛋上的嫩肉,几乎能挤出软乎乎的弧度。
祂还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你。
虫虫,饿饿,饭饭。
米契尔放松了肌肉,肩膀的部分变得柔软可食用,一松开手,虫母立刻扑倒他怀里咬了一口。
撕拉。
肌肉纤维被扯开的声音。
红色的鲜血浸湿了他黑色的卫衣,鲜血滴落地面。
而米契尔却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哪怕他的睫毛纤细卷长,像蝴蝶的小翅膀。
然而虫母嚼了嚼肉,立刻不满地蹙起小眉头——
为了避免虫母大量吞吃虫夫,雄虫的肉对于虫母来说并不美味。
“呜呜……好苦……难吃呜呜…难吃……是苦的……”少年委屈地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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