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披着外衫的老汉,他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人。
“王、王爷?”
睡眼惺忪的老汉立马精神了,连忙把人给请进屋里。
夜半挑灯,老汉给云堪恨倒了杯茶,恭敬的放在他面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王爷这么晚了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堪恨面色有些凝重,屈指敲了两下桌子开口道:“郭军医,你知道七狂散吗?”
郭军医一愣,点了点头,“知道啊,七狂散雁州地区出现的多,不过雁州离京城远之又远,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云堪恨不紧不慢的敲了敲桌子,骨节碰撞到木桌的声音有些脆,像一把刀哐一声砍在了俎板上。
“有解药吗?”
郭军医想了想,嘶了一声,说道:“有是有,但估计不多了,我再给王爷配一个份吧。”
云堪恨点点头,“那现在开始吧。”
郭军医:“???”王爷,老汉我不睡觉了??
但看云堪恨面无表情的,郭军医咽下去心里的话,穿好外衫开始着手准备解药。
云堪恨又让他拿一份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了郭军医。
“明日传信去雁州,交给胡宗泽。”
郭军医连连点头,接过那封信后就下去准备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民宅顶空的黑夜褪去,迎来了白天,云堪恨一夜未合眼,盯着郭军医做好了解药。
“做好了做好了,啊瞌睡死了,王爷您还有别的事儿了吗?”
郭军医打了个哈欠,将解药装在小瓷瓶里交给了云堪恨,“这个是药丸,直接塞嘴里喂就行了,哎还没问王爷是谁中了这毒?”
云堪恨看了他一眼,吐了两个字:“保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郭军医摇摇头,打着哈欠爬上了床继续睡觉了。
回到王府,云堪恨直奔寝殿,一切和昨晚的一样,于杳还是没有醒,呼吸微弱,像只布娃娃一样蜷缩在床上。
何鸿禧一直守着,这会儿困的不行,打了个盹儿,刚眯了眼,就听见动静了,连忙挣扎着起身行礼。
云堪恨让他去准备一杯温水过来,他抱起于杳,先是拿着温水放在猫猫嘴边,但是于杳没有知觉,喝不了,嘴也不会张开,云堪恨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丝心疼。
何鸿禧在一旁看着也心疼,“哎王爷,天杀的敢给小主子下毒,哎呦可怜老奴的小主子了。”
云堪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换了姿势掐住于杳的嘴巴,这才把温水给灌进去一些,然后放入一颗药丸,再灌一些温水,解药见效很慢,估计要吃三天才能缓过来。
连着两天,云堪恨给于杳喂了药丸,喂了温水。
这期间沈确和周瑾过来瞧过于杳,赵维也派人过来,说是要给云堪恨惩罚,来的人竖着进来的,横着出去的,人抬到赵维的寝殿里,他吓得躲在黄太傅身后,再也没提要惩治云堪恨的事情了。
也不知,黄太傅又在搞什么阴谋论了。
而那晚带来的太医紧赶慢赶的,也做出了解药,为了掩人耳目,云堪恨让人暂时软禁了那位太医。
这件事传入赵维耳中,他更加生气了,骂骂咧咧的又砸了一些东西,砸的整个养心殿里乱糟糟一片。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于杳做了个梦,身体里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像是要冲破这个身体,那时候于杳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好像回去了。
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没有变成猫,也没有来到古色古香的这里,但是他醒来就是在医院里,四肢全都绑在病床上,他看见几张熟悉的脸庞,他们的嘴脸变得可憎,说他是妖怪,于杳瞪大眼睛,想挣脱束缚,可是徒劳无功。
他们来了又走,接着又来了一波穿着白大褂的人,于杳抬头看不清站在最前面那人的脸,只能听见他在说话,说了什么却听不清。
于杳快要崩溃了,他在那里简直度日如年,人声嘈杂的时候,他感觉要疯了,可是病房里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时候,他也要疯了,他像是堕入了一个明亮的深渊。
要逃,一定要离开这里。
可惜于杳刚有了写念头,医生就出现在他面前,给他注射药物,然后慢慢的,他感觉好累,好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于杳醒来,已经是中毒后的第三天了,他睁开眼睛,看到云堪恨靠在床帏上小憩,于杳伸了伸爪子,梦里所有的人脸全都模糊了,他记不起来了,一点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堪恨小憩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低头正好和于杳对上了视线。
于杳:“喵喵喵?”你醒啦?
云堪恨愣了一下,平日里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就是阴鸷低沉,这会儿突然怔愣了一下,倒显得平易近人了。
于杳对着云堪恨伸出小爪子,云堪恨也伸出了手,猫爪子放上去的那一刻,云堪恨弯了唇角。
没人能够理解他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于杳,目光一寸一寸的,像是要把于杳这副鲜活的模样刻在心底。
第26章 小猫醒了
于杳醒来这件事除了何鸿禧之外没有人知道了,担心着于杳身体需要一时不适应,云堪恨让何鸿禧亲自去厨房准备羊奶。
派人去查的消息也传到了云堪恨的耳中,果然如他所料,下毒的是赵维,七狂散是从黄太傅手里来的。
王府的云卫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扒到了毒药是赵肃让手底下人交给黄若飞的,至于从哪里来的雁州特产毒药,很容易就能猜测到,真是辛苦赵肃了,绕了一大圈,还是让人轻易猜到了。
次日,太医被送回了宫里,带回去的消息是,摄政王的小猫醒了。
猫没死,让赵维十分生气,这件事轻拿轻放就算了,猫竟然没死?
“都干什么吃的,申金,去把黄太傅请来!”
赵维又发了一通脾气,养心殿里的东西该砸的已经砸了,他便把气撒在宫女身上,抓起离自己最近的宫女,生气的把人扔在地上,踢了一脚。
宫女忍着痛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哭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还给朕哭上了?”
赵维笑了笑,那本是略微稚嫩的脸庞逐渐变得阴狠暴躁。
跪在最后面的宫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陛下一眼,立马把头低下去了。
她是宫里的新人,最近这段时间才被调到养心殿里侍奉圣上,几乎每一天,圣上不是发脾气就是砸东西,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宫女瑟缩着把头低的更低了,她突然想起来不久前宫里一个入宫时间很长的老人,她就是因为圣上发脾气的事被打了奄奄一息扔出去了。
宫女正要继续想下去时,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扑面而来,她瞧见那位金冠龙袍的陛下狠狠的盯着她看。
“你在害怕朕?”
“陛下、饶、命,饶命!”宫女脸红一片,被狠狠的掐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赵维紧掐着不放,她自己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就在她两眼翻白快要死去的时候,黄太傅到了,他赶紧握住赵维的手,温和的说道:“陛下先松手好不好,臣来陪着陛下,陛下松手。”
最终赵维松开了手,宫女如同一摊软泥倒在了地上,她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想到了之前一个宫女告诉他,陛下以前不是这样的。
陛下虽然年幼,但是陛下从来不会发脾气,从来不会动手打人,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无人知晓。
这是天子家的事,卑贱如泥的她们怎么能议论呢,又怎么能管。
宫女被带下去了,一条命是保住了,但是冠上了触怒龙鳞的罪名,给扔在宫里的犄角旮旯处了,任她自生自灭。
黄若飞安抚住了赵维,把陛下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天子的肩背,温和的说道:“陛下莫气,一只劣宠罢了,陛下龙体要紧,三月春猎的时候,陛下再动手也不迟。”
赵维缓了一会儿,听到春猎这两个字,立马精神了,“对啊还有春猎,太傅你太好了,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黄若飞深藏功与名,浅浅一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当日下午,云堪恨以搜查敌寇为由,命人直接搜查太傅府,牵扯到的官员也一并搜查了。
此时黄若飞还在宫里陪陛下下棋,听到这消息赶紧慌乱了一瞬,但是赵维还在面前,不能露出端倪。
“陛下,您信臣吗?”
“当然信,太傅,朕谁都不信就信你,只有你是对我好的。”
赵维说完也发现不对劲了,盯着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问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哪能顶得住陛下逼问,直接跪在地上把摄政王派人闯府的事情如实禀报了。
赵维听完阴沉着脸盯着小太监,哗啦一声,整个棋盘被他掀了,一盘即将成局的棋被毁了。
黄若飞垂下眼眸,遮下去眼中的得逞,他也没劝陛下,任由他恼怒着。
“下旨,朕要摄政王入宫来见朕。”
赵维一甩袖子,端坐在龙椅上,转头对黄若飞说道:“太傅你先回去看看,云堪恨他是不是故意要塞东西陷害你,朕只相信你说的。”
黄若飞退下后,屏退了一干人直接去奔去找赵肃去了。
而在摄政王府里,于杳正和沈确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今日事情很多,云堪恨几乎没有空陪着于杳,沈确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跑过来找于杳玩。
沈确来第一句话,就是让于杳喊他干爹,明面上没认成,私下里认也是可以的,他沈不疑不嫌弃。
“咬咬,快叫干爹,我是你爹的好兄弟啊。”
“喵喵。”不叫。
“叫干爹!”
“喵喵!”不叫!
“哎嘿,你这一腔是不是干爹啊。”
沈确高兴的撸一把于杳的小猫脑袋,把于杳撸的晕乎乎的才松开了手。
于杳:“喵喵喵喵!”你给我等着!
云堪恨回来绝对要告状,不告状他咬咬不是一只好猫!
“哎,咬咬啊,你干爹我呀快给你找来干娘了。”
沈确满意的喟叹着,捏着于杳的那只墨色小猫耳朵,笑的特别狂,“舒岚姑娘答应陪我去参加三月春猎了哈哈哈哈!”
“喵?”啊?
三月春猎是什么?
沈确像是知道于杳不懂似的,口若悬河的开始讲起来了。
“三月春猎是我大周的重要活动之一,主要以仪式为主,提醒我们不要忘本,牢记老祖宗的留下的教训,巴拉巴拉的,总之呢,春猎超级好玩的。”
“喵喵喵喵!”我也想去!
“你家王爷,从他参与春猎那年开始,回回是他夺了彩头,每次都把陛下气到,哈哈哈哈那场面,笑死我了。”
沈确说着说着就开始笑了。
第27章 咬咬是本王的,永远都是
“但是你家王爷没我厉害,只是他幸运罢了,每次超过我一只兔子。”
说完这话,沈确就得意的笑了起来,倏忽低头对上于杳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沈确笑声戛然而止。
“······咬咬,你看不起你干爹呢?”
于杳:“······”
沈确哼了一声,表示不和干儿子计较,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三月春猎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本就是话痨属性,还是怎么的,拉着一只猫就能说出一本书来。
于杳觉得史册上可以记载成,大周某某年某月某日,沈小将军疑似被夺舍,竟与一猫语半日,举目舌挢不下,究其根本,竟无缘由。
翻译成现代话也就是,震惊!沈小将军和猫说了半天的话,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于杳满脑子都是那段带着井字符号的红色句子,连带着看沈确说话都带上点审视的眼光。
等沈确叭叭完,于杳大概弄懂了春猎的具体情况。
岁月失语,惟石能言。大周的文化传承了世世代代,老祖宗教会了后代们的是山,是水,是从高山之上留下来的涓涓流水,每一年的春猎,都要带着恭敬地心去祭天,祭祖,祭生灵,然后天子带着大周的文武百官一起前往华章山下,开始布围登围。
春猎将会进行半个月之久,算算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春猎了,于杳仰头眼巴巴的看向沈确。
沈确:“今年春猎,我一定要打败王爷!”
于杳:“······”
于杳收回了眼巴巴的视线,他想云堪恨了,不想和这个人类二哈交流了。
被赋予二哈称号的沈确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他一直待在这里待到黄昏天擦黑,云堪恨还没有回来。
沈确走了,他走之前还拍了拍于杳的脑袋,贱兮兮的说道:“等你爹回来多替你干爹美言几句,以后干爹罩着你。”
于杳呲牙:“喵喵喵呜!”你快走吧!
沈确以为他这是不舍的自己,感动的抹了两把脸,“哎呦我的老父亲心感受到了最大的爱意。”
于杳已经把沈确说干爹的次数在心里记了个小本本,总有一天,他会“报仇雪恨”的!
该用晚膳的时候,云堪恨还没有回来,于杳可怜巴巴的缩在床上,何鸿禧已经带来一碟子羊奶了,还让半夏过来陪他玩布老虎,可是于杳就是不愿意玩。
他缩在床上,举头望明月的,脑海里想的全都是云堪恨这个人。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会不会也和他一样被人下了药?
早在于杳醒来的那天,云堪恨就把他被人下药的事情说了,于杳喵喵喵的很是气愤,好在毒性不是很强,解药也配的及时,养了两天就恢复了。
但是这件事却让于杳更加黏着云堪恨了。
夜色渐浓,云堪恨踏着月光回来了,何鸿禧老早就等在外面了,一见到人,就开始道:“王爷,小主子今晚一直没有精神,羊奶也没喝,布老虎也不玩了,哎可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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