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国入侵,王爷已经在前往雁州的路上了。”
沉寂,大殿之上仿佛没有一个活物,那些富丽堂皇的雕饰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满朝百官犹如一个个泥塑,连呼吸都放轻了,静到仿佛陷入了一潭死水。
过了一会儿赵维中气不足的哼了一声,说道:“他竟然都不告诉朕,哼,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赵维说完,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好了,今日是朕的及冠礼,现在可以开始了。”
赵维贵为天子,双亲又不在世,所以取表字,致辞的任务便落在了黄若飞身上,礼部则是主持着场面。
等黄若飞一番致辞说完后,接下来便是加冠的过程了,黄若飞亲力亲为,最后将冕旒冠戴在赵维的头上后,文武百官熙熙攘攘都跪下了,口中喊到:“陛下万岁万万岁——”
冠成,黄若飞开口说道:“既已修德,又已正容。此贺陛下及冠,祝帝躬自兹爱恤民命,敦邻安边、勤政爱民。”
“臣奉命为陛下取表字,持远——持之以恒,行远自迩,愿陛下今后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冠礼结束后,赵维还是不想搭理黄若飞,一直坐到养心殿后,赵维看着身边一个个陌生的宫人,突然就觉得一切虚无缥缈了,他已经及冠了,权力自该从云堪恨手里回到他的手中,可是云堪恨去雁州了,得等到他回来才行,黄太傅那里他们之间又有了别扭,赵维很不想去找他。
他坐在皇宫中,却觉得自己不如市井小民,赵维摘下冕旒,一把摔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看着碎了一地的珠子,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门口。
就在他要失望的时候,下一秒黄若飞带着人进来了。
赵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但是理智拉住了他,今夕不同往日,黄太傅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已经不能说是普通的师长了,性质已经变了。
黄若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说道:“陛下,从今日起,你不能踏出养心殿半步,诸位大臣那里,臣会找好理由的。”
“什么?太傅你在说什么?”
赵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吃惊的看着黄若飞,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黄若飞一改之前的温柔,此时变得面目可憎,看向赵维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样。
“为什么,太傅,朕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朕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你休想要囚禁朕!”
“陛下,臣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赵维听了险些要跳起来,听听,这就是他亲爱的太傅说的话,这一刻赵维突然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就这还想着听黄若飞一番解释。
“太傅,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朕,朕一定帮你解决。”
黄若飞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摆了摆手,身后跟着的几个太监手里拿着铁链走向赵维。
赵维这才发现黄若飞身后跟着的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几个人把他的手上脚上都拷上了锁链,他才恍然回过神,挣扎着吼道:“黄若飞你敢,快放开朕,朕要杀了你!”
“杀?陛下还是一成不变,愚昧好骗,臣不过是给你一点儿甜头,你就叛变了对你那么好的摄政王。”
黄若飞冷眼瞧着他,开口说道:“云堪恨这人,治国有方,骁勇善战,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不会教你,也不能说他不会吧,只是不擅长。”
“陛下知道吗,臣是太傅,臣不仅仅是陛下的太傅,也是陛下皇兄的太傅。”
黄若飞话音一落,赵维停下了挣扎的动作,诧异地看向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黄若飞笑了笑道:“怎么,猜到了?臣是前太子赵嘉的少傅,也是太傅,他和你只有眼睛很像。”
“前太子,哈哈哈哈真冤啊,太子殿下风光无限,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前太子,他的陨落和你们赵家脱不了干系,自以为是天子便开始娇纵难养了,行为举止根本比不上太子殿下。”
“先帝,呵,自己亲儿子被人冤枉致死,都不曾抬起眼皮看一下,只会宁事息人,赵家有太子殿下是大周的祥瑞,可惜你们姓赵的把他拉下神坛,落入泥潭,你们才是最该死的人!”
黄若飞发颠似的笑着,赵维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他摇摇头,声音弱了不少:“你好大的胆子,敢妄议皇室,你...”
“怎么,陛下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无情最是帝王家,陛下锦衣玉食了六年,便忘了十四年的苟且生活了吗?”
赵维瞪大了眼睛,想反驳,却也不得不承认,黄若飞说的对,无情最是帝王家。
当年的事情如同一道生了疮的疤痕,在赵维面前撕扯开来,脓血流了满地,喷溅在赵维的身上。
先帝在世的时候,太子赵嘉是已故皇后所生,赵肃和赵瑛分别是宫里妃嫔所生的,他们三人年纪相差不大,只是大了赵维数十岁,而赵维是卑贱的宫女爬龙床生出来的,生来便不受宠,在宫里备受妃嫔折磨,时常吃不饱穿不暖。
太子赵嘉性格很温和,无论是谁都会不由自主的尊敬他,想和他亲近,黄若飞也不例外,他是一个穷酸书生,为了考取功名来到京城,才华横溢,被太子一眼看中,知道他过得不好,就给黄若飞一处宅子。
黄若飞对太子一直很感激,做事也特别认真,不仅获得了太子的赏识,还跟在了太子身边。
那时候黄若飞想,他要对太子殿下鞠躬尽瘁,一颗忠诚的心奉献给大周天下子民。
可惜好景不长,赵肃和赵瑛联手栽赃陷害太子殿下,先帝对他失望了,黄若飞急切的要找证据,他要证明太子殿下没有错,太子殿下是冤枉的!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普通人怎能敌得过贵为皇子的他们。
证据没有找到,等来的是太子殿下储君之位被废,太子卧病在床,不到半年的时间,太子就长辞于世了。
黄若飞悲痛欲绝,仇恨如同荒草在心底疯长,他要为太子殿下报仇,他要让伤害过太子的人都去陪葬,大周不配拥有他的太子殿下,那他便毁了这大周!
一年时间里,赵肃先后除掉了赵嘉,赵瑛,本以为就要坐上皇位了,没料到背后有人推了一把,事情败露,先帝大怒,贬他去齐州,并且命令他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
罚的真轻,可是百官上疏启奏都撼动不了先帝的决定,最后推出一个十四岁还长得面黄肌瘦的小孩儿当了这天子。
“赵维,没有云堪恨,你坐不到现在,可是你一步步的把他推的很远。”
黄若飞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说道:“这正合我意啊,我黄若飞才华盖世,一句话便能搅动朝堂的谋士,挑拨离间的事手到擒来,陛下啊陛下,这就是你选择的结果啊。”
黄若飞彻底撕开了面具,往日里的温柔全都不复存在,赵维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内心世界已然崩塌,他曾以为,黄若飞是他的恩人,是他这辈子的救赎,他会告诉自己,大周是他的天下,他可以不用这么拘谨,也不用听云堪恨的话,天下都是他的,还怕云堪恨作甚。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曾经的水中月镜中花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黄若飞离开后,赵维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他的脚被铁链锁住,另一端在床腿上,手上的铁链倒还好,黄若飞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没有锁他的双手。
明明是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此刻却被锁在这宫殿中,殿门外全是黄若飞的人,赵维不知道他到底收买了多少人,只是一想到云堪恨才是自己最可靠的靠山后,悔恨莫及。
云堪恨处死申金的时候,他还在骂着云堪恨,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杀了他,他现在才知道,申金早就被黄若飞收买了,这皇宫里,一大半都是黄若飞的人了。
日暮时分,军队抵达源州驿站,云堪恨下令全军原地休整。
于杳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就腿软了一下,云堪恨连忙扶住了他,担忧的问道:“杳杳怎么了?”
“...腿疼。”
于杳话音刚落,身子骤然一轻,云堪恨将他横抱了起来,吓得于杳赶紧搂紧云堪恨的脖子,脑袋埋在了他的脖颈处,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士兵们,见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时松了口气,小声问道:
“你干嘛突然抱我...”
下一秒便听见云堪恨说道:“杳杳腿疼还怎么走路?本王抱着更好。”
第57章 杳杳真娇气
于杳把头埋得更深了,柔软的发丝蹭在云堪恨得脖颈处,惹的云堪恨痒痒的想躲,但是忍住了。
驿站里面是有干净房间的,云堪恨抱着于杳走了进去,关好门后,云堪恨才把于杳放在床上,于杳挨着床嘶了一声,坐到床上的动作让他的腿更疼了一些。
云堪恨皱了皱眉,说道:“杳杳把裤子脱下来,本王看看伤的怎么样。”
于杳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云堪恨,小声说道:“哥哥,也不是多严重,就不看了吧...”
于杳后半句话明显弱了一些,因为云堪恨看他的眼神比平常严肃了一些,于杳有些怂了。
云堪恨叹了口气,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杳杳乖,把裤子脱了。”
于杳慢吞吞的解开腰带,把裤子褪了下来,如果他要不自己脱的话,感觉下一秒云堪恨就会上手亲自给他脱,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避免更尴尬的场面出现。
裤子脱掉后,云堪恨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动作很轻地掰开于杳的膝盖检查着。
入目却是一片红色,甚至大腿根的地方还破了皮儿,这都是骑马被马鞍磨的狠了,云堪恨已经考虑过会有这种情况了,已经加厚了马鞍,可结果于杳还是被伤到了。
云堪恨轻叹道:“杳杳真娇气。”
于杳:“???”
怎么又扯到他娇气不娇气的问题上了?
于杳撇嘴,不想搭理云堪恨了,不料云堪恨却捏了捏他的脸说道:“本王错了,在这里等一下,本王去给你拿药。”
来的时候何鸿禧塞给他的一些玉肌膏,还说这药要多备一些,小公子比较娇嫩,去了雁州皮肤会受不了干裂的,这药消肿效果也很好,以防不备之需。
云堪恨把药放在舒岚那里,他刚出了驿站,就瞧见孙玄他们几个爽朗的士兵在舒岚旁边嬉闹着,云堪恨啧了一声走了过去。
“哎,舒岚姑娘真的要和沈确那家伙在一起?他超级无敌大傻叉,你不再考虑考虑?”
“孙参将说笑了,不疑人很好的。”
“呦呦呦,这就维护上啦,哎,行吧,那就祝福你们咯!”
舒岚笑了笑,瞧见云堪恨往这边走过来时,抱拳行了个礼,孙玄他们几个见状也连忙行礼。
云堪恨颔首,看向舒岚说道:“跟本王过来。”
舒岚点点头,朝孙玄几个人笑了笑,跟着云堪恨去了另一棵树下。
“何鸿禧准备的玉肌膏给本王一瓶,杳杳受伤了需要用。”
舒岚诧异的看向云堪恨,瞧见他的神色不作假,从包袱里掏出来一瓶递给了云堪恨,随即犹豫着问道:“小于他...”
玉肌膏不仅是常见的消肿药,更是一种欢愉前做准备的药,舒岚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两个不会趁着休息的时候那什么了吧,不,应该是王爷强迫小于那什么,小于那么乖的人怎么看都像是被强迫的。
舒岚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现在我们要去雁州,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小于会很辛苦的。”
云堪恨点点头,说道:“本王知道。”
舒岚噎了一下,看云堪恨这么平淡不在意得样子,心中为于杳烧起了一把火,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王爷,小于是男人,作为承受方会受伤的,这里环境这么差,王爷这么对他有想过小于的意愿吗?”
云堪恨疑惑的看向舒岚,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在胡说什么?
舒岚愣了一下,刚升起来的焰火熄灭了一大半儿,抿了抿嘴问道:“王爷没对小于做什么?”
云堪恨轻笑一声,很不屑的说道:“本王还不至于和禽兽并列,杳杳坐马上磨伤了,你以为本王做了什么?”
“······”
舒岚点点头,掩藏着自己的尴尬,笑着说道:“没什么,王爷快去给小于上药吧。”
云堪恨嗯了一声,转身回驿站去了。
回到房间里,云堪恨发现于杳已经睡着了,被子随意的搭在身上,两条白晃晃的腿却露在外面。
云堪恨目光在那两条腿上停留了片刻,关好门抬脚走了过去,于杳的脸一半埋在被子里,一半暴露在空气中,只是睡着并不安稳,眉头皱着,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被角。
云堪恨没有他叫醒,抬手轻轻的揉了揉于杳的眉心,看到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才收回了手,视线挪到被子上面。
于杳睡得沉,一点动作没能把他惊醒,云堪恨便掀开了被角,把药涂抹了上去。
那一处的肌肤滑嫩无比,因为磨得狠了,摸上去有些烫,云堪恨用指腹揉开了药,很轻的涂抹着,直到听到一声嘤咛声,云堪恨倏地停下了动作,给于杳盖好被子,转身出去了。
指腹上还残留着于杳的体温,云堪恨突然就想到了刚才舒岚说的话,什么承受方,会受伤等等,他一开始还以为舒岚知道于杳被磨伤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原来她是想歪了。
而现在,云堪恨和刚才的舒岚一样,甚至想的比舒岚的还过分。
很想采撷这朵纯洁的白山茶,并用染料浇灌他,让他娇艳欲滴,让他在风雨中臣服,让他...
云堪恨闭了闭眼,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要给他的白山茶一个安稳的家才好,等一切结束了才行。
今夜大家将在这里休息一晚上,等明日天亮之前,他们乘船走源州水路,到蓟州后,距离雁州便剩一天的路程了,沈确他们那时候也会抵达雁州。
时间的脚程不会因为他们的原因停留,他们必须要尽快赶往雁州,西凉国之事不可再轻视了。
于杳一觉醒来感觉身下凉凉的,很舒服,大腿根那里也不疼了,于杳高兴的掀开被子,他扫了一眼房间,云堪恨并不在这里,他立马穿好衣服,噔噔噔的往外跑去。
32/53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