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搜救的人失望了,五天,早就超过了活人在雪山上的极限,王爷恐怕真的遇难了。
搜救队放弃了,他们进不到更深的地方,进去了便出不来了,原路返回的时候还会遇到意外。
于杳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回来,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于杳眨了眨眼睛,视线模糊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于杳低垂着脑袋,谁也没发现他哭的很伤心。
到了饭点儿,云卫去给于杳弄吃的时候,于杳抱着给厚衣服和食物悄悄的躲了起来,他在心里默念,他不是故意要添麻烦的,他只是想去找云堪恨。
于杳躲好之后,看着云卫回来后找不到人,然后往于杳相反的地方走去时,于杳抓住了这个时机,连忙往雪山上跑。
但是山上太冷了,于杳还没碰到雪,就冷的哆嗦了一下,掉头换了个方向跑去。
就像之前那样,云卫牵着马绕着山脚走,于杳也学着这样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有用,于杳总觉得云堪恨不会出事的,只是他们没有找到罢了,他只是想去找云堪恨而已。
于杳念念叨叨的,说着自己给他们添麻烦的话,走了很远的路,于杳走累了,他吸了吸鼻子抱紧了衣服,找了块石头坐在那里歇了会儿。
再往前走时,于杳感觉脚下石块松动,紧接着便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于杳没有防备,也跟着摔了下去。
往下滚落的时候,于杳心想,自己如果真的死了,那他就要变成鬼魂去找云堪恨,没有死的话等不疼了再起来去找。
于杳闭着眼睛打算顺其自然,只是过了好久停下来的时候,身上火辣辣的疼,于杳挣扎着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地方。
这里不是雪山,因为这里不冷,这是悬崖吗?
于杳坐起来拍了拍怀里衣服上的灰,然后努力爬起来,打量着这里。
打量了一圈,于杳得出来结论,完蛋了,这里他也不知道是哪里,这下他好像真的要找不到云堪恨了,其他人也找不到自己了。
于杳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点,可是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于杳一点也坚强不起来,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在这毫无人烟的环境里略显突兀,就在这时,一声沙哑无比的声音传到于杳耳旁。
“杳杳...”
声音沙哑的仿佛破旧不堪的风箱,发出每一声都夹杂着沙砾摩擦的声音。
于杳害怕的缩了缩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四周是半人高的荒草,暗黄发黑的颜色看着好不渗人,而且还有那奇怪的声音。
于杳抱紧了厚衣服,不安的四处看着。
“杳杳...”那声音又发出来了,这下于杳听清了一些,是在喊他,是云堪恨吗?
于杳焦急的四处张望着,声音发颤:“哥哥?你在哪里呀?”
话音刚落前面的草丛动了动,于杳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往前看去,他扒开荒草后,大吃一惊,紧接着眼泪唰的往下流。
就是云堪恨。
云堪恨的一身铠甲是暗黄色的,在草丛里不容易被发现,于杳扒开草丛后才看清楚了,云堪恨脸色苍白的躺在这里,他抬眼看向于杳,泪水从眼角滑落,沙哑地说:“杳杳,对不起...”
于杳快哭成泪人了,扑过去抱住云堪恨:“哥哥,我带了吃的还有水,还有衣服,你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带你走好不好...”
云堪恨虚弱的笑了笑,五天前一个部下偷偷将乌丸察尔放走,还给他的战马下了疯药,影响了十几匹马,他们十三人被迫走进了雪山,没想到的是,雪山里埋伏的有人,他们想要的是云堪恨的命,云堪恨受了伤,那十二个人用命保护他,全部都死了。
云堪恨一个人在冰冷的雪山里走了很远,不知道走到哪里了,再也坚持不住,晕倒了。
等他醒来便是在这里了,云堪恨发现腿好像受了伤,动不了了,他只能保留体力,等着有人来找到他。
这一等就是三天,他昏迷了醒过来,已经快要不知道今夕何夕了,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哭声,是他的杳杳。
于杳小心翼翼的把云堪恨扶起了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将带来的水喂给了云堪恨。
吃的也一口一口掰来放在云堪恨嘴边,好在云堪恨只是腿伤着了,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虚弱了一些,其他的倒没有什么了。
等缓了缓,云堪恨歇过来后,于杳抬起手擦了擦泪,把厚衣服披在了云堪恨身上。
云堪恨弯了弯嘴角,一把将于杳抱在怀里,果不其然,于杳闷声哭了起来。
云堪恨一下一下的顺着于杳的毛,安慰他道:“杳杳不哭了,本王这不是没事吗。”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我以为...”
于杳没接着往下说了,云堪恨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下巴抵在于杳的头顶,开口:“本王只是没想到,赵肃的人竟然会在战场上动手脚,这次已经清理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有事的,杳杳别担心了。”
“真的吗?”
云堪恨点点头,于杳这才勉强答应了他,只是一路走来太累了,他精神又一直紧绷着,这会儿发泄了会儿情绪,渐渐的趴在云堪恨怀里睡着了。
云堪恨无奈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于杳心大呢还是心大呢,不过若没有于杳,他可能活不过明天,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过来找过,他们都以为他被困在了雪山上,实则不然。
云堪恨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于杳的背,一直默默的安抚他。
于杳没睡多久,他还惦记着云堪恨的伤,只眯了一小会儿便惊醒过来,连忙起身要背着云堪恨回去。
云堪恨身材高大,于杳根本背不起来,云堪恨检查了一下腿,只有一条腿受伤了,所以他还可以蹦着回去。
于杳也只好这样了,他当做云堪恨的拐杖,带云堪恨回去。
而山脚下,云卫没找见于杳后,他没有惊动很多人,这样会让于杳有麻烦的,他便顺着于杳走过的地方往前走着,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前面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
云卫大吃一惊,上前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还请王爷责罚!”
云堪恨挥了挥手,云卫站起身走到云堪恨面前,他身材高大,是练家子,能背得动云堪恨,所以他便主动上前背起了云堪恨。
于杳跟在两人后面,小心翼翼的走着。
很快王爷被找到的消息传到了军营,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敬佩起小王妃来。
据说,小王妃一个人前去找王爷,很快就找到了,这说明了什么,王爷小王妃天生一对!
云堪恨腿上的伤有些严重,不过难不倒吴大夫,他对这种摔断腿治疗颇有建树,所以王爷这区区小伤不在话下。
于杳跟站在帐篷外,看着吴大夫在给云堪恨治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有人注意到了惊呼:“小王妃晕倒了!”
正在治疗的云堪恨听见了急得想从床上跳下去,吴大夫按住了他,皱了皱眉,把晕倒的于杳放在一旁的矮榻上,先给他把了把脉,说道:“小王妃只是精神紧绷累着了,让他睡一觉,醒来就好多了。”
云堪恨点了点头,满脸的担忧,吴大夫赶走了余下的人,连忙给云堪恨治疗腿了。
沈确那边,舒岚亲自给他喂着药,把云堪恨找到的这件事告诉了沈确,沈确乐不可支,笑着笑着扯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
舒岚无奈的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好好养伤吧。”
“阿岚,我只是觉得王爷有点可怜,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他,小鱼儿一去找就找到了,好可怜啊。”
“王爷和小于是上天注定,不奇怪,倒是你,这一身的伤,怎么受的?还是沈小将军呢。”
沈确打着哈哈:“哎呀,阿岚这是个意外,意外哈哈。”
舒岚笑了笑,没说自己其实也很心疼的,她没有于杳那般心性,说哭就哭的,她的心疼埋藏在心底,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挖出来默默的流着泪。
沈确不会知道的,舒岚也不想让他知道。
虽然都受了伤,但是西凉也好不到哪去,云堪恨腿伤不便,就没有再去战场了,按原计划执行,就让西凉以为他云堪恨死在雪山上,让他们高兴高兴,然后给予致命的一击。
胡宗泽几个人没有异议,只是看着昔日里温和的人却不在身边,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云堪恨看出来了他们的想法,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桌子上。
“这是韩温的遗物。”
韩温是为了云堪恨而死的。
雪山上很冷,他们十三个人寸步难行,韩温拿出一枚玉佩递给云堪恨,他说:“如果我没有活着走出去,还请王爷将这枚玉佩交给赵肃。”
云堪恨答应了,他早就知道韩温是赵肃身边的人,只是韩温却没有为赵肃传信。
韩温笑了笑,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落满了肩头。
他说,早在赵肃杀死太子的那一刻,他便不愿为赵肃谋事了,可是,赵肃这人阴险奸诈,抓住亲人来威胁他,韩温没办法,只好当一个潜伏者,这也就是云堪恨怀疑他的原因,但是意外总会发生的,赵肃表面上答应好好照顾着韩温的亲人,背地里却把人杀了,毁尸灭迹嫁祸他人。
第77章 凯旋归来
韩温的亲人被害,妹妹被赵肃囚禁在他的王府中,备受折磨,韩温知道的时候,妹妹已经成一具冰凉的尸体,恨意丛生,韩温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积累自己的人脉,等时机成熟便为家人报仇。
玉佩交给赵肃,他们恩断义绝,韩温把手中的势力交给云堪恨,让云堪恨亲手杀了赵肃,为他的亲人报仇。
雪山中有十几个死士抱着死的决心来刺杀云堪恨,韩温是文人,他没有武功,云堪恨护着他落了下风,韩温不愿拖后腿,替云堪恨挡了一下,十三个人,把死士都解决掉后,只剩下云堪恨了。
众人听后,全都低下了头,云堪恨命人为他们建了个冢,里面埋了他们在军营中的衣物。
夜半时分,浑身疼的醒了过来,他迷糊了一会儿,翻身下榻,赤着脚走到床前。
看着云堪恨熟睡的容颜,于杳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后怕感再次袭来,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幸好不是梦。
于杳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但是他不想离开云堪恨,就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视线一点点的描摹着云堪恨的面庞。
似乎是要把这段时间的空缺全都补上,于杳不厌其烦的看着。
经历过生死的云堪恨面容棱角分明,眼底有些乌青,看样子是没休息好,也是,打仗呢,还怎么好好休息啊,胡子都长出来了。
于杳揉了揉眼睛,不知疲倦的看着云堪恨,困意渐渐涌上来,于杳直接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睡着了。
云堪恨醒来的时候,感觉手边有个毛茸茸的脑袋,他诧异了一瞬,坐起身才看清,于杳趴在床边睡着了。
于杳睡的一点也不安稳,眉头紧锁,枕在手臂上,脸颊压出了红痕,睫毛轻颤着,仿佛下一秒就要醒过来,这样睡着着实不舒服,云堪恨抬手轻轻的贴上于杳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惊醒了于杳,他抬起头迷茫的看向云堪恨,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似乎是不理解自己怎么跑到这里睡觉了。
云堪恨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杳杳过来坐床上。”
于杳听话的爬了上去,云堪恨这才注意到他没有穿鞋,他皱了皱眉,伸手握住于杳的脚踝。
凉的。
看样子是趴在在这里很久了,云堪恨有些生气,低头对上于杳湿漉漉的眼睛后便没气了,伸手将于杳揽在怀里,“杳杳下次要穿上鞋,地上凉容易风寒。”
于杳乖巧的点头,没敢往云堪恨身上压,他看着云堪恨的腿小声问道:“哥哥你疼不疼啊?”
云堪恨没听清,但是看于杳那担心的神色也知道于杳在说什么了,他轻笑一声,落在于杳额头上一个吻。
温柔不带一丝杂念,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回来求得安抚的一个吻。
云堪恨既是于杳的伴侣又是于杳的家人,他在安抚他。
于杳羞赧一笑虚靠在云堪恨怀里咯咯笑着。
一时间帐篷里氛围暧昧,容不得别人,也就在这时,有人打破了这一氛围,胡宗泽来了。
于杳知道他们要说正事了,想从床上下来,云堪恨却揽住了他,低声说道:“乖,不用回避。”
这一声乖叫得于杳心花怒放,听得某人满嘴牙酸。
“好了,云郎,该说正事了。”
于杳耳朵一动,听到了这声云郎,比云堪恨好听多了,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喊一喊了?
他高兴的在心里盘算着,小表情十分丰富,云堪恨看的津津有味。
胡宗泽看着这么大的帐篷,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只觉得心累,五味陈杂,五体投地,五……咳咳,词穷了。
云堪恨看了会儿便收回了目光,转头对胡宗泽说道:“说吧。”
“······昨日你们回来后,西凉那边出了一些状况,乌丸察尔被杀了,我派人打听了一下,是西凉王亲手将人杀死的。”
“意料之中,他们当初想过跟黄若飞做交易,就应该要料到会有今天。”
黄若飞派人和西凉王交易,让国师乌丸察尔来当雁州潜伏着,一点一点蚕食雁州军心,然后西凉王可以扩充版图,把雁州给吞下。
可惜让于杳误打误撞给碰见了,提前发现了这人,张军医跨进雁州之后被人杀害伪装成他的模样,当时于杳下船后不舒服,让张军医过来看了,云堪恨对他有印象,所以,士兵出事的时候,发现了张军医的异样。
黄若飞安插在这里面的人一点点的拔了出去,最大的毒瘤都清理了,西凉王计谋不得逞,当然要生气了,他们不过是添了一把火,让乌丸察尔和西凉王反目成仇而已。
“云郎,接下来我们趁西凉王起内讧直接一举拿下?”
云堪恨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于杳听不懂的话术,只知道云堪恨真的很厉害,受了伤也这么帅,魅力大大滴。
胡宗泽像是得了高人指点,很快就笑着离开了,云堪恨把视线转到于杳身上,于杳刚才笑的幅度太大,衣领有些散开了,脖子上的痕迹就露了出来。
云堪恨皱了皱眉,撩开于杳的衣领,看到后背上有很多青紫的痕迹后抿了抿嘴,他看向于杳的眼睛,说:“杳杳身上不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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