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精灵王。”狐英微笑起来。
猴熠也表达了谢意。
萨克拉图斯摇摇头，“是我应该抱歉才对。”
这时，二长老伊瑟尔姗姗来迟。
“萨克尔，出什么事情了？”他面色也不像往常一样慈眉善目，而是有些凝重。
“长老，精灵母树有可能不是自然衰败。”萨克拉图斯郑重道。
“什么？确定了吗？”伊瑟尔面色突变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萨克拉图斯摇头，“还没有，需要妖族族长帮助，再去确认一番。”
伊瑟尔很少听见妖族族长这个称呼，怔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是啊，这个场合，还是郑重一些好。
“那麻烦妖族族长了，您请。”伊瑟尔挂起了笑容，小臂前伸，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猫时柒因为这个严肃的态度和称呼有些无措，但他不能露怯，只能撑起妖族族长的姿态，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到了精灵母树处。猫时柒看着这棵大树。
比起上次见面时，母树并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分支吸收到的灵力也能反哺给母树，勉强挽住精灵母树的颓势。
猫时柒轻轻上前，向母树输入一丝灵力。
母树是有智慧的，他想要接近母树，还需要征得祂的同意才好。
他一边将灵力输入进去，一边说出自己的来意。
直到母树有些虚弱的魔法力在他的身上扫了一下，他才上前。
猫时柒用手掌贴在母树的树干上，是粗糙冰凉的手感。他仿佛能感受到母树的生命搏动，有些缓慢，但很有力。
这一次，灵力从他的掌心进入树干，在母树身体中一寸寸检查着。
萨克拉图斯一行人站在母树不远处。
柳丝木和伊瑟尔都面色凝重。萨克拉图斯虽然嘴角挂着笑，但笑意不到眼底。
妖族几人也肃立着，目光集中在猫时柒身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猫时柒放开手，回头。
他的面色有些沉重，“母树的情况……确定了，不是自然衰败，而是人为。”
精灵族几人都浑身一震。
第83章 种灵植的第八十三天
伊瑟尔闻言，惊怒交加之下，向后倒去。
“二长老！”萨克拉图斯瞬间接住伊瑟尔。
而猴熠的手已经放在伊瑟尔的头上了。他用出灵力，从伊瑟尔的头部开始，安抚受到刺激的身体。
伊瑟尔只是眩晕了几秒，很快在猴熠灵力的安抚下醒了过来。
他强撑着站起身，“我没事，先问母树的情况。”
猫时柒有些为难，他不敢再多说了，伊瑟尔毕竟是个老人家了，不知道听到之后的消息会不会再晕一次。
“伊瑟尔叔叔，咱们回议事厅再谈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萨克拉图斯温声劝到。
伊瑟尔看着母树身边的精灵守卫，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目前还不是让精灵族其他人知道的时候。
精灵母树在重重守卫下，居然能被人为伤害，虽然伊瑟尔很不想相信，但他还是清楚地意识到，精灵族有奸细。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痛苦。
因此，这个消息不告诉精灵族的人，一是害怕因此恐慌，二是避免打草惊蛇。
伊瑟尔强撑着身体，努力不要露出任何其他的神色。萨克拉图斯在身旁跟他说话，实际上支撑着伊瑟尔。
一行人就这样不露声色地又回到了议事厅。
刚进议事厅，伊瑟尔就有些脱力。萨克拉图斯和柳丝木一起，将伊瑟尔扶坐在椅子上。
“萨克尔，你先将芬达顿叫来，排查所有能接触母树的精灵守卫。先检查今天负责的守卫，不要让他们知道今天咱们进去干了什么。”伊斯顿缓过神来，对萨克拉图斯沉声嘱咐。
萨克拉图斯点点头，吩咐门口的守卫将侍卫首领芬达顿唤来。
芬达顿来的很快，他气质冷硬，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进门，他就直直看向萨克拉图斯。
“芬达顿，今天猫时柒阁下发现母树的问题是人为，而不是我们本以为的自然衰败。”萨克拉图斯开门见山道。
芬达顿闻言，身上气势一利，像是宝剑出鞘一般。
“精灵族内部出现问题了。首先，我想知道，今天负责守卫精灵母树的精灵，之前有过什么异常表现吗？”萨克拉图斯沉声。
芬达顿沉默思考，半晌，他坚定回道，“并无。近来守卫母树的精灵，都是从我上任后才挑选的。”
萨克拉图斯神色一松。
这些精灵都是他们暗中培养的。在上任精灵王执政的最后期，守卫精灵几乎被当时的二长老把持，二长老守旧固执，是个坚定的保守派，认为精灵族并不需要与外界有任何交流。到了晚年，他变本加厉，甚至放松了对精灵守卫的训练。
因为他认为，不与外界交流，就不需要军队拱卫。
萨克拉图斯十分看不惯这一点，当时他作为精灵王位的最佳候选人，有几个自己的心腹。
他们挑选了一部分与各个长老关系不大，身世十分单纯的精灵守卫，进行了暗中的训练。之后，在他上位后，将这批精灵守卫安排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当然，过了这么久，新的精灵守卫也训练出来了，各地的守卫都进行了轮换。不过，萨克拉图斯最信任的，当然还是当初那批精灵。
今天的精灵可信就好，那么他们就算听到了只言片语，也只会与芬达顿说，而不是传播给其他精灵。之后只要告诉他们，今天猫时柒一行去看精灵母树是因为治疗小精灵们的需要，那么他们的目的就不会被怀疑，就不会打草惊蛇了。
萨克拉图斯确保了今天的结果不会被泄露出去，才转向猫时柒，“阿柒，母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猫时柒一路回来都在沉思。他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因为母树的衰败太奇怪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因素导致的。因此，他此时拧着眉头，想要将其中有可能的因素拆开。
越想他就越是心惊。他同情地看了萨克拉图斯一眼，先开口安抚，“母树能治。”
之后，他才开始讲解，“母树现在的情况不是单一因素造成的。首先，最容易解决的因素是，母树下方被埋进了矿物毒素，这个毒素已经快要完全被母树吸收了。不过，只要将毒药挖出来，在健康状态下的母树是可以自愈的。”
精灵们都一脸严肃地听着。
“其次，是有一种虫子，也是被投放在了树下。它们不会啃食母树，但会不断吸收母树的生命力。这种虫子不断繁殖，现在母树底下已经有密密麻麻的虫子了。”
猫时柒想到刚看到的景象，有些惊悚。之前他并没有注意到母树下方的景象，因为在大致扫过的时候，他只以为那些是密密麻麻的树根。
但刚才仔细检查之下，才发现，那些哪里是树根，全是细长的虫子。
并且……
猫时柒皱眉，他觉得那些虫子非常奇怪。精灵母树虽然被保护着，周围没有其他植物，但它地下的根茎蔓延出很远，已经与其他的树木相交，但那些虫子却丝毫不会去动其他的树木，而是全部挤在母树瘦弱的根系上。
精灵们都震惊极了。母树下居然有虫子？
他们的传承告诉他们，精灵母树是一种特别的存在，半动物半植物，没有什么虫子可以侵袭。
就算有偶尔落在母树上的虫子，精灵守卫们也会飞快将虫子驱赶走。
他们从未挖开土检查过母树下有什么。
“最后，这个我并不十分确定。这是一种类似于巫术？诅咒术？的东西，妖族也有类似的法术，原理类似。这个东西可以远程使用，但必须有与植物生命相连的媒介，才能释放。并且，非常奇怪的是，这个东西最近效果削弱了大概三分之一，不知为什么。”
猫时柒有些苦恼，“萨克拉图斯，精灵母树会有分支在外面吗？”
但随即他又摇摇头，“不对，不是分支，分支严格意义上与母树相同，是母树身体的一部分。但这个术法应该是需要母树的前辈或者后代，才可以……”
猫时柒碎碎念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肯特塔尔！”
“这人手中还有两个精灵！”
萨克拉图斯与他一同说出。
妖族和精灵族几位听见二人的话，都瞬间想通。
原来，是通过精灵对母树施加的诅咒。那么，从猫时柒所说诅咒效果减弱了三分之一，那么就是还有两个精灵在幕后黑手的手中。
萨克拉图斯皱起眉头。这都是一些烂账了，在上一任精灵王执政末期，她身体衰弱，控制力减弱。因此，当时的精灵族有些混乱。
很多资料都遗失了，比如近二百年的精灵族人口记录，就消失不见了。因此，萨克拉图斯一时并不知道这两个精灵都会是谁。
萨克拉图斯皱着眉头，思考着精灵族之后应该如何悄无声息地将这二人调查出来。
也许，是时候进行一次精灵族的普查了。
那边，猫时柒还在继续，“至于存在的时长……矿物毒那个应该是大约五年前投放的。”
猫时柒根据被矿物毒包裹的根茎的年龄计算了投放时间。
五年前？萨克拉图斯低头沉思。当时他刚刚成年，从上一任精灵王手中接过权力。权力的交接让精灵族动荡了一段时间，可能就是那时候吧。
“但是，根据母树体内的毒素的量分析，这个毒应该被下了不止一次。母树将一次毒素吸收完需要十年，按照剂量来算，应该至少被下了三十次。”
这就是三百年！精灵族的平均年龄在三百岁左右，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从上上代就开始的阴谋。并且，这和精灵母树衰败的开始时间对上了。
萨克拉图斯面沉如水。
“之后虫子，放它们的时间我说不准，但应该不超过二百年。最后，这个诅咒，时间应该差不多三十年吧。”猫时柒最后总结。
伊瑟尔已经有些混乱了。他今年三百二十余岁，也就是说，从他未成年时，这场针对精灵族的阴谋就悄然开始了。他亲身经历了这个阴谋的每一步。
他还记得第一个发育不全的小精灵诞生时精灵族的震动。
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精灵，浑身雪白，头发金灿灿的，带着些许自来卷。
当时整个精灵族都将她保护地非常好，但她还是因为某一天从床上跌落，浑身骨骼折断而痛苦地回归了自然之神的怀抱。
之后，噩梦就开始了，一个个发育不全的小精灵诞生，甚至有的还没发出来到这个世间的第一声啼哭，就虚弱地离开了。
到现在，已经三百多年了啊。
伊瑟尔的眼神放空，不多时，居然滴下一滴泪来。
“是谁，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害精灵族啊……”伊瑟尔痛苦万分。
狐英若有所思。但因为这是别族内政，他没有贸然出声。
“狐英阁下，您似乎有什么想法？”萨克拉图斯突然出声。
没等狐英拒绝，萨克拉图斯继续道，“精灵族十分需要您的帮助，我们被蒙在鼓里已经太久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狐英想了想，还是开口，“虽然用的东西不一样，但这三种方式，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比如他们的目的，都是通过影响精灵母树从而影响精灵族，只是，他的手段逐渐升级了，伤害性也在增强。”
萨克拉图斯点点头。
“因此，我推测，这些行为都是一个人，或者一批人干的。”狐英思忖着回答。
“其他种族有没有类似的事情？”猴熠突然开口道。
萨克拉图斯刚想摇头，却突然听见伊瑟尔有些激动的声音，“有！有的！”
其他种族也有吗？萨克拉图斯有些迷惑。全大陆都知道精灵母树出现了问题，但其他种族，到底发生了什么？
“兽人族，在我还小的时候，其实是一个很团结的种族。他们虽然有很多种兽型，但彼此之间关系不错，互相依靠。当时兽人族还有统一的王，那是个虎兽人，曾经还来过精灵族……”伊瑟尔看着墙上的华丽花纹，陷入了回忆中。
“当时他回去不久，就离奇身亡。当时，在他的住所，发现了狮族的鬃毛，鹰族的羽毛，还有蛇族留下的印记。甚至，还有一小片象族的衣物碎片。”
“因此，各个种族之间彼此指责是对方杀害了兽人王。几个大族的友谊迅速破灭。”
“但就算如此，他们还是保持着一致对外的态度的。不过，之后各族就不断出现死亡的族人，他们都是新王的竞选者，各种迹象都表明，他们是彼此互相暗杀。在这之后，兽人族迅速分崩离析，就算族里的智者发现了这很可能是针对兽人族的阴谋，但彼此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伊瑟尔的声音沧桑，慢慢讲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这件事，为什么族里其他人都不知道？”萨克拉图斯疑惑。
“当时的兽人族因为他们的王刚从精灵族回去就死于非命，还曾经找过精灵族的麻烦，差点就爆发了战争。但当时还没到战争的程度，因此普通的精灵是不知道的，上上任精灵王为了抑制精灵们对外界的向往，将外界的消息控制的很好。”
伊瑟尔有些痛心地说道，“当时精灵王面对强势的兽人族，最后还是道歉赔偿了，他因此觉得丢了面子，让所有知情者都立下了誓言永远不将这个事情向外说。”
“我当时还小，是偷偷进入精灵王宫找我母亲的时候偷听到的。”
“兽人分裂的原因居然是这样。”萨克拉图斯明白了，“那外界为什么只流传着兽人们彼此残杀而导致分裂？”
伊瑟尔叹息一声，“当年的知情者在一次次密集的战争中几乎全部战死。还幸存的知情者也在几年内陆续死亡了。兽人族的传承几近断绝，并且，这是外族阴谋的事情也只是智者推测，他们没有丝毫的证据，对外只能这样说了。”
几人点头。经过几百年，兽人族已经飘蓬零落，原本强盛的虎族，狮族等族几乎只剩了几个成员，几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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