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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奕探出半只侧脸，一只胳膊架在窗沿，半空中的热风拉扯着他飞扬的发丝，掠过他低垂的眼睫，他再次将枪口压低。
扣下了扳机。
【系统频道：顾奕击败2名选手，获得2分】
众虫隔着屏幕都清晰地看见了刚才发生的惊艳一狙，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一直观看现场的各大监考官们都要坐不住了：
【Aries：满分一百，我打九十九，还有一分进步空间。】
【张伟：天，他是怎么做到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准确击中对手的？】
【AE：你们确定这是新兵？不是咱们哪个长官？今年档案没录错吧？！】
接着，下面又来了一条消息：
【忒尔斯：两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雄兵的全部消息，年龄，家庭，以及婚配情况。】
消息栏突然安静了下来。
直到第二分钟。
【凌琛：语音消息。】
消息弹出的同时，坐在银翼基地办公室的忒尔斯手捧一杯绿茶点开那条语音，里面传来凌琛低冷的声线：
“——忒尔斯上将，让你来监考，不是让你找雄主。”
忒尔斯一口凉茶差点呛住。
情况回到现场。
顾奕收起枪，重新调整好坐姿，余光预算着身后巨甲兽的行动轨迹。
空中的飞行器已经向地面发射了麻醉针，水桶粗的针筒从天际飞射而下，只听巨甲兽疼吼一声。
意料之外的是，那只巨甲兽中针后并没有倒下，反而情绪失控地狂奔起来。
地面的震感更加强烈了，顾奕艰难稳住方向才不至于跑偏。
“怎么回事？！”克里斯的声音在队伍里响起，“它怎么还发疯了？！”
“加掷第二支麻醉。”凌琛命令道。
“是！”
很快，第二支麻醉也准确地击中了巨甲兽的脖颈，但并没有立刻见效，那巨甲兽再次向顾奕的黑色越野发动了强烈的攻击。
顾奕猛地将车打了个转向，上半身差点甩出窗外，剧烈的震感将车身掀翻。
情急之下他立刻打开车门滚落在地面上，飞扬的尘土几乎将他埋没。
这一摔差点要了顾奕半条老命，还没等他起身，就感觉身后袭来一阵狂风。
常年的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翻身，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周身飞溅的黄土几乎冲上天际。
顾奕看着面前那只比他床位还大的巨坑，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幸好他反应快，速度再慢一点他就得在医院预约半年床位了。
但现状根本不容他思考，很快那只兽爪就再次朝他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顾奕突然感觉身侧掀起一阵风，紧接着就听胸前传来嘭地一声撞响，他始料未及，整个虫被一只白色的影子扑到了另一边。
强烈的惯性让他们两个胸口相贴地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很久之后才停下来。
一片混乱中，他们紧贴彼此，呼吸交叠，几乎能听见双方的心跳。
顾奕心底一颤，屏息抬头，入眼是凌琛深邃的五官。
那双灰紫的瞳孔早已化为冰冷的竖瞳。这种眼神任谁看了都有一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他是在担心他？
“您来得可真及时……”顾奕要笑不笑地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脏渍，“不过看您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凌上将要吃虫呢？”
顾大长官以前处理紧急情况习惯了，遇到这种糟糕事还能笑得出来。他一把撑住身后的地面，坐了起来。
四周的山林在这一带已经接近荒芜，不远处的巨甲兽一声嚎叫，中邪似的在原地打转，没有再扑上来。
凌琛慢慢起身，板脸扯下弄脏的手套：“有没有虫跟你说过，你不说话的时候挺讨虫喜欢的？”
顾奕漫不经心地一笑：“是讨你喜欢么？”
他估摸着这时候凌琛应该会毒他两句，谁知凌琛并没有接话，反而眯眼看了他一会儿。
这时，他身后的巨甲兽麻药开始发作，光溜溜的脑袋沿着空中划出一条标准的抛物线，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到此为止凌琛都没喷一句毒汁。
其实讨谁喜欢都无所谓，顾奕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急于得到肯定的新兵了，别虫的看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向凌琛身后看了一眼。
刚刚跳车的时候没注意，此时那辆越野已经完全被巨甲兽拍进坑里，坏了个彻底。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点突发状况是让虫始料未及的。
“所以这只巨甲兽也是你们新兵测试计划的一部分？”顾奕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眼问道。
凌琛点头，“嗯。”
顾奕对着凌琛摆了一个“原来如此”的微笑，心底却腹诽“我信你个鬼”，分明就是利用廉价劳动力来给特遣署当引子。
这时，他忽然听到耳麦里传来一句提示：
【请注意，距抵达规定圈还剩最后十分钟，未能抵达的选手将面临淘汰】
“还有十分钟。”凌琛淡淡道，“你跑得动么？”
顾奕：“载我一程？”
顾奕笑起来的时候，一对深刻的双眼皮延伸到眼尾，让他浓墨的眼角就像被特意加重了一般，深邃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凌琛感觉那双眼睛特别熟悉。
他淡淡：“自己想办法。”
顾奕：“……”
凌琛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按上了耳麦，通讯那边传来一阵通报，“报告长官，目标生物已被擒获，请求下一步指示。”
顾奕“哎”了一声：“你们……”
凌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顾奕：“……”
这就是真的不干虫事儿了。
他回头，正看见地面上的那把一同摔出来的轻型模拟狙，轻叹一口气。
接下来的十分钟，顾奕一路都在跑路中度过，由于不清楚周围的对手情况，他不敢贸然使用骨翼飞行，到了第十分钟的时候，他距离规定圈还剩下足足四千米的路程。
直播间里的评论不断增加。
【重大消息，你们家顾神还剩下七分钟的时间，分数扣光就面临淘汰，第一之位不保。】
【七分钟，四千米啊！整个考试过程就没见着几个对手，这还怎么玩？】
【顾神加油！马上就会有虫来送分了！不要慌！】
【啊啊啊，顾神怎么连跑步的姿势都那么帅？这大长腿，这腰，我天，我不行了，要发|情了，我淦。】
【审核员007：用户1734992发言涉及低俗色情，已被禁言。】
【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如果说前十分钟只是顾奕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的话，那么后六分钟，就纯纯是在坑爹了。
——真的是连一个来送分的都没有！
短短六分钟的时间跑出整整三千米的成绩，这对雄虫而言已经是不可思议了。但此时他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无论如何他都是不可能一分钟跑完一千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所有虫的目光都聚集在面前这只雄虫的身上。
然而就在最后三十秒的时候，顾奕突然摔了一跤，趴在了地面上。
众虫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啊啊啊顾神！他摔跤了！我的心好痛！在滴血！】
【怎么可以这样！联盟你们还有没有虫性！居然让一只雄虫来参加这种比赛！实名抗议！】
【疼不疼啊，呜呜呜呜......】
但还没等他们继续发言，顾奕接下来的动作就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三观，同时也颠覆了他们对于整场比赛的看法。
对于一般虫族来说，那一脚可能是真打滑了，但放在顾奕身上，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
只见他迅速地将身后的远程狙支在地面，一只眼睛盯着瞄准镜，就在那一刻，他的视界被无限延伸，紧紧地扣在了三千米之外的终点线上。
果不其然，就在同一时刻，终点开始有虫压线。
顾奕哼笑。
这些虫在外圈吃饱了分数，终于舍得回圈了。
顾奕趴在地面，镜头划过整片终点线，每一寸都不放过。
思维和视线通过瞄准镜聚在一起，世间万物仿佛都在那一刻停止了。直到顾奕听到脑海中发出了精准的咔哒声——他的意志最终化为一枚无坚不摧的子弹，冲破时间。
砰——
【系统提示：顾奕击败1名选手，获得16分】
【系统提示：顾奕击败2名选手，获得28分】
【系统提示：顾奕击败3名选手，获得42分】
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全场哗然。
第6章
不少虫还卡在顾奕刚才的那一跤里没有缓过来神，听到系统报幕的那一刻集体懵逼：
【卧槽，还能这样玩？！】
【顾奕居然在最后半分钟拿了六杀？那可是一千米的距离啊！一千米！！】
【这战地意识，还有这枪技，躲都躲不掉，这届新兵也太强了吧？！】
【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王者！顾神！我跪了！！收下我的膝盖！！】
全场一片唏嘘的同时，偶尔也会蹦出几句垃圾话：
【呵，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真要是搁战场上，还说不准是什么样呢。】
【一个新兵而已，根本没多少实战经验，不切实际，真要上阵那都是拼综合实力，什么战地调度，机甲操控，哪一项都够他学个几十年的。】
【就是就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基地又不是没有A级雄兵。】
……
事实上，由于直播和现场还有五分钟的延迟，所以顾奕早在四分钟前就已经抵达了规定圈。
看着直播界面上滚动的弹幕，顾奕气喘吁吁地笑了两声。这群虫是在开玩笑吗，他的实战经验恐怕比他们加在一起入伍的年份还多，根本没有可比性。
虫哪，还是太年轻。
而当终点处的监考官看到顾奕账户上获得的分数时，惊讶地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一连对比了好几次账号上的数额，去掉顾奕在路上已经扣除的所有分数后，还剩下整整84分，创下了四十几年以来的历史新高。他上一次见到这种分数的时候已经是遥远的四十九年前了。
但即使心底再怎么惊叹，这位监考官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就见他面色和善地拍了拍顾奕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新兵，你很出色。”
“教官，这附近有水吗？我太渴了。”顾奕缓了两口气，将手里的模拟狙递给监考。
监考官第一眼便看到了顾奕握着枪柄的，那双纤瘦修长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手，而就是那么一双好看的手，之前还紧紧地扣在扳机上，几秒钟就拿下了那么恐怖的战绩。
所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监考官这才注意到顾奕的脸色并非像其他选手那般红润，竟是煞白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因为久病而长期服用药物的患者。
雄虫本就体弱，这倒也正常，监考官想。
他道：“阁下往前走，右转有一个临时休息室……”
还未说完，顾奕的面前便被递上一瓶纯净水。
监考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奕抬头，正对上一双灰紫的眼睛。
阳光从碧蓝色的天空中倾泻而下，在对方白色的上将制服上镀了一层耀眼的光边。
那头异常漂亮的银色发丝随风鼓动着，在他深刻挺拔的五官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顾奕将目光从凌琛那张英俊的脸上移动到被军靴紧紧包裹的脚踝，又从脚踝上移到那张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的脸上，忽然怔住了。
他没想到凌琛居然会在这里等着他，不，不是没想到，是他压根就没想过。
“看够了？”凌琛眉梢一挑。
顾奕忽然回过神，斟酌片刻，说：“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凌上将这么关心下属——谢谢啊。”他非常自然地接过对方手中递过来的纯净水，拧开后仰头喝了两口。
凌琛看着对方：“不用谢。”
接着他移开了目光，看向顾奕的身后，彼时克里斯正朝他们走过来，开口声音洪亮：
“上将，这次新兵测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第一名居然高达84分！我的天，你知道吗！刚才整个监考部门都要炸了，抢着说要收顾奕进他们部门，不过我记得上将之前跟我说如果有虫想跟您抢虫就先让他们好好照照镜子，所以现在我已经原封不动地把那句话传达给他们了！哈哈哈哈！其实我也觉得那些家伙根本没有上将您的万分之一——”
就在这时，顾奕忽然转头看向克里斯。
“……帅。”克里斯吐出最后一个字。
顾奕突然呛了两口水。
克里斯：“……”
凌琛：“……”
一脸懵逼的监考官：“……”
空气凝固了。
克里斯咳了一下：“呃，我的意思是，顾奕其实早就已经是上将的虫了。”
“你别说了。”凌琛打住对方，估计再让这家伙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他抬眼看向克里斯，“去把那些新兵的去向安排一下，对接好教官后如实向外公布，还有住宿问题，尽快找到相关部门，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遵命，长官。”克里斯丝毫不敢怠慢，临走前还特意站定朝凌琛敬了个军礼，转身小跑消失在二虫的视线里。
顾奕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果不其然，凌琛的嘴就没有不毒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那么伤虫自尊，那些军官碰上他也是有够自卑的。
凌琛向顾奕看了过来，“你笑什么？”
顾奕手臂抱在胸前，调侃：“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抢手，能让比联盟所有军官帅了一万倍的首席战斗官对我青睐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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