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陷在枯枝败叶里,毛毯下是没有知觉的双腿,眼前也有夜间围堵的小鸟、无数酝酿中的阴谋,我制止住自己妄想掉头的念想。
我不能心软放掉这只小红鸟,小鸟飞走了是一去不回头,我比谁都更能认识到不时刻关注小鸟的下场。
“提姆,你有什么要说吗?你不说我当你承认了。”
在我说完后,提姆半会儿没反应,不能告知外人的秘密身份被拆穿了,真该让别人也看看以聪敏理智著称的提摩西只用三句话就变成了呆头小鸟。
蝙蝠电脑留下的后门里我发现了一份绝密档案,最高优先级销毁,它是蝙蝠侠传说中的planABC,它是不能告知助手们的危险需要保密事件,我无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骇入。
我想他应该在蝙蝠侠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然后受了刺激纠结为难地来找我,他需要我的态度决定他后面的行动。
我想一蹦三尺高,跳起来骂人,十几年的情谊可算派上了用场,能让你犹豫不决。
独处时还能安慰自己别计较,见到人一分一秒中过去和现在都在交织,冷风灌了我一脖子,都没有提姆不说话凉。
我也不想拆穿你的身份,可你的行为让我有了危机感,秘密之所以叫秘密是因为它不能说的特性,让人知道了这还是秘密?
你的小秘密已经被我知道光了!!我毫无诚意地在心里对提姆抱歉。
提姆没有第一时间和我吵起来,说明事情应当比较大条但和我没有直接关系,提姆能够冷静地愿意听从我的提议和我在后山约谈,我们还有回旋地余地。
我自信收好了尾巴,蝙蝠侠来找证据都不会发现蛛丝马迹。
被朋友欺骗的我应该愤怒、失望,实际上我做不出那种表情,换心灰意冷不合适,没到那地步,接下来主要看提姆发挥。
继续分析针对他的我想骂自己冷酷无情、冷若冰霜、铁石心肠……我好可怕。
屁,脑海里黑色小人一翅膀扇飞了我。
天地间似乎只有清风能毫无顾忌地穿过这片空间,原来快到冬天了啊,他会继续和我玩双重身份游戏吗?我茫然于自己所做下的一切。
提姆松开了轮椅把手,我听见踩在灰黄树叶上的吱吱声,那是茎叶毁断前出地哀鸣。
他蹲在我面前,想认认真真地说服我:“我是红罗宾?我不是红罗宾。”
噢,他做了个错误决定,我凝视着提姆,他不会发现自己像是一只哥谭高中里被踩了尾巴的猫咪只差对我哈气,这副惊恐的表情我能记一辈子。
有着星星的蓝眼睛怎么想得这么简单,想用蓝眼睛攻击我,谁还不是个蓝眼睛。
我用着最让他讨厌的怜悯对他说:“提姆,你不会觉得我认不出你吧,以及一次两次放鸽子,聚会中途睡觉,隔三差五断胳膊断腿,还有身上的淤伤……你在我多次追问你身上伤痕之后才和我渐渐保持距离,那时我还百思不得其解,以为你受到了威胁,现在,呵。”
我想起我自己吓自己担心夜不能寐的记忆,问提姆提姆打着哈哈不想再谈。
我仔细观察了他两三个月,在姑妈拎着我耳朵让我认真学习时都在想他。
我觉得他可能遭受了邪恶势力毒手,为此我第一次掺合到黒帮乱战里,结果很明白,和黒帮有关的只有企鹅人账户少了一大笔美金,剩下能能威胁他的还有谁,当时成为提姆监护人的哥谭首富成为了我第一怀疑目标。
最开始以为布鲁斯.韦恩有像小报上所说的恶习,以为是变态披着人皮在阳光底下行走,法庭让我大开眼界,有权有势、虚伪狠毒的大人们的阴暗面最为丑陋可怖,说得就是法庭成员。
在哥谭谁能比布鲁斯.韦恩更有钱?
但提姆坚定的反驳让我打消了把人送上法庭的想法,我的好朋友从来不会忍气吞声,他一般有仇不过夜,于是我频繁参加宴会打听布鲁斯.韦恩的事迹,很高兴他除了为人有些风流但道德底线高于常人。
再后来,没有后来了,我没查了,直到宴会上被红罗宾所救。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知道我总放你鸽子不对,但我当时被布鲁斯看重塞进韦恩集团,学习接手许多业务,我很忙,聚会睡觉也是同理,至于身上的上,布鲁斯喜欢极限运动,我不免也要和他一起,我想不到你会这样想。”
我静静望着他,说,你继续说。
提姆心虚气短,他拒不承认,僵硬笑道:“我怎么会是红罗宾,你看我哪里像他了,虽然我崇拜蝙蝠侠也特别喜欢罗宾但你不该这么开我玩笑,”说到后来他佯怒:“安斯,你太过分了。”
提姆内心发出尖锐爆鸣,安斯怎么知道的?我哪里暴露的?安斯有没有推到其他人身份?
在提姆脑袋快转冒烟了时,我终于收回目光,要留些缓冲时间,等他清醒后说不好会打上家门,和我当面宣布单方面绝交,日期待定,最可能电话邮箱轰炸我让我不得安宁直到我清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悔改。
“我有没有说过你越否认越镇定,别人或许会怀疑自己判断对错,但我了解你,你骗骗其他人还行,提姆,别挣扎了,”让我们快进到吵架环节,要大吵特吵,吵到别人认为我们关系破裂。
“难道你想让我说出你的同伙?”
我不给提姆机会狡辩,一旦松口我会前功尽弃,况且说到这份上提姆也不会否认了,就是被他警戒线拉到最高有一点点可惜。
也有可能是很可惜。
出意外后没有什么血色的脸颊在养了这些天依旧苍白,提姆罕见地放弃语言,他知道没有意义了。
“安斯,别说了,你想让我承认我就承认吧,别说了,”提姆颓然地坐到地上,他看似承认了我的问题却也狡猾的逃避了它,被人听见也只以为我俩是红罗宾的超级粉丝,小树林里都要玩角色扮演。
指间黑色的发丝柔软浓密,我摸了一把,手感不错,我故作轻松:“开心点,好歹是我主动说的,不用无望地等你坦白。”
心里装着事,数着日子等你敞开心扉,我做不了一辈子糊涂人,不要紧张、不要惶恐,我等你拆穿我,那时候让你质问我。
提姆咬紧牙关,腮边肉都鼓起来了,他说得很艰难:“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咕咚冒着血液的额头,水里死死抓紧的手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木乃伊,还有现在缩紧地心脏,都是真的。
提姆悲哀地将头埋进安斯腿上,没有将全部压力放上面,只是用脸颊轻轻贴着,是石膏的硬度。
等他主动坦白,他怎么敢,提姆:“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说吧。”
“那我慢慢回答了,我是早知道了,在宴会上你救我认出来的,我怎么会不救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救得你,”我叹气再让我来一次我未必能救下你。
我问出了我思考很久只能归功于提姆天性善良,特别崇拜蝙蝠侠才被蝙蝠侠骗走的问题之一,“在你工作受伤时你是怎么想得,你有过后悔吗?”
我更想问得是提姆你怎么会去当义警,但这话显得我特别弱智,他不喜欢他会主动送上门?其实我问出的问题自己也有了答案。
“没有后悔,没有。”
提姆在说时顶着一双被水洗过却分外明亮的双眼看我,我闭了闭眼:“我知道了,”我自取其辱。
“那我们谈谈猫头鹰法庭吧,你是里面成员之一吗?”
反击来了,我拉扯着提姆的颊肉,毫不客气:“你不都有答案了还问我,你在侥幸什么。”
侥幸我不是犯罪分子或潜在犯罪分子,还是说侥幸我不会参加进哥谭的黑暗,不好意思,我都是。
也许有义警魔咒,义警的亲朋好友不是支持他们的知情人就是和他们作对的反派,在我承认后提姆要饱受摧残好一阵了。
提姆哑巴了,从我魔爪里逃跑的提姆揉揉自己的腮帮子,“天气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随意,”我还以为你会把我丢在这呢。
提姆走时我让他弯腰,塞给他一个小东西,“我没和任何人说,所以别在我这放一些小玩意了。”
金属制品的触感让提姆浑身一僵,看向我时眼睛里都是惊慌,走之前再给提姆一个惊吓,出口恶气天气晴朗了。
第31章
提姆握着监控器笑地牵强,恶劣行径被□□.裸地摆在面前,他不知作何解释,有什么比前脚放监控器后脚就被揭穿更尴尬的事吗?
应该没有。
提姆把他此生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遗憾死了,今天这事至少得排前三名,比自己被迫穿女装还要让他伤心。
刚刚想起来他是来认证什么来着?不重要了。
看不出安斯情绪,他唉声叹气,提姆感觉友谊巨轮即将面临翻船危险,他该怎样挽回可能翻脸的好友,蝙蝠侠来了都大呼脑壳痛。
有着丰富应对修罗场问题经验的是夜翼,不是红罗宾,啊喂。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了防止他车开到半路回来问我,我颇为煞费苦心。
以我自身设想他肯定不会说,最后在我的放水中含糊过去,不过提姆在回家前都不会想起来他要干什么足够了。
果然,我心下暗道提姆被迷糊住了。
提姆表情空白,不知是说什么,他红润的双唇刹那变成苍白色:“我,安斯,我……”
他怎么说,说他自从成为义警后随手塞窃听器和跟踪器就变成了习惯,融入骨血的习惯,一旦遇到可疑人物他便会大把撒出去它们确保他们的可控性,一切为了时刻警戒未知危险。
为了安斯的安全他曾在安斯身上放了跟踪器,现在更过分,窃听跟踪集为一体的监控器研究后前几个被他使用的人就是安斯你,提姆不用想就知道让安斯知道多么糟糕。
我见提姆半响说不出话来,神情一时间非常柔和,我知道他心里有我。
人最自作多情的便是脑补自我攻略,否则怎么会有舔狗和恋爱脑俩专业名词,他做什么事自己都会为他找补,他是有苦衷的。
我聪明地犯浑,中途不太聪明掉进了这个大坑,我后知后觉为提姆开解的苗头好像从小就有。
难道我也有成为它们的潜质吗?我恶寒。
但趴在我腿上塞东西的是提姆,如今被捅出来忐忑不安的还是提姆,我锐评做了又不小心些还不如不做。
不能隔几天粘在我身上,我一开心就当做看不见。
不过我也没多少生气,想来我是中了稻草人之类的神经毒素,我没有医师职业证明但肯定地给自己下了治疗病因。
不排除诊断错误。
当然他要是劝我弃暗投明之类地鬼话,百分之九十可能性我会把提姆打出去,让他尝尝小伙伴的愤怒。
“我能不说吗。”
提姆声音像蚊子一样,他知道自己在仗着安斯的纵容无理取闹,只是他不敢说,说了还要面对很久很久以前的问题,曾经的保护欲现在的地雷,它们全爆了怎么办,提姆还不想被炸得粉身碎骨。
看我恳求地蓝眼睛,让他装死吧,拜托。
我不动如山,然后:“不说就不说吧,我们下次见面别谈这些,”也别说猫头鹰法庭,我会解决好他们。
墙上的蝴蝶花花纹像要变成一只只猫头鹰往我脸上飞扑,用它们尖锐的鸟嘴大骂不孝子孙。
有一天会转变成最厌恶的硕鼠是我想不到的,挖猫头鹰墙角给小鸟开后门,堪比年度笑话。
提姆松了一口气,挥挥他的小鸟爪子,“那我先走了,再见,”糊弄过去了。
“属于我们的秘密,再见。”
在我的微笑里他频频回头步伐凌乱地走出大门。
我都要可怜你了提姆。行了,反正最后会一笔勾销,不必作此姿态忧虑,我只是恶趣味爆发想让你担忧两天。
我独自停在门口,等到提姆背影消失不见,我仍旧停留许久。
我有些喜欢提姆,唔,什么成分不太好说。
很难意识,也很轻易意识,就是那么一瞬间,说友情太肤浅,说爱情太深刻。
你会不喜欢一个理智正义、有着明亮热烈灵魂地伶俐小鸟?
他机警敏锐,连身上的羽毛都披着令人目眩神迷地自由光辉。
我超喜欢。
不是所有喜欢都需要一个结果,我们当朋友最合适。
“艾玛,姑妈去哪了,”我招来女佣,这么长时间姑妈都没出来阻止,那她很可能不在。
“林恩管家收到一份请帖,随后鲍尔斯夫人离开庄园。”
有个小眼线的好处,我嘀嘀咕咕姑妈和我通气呢。
没有姑妈在的鲍尔斯庄园,我才是老大。
提姆没有既回韦恩庄园,也没有去韦恩集团,他去了红罗宾基地。
红罗宾椅转了两圈,安斯是不是在套路他,提姆大震惊,搁这和他玩心眼,虽然他也玩心眼。
红圈圈,黑圈圈,提姆放下签字笔,用着只有他能看懂的暗号做标记,猫头鹰法庭有了接触渠道,难办地是不能用直接调查他们,两个身份都不能用,需要一个新身份了。
被发现红罗宾身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难受,而是宛如甩开了背上经年叠加的包裹,浑身一轻。
他暂时将心头阴影放在一旁,先破解这些部分人工智能代码。
***
自从揭穿提姆夜间身份后,他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回复提姆发送的问题,精神疲惫,往上滑一水的不能说不能说和代码建构讨论。
狡猾的提姆。
我恼恨自己不坚定,他轻易问我轻易说。
他不会对我不想说得追究下去,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在接下来的谈话中问我相近的问题,不是了解他我得被他带沟里去。
天天问我star的构建过程、最初理念,他是多想不开,我能说我只是复刻我的小助手帮助我工作吗,势单力薄的无名反派需要一点赛博科技力量辅助。
我都快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赛博世界以高水平计算机网络和生物科技而著名,但我术业有专攻,对此之外学艺不精,弄到现在私人生物实验室进展堪忧。
流水般的财务报表登上我的办公桌,收支不平衡,大把钱财倒贴。微小突破有,衍生产品也有,就是没有我想看见的好消息。
莉莉丝把它们列在我眼前时,脸上平静无波,老板是个败家子,她应该理解这是大部分阔佬特点,与众不同的是他热爱工作,生病了都不忘回复邮箱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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