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心里一直不安,时不时就会想到当时赵乾朗说的话和当时他做的事,一直跟一根刺一样梗在他心里。
幸好,现在他们现在似乎销声匿迹了,这么久以来没有再做坏事。
吃完饭,他们俩打包了饭菜带去技术部给司想和沈医生。
沈医生刚好从实验室里出来,饿得脸色苍白,看到他,欢喜地上来搂了搂他的肩膀,大叫道:“宋美人,我果然没有白疼你!”
司想叹道:“这个看脸的社会,我给你带了那么多次饭怎么没见你感激过我?”
“嗯哼,”沈医生坐下来打开餐盒,贼兮兮地道,“你终于坦然面对你长得没有宋景好看的事实了,其实从宋美人能上电视而你却没上就能看出来啦嘛,不过你也不要太自卑,其实你没多差……”
他们惯常地斗嘴,宋景笑了笑。
隔壁房间的笼子已经空了,那只猿型畸变体已经不在里面,地上遗留着一根黑色的锁链,是以前用来捆它的。
宋景的目光在上面定了会儿:“沈医生,我想跟你要点东西。”
沈医生扭回头:“什么啊?”
宋景走近隔间,提起那根锁链。
沈医生问他要来干什么,他没多说,只说有用,沈医生也没细问,豪爽地让他随便拿,不合手还可以帮他改造。
“啧,我刀缺口好几天了,叫你给我补补你说没空。”司想抬头瞪她。
“是没空啊,我不是跟宋美人也这么说的吗,最、近、忙,所以要改造的话得过几天,你耳朵怎么长的。”沈医生立刻说。
他俩边吃饭边又斗起嘴来。
斗着斗着又讨论明天大年夜该怎么过,搞点什么活动,气氛和谐而温馨。
第二天早上,年三十,宋景五点半在床上睁开眼睛。
辽远的地方传来不清晰的鞭炮声,狭小的空间里更显得昏暗与寂寥。
宋景坐起来,拉开窗帘,看着仍未破晓的天空。
自认识赵乾朗以后,这是他第一个没有赵乾朗陪在身边的年三十。
洗漱完,他提着唐刀下楼,在宿舍楼门口看到站在车子旁边打哈欠的司想。
司想说:“走吧,我跟你一块儿去巡逻。”
“你跟我去?”
“嗯,”司想说,“怎么了,不行吗,我又没有自己巡逻的区域,闲得慌,陪你去逛逛,顺便看看能不能搞点烟花回来,虽然说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我一大早就听见有人放了,我们也偷偷搞点,晚上四个人一起放,应该没事儿。”说完他又打了个哈欠。
正队长是没有被安排巡逻的区域,那是因为正队长管着一个队,事情非常多,就算过年闲下来了,但这点难得的空闲,用来补觉不是更好吗。
他其实是想陪着宋景。
不让他一个人落单,尽量让他在这个失去爱人的第一个年三十不感到那么寂寥。
宋景知道。
粟伍也好,他也好,其实都是为了他才留下来值班,一直在尽力照顾他的情绪,他知道,所以为了配合,他没有拒绝。
司想一路上一边打哈欠一边跟他聊天,东扯西扯,展望未来。
一路开到巡逻的驻扎点。
驻扎点是还有军人在驻扎值守的,车开到附近,那边没有能停车的地方,司想隔着一条街停了车,二人下车,刚好遇到了也来巡逻的乔顺,三个人互相道声新年好,一起走过去。
还没走到,隔着老远,宋景就看到了老城区围墙里面好几个人在跟驻扎的军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这么吵。”司想说。
三人对视一眼,离得近了,听见围墙里面的难民在喊着“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我就去找到我姐看一眼,她没事了我就回来,我一定不惹事好吗?”
“我也是,我就去看看我奶。”
负责的军人有点焦头烂额:“不好意思,理解一下,我真的不能让你们出去。”
“不好意思,你们说的问题我们会上报的。”
司想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驻扎的人看到他身上的制服,无奈地说:“他们一直闹着要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宋景走近,问一个年轻的男孩子。
然后里面的人叽里呱啦地你一言我一语地同时开口。
“安静,一个一个说。”宋景说。
“我想去找一下我姐,我已经三天没能联系上她了。”那个男孩说。
“你姐在哪?”
“她在另一片区,说是在一号方舱那里,”男孩说,“我们被分散了。”
“我们之前一直都有联系,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三天她手机一直关机……”
另一个大妈也说:“是啊,我儿子也在一号方舱,也是这几天就联系不上的了。”
另外几个人附和。
好几个人都纷纷说他们同时联系不上在另一个难民区的亲人了,像这种被分开在两个区的算是极少数,原本他们都还没有多想,但昨天大家一聊天,发现好几个人都同时联系不上在一号方舱的亲人了,这才感觉应该有点不对劲。
司想和宋景对视一眼。
一号方舱?出什么事了?
第43章
“警官,你就让我们出去看一下行吗?我保证不惹事儿,都过年了,我只想确认我姐的平安,确定她没事儿我就回来待着。”那个男孩儿说。
宋景认得他,他是之前那个给他糍粑的老奶奶的孙子,没想到那老奶奶还有个跟他们分开了的孙女。
宋景和司想还没出声,那两个驻扎的军人先阻拦道:“真的不行的,上面有规定,大过年的,你别让我们难做。”
围栏里面的几个难民一下子急了,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宋景跟司想对视一眼,司想说:“问问他们亲人的名字,我们过去看看。”
宋景照做。
其实跟亲人分开的难民不太多,也就几个,宋景一边询问他们亲人的名字,司想一边安抚他们:“大过年的,大家各退一步,别为难驻扎的同志们,我们替你们去一号舱问问。”
那几个难民连声道谢,说如果不是实在担心,其实他们也不愿意给军警和市议庭添麻烦,司想直说不麻烦,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又安慰了他们几句,解决了这场小纠纷。
他们一起把宋景负责的区域巡逻完,然后拿着名单开车前往一号方舱。
乔顺这时也巡完了自己的区域,见他们要走了,赶紧小跑过来,也跟着上了车。
司想看着他:“你怎么还跟着,巡逻完了,接下来的我跟宋景去就行了,你可以回去陪家人过年了。”
乔顺坐上来,关上了车门,笑道:“没事,我也去吧,不差这会儿功夫。”
他笑了笑,笑得有点不好看:“我女儿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闹着要妈妈,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宋景和司想瞬间了然。
没再多说什么。
车子启动,一路疾驰,路上,宋景翻到区域划分表,给负责一号方舱附近区域的五队的一个队员打电话,问他最近一号方舱有没有什么状况发生。
但没想到那个队员似乎也很懵,他在一片鞭炮声中大声回答:“我不知道啊,那片不是我负责的了啊。”
“不是你负责的?”
“对啊,”那个队员说,“几天前就移交给市政了,那边说是要统一管控,怎么了吗?”
司想说:“没事,过你的年吧。”
司想和宋景对视一眼,要统一管控?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而且怎么老城区就没有下达这样的通知?
一号方舱和老城区一样,都在外面建了一层厚厚的围墙,非常高,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靠近方舱之后他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们是沿着围墙开过来,方舱里面非常安静,直到把车开到方舱门口,他们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一丝声音。
怎么会这么安静?
就算是难民,过年也不应该这么冷清吧。
老城区的那些难民除了在门口闹着要出去的那几个,其他人的脸上还是挺热闹挺喜庆的。
车子开到方舱门口,停下。
门口保安亭里值班的两个人在玩牌。
发现他们后,赶忙站了起来:“干什么的!”
“巡逻。”司想说。
“巡什么逻,这片不归特警管。”其中一个人说。
他们二人都穿着普警的警服,然而身上没有一丝正气,语气也凶得很,司想笑道:“其实说巡逻也不对,这不今天大年三十嘛,奉上级的命令来给峡边市的市民们送点温暖。”
“送什么温暖,不需要,他们好着呢,赶紧回去。”其中一个普警说,另一个普警已经拿起了武器,一脸凶悍,这阵仗看起来是怎么都不会愿意让他们进去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处处透着异常。
正常来说就算只是进去看看,需要这么拦着吗?更何况普警特警算起来都是一家人。
三人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别这样,别这样,通融一下嘛兄弟,大过年的,这个你拿着……”司想笑着说,一边说一边拉着那个特警的胳膊,走到一边。
他伸手到怀里,像是在掏什么,比如想掏包烟或者一瓶酒,但他什么也没掏出来,猛地一回手,一个迅猛的手刀利落地砍在了那个普警的后脖子上!
同时喊:“宋景!”
宋景意会,立刻动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被司想砍了一手刀的那个普警竟然没有晕过去,而是捂了捂脖子,瞪大眼睛一脸愤怒地看向司想。
司想:“!”
他的手刀还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普警什么身体素质!
那普警立刻愤怒地向他袭来,他抬手抵挡,余光瞥到那边的宋景已经拔出了唐刀!
他赶紧道:“哎!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别用武器!”
话落,身上挨了那普警两下子,手臂阵痛,他惊觉这个普警的力量似乎……都快赶得上他了,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力量。
而那边,宋景对付的人类身形迅速嚎叫着膨大,两根触手从他的袖口伸了出来。
将变未变的阶段,宋景动作更快,在那触手碰到自己之前,唐刀一横,将它头颅砍了下来。
尸体倒地,扬起一阵灰尘,致命伤口出缓慢地流出来乌黑的血,蜿蜒了一地。
“他们不是人类。”宋景说。
早在靠近他们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属于畸变体的波动,只是动起手来才确认了。
司想终于也反应过来,快准狠地抬枪,一枪洞穿了袭击而来的畸变体的头颅。
一号方舱在无人的郊区,附近没有居民居住,一丝年三十的热闹氛围也无,只有阴冷的风吹过,吹乱司想三人的头发,他们静默立着,互相扫过对方的脸。
一号方舱的守卫竟然是畸变体。
而且,还是穿着警服的,人形的畸变体。
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稍微想想都让人脸色凝重。
他们究竟是真的警察,还是只是畸变体假扮的警察……
宋景不免想到之前特警们刚知道空间漏洞增加的时候在装备室里的那次聊天。
知道空间漏洞短时间内大幅增加后,那只猿型的畸变体说,这个世界迟早都会是它们的,不如想开点,早点自动成为畸变体。
当时司想警告大家,不许动那种念头,也不许传播出去。
他相信特警里应该没有人动过那种念头,然而他们忘了,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有特警……
别的队伍里会不会有动这种念头的人,不在他们的管控范围之内。
宋景上前,从两具尸体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两张警官证。
“是假扮的。”宋景说。
但那也很严重。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小不了,司想眼神阴霾:“把尸体和血处理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宋景和乔顺把尸体和血处理了,司想去把车子开到没人能见到的地方,然后把那两个畸变体身上的普警服脱下来,司想和乔顺换上了两个普警的警服,宋景也脱下了特管局的制服。
他们把锁弄开,再原样锁起来。
进去之后,整座巨大的方舱出现在他们眼前,安静,静得没有一丝人味儿。
方舱是一个回字形 ,外面的舱房将中心房间包裹了起来。
他们四处看了看,没看到有人,没难民,也没看到有普警。
“都谨慎点,别弄出声音。”司想嘱咐。
然而当他们从一个小门闪进去之后,何止是没有弄出声音,他们简直是发不出声音。
震惊,震撼,到哑然失声。
方舱安静,生活用品杂乱,扔了一地,在一片杂乱中,巨大的铁笼巍然耸立。
密密麻麻,一眼望过去视野里全是笼子,钢条粗壮,笼格细密,数量望不到头,阴森庞大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而令他们震撼的不是笼子,而是笼子里装着的东西。
男女老少,形形色色,跟市场上被贩卖的猪鸡牛羊一样,毫无尊严地肉挤肉地挤在笼格里。
有的笼子分开了男人和女人,有的笼子里只装着小孩儿,但也有很多没有被分开的。
他们灰头土脸,形容狼狈,或坐或躺,全都鸦雀无声地闭着眼睛,宛如尸体一般。
宛如被献祭的牲畜。
乔顺的枪掉在地上。
“这,怎么回事。”
“他们是……死了吗?”乔顺颤抖地说,“这,到底是谁干的?”
“难怪不敢让我们进来。”司想握紧枪,面沉如水地说了一句。
“妈的。”一向斯文的司想也愤怒地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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