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赵乾朗看着他。
“你不能出去,”宋景把通缉令和现在外面的局势告诉他,“现在外面很危险,大家都认得你的脸,你一旦出现就会被举报的,我不想亲自带队抓你。”
赵乾朗沉默一会儿,半晌说:“我的老东家对我这么狠啊,通缉令都发了。”
“做了那么多年特警,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畸变体啊。”他唏嘘地说。
宋景看着他,心情复杂,像是安慰:“万事万物都在变,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赵乾朗扭头看他:“总觉得……”他摸摸宋景的脸,眼神复杂。
宋景盖住他的手:“觉得我也变了吗?”
赵乾朗亲亲他的额头,没有反驳,说:“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那我能做什么?”赵乾朗说。
他的眼神里有茫然,实际上宋景也茫然,应该说现在没有人清楚自己的明天应该做什么,未来在哪里。
基站被毁,很多公司都被迫停工了,其实在畸变体出现之后,就已经很多工厂陆续罢工,后来更是试行二级防御预案,经济已经不行了,整个社会都已经乱了。
他却想在乱世中求一时的安稳:“你在家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你刚醒,还不熟悉现在的情况,先适应一下。”宋景软声道。
无论宋景说什么,赵乾朗都依他,说好。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他们俩依偎着说话说了几乎一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天亮,宋景被芯片里的紧急呼叫叫醒,他们的芯片的信号是独立于基站的,没办法用手机联系之后,只能芯片呼叫了,宋景立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赵乾朗还抱着他,跟着醒了。
宋景跳下床穿衣服。
赵乾朗站在他身后带着鼻音问:“任务?”
“嗯。”
“哪里的,什么等级的任务,危险吗?”赵乾朗在背后问。
“雨花县,A级,十几颗野狼刺树畸变。”宋景下意识去拿刀了之后,才又顿了顿,回头对赵乾朗说,“在家等我。”
“植物畸变很少见,一般再生能力强,枝条花叶都不是致命部位,一定要断它的根,”赵乾朗对怎么对付畸变体懂得比他多,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特警,经验老道,叮嘱道,“野狼刺有毒,带上解毒剂。”
宋景突然转身,回头给了他一个拥抱。
赵乾朗安静了,抱着他的腰:“要不我还是跟你去,我不放心,我隐身,别人看不到我的。”
宋景道:“不行,在家等我。”
赵乾朗妥协:“好吧。”
宋景在他脸颊亲亲,有些不想与他分开。
赵乾朗抬头捏他的后颈,紧紧地抱了他一下,链子叮当作响,赵乾朗说:“对了,这玩意儿给我解开,一直没注意,我都忘了。”
宋景却没回答,他扭头,嘴唇被宋景吻住,退开来,宋景好像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答非所问:“等我回来。”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赵乾朗不再说链子的事情,点头安抚他。
宋景走了。
宋景不愿意解开他的锁链,昨晚也没跟他说太多俩人如何相遇,或许是因为他是不稳定的会狂化的畸变体的,或许还有别的原因。终究还是有变化,他能感受得到,但不愿戳穿。
他只希望宋景顺心。
宋景这一走,他觉得非常难熬,不只是突然面对陌生世界的不适,还有对二人未来的迷茫,对宋景安危的牵挂。
尤其是 ,他没有手机,他们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他得不到宋景的一丁点消息,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牵肠挂肚,他从前从来都不让宋景干一丁点儿活儿,但昨晚他摸宋景的手,上面却都是厚厚的茧子,以前被他养得细皮嫩肉的人,现在却提着刀在打打杀杀,他真的很难不牵挂。
曾经同为特警,他明白宋景这时候是不可能离职的,换做是他也不会离职,但理解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他这一天什么都没做,每隔一会儿就看一下时间。
最难捱的时刻,他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宋景在赶了十几起任务,忙了一整天之后终于跟队友交接,得以下班了。
“宋副队,诶,别着急走啊,拿了物资再走,现在物资紧张,你又不在食堂吃饭,这个很重要。”物资紧张的时候,普通人已经很难用钱再抢到物资了,特管局于是给他们免费发放物资,做到了保障特警们的基础福利,去领了物资的队友把属于他的那份物资递过来。
里面是现在很难买到的鲜肉和一些蔬菜水果,宋景接过,说了谢谢,提着回家。
他火急火燎,回到小区的时候碰到王大妈和她女儿在拉拉扯扯,似乎起了争执。
迎面碰上,王大妈和女儿纷争暂歇,跟宋景打了招呼。
“宋队长,下班回来啦?今天又吃肉啊。”
大妈很是羡慕地说:“你养的狗命可真好。”
宋景想到家里等着他的赵乾朗,笑了,向来清冷的脸上罕见地有一丝温柔:“是呢。”
可不就是大狗狗,原本的赵乾朗性格跟大狗狗也差不了多少。
宋景提着肉回家,屋里开着灯,但是非常安静,没一丝声音,宋景放好东西,迫不及待地往屋里走:“老公,我回来了!”
“一个人在家里闷不闷,怎么也不开电视。”
推开门,卧室灯也是亮着的,但里面空无一人。
“赵乾朗……?”
宋景有点犹疑地扫视屋子:“老公?”
第71章
链子垂在地上,蜿蜒延伸到角落里,宋景朝那边又喊一声,角落里渐渐浮现一个曲腿坐在地上的人影。
宋景松了一口气,走去抱着他:“吓死我了,不是说了不许这样吓我吗?”
男人的手放到他的腰上,额头贴着他,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像是才醒过来。
许久,他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睡着了。”
“这个形态舒服点,我就没换过来。”
宋景惊疑未定,但不舍得责怪他,问:“这样吗?”
“嗯。”赵乾朗低沉地应了一声。
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毕竟他现在的身体不算是人类,宋景没多心,关心地问他:“在家里无聊吗,今天都做了什么?”
赵乾朗眨眨眼,似乎眼神清明点,他无奈地说:“还能做什么,净担心你了。”
“任务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赵乾朗动手,把他浑身上下都捏一遍。
宋景痒得扭扭:“没受伤。”
赵乾朗说:“我检查一下。”
他伸手来解他的扣子,宋景拍了一下他的手:“你是想检查还是想摸我?”
“想什么呢,”赵乾朗义正词严地说,“当然是检查了,你肩膀上还有伤呢,拿药来,我给你上药。”
宋景在外忙了一天,想先洗澡,赵乾朗把他抱起来,说帮他洗:“链子不够长吧,帮我解开。”
宋景定了一下,缓慢地扭头,看着他许久,轻声说:“够长。”用了强力麻醉的那次,他找沈医生多要了几根,并且把链子延长了。
赵乾朗一愣:“是么?”
他没再说什么,把宋景抱进浴室,解开绷带,里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但是伤口深浅不一,狰狞非常,赵乾朗愣着看了很久,低头把唇贴在痂上,很轻柔地亲。
伤口的触感鲜明,宋景动了动雪白的肩膀,赵乾朗遗憾地说:“这么好看的肩膀,要留疤了。”
又问:“疼吗?”
宋景说:“现在不疼了。”
赵乾朗又亲了亲,问:“我当时为什么会那样?”
宋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清楚应该是因为那管还没有成功的试验药剂,很可惜沈医生已经离开了,现在基站被毁,他也联系不上沈医生,所以他也得不到解答。
赵乾朗没再问,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之后用防水布封起来,脱了裤子,右边大腿上的厚厚的疤露出来,比另一条腿细了一圈,但伤口看起来已经快好了,有些疤已经开始掉落,不等他问,宋景主动说是工作的时候受的伤,赵乾朗没说话,低头看了很久。
宋景拍拍他的脸:“你也一起洗。”
解开他的衣服的时候偷看了一下赵乾朗的腹部,当初那一刀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留下一点新长出来的痕迹,宋景用手点了点,赵乾朗捉住他的手,吻他,手掌不由自主地顺着他背部抚动。
宋景扭了扭,在换气的间隙里说:“不是说不摸我。”
“说了吗?”赵乾朗勾唇笑,看起来痞痞的,他脸皮很厚地耍无赖,大掌顺着宋景雪白的皮肤滑动,“说了也可以不作数的,我摸我的老婆,天经地义,谁敢说什么。”
“我敢。”宋景弯着嘴角坐在浴缸边,撩了一捧水啪地泼在赵乾朗的脸上。
“流氓。”他佯装生气,嗔怒地说。
他俩在大学谈恋爱的时候赵乾朗就老吃他豆腐,那会儿他脸皮薄,每次都被欺负得脸红耳赤,天天骂赵乾朗流氓。
“流氓怎么了?你敢说你不喜欢这个流氓。”赵乾朗抹了一把水,很有几分野性的狠厉,像湿水的豹子,他一把抱住宋景的腰跟他一起沉入浴缸里。
小别胜新婚,俩人在浴室里胡闹了几个小时,伤口都进水了才从浴室里出来,赵乾朗抱着宋景重新给他上药。
宋景昏昏欲睡,一身的痕迹,赵乾朗坐在床边看他的睡颜,沉默地看了许久,他抬手,锋利的黑色利刃从他指尖飙出,隔着许远点在开关上,卧室一下子黑了。他躺下来,隔着被子抱住宋景温暖的身体。
第二天,宋景又被芯片从睡梦中叫醒,外面已经很亮了,今天有太阳,微风不燥。身边没有人,但链子蜿蜒着垂到床上,宋景只慌乱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他动了动,链子那端不知道被什么带动了,发生清脆的声响。
宋景眨了眨眼,伸手去触摸被子外的那片虚空,看不到,但他的手掌摸到了冰凉凉的甲片。
他放下心来,没再吵醒他,起床去洗漱。赵乾朗以前并没有在他面前隐形过,所以他不清楚他说的隐形的形态更舒服点是因为以前一直瞒着他,还是因为沈医生那个药的副作用。沈医生不在,他也没办法问了。
洗漱完,他走到衣柜前穿衣服,要出门了,拿起唐刀,犹豫一下,虽然不舍得打扰他的睡眠,却还是忍不住想确认。
“老公,我出门了。”他试探地对着床说。
锁链发出声响,响声变大,屋内扬起一阵清风,宋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他微笑着闭上眼,就像在享受爱人的亲吻。
后脖子冰凉的手掌显现出来,唇上轻柔地被触碰,他面前显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赵乾朗睁着有些朦胧的睡眼,刚睡醒的样子。
宋景说:“外面很危险,今天也别出门哦,等我回来给你带晚饭。”
赵乾朗睡意没有了,因为刚醒所以蹙着眉心:“你也知道外面很危险,多担心自己吧。”
“不然我还是跟你去出任务吧,没人能发现。”赵乾朗说。
宋景温和地笑着摇摇头。
亲亲他:“等我。”
他走后,赵乾朗坐到床边,他头疼,非常地疼,连宋景起床他都没发现,他甩了甩脑袋,忍了片刻,把那阵晕眩压下去。
他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
等待,他就只能一直等下去吗?需要等多久,他能安稳地等多久。
这天,外面吵吵闹闹的,一直都没消停过,他能听得到哪里又有死人了,哪里又有植物畸变了,说最近死人的数量又开始直线上升了,他听见讨论的人议论纷纷,说不知道哪天就会轮到自己。
下午,停水了。赵乾朗听到居民说水利局被畸变体袭击,多处水管遭到破坏,全城停水,他在议论声静坐到晚上,这天晚上,宋景没有回来。
他失约了。
晚上八点,到宵禁的时间了,小区封禁,大门紧闭,外面街道有军人在定点巡逻。门口处,王大妈在央求门卫大爷开门让她出去找女儿。大爷很为难,一直摆手拒绝。
王大妈急得要哭了,康康妈妈在旁边劝她,或许只是借住朋友家了,别太担心,王大妈一听更着急了:“就是怕她去找朋友了!”
同样为人母,康康妈妈懂得王大妈的担忧,她想到自己的邻居宋景:“那不然……我们去求求宋队长,他应该有开门的权限。”
王大妈眼睛一亮,二人赶紧往5栋走,楼下,501的窗是亮着的,俩人一喜,赶紧上楼,5楼,刚出电梯,她们就听到了楼道里关门的声音,一阵风从二人脸颊旁刮过,阴寒得二人齐齐打了个喷嚏,到宋景家门前,二人敲门,里面却怎么也没有回应,从门缝里望进去,里面的灯也是关着的。
“咦,奇怪了,不在家吗?”康康妈妈和王大妈对视一眼,都感到非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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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忙得没办法回家。
水利局遭到袭击,多处水阀和主要管道都被破坏了,他带队赶过去,肇事的畸变体已经逃跑,他一路追,还没追到,路上就遭遇了几起畸变,他处理完,肇事的畸变体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随后芯片里又接收到其他的报案。
最近畸变体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自从上次小型生化武器炸了一号方舱之后,南渊得以消停了一段时间,但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最近随着空间漏洞的增多,畸变体闹事的次数几乎呈井喷式爆发,而且由于基站被毁,报警时间延长,导致特警们赶到现场的时候通常已经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要么就是肇事的畸变体已经跑了,他们办事的效率大大降低。
他一边杀死畸变体,一边芯片里源源不断地接收着新的任务,压根无暇顾及家里的赵乾朗,他也是在任务中的间隙停下来吃点东西补充能量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顿时变得有点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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