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也不只是我们太太的,大少爷死前也住在这里,保不齐是大少爷留下的什么东西。”她恳切道:“大少爷死得突然,一时没来得及交代也是有可能的。”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李好点点头,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
见其他人借此机会好好饱餐一顿,他站起身向大太太告辞。
大太太:“这么快就要走了?客人们不再聊聊?”她半靠在椅子上掀起眼皮盯着李好,一双眼睛里藏着数不清的情绪。
李好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强行低下头道:“在大太太这里叨扰许久了,我们还打算去二太太那里打听一番,就不留了。”
他这么一说,玩家们也都回过味来,纷纷站起身子向大太太告辞。
或许是陆让川在场的原因,大太太面色看起来有些不愉,但还是懒懒散散地开口放人,没有再纠缠下去。
“你觉得那块玉佩的事情,到底是谁在说慌?”孙纳向王瑾问道:“两个人的说辞怎么会一点都对不上呢?”
王瑾瞥了他一眼,“应该是大太太。”
“为什么?”虽然心里也这么想,但孙纳见她如此笃定还是有些困惑。
“一来李好没必要骗我们,二来,你看了大太太今日的穿着打扮有什么不对吗?”王瑾缓缓说道。
她虽然不喜欢孙纳,但既然组织上几乎能确定要留下他,那教这些东西给他也算是全了组长之前多次帮忙照顾的情分。
孙纳一愣,道:“她今天穿的……似乎过于华丽了。”
第一次见面的大太太明明一身素衣,打扮也非常素净。今天却穿得非常鲜嫩,看上去比二太太还要年轻几岁,神态也跟之前完全不同。
“你的意思是,今天或许对她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孙纳不确定地开口:“特殊到她放弃了一贯的打扮,不顾其他人的看法。”
王瑾点点头,转身看向正在帮时林擦手的陆让川,轻声道:“或许他会知道。”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孙纳没忍住皱眉道:“他怎么跟这个npc走得这么近,简直是……”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王瑾就站在孙纳身边,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王瑾瞪他,“要是再让他站到我们的对立面去,这个副本你还要不要活着离开了。”
好在陆让川和时林离这里较远,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交谈。二太太的院子也快到了,王瑾最后警告了孙纳一句便向前去找李好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孙纳不甘心地回头看向时林,正好看到了对方说着些什么,陆让川微微弯下腰倾听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有些微妙的感觉。
这两个人难道真在副本里谈恋爱起来了?
将这些奇怪的思绪抛之脑后,孙纳快步走到众人身边,不去想这些与任务无关的事情。
等他走后,陆让川才将视线从时林略微转移到孙纳身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你觉得,大太太说她不知情是真的吗?”时林没忍住,对陆让川问道:“你看起来很了解你大嫂?”
这句话换了别人来说,可能是一句撒娇吃醋的问话。但时林偏偏十分认真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让人根本想不到其他的方面。
陆让川沉默,第一次没有回答时林的问题。
这个问题涉及到副本的任务,即使是他也不能轻易回答。
见他不说话,时林了然地转移了这个话题,“二太太昨天送来的那个玉佩,我怎么觉得上面的花纹在哪里见过。”
他想了又想,将玉佩从怀里掏出来仔细瞧着,忽然灵机一动。
这上面的花纹繁杂,但又有些割裂。就好像是在一块原本成型的玉佩上又动手重新雕刻了别的花纹上去,硬生生破坏了原本的纹路。
他昨天见到玉佩的时候只觉得花纹精妙繁杂,今天见到李好,听到对方说那块玉佩的时候方才惊觉花纹的相似。
“你觉得像吗?”时林脱口而出,忽然反应过来陆让川还不知道自己说的另一块玉佩的样子,懊恼地收回手,却被陆让川拦下。
“你从这里看。”陆让川伸出手指沿着玉佩的右上角边缘缓缓滑下,将杂乱的花纹连成一片规律的图案。
时林恍然大悟,发现果然跟李好给自己看过一眼的玉佩上的纹路非常相似。
“所以那块玉佩真是你说给大少爷的那个?”时林神神秘秘地凑到陆让川身前小声道,他觉得自己知道了陆让川的惊天大秘密,笑得像只偷到猎物的小动物,模样骄傲极了。
陆让川失笑,从鼻腔里轻哼一声,算是默认。
二太太的院子跟上次比起来到时没有什么不同,二太太和二少爷还因为上次那场闹剧收敛许多,因此玩家们倒是觉得比在大太太那里还要轻松一些。
“我二哥从前与我大哥可是亲厚得很,你们若是想知道那玉佩或许可以问问他呢?”陆让川坐下拿出时林给的那块玉佩,意有所指地开口:“二嫂给的这份礼可太重了。”
见到那块玉佩,二少爷瞳孔一缩,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尴尬地咳嗽两声才道:“许是你二嫂子拿错了,这玉佩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刚想开口让陆让川还来,就听见时林道:“你不是说这玉佩跟李好的那块花纹一样吗?”
这话砸下来让二少爷一时间根本开不了这个口,只能干笑着不做声。
这个时林看着懵懵懂懂的,说话怎么这么不留情面。难道一直是装的不成?
二少爷盯着时林看了半晌,还是没看出什么异样,只能按下不提。
李好倒是非常兴奋,从时林手上接过玉佩仔细看着,按照时林所说的地方将其他花纹遮起来,与手上那块古旧的玉佩一对比,果然看出些蹊跷来。
“不、不是同一种花纹,而是连接起来的一个完整图案。”李好道:“细微的地方并不相通,但从这里连接过来可以完美对上!”
他惊喜地将这个发现告诉众人,总算找到了些眉目。
“二少爷可知道这玉佩是从哪来的?”李好故意不提大太太的事,只问这玉佩的来处。
而二少爷又误以为他们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了。”
“当初我和大哥关系尚可,只可惜后来逐渐长大,身边人又一直念叨家产之分……再加上三弟的事情,我与大哥便渐渐疏远了。”二少爷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总对陆让川有几分愧疚。
“三弟那时候年幼,怕是不记得大哥做过的许多事情。”他自嘲地笑笑,“说来他犯过的许多糊涂事,有不少都有我的手笔。”
原来大少爷竟然是中毒暴毙死在家中的,尸体被人发现时正躺在府中那个池塘边,半边身子被死死卡在后面的乱石中,脖子上有数不清的红痕。
也不知道是先毒发还是先被人勒死的,见到的侍女只道模样甚是骇人。等其他人再见到大少爷的尸体时,已经是侍女动手修饰过的样子。
不久那名侍女便被人发现自缢在屋内,从此再无人知晓大少爷真实的死状。
时林听在耳里,惊起了一身冷汗。
这画面他在陆让川手中的那只扇子上见过!
只是扇面上画着的乱石后面还有许多小鬼和女人在拉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看向陆让川,却发现对方一改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就像是被戳中伤心事,虽然已经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难免泄露出一丝烦闷。
时林不好突然开口,只好悄悄用手勾住陆让川的小指安慰地晃了晃。
“你们手上的这枚玉佩是我大嫂找到的,将它给了大哥……”二少爷话还没说完,就被惊讶的孙纳打断。
“你说是大太太找到的?可她告诉我们这东西她从来就不知道啊?”孙纳连声问道,几乎要激动得站起来。
二少爷听到他的话也眉头紧缩,断然道:“不可能,这玉佩是大哥亲口告诉我们说是大嫂给他的,要说大嫂子不知道定不可能。”
他还想再说什么,便被突然闯进屋的二太太打断了思路。
“要是她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呢?”二太太不客气地走进来,朝着众人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无论是二少爷还是其余玩家,一个个都难以置信地惊叫出声。
时林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缩到陆让川的怀里。
“二嫂子总算愿意说了?”
他感受到自己贴着的胸膛微微起伏,听到陆让川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迷雾鬼宅
他突然的发难让在场的所有人始料不及,面对质问的二太太更加慌乱,几乎要当场给他跪下来。
陆让川呲笑一声,也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就连时林也被吓了一跳,松开了原本勾住陆让川的手。却被想到被陆让川反手握住,不让他挣脱。
“都是多少年的旧账了,你现在翻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吧?”二太太丝毫不慌,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陆让川,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你也没给我好日子过,就不必在这里装什么兄友弟恭了。”
她今日不知怎么,态度非常强硬,也不管二少爷频频使眼色,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当初大哥便十分厌恶你这个私生子,可碍于父亲的面子不得不忍下来。”即使是二太太,在提到当初大少爷对陆让川的手段时也不免有些咋舌。
不管怎么说,对一个孩子使出这般手段都过了些。
“你以为那些仆人没有上面的命令真敢不顾你的死活让你大冬天去池塘里捞鱼?还不是家里这位说一不二的大少爷下的令。”二太太破罐子破摔道:“我承认当初有落井下石,但我好歹也没有干出这种要你性命的事吧?”
她所做的不过是时不时找找茬,或是对陆让川恶语相向,到很少在吃穿方面对他有什么苛待。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来到陆家的时候,陆让川已经接近成年,也开始逐渐参与家中的事物。虽然因此也被大少爷和二少爷联手针对,但好歹也不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二太太这种人也伤不到他什么。
“这么说他还要感谢你不成?”时林见陆让川一副隐忍的样子,实在坐不住拍桌站了起来。
“你们当初能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干出这种事,现在还好意思说这话?纵使他出身再不好那也是他爹、他妈要担心思虑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时林气得胸膛剧烈鼓动,觉得眼前的二太太简直是冥顽不灵。
时林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是没见过被领回去的私生子,但他家里人将他保护得极好,不曾让他知道过这其中的隐秘。
再者而言,这个副本明显更偏向古代三妻四妾的世界观,与现代私生子的含义本就不同,更别提时林与陆让川相处这么久,内心自然更偏向陆让川这边。
二太太没想到一向安静不参与这些事情的时林竟然怒而向她发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竟敢这么说我……”她眼睛一瞪就要朝时林走过去,被二少爷推着轮椅好险拦下。
“你少说两句!”二少爷歉疚地向时林和陆让川点点头,苦涩地开口:“这件事说来也有我的不是……只是已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说说大嫂子那件事吧?”
最后一句是向二太太说的。
提到大太太,二太太的情绪一下子平复回来,冷笑一声推着二少爷坐到上首道:“我这个大嫂可是了不得,平日里看着吃斋念佛的,一副菩萨心肠的样子,你可知道她暗地里在干什么?”
“她在偷偷将养的那些猫剥皮放血,制成类似鬼胎的东西!”二太太高声道:“你们别不信,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她此话一出,孙纳第一个坐不住。
“不是管家吗?!”他震惊地看着二太太:“我们亲眼看见管家去处理的那些东西!”
要说不是管家,那他为什么还要帮着大太太去干这种事?
二太太面无表情地看向孙纳,冷笑一声:“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东西?他不过是有把柄在我那位好大嫂手上,不得不帮忙罢了。”
原来管家在老爷和大少爷相继去世那段时间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家中无人主事,偷偷做了不少田契古董买卖,将家中的东西变卖成银两悄悄转移到自己的荷包里。
这件事被大太太发现时,已经是陆让川当家。所以她也没有揭发出来,反而动手将管家留下来的一些把柄给抹去,将这些东西死死抓在自己手上。
见识过陆让川是怎么对待叛徒的管家自然害怕,毫不意外的成了大太太手底下最得力的一把刀。
“原来是这样。”孙纳喃喃着坐下,挫败地发现自己的推测几乎全是错误的。
这种转折也证明了不管当初捉鬼袋有没有生效,管家都会变成那副样子。
因为明显这厉鬼就不是管家。
“那有没有可能是大太太?”李欢低下头跟李好商量,“既然管家听大太太的,没道理他这么厉害大太太是个普通人?”
李好也觉得有可能:“等会再去大太太那边打探打探。”
他俩还没商量出所以然,就见二太太袖口一抖将数张书信抖落出来。
“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这都是管家私下偷拿田契买卖的证据。”
陆让川弯腰将书信捡起来,眉毛一挑,半晌没有开口。
时林怕他心里难受,忙不迭帮陆让川倒了杯温水递到手边,“不舒服的话,喝点水吧。”
他见陆让川的眼眶都开始发红,生怕对方是因为不相信管家会做出这种事来,安慰地伸出手缓缓拍着陆让川的背,说了一箩筐软话。
然而与陆让川打了许多年交道的二太太和二少爷却知道,这是陆让川发怒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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