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死好了。”宁忧语气寡淡，两人对峙着，“把刀给我。”
闻故推开他，脸上有一丝愤怒闪过，“你疯了，这样对你来说，除了疼和折磨，有什么意思？”
“与其无法接受，你还不如……”
“还不如直接断了这些该死的怪东西。”宁忧一把夺过闻故手里的刀，不顾掌心的血色往头上的龙角割去。
“唔。”宁忧脸色煞白，半跪在地上，因为剧烈的疼在发着抖。
而他左手捏着一只短而红色的龙角，鲜血喷溅到地上都是。
就连站在前方的闻故也没避免，冷白如霜的面颊上染着丝丝缕缕的殷红之色。
血液滴滴答答从脑袋上流下，脸上，眼睛，肩膀，地上都是那些血。
闻故面色有一瞬间的慌乱，蹲下身却不知该去触碰他哪里，咬牙骂道：“你真是个疯子，比我还疯的疯子。”
宁忧抬起血眸低笑出声，把手上的龙角扔掉，“我厌恶极了身体上的畸形，它长，我就割，它如果一直长，那我就继续割。”
宁忧觉得现在身处一个刺骨的地狱里，浑身都痛到没了知觉，钻心的疼痛蔓延在全身。
颤抖着手去捏着另外一只龙角，手颤抖得不成样，几乎拿不稳刀，也捏不稳龙角。
闻故大力打掉他手里的刀，语气带着气急，深邃的眼眸满是怒火，“你够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你没发现你已经疼到不成样了吗？而且……”闻故起身去拿布来给他擦着身上的血，眸光沉沉落在断掉的龙角上。
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来，“你割掉的龙角，在重新生长。”
宁忧闭上眼睛，嗓音嘶哑，握住闻故的手，“你帮我，把那些东西都割掉。”
闻故盯着那只颤抖的手，握上他的拳头，“宁忧，我不会帮你的，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你……”宁忧瞪大双眼，身体软软朝后倒去。
闻故伸手抱起他，目光复杂，“如果我当时和你一样疯，我是不是就不会成为如今的模样？”
吸血鬼啊。
被狼人猎杀，被人族惧怕，被其他物种厌恶的一个存在。
☆
宁忧醒来的时候，身上生长出的东西让他无法忽视。
而双手被闻故给绑了起来，坐在床头发着呆。
宁忧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日，竟然能成为一个怪物。
闻故支着下巴坐在床尾，另外那只手玩着他的尾巴，“成为一个变异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身上的这些特征，等成熟了后，都会来自去自如的收缩。”
“就像我的翅膀一样。”闻故说着，展开了他那如同暗天使一样的黑色翅膀。
闻故丢掉龙尾巴，反手摸着自己的翅膀，“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宁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对翅膀上，嘴唇蠕动讥讽道：“丑死了。”
“丑？”闻故眉梢微挑，毫不留情说出第一次宁忧见到他翅膀时的惊艳，“你当初看到我的翅膀，眼里闪过的惊艳和兴奋，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宁忧索性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闻故却没打算放过他，朝他坐过去伸手搓了搓头上的龙角，“怎么？你很讨厌这些东西吗？我告诉你，有了这些，可比你以前强悍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呢？”宁忧勾起讥讽的笑，“我是人族，这些东西出现，只会令我感到耻辱。”
闻故动作一顿，沉默了一下说：“宁忧，有没有想过，既然已经成了事实，就应该去学着接受？”
“如果接受不了呢？”宁忧歪了歪头，冷笑一声，“你成为吸血鬼，也是这么劝自己的吗？”
“你……”闻故垂眸，神色带着忧伤，“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并不重要。”宁忧咽了口口水，别开脑袋，“这个账，应该算在戴蒙娜身上呢？还是应该算在撒旦之主的身上？”
“恶魔想要夺取我的灵魂，占据我的肉身。而这一切的导火线，都是因为戴蒙娜。”
“哦，还有挪威达的国王。”宁忧自顾自的说着，说一句眼里的冷就越是深一层。
“挪威达已经没了。”闻故冷静开口，“在你被国王带去地下室的时候，你的伙伴们就已经为你报了仇。”
“至于那个女巫，她死在了騰伽，结局是早已注定好的。”
宁忧冷笑一声，无力地闭上眼睛，“真是，连个报复的对象都找不到。”
“你可以找我。”闻故抚摸着他的脸，气息相缠，“一切的源头都在于我，你可以找我报复。但前提是，你不能寻死。”
两道视线碰撞在一起，一道平静而幽深。
一道充满了无尽的痛恨和烦躁。
宁忧偏开头，勾唇一笑，“好啊，你把我松开。”
第47章 如果有机会杀你，我不会留情
狐疑的神色在脸上打量了许久，闻故才倾身去解掉绑在一起的丝绸。
手腕那一圈已经有了一丝浅显的红痕，宁忧眉头轻拧揉着手腕，脸上的神情有些龟裂。
抬眼望向身前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浅笑开口，“吸血鬼先生，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闻故歪了歪头，眉峰微蹙，“如果我不这样做，你确定你能捱过两道力量的冲击吗？”
“如果你不发疯，又是从哪里来的两股力量？”宁忧反手就把人压在床上，整个身子坐在闻故的腰间，用之前绑住他的那根丝绸把他的手绑了起来。
“别挣扎。”宁忧毫不客气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不是说，任由我报复你吗？”
“好吧。”挣扎的动作停歇下来，闻故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宝贝，你这样坐在我腰上……”
“唔。”闻故闷哼一声，脸色有些漆黑，“宝贝，你别这样折磨我，你知道的，我……”
“你什么？”宁忧绑好后，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拿起闻故准备好的衣服慢条斯理穿起来。
不咸不淡往后瞥了一眼，眼里的幽色落到那张冷硬的脸上。
很难联想到，这人在床上时，和平时的面貌完全不一样。
“没什么。”闻故别开头，小弧度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你想好怎么报复我了吗？”
“还没。”宁忧沉默了一下，“这接连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很是疲惫，我要休息一下。”
“那边有吃的。”闻故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双眼跟随着宁忧。
宁忧抬眼一看，就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到了餐盘里放着的食物。
宁忧饿了那么长的时间，不是在变异的路上，就是在被闻故踉踉跄跄的路上，肚子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
宁忧抓起面包和牛奶就往嘴里塞，看那风卷残云的速度，还以为是一个逃荒的人。
闻故抵了一下牙齿，看他吃得这么香，好似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宝贝，我也想吃。”
宁忧没理会他，眉头轻拧着吃完面包和牛奶，神色有些疑惑。
为什么感受不到那种食物的香味？
难道是因为变异的原因？
不但有了龙的特征，还有吸血鬼的特征，所以才会感受不到味觉吗？
“有血吗？”宁忧转头看向闻故，神色带着一丝幽深。
“没有。”闻故想也不想就说。
神情带上点嘲讽，“你一个吸血鬼，城堡里都不备好血库吗？”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一般不会轻易吸食别人的血液。”闻故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所以，宝贝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我相信你什么？”宁忧站起身，玩转着餐刀靠近他，神色一冷，“吸血鬼先生，我劝你好好说话。”
餐刀贴着脸上的皮肤，“要不然先挖了你的眼，再把你的牙齿给拔掉，亦或者是把你的双手双脚都给剁掉？”
闻故嘶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宝贝，你可以选其他的办法。你说的这些，都太血腥残忍了，我有些生理不适。”
“是吗？”宁忧冷笑一声，“可你在床上的表现，可不是这样的。”
手上的餐刀毫不客气地刺下去，鲜血喷溅到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
就连殷红的床也染上了暗色，彰显着宁忧的愤怒和凶残。
闻故喘着粗沉的气息，眼睫颤动，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宝贝，再使点力……唔……”
“变异体会无限生长？”宁忧脸色漆黑，不知道闻故是怎么做的，他醒来时留意过，身上的特征都消失掉了。
“既是变异体，那股力量和你的身体早已融合，当然会无限生长。”闻故闷笑一声，语气愉悦，“亲爱的，你好像杀不死我。”
“没关系，我突然改主意了。”宁忧无视那血呼啦的场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残躯而生长的身体，“我需要血，你去给我找。”
“找，像我这样香甜美味的新鲜血液。”
☆
也不知道奥丁罗那几个不靠谱的家伙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宁忧偏头看向身侧的人，“你说戴蒙娜死在了騰伽，那还有另外一个人呢？”
闻故动作微顿，“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也死了吧。騰伽的火山喷发，你觉得还有什么生命体会从那里活着出来吗？”
宁忧若有所思，“说不定戴蒙娜会让她活下来呢？真是可惜，要是死的话。”
闻故穿戴整齐，恢复到风度翩翩绅士的模样，“与其担心这些，你还不如担心担心挪威达这个王国。”
“挪威达？”想起闻故说的话，宁忧呵了一声，“自寻死路，死了也是他的命该如此。”
一国国王和恶魔合作，难怪挪威达这里都没人族。想来如果有的话，也是被国王欺骗，把那些人族的灵魂贩卖给了恶魔。
想起恶魔，宁忧觉得有些头疼，“恶魔召唤的帮手，有多厉害？”
“说说你遇见的。”闻故乐意为宁忧解答疑惑。
“血红色五芒星，一只黑手，怕火焰。”宁忧想起在地下室里看到的，言简意赅说了出来。
“嗯……”闻故细想了一番，“应该是贝利亚勒，是撒旦的副手。听闻之前他崇拜太阳神，后来被人视做恶魔，他在圣经中被称为“万虫之王”，因为他能控制苍蝇、蛆虫等肮脏的昆虫。也能附身于人或动物，吞噬灵魂。和撒旦合谋，在耶稣身上施展奇迹企图欺骗世人。”
“这样吗？”宁忧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以后的麻烦可就多了。”
有一个恶魔死在他们的手上，而那贝利亚勒也没讨到好。
按照贝利亚勒的性子，肯定会添油加醋在撒旦那里说一番，然后带领其余的恶魔来追杀他。
闻故有些惊讶，指着他，“亲爱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今非昔比？”
“你一个变异体，也会害怕恶魔吗？”闻故靠近他，抓住他的手，“你试着把体内的能力运用起来，龙族和吸血鬼的特征，会让你大获全胜。”
宁忧把手抽出来，语气不好，“吸血鬼先生……”
“嘘。”手指按压在他水润的薄唇上，“宝贝，如今我们是密不可分的，所以你不能再叫我“吸血鬼先生”了。”
宁忧深呼吸一口气，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站起身来，“闻故，你别得寸进尺。如果有机会杀你，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第48章 我等你来杀我
从掌心里喷出一道火焰出去，宁忧反复查看自己的掌心，神色幽深，“这个东西，还真是奇特。”
“在这个世界里，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闻故站在他的身边，望着前方被火焰燃烧掉的白色蔷薇，“宁忧阁下，别毁掉了我的蔷薇花。”
宁忧浅笑着再次打出一掌火焰，“怎么？对你来说很重要？”
“也没多重要，品种难得，都是以人骨而生的美丽花朵。”闻故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哦。”宁忧意味深长，“原来是这样吗？”
城堡后方一大片开放的白色蔷薇，很快就在火焰下被燃烧殆尽。
宁忧耸了耸肩，冲闻故莞尔一笑，“抱歉，我看到这么美丽的花，实在是忍不住想把它们都给摧毁掉。”
闻故嘴唇蠕动，盯着那张笑语嫣然的脸，大半天才来了句，“幼稚。”
闻故转身走开，宁忧从他身上收回神色，反手摸向肩胛骨的那个位置。
这几天闻故一直都在教他如何使用自身的能力，加上本身的那点感应，他已经能够完美的运用了起来。
展开双翼，宁忧从城堡上俯冲而下，风声疾驰着从耳边刮过，神色带上了一丝兴奋。
龙翼并没有长大多少，而且飞行也不太行，才扇动了几下，就已经没力了。
闻故出现在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腰，语气有些无奈，“宁忧阁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作死？”
方向一转，两人再次回到城堡上。
闻故指着下方生长起来的蔷薇花，“你看，它们正在生长。”
“所以？”宁忧噙着淡笑，盯着那些蔷薇花，神色冷然，“果然不愧是怪东西，真是有个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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