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黄老师自编自导的曲调比较狂野,是那种trap曲风,烟嗓,开头几分钟的rap格外精彩,整首歌的swag都快溢出屏幕了。
但歌是歌,舞蹈是舞蹈。
最开始几十秒里的手部动作还算简单,然而当曲调步入高潮后,整支舞蹈就迅速变得疯癫起来。谭枫眼睁睁看着那三个舞蹈生在舞台前一字排开,两手撑地双脚腾空,做了一组托马斯;随后变换队形,搭档“the tick”,每次动作中都要加个震动;紧接着是大幅度地点位移;其中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舞台前,后面操控着前面的人动作,速度搭配音乐鼓点停顿,适当加入tick;最后又是一组托马斯,在音乐消失瞬间配合着摆了个相当漂亮的收尾动作。
然而去年五班上场的有四个人,谭枫在欣赏舞蹈的同时,也分出了一缕目光落在视频最靠边的那位他认识的beta身上。
脚步错乱,节奏感缺失,几度摔倒。
谭枫甚至透过这段模糊视频看到了他生无可恋的脸。
他抵着下巴陷入沉默,端着啤酒喝了一大口。
方栀……方栀已经捏着他刚吃过的烤串扭过头去了。
“亲爱的方栀同学,我有个问题。”谭枫好半天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问道,“请问你近十年的拍戏经历里,有挑战过强度这么大的舞蹈吗?”
方栀喉间微微一颤:“没有。”
视频里的这些动作虽然可以短时间内学会,但流畅度和力度根本不是他们这些非舞蹈专业的人能够迅速掌握的,一不留神就能跳成小丑,对比度直接拉满。
谭枫很了解自己,他可不是什么全能的Bking王,最多在语文和体育两块称霸,跳舞……能不把自己绊死都不错了。
而且明中根本不做人,他们每年都会把文艺汇演投屏到校门口的巨幅屏幕上,让左邻右舍乃至后面一整个小村落来共同欣赏他们高中生的“手足认亲现场”,美其名曰都是:和家长分享校园生活。
谭枫又灌了口啤酒,把两边袖子编起来,冲方栀一勾手。
方栀问:“做什么?”
“来打我。”谭枫抬了抬手臂,“往这打,越狠越好。”
方栀:“……啤酒的度数不高。”
谭枫说:“我没喝醉,我就是不想面对明天的舞蹈训练。”他顿了顿,表情有些无奈:“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为了班级争夺荣誉,稀里糊涂答应岑爹要参加文艺汇演,我不知道这汇演其实是逼着我自取其辱。”
“……”
谭枫还在继续说:“快方栀,赶紧把我打进医院,快让我逃避事实。”
“……”
方栀的表情略显僵硬,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话。
第25章
前一晚的烧烤夜谈在经过八个半小时的发酵后变得支离破碎,谭枫醒来时只记得某人在最后默不作声洗掉了烤肉上的所有辣椒酱,并且偷走了他顺来的啤酒。
床帘把光遮得干干净净,谭枫揉着脑袋坐起来,侧耳听见阳台传来交谈声。
他原本打算起身,撑起腰后才反应过来下面有些涨。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谭枫很冷静地盘好腿坐在床上,掏出手机来回消息。
高中生一般很少会在周末早起,所以消息也不多,微信聊天框里也就谢雨科给他拨过来的三通电话。
他正想回复,有人就拉开了阳台的门。
脚步和动作都很轻,谭枫揉了揉眼睛,拉开床帘冲楼下喊了声“早”。
方栀一愣,抬头回道:“早。”
他不像是刚起床的模样,头发上还淌着水,露出来的那一截脖颈泛着寒潮,看起来湿漉漉的。
方栀难得没贴阻隔贴,旧书信息素在房间里盘旋。
“你大清早洗澡啊?”谭枫问:“周六早上不供热水……哦你别告诉我你洗得冷水澡。”
方栀说:“嗯,冷水澡。”他低头回了个消息,“这才九月底。”
“这不是怕你金贵吗。”谭枫换了个坐姿,“忘了你们顶级A不所不能。”
他掰着床杆往后伸了个懒腰,一时没了话,缩着腿坐在那撑头,僵化成一位沉思者。
方栀吹了个头,碎发软绵绵趴在头顶。他拉开抽屉翻找阻隔贴,余光瞧见对面床上的少爷还没下床,于是凑过去敲了敲床板说:“九点就要排练,我们得赶快。”
“九点?”谭枫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半:“昨天不还说是晚上?”
方栀回答:“听说是舞蹈太难,让我们早点过去适应适应。”
谭枫:“哦,不过你从哪知道的?”
“阳台。”方栀抬了抬下巴,“他们说联系不上你,来寝室楼下嚎两声碰碰运气。”
“他嚎得什么?”
“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花儿开放,笑容淫荡。”方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反而很镇静地评论一句:“我听得蛮清楚,他这嗓门挺适合唱山歌的。”
谭枫:“……”
九班班长谢雨科是重点班里出了名的皮猴子,脏话荤段子想一出是一出,除了性取向和Omega一样,其他地方倒是半点搭不上。
方栀三两下贴好了阻隔贴,再度抬头问道:“走了?”
谭枫“唔”了一声,盘起来的腿伸开动了动。那血气方刚的玩意还没冷静下来,最敏感的顶端和布料相互摩擦。
“等一下。”谭枫揉了揉脸,“我降个……”
他一顿,眸光鬼使神差落下去看了眼方栀,后者正衣冠整齐杵在那边,习惯性带上了口罩。白日微光从窗侧斜打下来,覆在方栀的眉眼上分外柔和。
不知怎么,“降旗”俩字忽然卡在谭枫喉咙里,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其实睡醒抬头这种事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们都太正常了,谭枫以前还干过和吴洋在厕所里比大小的破事,反正只要不是当众遛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面对方栀的时候,谭枫竟然察觉到一丝……尴尬?
这是干什么?
方栀又不是我妈,我妈看到我抬头都见怪不怪了。
尴尬什么?
谭枫百思不得其解。
见人半天没回答,方栀抬眼又问:“将什么?”
谭枫抿了下唇,努力端出一副习以为常,你懂就好的模样,一字一句说道:“降旗。”
方栀挑了挑眉,舌尖顶着犬牙,冲谭枫一抬手,示意他继续降。
-
这旗降了有十多分钟,等两人匆匆忙忙叼着早饭赶到舞蹈教室的时候,黄橡已经和九班那两个聊的热火朝天了。
“谭哥!终于来了啊。”谢雨科冲谭枫挥挥手,笑得格外灿烂。
谭枫一只脚刚迈进教室,看到谢雨科那张脸,一下子把他和笑容淫荡四个字联系了起来。大约是太开放了吧,谭枫当即脚下一晃,伸手按住了后面方栀的肩。
方栀一顿,默默往下看了一眼:“嗯?”
“脚滑。”谭枫摸了摸鼻子。
方栀微微一勾唇,并肩和谭枫走了进去。
和谢雨科坐在一块的是黎思,是位女性Omega,长头发,小鹿眼扑闪扑闪的很有灵气。谭枫和她交情不深,是在高一那场省作文比赛里认识的,后来也就没什么交集。
谭枫冲她微微一点头,随后冲黄橡打招呼:“老师好。”
“老师好。”方栀说。
黄橡插着兜从墙边挺起身来,双耳六个铁环叮呤哐啷响了一通,他挑染的蓝黑短发上喷了厚厚一层发胶,发丝根根分明。眼睛上也不知道画了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妆,看起来很像童话故事里的巫婆。
他踩着黑皮靴走过来,目光在谭枫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越过去盯着方栀,好半天才收回来。
“抱歉,这么早叫大家过来。”黄橡开口说话的模样和他的气质浑然不同,有一种儒雅味在里面。他从上衣衬衫领口里抽出张纸条,展开来递给就近的谢雨科。
“长话短说,这次文艺汇演就由我带大家排练。我姓黄,单名橡,是个beta。十班我带过,所以谭枫同学我是知道的,方栀就更不必说了,九班的两位也在刚刚和我聊了聊天,算是互相认识了。”他顿了顿,“你们应该都知道去年我带的是五班,他们刚好有三位舞蹈生在,所以我给他们的舞蹈强度呢比较大。但咱们重点班……都是新手,所以我挑了个容易些的,歌曲还是我编的,我找人唱的,一会放给大家听一听,谢雨科手上那张纸写的是歌词,大家可以先看一看,我去拿音响。”
谭枫仗着个子高凑到谢雨科旁边去看。
黄橡递过来的纸张还卷着毛边,一看就是随手从本子上扯下来的。字也有些飘,除了第一行的歌名“vover”,谭枫是看不清任何一个英文单词了。
他下意识伸手往后面捞,想拽住什么东西:“诶方栀……”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大明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边上,高出半个头,谭枫还得微微仰起来看。
四个人为了看张纸凑得极近,谢雨科和黎思两位Omega更是扭头看了看方栀,红潮唰一下就从脖颈蔓延上来,又互相推着手扭了回去。
“方栀,你看得懂字吗?”凑得太近有些热,谭枫先一步退了出来,站在方栀身后问。
方栀闭了闭眼,也跟着往边上撤:“嗯。”
谭枫说:“vover?在我有限的思维里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藏匿。”方栀回答道。
谭枫挑挑眉:“你是中英翻译器吗?”
方栀没回,他微微仰起脖颈,垂眸把目光放回到那张纸上。
喉结上的小痣被他带着滚动起来,谭枫看过去,这才发现方栀颈侧那颗小痣要更大更浅一些。
方栀又一动,脸往左侧歪了歪,把颈侧上的痣埋进黑暗里。
黄橡此时也拖着音响走了进来,谢雨科和黎思看到后立刻跑了过去,叽叽喳喳说要帮忙。
谭枫用手肘撞了下方栀,下巴一抬说:“翻译器,去帮忙了。”
他习惯性往方栀那靠近些,刚想往前走,耳边同时就传来一句低哑的英语口读,像洞穴中水珠滴答,轻轻地在耳边荡开来,听不真切。
第26章
黄橡这首新编的《Vover》延续了去年文艺汇演的trap曲风,有些野,也有些嗨。
开头的鼓点节奏感很强,中间切入了一大段rap,在到达高潮后整首曲子空了一个节拍,接入一声颤抖的吸气声后又瞬间切入鼓点,紧凑感很强。
音乐时间不过三分钟,重金属曲调把音响鼓膜砸得咚咚响,四个人齐齐站成一排,满脸菜色地听完了这首歌。
“黄老师。”谢雨科在一众人中率先举起了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黄橡正捣鼓着放在音响上的电脑,头都没抬:“做梦。”
黎思捂了捂翘起来的嘴角,踮着脚溜过去问:“老师是在给我们找舞蹈视频吗?”
“对,你们学长学姐已经跳过了,我让他们录了个简单一些的版本。”
说完,黄橡在电脑里调出视频,转过来亮给他们:“过来看。”
简单版本的舞蹈动作确实不像去年那般高难度,但也得花时间好好练。几个人凑在一块看了两三遍,黄橡就招呼着他们先排了队形。
“我想的是你们AO两两搭配,舞蹈里不是有一段双人舞嘛。”黄橡抱着手,目光在两个Omega中间来回看,最后定下人选说:“谢雨科你和方栀,谭枫和黎思。”
谢雨科被点到名字的时候迷茫了一下:“啊我和方栀?真的吗真的吗为什么啊?”
谭枫已经挪着步子走到了黎思身边,闻言撂下一句话:“应该是觉得男O的抵抗力能强一点吧。”
黎思捂着嘴,声音轻轻的:“可是、班长他……”
谭枫:“嗯?”
“班长他抵抗力得看人。”黎思凑到谭枫耳边说,笑嘻嘻的:“对上方栀的话可能还没我好。”
谭枫说:“我看他平常脸皮挺厚的啊?”
黎思摆了摆手:“那是平常。”
谭枫饶有意味地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一米外的方栀和谢雨科身上。
方栀在听完歌后就冻成了一座冰雕,半倚着靠在镜子前,额上碎发捋成三七分,嘴角紧绷成一条线,眸光垂下去和蹭过来的谢雨科对视。
他比谢雨科高了不止一个头,站直还得弯着脖颈,微微冲Omega点了个头。
然后某O就从头至尾红成了一只虾。
Omega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微弱地尖叫两声,就着这个虾米的姿势原地掉了个头,冲黄橡大喊道:“老师!!!我不行!!!我看到方栀我就发、发昏!!!”
黄橡:“……”
谭枫和黎思已经笑趴了。
折腾了半天,黄橡最后还是放弃了alpha和Omega的搭配,右手指挥着谭枫和方栀一组,把谢雨科拎回了黎思身边。
第一次排练的强度不大,黄橡带着他们走了遍节奏。舞蹈室房门紧闭,一开始还算凉快,跳到最后就有些闷热,谭枫直接把两边袖子卷了起来,额头上密密的全是汗。
运动后信息素就有些不受控,谭枫已经依稀能闻到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好在黄橡盯着时间喊了结束,说是下午再来接着练。
下午的训练一直持续到五点,最后一遍音乐停止后,谢雨科和黎思已经累的不顾形象躺在了地上,谭枫蹲下来大喘气,只有方栀一个人还能站着,胸口起伏稍大了些。
大家都有些疯,信息素在教室里乱飘,然后被屋外的冷风卷走。
“大家都辛苦了,我们接下来排练的时间都定在晚自修。如果大家跳得熟练了,下周末我们就不练了,文艺汇演在周三晚上,我们周二下午再来过一遍就可以。”黄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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