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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张一阳走到他身边，抚住他的肩膀，告诉他：“你吸收了他们所有的力量，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能量了，只能灰飞烟灭，所以，无量神君确实赢了，除了你，亡灵世界以及这些鬼都将不复存在。”
温远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死死地将沈秋搂进怀里，恐惧使得他已经完全混乱了，他不管不顾地大喊：“不行！秋秋！你不能走！不能走！”
第99章 人当有悲观，正义永不散
温远扯住张一阳的道袍，此时像个无助挣扎的孩童般苦苦哀求：“师父！求求你救救他们，我无计可施了，你帮我将能量都还给他们，不要让他们灰飞烟灭！”
张一阳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我之前说过，招魂幡只有吸收纯善之灵的力量才会变得更加强大，而这些鬼都是自愿将能量给予你，这些能量都是纯善的，一旦吸收，不可逆转。”
温远疯狂摇头，他看向沈秋，惶恐地说：“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被吸收了能量会灰飞烟灭，还要借力给我？”
沈秋身形已然不稳，可是他的笑容却依旧清亮：“夫君，无量神君说的对，亡灵世界早就不该存在了，它束缚了成千上万的鬼，以及残害了无数的无辜人，包括你在内，这样的结局也是好的不是吗？亡灵世界覆灭以后，世间就再也不会有无辜的人被拉扯进来了，而你，虽然茶衣鬼蚩蜗居在你体内，可是你是天生的御鬼人，并且吸收了我们的能量，你完全可以操控她永远不会占据你的人格，你可以带着这些能量回到现实世界去做一个普通人，这是最好的结果。”
“什么狗屁最好的结果！”
温远感觉眼眶已经变得滚烫，胡乱抹了一把，声音已经变得哽咽了，他哭泣着说：“我不接受！”
“我其实没有那么大义，我就是一个小气自私的人，我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压根不想成为拯救世界的那个人，如果你离开，我要怎么办？”
“沈秋！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撩拨完我以后就要离开，我不会让你走的。”
纵使坚毅如温远，此时也变成了无比脆弱的孩童，他硬生生地抱着沈秋的身体，感受着对方冰凉的体温，眼泪倾泻而出，浸湿了沈秋的衣衫。
沈秋凝住，可是他终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祁宋看不了这样的场景，他走到张一阳身边焦急地问他：“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这里那么多的鬼命运如此凄惨，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想想办法吧，不管多难，我们也必须救他们。”
张一阳语神色很深沉，倒也不是非常无可奈何：“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温远仿佛有了希望，扭头去看他。
张一阳悠悠望着天空，说道：“我们道门有一种超度之术，只要超度之人启动术法，便可以让即将灰飞烟灭的鬼魂进入轮回。”
“可是……此术法有违天道，超度之人将会失去十年寿命，况且你已经不是人类之躯了，你当不了超度人。”
温远没来得及说话，周烨等人便站上前来义正言辞：“我们是人，我们可以超度。”
周烨神态自若，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他身后的景无心也高傲地扬起了下巴：“带上我一个，少活十年而已，可以让这里的鬼进入轮回，也算是一桩善事了。”
“还有我，我也愿意。”
“我也是。”
“我们也可以。”
这时，那些警察们也纷纷包围了过来，没有丝毫畏惧。
矛子笙和一众鬼魂不由得愣了神，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人类会站出来救他们，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原来当你选择从善之时，善意也不会放弃你。
周临轻轻一笑，感慨似的对矛子笙说：“大人，人类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啊，他们互相奉献，互相拯救，陷入泥潭也毫不畏惧，这种感情是我们这些冷冰冰的执法者最想得到的东西吧？”
矛子笙也回应了他一个惨淡的笑，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说道：“是啊，我们永远都比不上人类，他们不止有意识，还有爱。”
温远看着周烨和景无心，还有那些自愿奉献的警察，感动之情已经无法言说了。
眼泪无法抑制地挂满了整张脸，他放开沈秋，转过身，看着这些充满正义的脸，以亡灵世界最高的礼仪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埋下的脑袋掉落一滴眼泪，发出啪嗒的声响。
“谢谢大家。”
他激动地说出了这句话。
张一阳淡淡地笑了，轻轻地说：“小子，你才是真的让正邪两派都钦佩，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愿意这样去帮助你。”
“不过，你值得，一路走来，辛苦了。”
张一阳道袍一挥，所有的人都盘腿坐了下来，他双手合十，仰头望天，嘴里念道：“魂归西去，勿念勿牵，以我之愿，轮回路开。”
所有的人都低头开始默念。
“魂归西去，勿念勿牵。”
“魂归西去，勿念勿牵。”
此时，这些人头上开始出现许多亮晶晶的东西，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凝聚成一道河流，穿插在每个亡灵世界的鬼身旁。
矛子笙发现他们本来透明的身体忽然变成了淡淡的粉色，一股温暖包裹住他们，感觉十分舒服。
他知道，他们终于可以摆脱亡灵世界，轮回转世了。
温远扭过头，看向了沈秋，他的身体也从透明色变成了粉色，亮晶晶的如同萤火虫般的东西把他的脸映照得十分漂亮，他就这样笑盈盈地盯着他，就像那九百九十九次洞房花烛夜，烛光下的笑一样。
温远知道他要去投胎了。
“夫君，我要走了。”
沈秋的声音在纷杂的咒语声中依旧那样清晰，温远没有忍住泪水，无声地抽泣起来，虽然他知道沈秋终于可以转世为人，可是他们终究还要面临离别这么多年。
下一次相见又会是什么时候？
沈秋微笑着捧住他的脸，仿佛想把温远的模样牢牢记在脑海里，即使转世为人也不能忘记。
他微微抬头，在他冰凉的唇瓣上落下一吻，他的眼神清澈且明亮，灼烧了温远整片心灵。
“你是我沈秋的夫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风行者，记住了，今天过后，永远都不能再掉眼泪了。”
“你看，我都没有哭。”沈秋刻意笑着，还故意凑到他面前让他看看自已眼睛里确实没有眼泪。
温远抬了眉，努力让自已笑得很开心，他用着习惯的动作捏了捏沈秋的脸。
“我的秋秋一直都比我更勇敢，你是我每次走投无路时唯一的光亮，我确实不应该哭，你终于可以获得自由去投胎转世了，我应该高兴。”
温远抬起袖子捂住眼睛，可是他的呜咽声出卖了他，从细小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无法抑制地哭出了声。
“夫人，别……别把我忘了。”
沈秋眼眶红了，怔怔地看着他，随后微笑着抱住他，附在他的耳边。
“我不会忘了你，请夫君也要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在此之前，你也要好好生活，少吃泡面，少喝酒，这些东西都不健康。”
“认认真真工作，教好每个学员，不要再摸鱼啦。”
“夫君，记住了，回到现实世界以后也要积极乐观的生活，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挑战，都要快乐以对。”
“因为，你是东方老赢，我的夫君。”
轻柔地声音抚慰了温远所有的不安，他回抱了他，头埋在他的衣服里，细细感受着最后的真实。
直到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完全覆盖了沈秋，温远只觉得怀抱里一空，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的鬼都变成了粉色的荧光，慢慢向漆黑一片的天空飘去，不一会儿，从来都是黑色幕布的亡灵世界，竟然出现了点点星光。
最后粉色完全褪去，他们周围的景象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
亡灵世界彻底消失了。
第100章 定情之尿
初夏来临，阳光明媚，万丈苍穹之上，云海翻腾，亿万道霞光洒落而下，穿过参差的云层，在纷繁杂乱的街道上投下重重的云影。
寂静的客厅里的茶几上，一盆绿萝被养的绿光反射，充满了勃勃生机，阳光照进了客厅，在地板上留下温度。
温远穿着一件轻便的黑色短袖，正在往包里收拾东西，等收拾的差不多，他便背上包，拿了钥匙打算出门。
走到门口时，他又慢慢回头看了一眼那放在角落里的泡面箱，轻轻地说：“夫人，今天我要正式拜师了，等我回来。”
温远自从幽闭陵出来以后，整整三个月都没有再见过任何一个熟人，包括张一阳。
其实并不是他不愿意见，而是他不敢见，他始终没有从沈秋离开的痛苦里抽身出来，这些和沈秋有关的人会让他一遍遍地想起幽闭陵一别。
每次午夜梦回，温远都会醒过来，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他感觉现实生活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好像只有在亡灵世界里那些厮杀才是真实的。
可是尽管很长一段时间对一直期待着的正常生活那么不适应，温远还是谨记着沈秋的话，每天正常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就像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亡灵世界里的一切一样。
他知道自已必须要去面对沈秋已经去轮回转世的事，不然凄苦的岁月又该如何熬的下去。
所以，今天他要正式拜张一阳为师。
灵异事务所内，张一阳似乎早有感知了一般，大早上起来就冲着他的跟班十一嚷嚷，让他把店都打扫干净点，然后去买两罐西湖龙井茶。
温远一脚踏进事务所大门，带着和气的微笑大喊：“嗨！老道土，好久不见啊！”
张一阳背对着他站在大堂中间，身后的四方桌上早就斟了两杯茶，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温远不懂什么礼节，直接一屁股坐在那茶前闻了闻，然后惊呼道：“不得了了老道土！你竟然舍得用这么贵的茶招待我，变天了啊！你是不是走了狗屎运了？”
张一阳脸都黑了，刚刚才立起来的威严一扫而尽，扭过头骂骂咧咧：“你小子，能不能有点拜师学艺的态度啊！我们道门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好吧？”
“啊，什么态度啊？”
张一阳大手一挥便坐在他对面，笑着说：“简单，先在门口磕三个响头，然后给我敬茶，最后倒立尿尿。”
“……”
“不是，磕三个响头和敬茶我能理解，倒立尿尿是什么玩意儿，你们道门那么变态？！”
张一阳轻哼一声：“不愿意就算，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收你为徒，你带来的全是麻烦，我没有你还乐得清闲。”
温远额头冒出黑线，嘴角抽了抽：“你真行。”
然后还真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跪地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然后走过来端起茶递给张一阳，确实有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了。
张一阳甚是满意，微笑接过茶喝了一口，继续说：“好了，可以倒立尿尿了。”
“喂！你这老道土来真的啊！谁他妈正常人倒立尿尿啊！”
张一阳切了一声，耸耸肩：“你可以去卫生间完成这个姿势，我不看你就行了，反正这是我们道门规定，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这师父我也受不起了。”
温远拳头捏的铁紧，他就不该来拜什么师，这老道土诚心耍他呢，拜个师还磨磨唧唧的。
但是考虑到张一阳之前的确帮了自已太多忙，而且也是真的在教他道术，只有忍他了。
温远露出恐怖的笑：“你行，我认输，卫生间在哪。”
张一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面上还是假装无所谓的态度，指了指内室。
温远恨恨地走进卫生间，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看来是真的气得要命。
还倒立尿尿，哪个傻逼会做这种蠢事，温远怎么可能会由着那老道土耍自已。
尿尿可以，谁特么爱倒立谁倒立。
温远轻哼一声，脱了裤子就对准马桶撒尿，很跟之前一样，一边撒一边吹口哨。
这时，一阵冷风吹过，他的尿竟然偏了，滋到了马桶边上，他皱了皱眉，歪了歪身子，刻意对准马桶的小洞继续尿。
那阵冷风再次袭来，温远再次尿偏了。
“啧，见鬼了，哪里来的风啊。”温远暗暗嘟囔。
可是他渐渐感觉身后有股极强的冷意，从屁股直冲天灵盖，吓得他菊花紧缩，尿都变得不连贯了。
他皱着眉头慢慢回头。
一双亮晶晶，圆溜溜，黑漆漆的杏眼与他来了个亲密接触，对面这人抿着笑，眉眼弯弯，带着些许调皮。
“嗨，夫君，早上好！”
眼睛视线往下瞟，顿时冒出星星眼：“哇偶，三月不见，尺寸见长啊。”
温远感觉整个身体都定住了，都忘了自已还维持着一副非常尴尬的姿势，整个人傻了眼，就这样痴呆状看着沈秋。
沈秋眨巴眨巴大眼睛，坏笑着撅起嘴在温远的唇上啄了一小口，然后从他后背来了个大熊抱，还不断蹭蹭蹭。
“怎么傻了呀，看到我不开心吗？”
温远沉默了好几分钟，然后迅速淡定地穿上裤子，竟然推开了沈秋疾步匆匆往外面走。
一下子坐在张一阳跟前无比惊恐地说：“老道土，完了，我可能是思念沈秋过了头，现在出现精神疾病了，我……我刚刚他妈的竟然看见沈秋了，他还亲我，抱我，那种感觉好真实！怎么办啊，我不会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吧，我还要等沈秋轮回呢，我不能被关起来！”
张一阳眯了眼，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沈秋抱着手臂从卫生间跟出来，笑眯眯地坐在温远旁边看着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
“夫君～我是真的沈秋，不是你的幻觉。”
温远瞪着惊恐的小眼神看了眼沈秋，沉默了几分钟，然后一个劲儿朝张一阳挤眉弄眼，手指还悄悄指着沈秋：“老道土，这个幻觉竟然还听得懂我说话！妈呀！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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