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还是温和些好,毕竟是女子,不比我们男子。”
太医领命退下,侍女跟着去领药方抓药。
云香昏昏沉沉的,却还是能知道是沈明昭在这里。
“殿下……”
沈明昭将她的手放进被窝,叮嘱她好好休息。
“本王很忙,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本王说的,就差人送信来,等本王忙完了,自然会过来跟你说这些事。”
她是女子,自然懂得如何照顾女孩子的心思,她不是没看过宫斗剧,哪怕在后世那样科技发达的时代,宫斗剧,小三事件,都是不可缺少的谈资。
她其实心里也明白,云香如此折损自己的做法,也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看她一眼。
哪怕她明白,自己心里只会有唐若仪。
“你既然都明白,又何苦为难自己。”
云香苦笑一声,她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想变优秀一些,哪怕比不上唐家大小姐,也希望能让沈明昭多看她一眼,多喊一声她的名字。
“妾身明白,可是妾身……”
“既然明白,那你也应该知道,本王是女子,将来也会登高位,万一,你就能等到本王能为女子拼一个未来呢?好好休息吧,本王说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下次见面,本王希望是出彩的你,而不是缠绵病榻的你。”
能让小丫头安分一段时日也好,她现在不能分心,她还要筹备婚事。
距离婚事还有六月,唐若仪已经将嫁衣上的小花样绣好了,父母和哥哥们都夸她绣的好看,穿上跟仙子一样。
只是沈明昭跟钦天监商量了一下,能不能把日子放到六月初九,因为六月初九是唐若仪的生辰,她想把这种大事过得更有意义些。
钦天监摇了摇头,虽然该日子宜嫁娶,但是唐若仪属兔,鸡日冲兔,沈明昭听了后再三确定不能改日子,才只好作罢。
果然,这种大事还得是要慎重考虑过后,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行。
沈明昭刚回来,沈嬷嬷就过来说桃月死了。
狼毫从桌上滚落在地,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
沈明昭缓了缓神,问到底怎么回事。
“是木兰殿的人,已经查到我们这儿了,说是为了引出您和公子。”
以桃月的死,想引蛇出洞,张叔在逃跑的路上也负伤了,不然就一箭双雕了。
沈明昭沉思良久,最后哑着嗓子吩咐将桃月和银月二人葬在一起,并出资给桃月置办棺椁。
过年出事,这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情,偏生这等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士,从不管什么吉利不吉利。
沈嬷嬷偏过头抹泪,她如今也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了,沈明昭也不止一次提及让她回家养老。
“老奴没关系,既然接下了照顾殿下的职责,那就定是要一直照顾下去,什么寿终正寝老奴都不要,只要殿下安康,顺利完成大业,老奴死而无憾。”
沈明昭眼含热泪,让沈嬷嬷退下去料理桃月的后事。
月如在去年四月底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月大的身孕了,如今更是临产的关键时候,沈明昭指了几个护卫去月如那儿守着,也亲自为月如的生产事项而四处奔波。
找产婆,布置耳房,找奶娘,找侍女,而且都要机灵聪慧的,不能有半分差池。
这些标准都是按照当时阮玉蓉生产的时候找的,基本上都不会出什么错。
却突然收到消息,月如要生了。
沈明昭直接拉着两个太医赶过去,一点都不能怠慢。
“殿下,慢些,慢些……”
再急也得注意一下他们的老骨头啊,小心脏啊,不然人还没到那,魂先走一步了。
到的时候,又说还没到时辰,两位太医拍了拍衣服,又不敢骂沈明昭,只好苦口婆心地科普。
“只是阵痛罢了,这是正常的,殿下别多心,好好休息才是最主要的。”
就算这么说,沈明昭也明白宫缩很痛,也安慰月如放轻松,有什么需要就和她说就是了。
“殿下恩典,属下无以为报……殿下,带孩子走,木兰殿的人,已经追过来了……”
所以,不管如何,已经足月了她就得生出来,生出来让沈明昭带走。
第四十章 :安然无恙
沈明昭握紧了月如的手,让她放轻松,倒也没想到,一激动,月如就开始痛了,这是要生的节奏。
“殿下先出去吧,产房污秽。”
沈明昭和月如的丈夫都被撵了出去,护卫在暗处保护着这四方小院,紧紧盯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月如的丈夫也很紧张,一直搓着手来回踱步,又双手合十仰头祈祷母子平安。
沈明昭却是一边念着月如的安危,一边又想着木兰殿的动作。
人还是不能分心,一分心就容易出事。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比阮玉蓉生产时的情况还要触目惊心。
到底要流多少血,才能平安降生一个婴儿?
她又怎么敢想,如果自己是男子,让唐若仪怀孕了,那唐若仪怀胎有多难受,生产时又该多痛苦。
她不敢想,她一想到如果唐若仪面临生产,会不会羊水栓塞,会不会大出血……
那样怕疼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受得了!
长达八个时辰,里面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月如已经是沈明昭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子,被张叔捡到的时候,还特别硬气地不肯接过热包子。
月如被张叔打趴下的时候都没有哭,被张叔骂的时候也是倔强地不掉眼泪,也肯认错,也知道虚心接受指导。
她是姐姐,却也是沈明昭最亲的亲人了。
她是怎么认识张叔的呢?
应该是被张叔认出来沈嬷嬷的身份的时候吧,那是张叔离开清风霁月的第八年。
张叔隐姓埋名,只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想亲手屠了吴氏。
沈嬷嬷说,她可以帮张叔,但是张叔必须为沈明昭所用。
张叔原本不愿,可是沈嬷嬷却明白他的苦楚,因为吴氏身边戒备森严,他已经八年了还是没能对她下手,所以,选择沈明昭,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张叔同意了,他看向沈嬷嬷怀里的沈明昭,那个时候她才一岁半吧,这么一算,她竟然认识了张叔和月如十四年。
每每张叔提起月如,都是父亲对女儿的那种慈爱眼神。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夫人生了一个六斤二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呐!”
这是沈明昭,站了十个时辰,男人祈祷了十个时辰,月如努力了十个时辰的最好的结果。
月如已经累得睡着了,沈明昭和男人都选择先看看月如的状态,经过太医确认无大碍之后,才去看婴儿。
“草民姓张。”
沈明昭下意识以为他和张叔是什么关系,但他只是摇摇头,说恰好也姓张罢了。
“就叫佑儿吧,张文佑。”
“好,好名字,多谢殿下赐名!”
沈明昭摆摆手,刚要走,却被男人抓住了衣服。
“恳请殿下,带走佑儿……”
沈明昭抿着唇没说话,等她想张嘴说什么的时候,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月如都和草民说过了,草民愿意同她一起度难关。如果,草民和她不能活着来见您,就请殿下,照顾好佑儿,让他好好长大,也让他,不要记得我们。如果草民和月如和平安活下来,草民会和月如回来带走孩子,归隐山林,不再打扰殿下。”
太医刚巧过来通知,说月如身体亏空严重,需得好好养着,不得受刺激,以后也不能生育了。
这对男人来说,或许算是一件好事吧。
“草民知道殿下在想什么,还请殿下收回成命,草民会带着月如……”
“闭嘴!”
沈明昭让太医先回去了,她的声线明显发颤,男人头垂得更低了,他为什么不敢抬头看她?
男人看着已经熟睡过去的婴孩,这是月如拼了命给他生的孩子,可是月如到现在都没能好好看看他,就要被迫母子分离,哪怕这,也是月如的意思。
“你们的做法,是真心的吗?你们觉得,这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说,刚出生就被迫和自己的父母分离,这很公平吗?是,你们给了自己两条路,可是,如果本王收走了这些暗卫,你们觉得第二条路你们能走到吗?”
她真是个烂好人啊!
周辙说过,如果完成大业必须牺牲自己的亲卫,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
可是沈明昭这烂好心,她就是不想这些人出事。
十四年的家,一定要说散就散吗?
“殿下……”
“带孩子去看看月如吧。”
沈明昭没有收走护卫,安然无恙地过了十日,木兰殿才按捺不住打过来。
在折损了两名护卫的情况下,月如一家人也是安全到达了摄政王府,木兰殿这才收手撤退。
倒不是说他们怕沈明昭,只是时机未到,还不能完全出手。
沈明昭看着完好无损地月如一家子,叹了口气,吩咐沈嬷嬷给三个人安排一个小院子住着。
沈嬷嬷前脚刚走,唐成峰来了。
看到月如一家人,又看看沈明昭,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岳父大人来了,快请坐,杜鹃看茶。”
月如刚生产没几天就这样奔波,身子本就亏空,这一下子也没受住晕了过去。
唐成峰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怎么他一来这位夫人就晕过去了!
沈明昭忙唤人过来安排。
等安顿好这一家子,都快可以吃晚饭了。
唐成峰只好速战速决,跟沈明昭说了一下这两日阮常枫的情况。
“他一直在找阮玉芳,本来就犯病,这下子直接在朝堂上发起疯来了,还骂陛下霸占他闺女。”
原本严肃的场合,唐成峰这么一说,倒是有趣起来了。
“他难道不知道阮玉芳现在在地牢里……”
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感觉还是不要让阮常枫知道的好。
“到底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现在臣也在想着,要不要跟您和陛下商量一下,给阮玉芳重新定罚。”
沈明昭也在想,这么做对一个女孩来说,伤害确实很大。
“您说,皇后娘娘对这丫头也不至于这么狠吧,骂娘还有陷害确实不道德,但是……”
沈明昭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就问唐成峰,如果有人骂他的母亲,又陷害他差点死掉,会怎么处置对方。
“谁敢骂我娘!老子不把他皮扒了筋抽了,老子就不姓唐!”
这反应才对。
“所以唐大人还是要学会换位思考,阮玉蓉也不希望弄脏自己的手,但是阮玉芳骂她母亲,这谁能忍受呢?是吧。”
第四十一章 :罪责已定
“阮常枫那个狗贼,整日挑唆别人,说他家闺女有多好有多优秀,结果人家说他的闺女现在正被关牢里呢,嘿!你不知道,他直接打了人家,那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直接倒地讹钱,讹了阮狗贼三百两银子,你不知道,自从阮狗贼没了林氏,立马娶了续弦,那个续弦的脾气可火了,每日搅得阮狗贼不得安生。”
一口一个狗贼,沈明昭自己都听笑了,没想到这个岳父还有说书的天赋,本来以为她不爱听,唐成峰就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结果一看杜鹃抱了个酒坛过来温酒。
“这是醉天下刚出的新酒,叫红尘客,等温好了,岳父大人尝尝?”
在家唐成峰是不敢喝酒的,一抓一个准,家里的酒坛子都被送出去了,主打一个热情好客,就算要礼尚往来,也不能送酒。
沈明昭还把温好的一壶在唐成峰面前晃过来晃过去,唐成峰光是闻着酒香就有些飘飘然了。
“真,真是好酒,好女婿,快给岳父尝一盅。”
“一盅怎么行,咱不得喝一海?你回去就说,陛下恩准,留您在宫里用膳,赏了好酒喝。”
连搪塞的说辞都给他准备好了,虽然沈明昭很好奇唐成峰惧内的样子。
没想到唐成峰是一碗一碗下肚,而沈明昭只是小酌两杯,吃的全是菜。
把喝醉的唐成峰送回去后,沈明昭才没了玩笑的心思。
婚期将近,希望阮常枫不要给她带来麻烦。
每日上朝的时候,阮常枫也没有心思骂人,比起其他言官,他反而比往常更安静了。
但沈明昭总觉得阮常枫在看自己,或者说,在看着她这一派的所有人。
他知道阮玉芳的事情了?
“陛下,关于阮大小姐的罪行……”
“阮大小姐到底也算是受害者,怎么就要坐牢了?”
“她不过是听信吴家余孽的谗言而抛弃了父母,对吧?”
在大朔朝,抛弃父母并且与与罪臣余孽私逃是有罪的。
抛弃父母就是一罪,将判处一年牢刑,而与罪臣余孽私逃,在明知其身份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私逃,罪上加罪,故而最后判处阮玉芳五年牢刑。
沈明昭就是明确这一点,才选择了让阮玉芳坐牢,至于清白,都已经被狱卒玩坏了,还有什么清白可言的。
就算出嫁了,失去贞洁之痛将会缠绕阮玉芳一辈子。
她注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摄政王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那么褚大人这是要极力护下阮大小姐与大朔律法作对了?别忘了,您是刑部的人,您也更应该熟读大朔律法,秉公正道!”
褚良昇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他默默地把袖子里的二十两银子塞回了旁边的人的袖口里。
那人感知到了什么似的,收了银子,走了出来开口。
“陛下,阮大小姐虽与吴家余孽潜逃,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阮大小姐久居深闺,不谙世事,又怎知那人会是吴家余孽,所谓不知者无罪,阮大小姐理应释放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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