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年纪还小,这儿可不是您可以来的地儿,当心脏了您的鞋。”
周辙冷哼一声,那人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稚童。
“这位……就是晋王殿下吧,贱婢给晋王殿下请安。”
沈明昭问他这人是谁。
“晋王殿下应当从不了解后宫琐事,贱婢是落贬的贵妃,李氏。”
“她是李太傅的胞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被贬为贱婢,而李太傅却还能在朝堂上风生水起,但沈明昭也没有说什么。
“朕要的东西呢?”
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旁人来做,这时候,沈明昭才发现,周辙只带了元贵,那是不是就说明,元贵不是吴太后的人。
“陛下随贱婢来不就知道了。”
周辙让沈嬷嬷先带沈明昭回去,有些事情,不能脏了孩子的眼。
哪怕他自己也是个孩子。
“陛下对这孩子可真上心。”
“你还瞧不出来?这可是个丫头……”
“哟,难不成咱们的小陛下,动了凡心?”
“不……朕要保她,吴太后最近头疼的老毛病不怎么犯了,你那药还有吗?”
“陛下想要多少没有?只是……我要的东西,就要看陛下能不能给了。”
“这次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周辙出冷宫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沈明昭总觉得这里面在做什么非法交易,这小皇帝不会放血了吧?
史书里面吴太后确实是被周辙杀死的,可是也未细写吴太后是怎么死的,只能自己猜测是周辙毒死的。
毒死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因为吴太后有头疼的毛病,而周辙的孝顺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看得到周辙给吴太后喂药。
第七章 :恶心至极
沈嬷嬷带着沈明昭去了大宸殿,周辙吩咐过,让沈明昭在大宸殿候着,只是,大宸殿里坐着的,正是吴太后。
“去哪儿了?”
沈嬷嬷也不敢乱说,只说去了梅园,毕竟梅园在后宫的角落,回来也要点时间。
吴太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抱过沈明昭,才发觉这孩子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壮实。
“去把御膳房的高总管叫过来。”
但是等高总管过来的时候,周辙也已经回来了。
“给太后娘娘,陛下,晋王殿下请安。”
“你负责掌管晋王殿下的每日膳食,为何,晋王殿下如今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壮实呢?”
吴太后这事儿算是多虑了,高总管擦了擦额头冷汗,他还以为啥事儿呢。
“回太后娘娘,当时晋王殿下病过一段日子,太医断言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故而会比平常孩子瘦弱些许,早膳就是喝碗薏仁粥,午膳和晚膳也是根据太医的嘱咐而配的。”
吴太后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对高总管的认可。
沈明昭是很瘦弱,当初周辙刚上任的时候还肉嘟嘟的呢,后面也是因为要学着批奏折才看着瘦削了。
高总管离开后,紧接着上了几道精致的糕点。
“你去李太傅家的那一个月,哀家常去跟沈嬷嬷打听,你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沈嬷嬷说你饭后总会来一碟水晶桂花糕,吃上一两个解馋,沈嬷嬷还说,你这孩子换牙的时候也最爱吃甜的,还叫太医给你治牙疼呢。”
沈明昭瘪了瘪嘴,沈嬷嬷嘴巴严,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吴太后对她倒也是上心,只要不看她的隐私什么都好说。
周辙静静坐在一旁喝茶,看向沈明昭时的眼神带了一抹歉疚。
沈嬷嬷过来要抱走沈明昭,说这会子该睡觉了。
吴太后又怜惜地用脸颊亲了亲沈明昭的额头,梨木清香入鼻,沈明昭片刻愣神,下一秒就落入了沈嬷嬷的怀抱。
“辙儿,哀家听阮太师说,你最近的政务错漏不少。”
上一秒还亲昵地抱着沈明昭说家常,下一秒就严肃地问周辙关于朝政的事。
周辙闻言起身躬身见礼:“回母后,阮太师昨日便与儿臣说明了,那些政务儿臣均已改善,已呈交阮太师过目并接受了教导。”
吴太后的胞妹是阮太师的正室夫人,吴阮两家沆瀣一气,说什么要等周辙再长大些就放权。
所有奏本都要经过阮太师指教一二,这样岂不是阮太师要把所有忠臣的家底都给掏光了。
周辙就算心下不满,但还是私底下让那些忠臣少来往,尽量干干净净的,或假意投好。
尤其是李太傅,周辙视他为心腹不是没有道理的,家底人脉一干二净,偏生学问高深,情商极高,担得起太傅一职。
李太傅甚至和阮太师不合,唐太保,唐若仪的父亲,与阮太师更是政敌关系,每次上朝都要吵架,唐太保有时候吵不赢还得梗着脖子继续吵。
吴太后也没有心思继续说什么,说些注意身体什么的话就回宫去了。
“陛下,还要批奏本,一会儿阮太师该来检查了。”
“来什么来!当这天下还真是他的了不成?怎么他不来当这个皇帝!”
周辙今日突然发火,元贵也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这孩子。
“陛下,忍了这一时,等日后咱们强大起来了,还怕拿捏不了吴阮两家吗?陛下,咱们必须要忍下这口气,再说了,不是还有晋王殿下吗?”
元贵并不知道沈明昭的真实身份,在冷宫的时候,李氏说的那个东西,是周辙目前为止没有拥有过的。
李氏说,等她取得那个东西,就可以去地府,见她的心上人了。
大家都是苦命人,却又不肯放过彼此,至少周辙是这么想的,吴太后和沈烨以及穆燕,难道不是苦命人吗?
吴太后对沈烨的感情,周辙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没看到沈烨的画像。
整日烨郎烨郎的喊,先帝要是听到了该多难过。明明先帝死前,还唤了一声声的瑶儿。那一声声悲啼,道尽无限怅惘。
阮太师已经到了,周辙也收了火气,在他面前做样子,把奏本批完给他过目。
看着阮太师捋着精心修剪过的胡子,眼中闪着赞许,看过几本就点点头,剩下的也就不看了,说他进益了,说几句漂亮话就告辞了。
周辙把奏本都推下桌案,元贵指两个人一起捡散乱一地的奏本。
沈明昭怔怔地看着窗外,她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梨木清香,她闻过这个味道,那是她母亲穆燕身上的味道。
她早该发现的,吴太后未在人前显露的小动作,应当都像极了穆燕。
哪怕自己从未和穆燕相处过一分一秒,可出生的那日,她分明闻到了穆燕身上的梨木清香。
这是沈烨爱人身上的味道,吴太后的慈安宫里燃着的香,也是这个味道。
她早该察觉的。
这病态的爱,吴太后从未舍弃过,这让沈明昭感到……恶心至极。
“殿下,该用晚膳了,今儿高总管给您加了一道辣子鸡,不知您是否吃辣,让你试两口就行。”
沈明昭一听有辣子鸡吃,眼睛都亮了,天知道她前世有多爱吃这道菜,只是多了一些技术合成,味道据说已经大不如四五百年前了。
“这道菜据说出自巴蜀之地,正巧宫里有个巴蜀来的新御厨,殿下快尝尝好不好吃。”
这儿的人不吃辣的偏多,沈明昭刚吃上一口就辣的不行,果然巴蜀那儿的辣是真的难以承受。
舌头和嘴巴又麻又痛,喝了好几口羊奶沈明昭才堪堪缓神。
“真真了不得,又辣又麻却好吃的紧,这鸡肉很入味,嬷嬷也尝尝?”
“奴婢可不敢,殿下吃两口就该撤了,那御厨说不可多吃,容易上火,高总管也叫宫里的主子们少吃些,所以也只给主子们各盛了一小碟过来,让主子们尝尝鲜就是了。”
沈明昭点点头,只是那几块鸡肉确实只能解馋。
羊奶喝完了,主食都还没吃多少呢,沈明昭已经饱了,但还是被沈嬷嬷硬是喂了两口饭。
“殿下何等聪慧……”
沈明昭抬手打断沈嬷嬷的话,她听了五年了,已经不想听了。
“我知道了。”
扒拉几口碳水,高蛋白的食物,沈嬷嬷才缓和了脸色。
等沈明昭漱口净手后,沈嬷嬷才趁了无人说出自己的顾虑。
沈明昭才想起来,这个时候,有的女子十四五岁会来初潮,沈嬷嬷担心这个事情会被吴太后发现。
“无妨,到那时,想必陛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大业,而我,一个早早就被陛下看出端倪的罪臣之女,要么成刃,要么去死。”
沈明昭早就看清楚了,所以只能扔掉金钗华服。
“陛下驾到——”
周辙进殿就看沈明昭在看书,那张小脸还未长开,就已经有可见的清丽。
如今却乌发高束,扮成男子模样,青白锦袍着身,衬她肤色赛雪。
若是将来扮成女子模样,又该是何等绝色呢?
第八章 :可塑之才
“十五弟真是用功,李太傅教的可都是会了?”
“见过陛下。臣弟不如陛下聪慧,如今论语都还未学完呢。”
周辙听着话,自尊心受到了满足,笑了笑不说话,默默坐在上首接受沈嬷嬷递过来的茶水。
“说起来,唐家的那小丫头许久没进宫了。怎么不去向母后求一个恩典,让唐家小丫头进宫和你玩?”
沈明昭皱着眉看他,但也仅仅一息就收回了视线,这话她怎么接?
“陛下说笑,男女授受不亲,母后也是为了唐家姑娘的清誉着想,臣弟也不敢拿姑娘家清誉开玩笑。”
周辙听完面色一变,喝茶掩盖一下,缓了缓神开口:“十五弟说的是,是朕考虑不周了。”
哟,今儿是脾气好?
平日里可没少甩脸色。
兄弟俩说了会子话,周辙就走了,沈明昭歇了口气,如今后宫无佳丽,周辙年纪又小,在朝中能重用的大臣只有吴太后的三分之一,就算吴太后有心放权,但还是要接受吴太后党的支配。
所谓奸臣当道,周辙最后成为暴君竟也情有可原,或者,周辙之所以被称为暴君,就是因为他杀了所有的奸臣和自己的母后呢?
“嬷嬷,告诉张叔,那件事该推进了。”
她也是有人脉的,沈烨肯定会留一手,就要看她什么时候用的上了。
去年刚埋下的种子,该长大了哦。
“张叔刚巧寄了书信过来,奴婢谎称是家人送信来才躲过一劫,请您过目。”
沈明昭一目十行,看明白了信中的意思,就烧掉了信连带着信封。
“吴太后的人还是快了一步……让张叔按兵不动,等月如出手,我们先来一招将计就计。”
沈嬷嬷讶于沈明昭的谋略,她对这些人,也只是偷偷培养了三年不到啊。
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一条心的。
“是。”
转眼冬走春来,过了年之后,沈明昭也穿上了新衣服,绛红色锦袍衬她眉目如画,眉眼间隐隐有了几分英气,比起书卷,吴太后竟然更希望她去习武,还给她找来了武将军。
武雷是在去岁封的骠骑将军,如今过来教周辙和她武功,也不知道是大材小用还是怎么说,身材魁梧,面相看上去和善,可是出手凌厉,每一步都仿佛是精心计算过的。
武雷以为周辙从五岁启蒙开始接触的都是政治文学,对武学方面完全是个小白,和沈明昭一样,都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
“底盘不稳,拿枪都费劲,太后娘娘吩咐了,对你们二位要格外严格,陛下,晋王殿下,臣得罪了。”
都开始了才说这样的漂亮话,沈明昭心底觉得好笑。
武将世家多为豪放,看武雷把酒当水喝,沈明昭此时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
春天刚来,带着冬季的寒凉,在暖暖金晖的照耀下,二人都出了薄汗,又咸又涩的汗水流进眼睛里,又流进嘴里,沈明昭还行,但是周辙娇生惯养长大的,只吃了政学的苦,没吃过这个苦,才半个时辰就喊累了。
刚准备坐下,就被武雷打了一鞭子。
“陛下,恕臣得罪,这马步,最起码也要蹲个七七四十九日,有些基础不好的,蹲上一年的也有。”
相反,沈明昭才五岁,都没有周辙这么娇贵,半个时辰过去了,都没有喊苦喊累。
“晋王殿下的根骨不错,底盘很稳,臣会如实向太后娘娘禀报,晋王殿下今日可以先休息一刻钟……”
一听要休息,沈明昭就担心跟不上节奏,说自己不需要。
武雷嚯了一声,拍了拍沈明昭的肩膀,说她是个可塑之才。
看到武雷这般夸赞沈明昭,周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也开始潜心扎马步,并没有因此与沈明昭产生隔阂,因为他明白,武雷夸沈明昭是因为她用功。
武雷见周辙也开始潜心打基础,就没有再说什么,让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过来看着。
周辙认识他,是吴太后前些日子刚提拔上来的中郎将陈云戟。
“臣见过陛下,见过晋王殿下。”拱手行君臣之礼,周辙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也没说什么,喊了起就让他去坐着。
陈云戟本来有些扭捏,但武雷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听,就端坐着,盯着两个小孩。
沈明昭倒还好,毕竟末世都挺了两年了,再苦的水都喝过了,这扎马步,她自己也不信自己抗不过去。
周辙就不行了,本就没吃过苦头,两鞭子下去就已经受不住了,才一盏茶时间,就摔了个屁股墩。
“陛下要不休息一下?”
见沈明昭还在蹲,周辙有些不服气了,凭什么沈明昭可以,他不行?
于是,周辙蹲一刻钟,就摔一下,蹲一刻钟,摔一下。
直至金乌西沉,武雷才过来放过他们。
4/7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