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和家里说现在的处境,也拉不下脸找父母要钱,死要脸的下场就是银行卡余额一千二。
在她感叹还好房租便宜的时候,房东阿姨打电话过来。
“喂,晓雨啊,在上课吗?阿姨的儿子最近要结婚了,阿姨想着那个房子给他们夫妻俩做婚房,所以……阿姨希望你能这周内搬出去,顺便打扫一下——打扫不方便就算了啊,越早搬越好。还有这个月的房租记得给我。”
屋漏偏逢连夜雨,丢了工作,经济危机,住房危机,亲情浅淡,除了爱情顺利,她一无所有。
天塌了也不过如此了。
她自嘲般笑了笑,继续翻看着表白墙。骂她的,维护她的,看热闹煽风点火的,站在道德制高点站中立的,五花八门,比川剧变脸还精彩。
她不想给余天晴打电话,或者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只一心想着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解决了,再去和余天晴提搬家的事。
没错,提问前要先想好解决方案,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面对谢烟的问候,落晓雨耷拉着眼皮,眼神却异常坚定:“天塌下来我还能扛着走二里地。”
两人上了谢烟的车后进行了短暂且高效率的一些交流,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基本确定了帖主的身份——十三班的江恒宇,他父亲为学校捐了一栋食堂,并且每年资助十名优秀学生上大学。在学校有一定的发言权,并且家教极其严格,家里对江恒宇的教育极其重视。
这是由学校这种不理智的处理事情的态度以及帖主的言论,还有对学校人员的了解倒推出来的。
“我一个小小地理老师,毁了我,他们图什么呢?怎么不能去死啊他们?”落晓雨语气平和地问谢烟,表情阴暗,给对方吓一跳。
“你先别着急,事情应该还有回还的余地,我们可以先去找学校再理论理论,把江恒宇叫来对峙,或者告他们诽谤,毁坏你的名誉权……方法很多的。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万全的方案。”
这些落晓雨何尝没想过,每一个,都很麻烦。她最怕麻烦了,所以谢烟想尽可能地为她安排好。
如果只有这件事,落晓雨可能会委屈地先哭一会儿,但她现在几乎什么都没了,所以她不想再费脑子想那些保全自己的名誉和工作的步骤了,而且她不想麻烦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她让焦头烂额的谢烟休息一下,别这么激动。手里给余天晴发去消息,因为她此刻有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你被污蔑,被千夫所指,会怎么做?”
“闹个天翻地覆,告诉他们我不是好惹的。怎么了?”
“不会变成人们口中说的任何人?”
“不会。你出什么事了,我现在去找你。”
“十点半准时到我学校,不许迟,不许早。”
“好。”余天晴知道自己问了这么多遍,对方都没有回答,肯定是不想让自己现在再深究了,就只简单地应下,随后被对方挂断。
她想等去了学校应该就能知道了,但是,现在只能等吗?
落晓雨挂断电话后,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原本暴躁的谢烟顿时沉默,嘴张张合合却不知该如何劝,一只手抓紧了方向盘,另一只不停挠头。
她想劝,她知道是家庭环境造就了落晓雨这种死板却又暗隐叛逆的拧巴性格。落晓雨是那种“别人家的小孩”,所以她体面工作要是丢了,指不定会被流言蜚语折磨成什么样。
可按照谢烟的性格,如果把她置于这种处境,她会举双手赞成落晓雨刚刚提的处理方法。
她很纠结,突然想到可以让余天晴劝劝这人,毕竟两人的关系那么好,于是问落晓雨:“余天晴呢,她怎么说?”
“她说闹他个天翻地覆。”落晓雨眼神坚定,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和余天晴的聊天框。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能够这么冷静,谢烟觉得心脏都快跳爆了,气血上头,她的脸热了起来,于是一边抬头双手搓脸,一边低语:
“真是胡闹。”
落晓雨没反驳,就这样静静地等着谢烟的答复。
不一会儿谢烟启动车子。
“真是,算还我之前欠你的,坐好了,准备大干一场!”
副驾驶的人笑着说了句谢谢,这是她从早上的消息开始做出的第一个较大变化的表情,驾驶座的人叹着气点头。
下车时落晓雨拔腿就往教学区走去,被谢烟一把拉住。
“现在是第一节课的下课,我先上去找广播室的同学,确认一下她的阵营再决定是否执行你的方法。等上课了我给你发消息你再上来。”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人老实地坐在车里,点点头,随后目送谢烟上了电梯。
越接近期末,走廊上学生的活力越是匮乏,第一节课下课更是死气沉沉,几乎没几个人在走动,几个班下节课的老师走进去教室,都要感叹一下班里统一趴着睡的动作。
“我们班在这时候的默契真是高。”老李盖上书,拿起保温杯不阴不阳地来了这句,随后出了教室。
上厕所的女生后脚回到教室,轻轻叫醒岁长庚:“长庚,地理老师叫你过去办公室!”
被叫醒的人眯着眼睛起身,出教室的时候被外面的阳光刺的迷上了眼,随后边揉眼便走向办公室。
“老师好,找我来是为了?”
办公室此刻只有她们两人和梁泽宇,老李刚刚下课了就直接回家给老婆做早饭了,第二节课是梁泽宇的,三四节课的老师要大课间才会来。
谢烟先前和梁泽宇打过招呼,确认他是自己人后便让他把风,自己则低声招岁长庚走近跟前,神秘兮兮地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可疑。
更别说是常年混迹在“瓜田”的岁长庚了,常年蹲守表白墙的经验告诉她接下来的对话不简单。
“你们落老师今天被停职了。”谢烟直截了当地说。
表白墙上的瓜是真的?惊天大瓜竟在我身边!岁长庚心一下就紧张起来,夸张地说:“啊?她还好吗?是因为表白墙上的那件事吗?真是有病,那个怎么看都是扯淡啊,怎么学校领导还会信这个啊?”
她装的恰到好处,可这种把戏谢烟以前读书的时候见得多了,立马就识破了。但眼前这人的人品好像还挺不错,被宋洁夸过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
谢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是今天广播室的执勤人吗?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岁长庚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于是谢烟把刚刚落晓雨说的计划大致复述了一遍。
因为交的朋友多,所以岁长庚习惯不主动揽事,以免惹祸上身。即使面对谢烟这副有些卑微的求人样她也不妥协。
“不行啊,我们有规定的,我办不到。”
岁长庚严词拒绝。
“啊……真的不行吗?算了我不逼你,这些话你可别说出去。不过我记得之前宋洁说你人很热心,很靠谱的,交给你的事情都能出色地完成,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的。”
谢烟重点咬清宋洁的名字,之前她就见眼前这个戴眼镜的小女生总是跟在宋洁身后,眼里都是崇敬,像个教徒一样虔诚。经过反复的研究考察,她确定宋洁就是这个小女孩的“神”。
那么在一个虔诚的教徒面前提起她所信奉的神……
岁长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保证完成任务。”
见小女孩眼神坚定地像要入党,就差敬礼了,谢烟和她聊了一些细节后就让她回教室了,随后梁泽宇也拿了书去教室。
一生一师先后走进教室,岁长庚进教室还朝宋洁坚定地点了点头,捶了捶胸口,随即坐下,给宋洁和谢鑫弄得一脸懵。
上课铃响后,谢烟给落晓雨发去消息。
【搞定了。】
【可以啊,怎么做到的?】
【略施小计。】
自觉才智双全的谢老师,洋洋得意地翘着脚在办公室等人,几秒后又突然很紧张地开始抖腿,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第52章 老子不想在这臭气熏天的破学校干了!
是岁长庚最喜欢的物理课,每节课她都听的认真,积极配合老师,这也是她做课代表的原因。但此刻她正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直觉告诉岁长庚,刚刚谢烟交代她的事很重要,并且等一下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以至于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同宋洁交代这件事,毕竟现在她已经正式纳入宋洁“麾下”了。
刚上课十分钟就已经有人开小差,物理老师走下讲台,面朝黑板讲课,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轻敲岁长庚的桌子,之后又掰正了后排几个男生的昏沉的脑袋。
“老师我虽然长得不好看,也不至于各位看都不看一眼吧?还是说窗外还有桌底下有除书本之外更吸引你们的东西?让老师我也开开眼。”
物理老师是个满脸褶子,总是笑眯眯的小老头,言辞幽默,讲起课来仍旧催眠。
岁长庚吓得抖了抖,连忙收回目光看向黑板,发现没字又赶紧低头翻书。其他睡觉的人也翻着白眼看黑板点头。
被这里的动静吸引,宋洁也察觉到岁长庚的状态不对,平常这时候都能听到她回应老师的声音的,难怪说今天的物理课怪安静的。连老二都感觉睡的不得劲醒了过来,问她有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
见岁长庚在老师走后朝宋洁的方向看了眼,头朝后门方向扭了一下任后迅速摆回,示意她出去说话。
于是两人在物理老师的调侃后于厕所碰头。
“怎么了?”
“老大你和数学老师和地理老师的关系怎样?”
“还行,没有坏印象。”
岁长庚观察了下周围,把宋洁拉到厕所更里面的地方,挨个推了推每个门,确认没人在上厕所后,对上宋洁疑惑的眼神交代了刚刚的事。
“那我就说了。刚刚下课的时候数学老师不是找我去办公室嘛,然后先试探了我对地理老师的看法,然后又和我说了她们俩的计划……我的天哪我真没想到地理老师是个这么疯的人!”
“什么计划?”
“就是这段时间表白墙上那个女老师和男学生谈恋爱的瓜,好多人都说实锤说那个女老师是落老师了,而且我听说落老师今天早上被停职了,学校这样处理不就是变相承认这种说法了吗?我就觉得学校这件事处理的很草率,像是怕招惹到谁一样,我觉得是那个江恒宇的可能性极大——刚开始我是这样觉得的。”
说完这话她又去厕所门口确认了一遍附近无人,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落老师是同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我有依据的,所以这让那个瓜更真了。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今天早上数学老师找我就说了这件事,她很明确地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学生和老师谈恋爱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因为落老师下班后不会和学校里的任何人联系,包括她们几个老师有时候都联系不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么说来我好像从来没听我们班哪个人说有在手机上联系过落老师,连课代表谢鑫都没。”
宋洁仔细回想,的确没听谢鑫说过学校外的落老师,反倒是听他说梁泽宇更多……
“对呀。然后我刚刚不是说落老师被停职了嘛,然后数学老师就和我说等会儿大课间的时候想借一下广播室,到时候需要我把设备调配好,然后她再把我临时叫走,让落老师掌管广播室十分钟。我感觉会有不得了的事啊,本来想拒绝来着,但是数学老师说,老大你曾经说过我是个正直能干的人,头一铁就答应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冲动了,就想着和你商量商量看该怎么办。”
岁长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盯着宋洁。
有时候宋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眼前这个人都会答应,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两个人离开教室太久会让老师不满——毕竟她们走后听课的人就剩几个了。
“我想想……这样,你等会下课把钥匙给我,我让老二去开门,他也是广播站的吧我记得,就说你今天有事和他换班了,这样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就落不到你头上,老二后台也硬,再让老四到时候和政教处周旋一下,我们随即应变,应该问题不大。老师的事情我们管不了,拦不住,而且我也有预感她们做的事情一定是有意义的。”
岁长庚点头,随后两人若无其事地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两人走后,谢烟从放工具的隔间走出,她把这件事交给岁长庚就是知道她会透露给宋洁。事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广播室学生担责的问题,之前听谢鑫讲过宋洁的事迹,她相信宋洁一定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
她给落晓雨拨电话,可对方却正被占线,于是谢烟只好亲自去地下停车场接。
此时的地下停车场。
落晓雨正在接校长的电话,对方叫她这段时间都别来学校了。她问为什么,对方也只是说一些“影响不好”之类的话搪塞。
这段时间积攒的怨气让落晓雨很难再保持基本的礼节:“所以学校这是要莫名其妙解雇我吗?我可以告你们的。”
“那你就告吧。”对方叹了一口气后说,也算是回答了落晓雨前面那个问题。
挂断电话后落晓雨再次闭上眼重重叹气,她此刻真恨不得在原地尖叫泄愤,这几天好事没有,坏事倒是一箩筐,她真的在崩溃边缘了。
想和余天晴讲,却又怕自己的负能量影响到对方,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么么多烂事她该从哪讲起,还是先做好眼下的事吧。
是啊,眼下的事更重要。
上次做这么疯的决定好像还是带天晴回家那次,其实见她的第一面就像把她拐回家了,这次也是她的一句“闹个天翻地覆”自己才有来到这里的勇气。
对一个才认识半年的人有如此强的依附感,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不过强烈的自责还是让她忍不住给余天晴打了电话,她要再次确认。
“喂?怎么了?”对方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并没有因为落晓雨的故弄玄虚而感到慌张。
“房东说要我们这周搬出去,你的店也倒了,这几日的亏损也我们现在处于负债状态,我知道我应该好好把握我的工作——我们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说这话时落晓雨还是冷静的,边说边梳理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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