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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梦松了口气，心里却越发觉得这人奇怪了些。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晃悠，顾晓梦正准备回帝君那个被她霸占了的神殿时，却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顾晓梦连忙追了过去，在天池旁看见了她。
“顾晓梦”。
即墨初月在妖界实在是待不住，又偷偷摸摸的溜了上来。
只能说幸亏她有个妖帝之女的身份，不然那些看守的天兵就不是当没看见了…
“你恢复了！”她一脸惊喜的望着顾晓梦。
“昂”顾晓梦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她，在看见她双手空空如也后，原本微笑的脸一下子垮了。
即墨初月好像是猜到了什么，直接用袖里乾坤，拿出一个食盒来。
顾晓梦不由眼睛发亮，接过食盒就找了个地方坐下。
虽然这天宫吃的不少，可偏偏肉食少的离谱。帝君不需要进食，那些仙君也不怎么在乎口腹之欲……这天宫的膳房，即便是有食物，也是堪比清汤寡水。
顾晓梦已经忍了许久，后来实在是忍不住，前段时间就偷偷溜出来觅食。不过在鹤园偷偷抱着烤鹤腿啃的时候，让脸色阴沉的帝君发现了。
自那天起，她就发现每日给她的饭菜越发的清淡。即便晚上她溜出去，每次想干什么的时候，总能被那冷脸帝君抓包。
“你怎么…唔…又来了？”顾晓梦吃着东西，含糊的问道。
即墨初月原本是笑着瞧着她吃东西，如今听见她问，便移开目光道。
“你我多年交情，再加上凡间两载，怎么说也是朋友，我来看看你也正常”。
顾晓梦听后想了想，似乎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便不再多问。
即墨初月就坐那，静静的看着顾晓梦低头吃着，也不再开口打扰。
直到顾晓梦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她才摸出一块帕子给顾晓梦。
顾晓梦接过帕子，一脸的狐疑的看着她。
即墨初月并没有看见她的神色，只是又自顾自的拿出了一壶酒来。
顾晓梦看着这酒，下意识的藏在袍子里。脑袋左转右转，就怕帝君又突然从哪个犄角旮瘩里冒出来。
“之前那酒你没喝到，这次我特意又给你带了，不过没上次的烈，是果酒”。
顾晓梦点点头，心里却很是高兴。即便是即墨初月舍得拿来的，定然是费医晾的。
如果说龙族最出名的是顾晓梦这个玩意，那妖界最出名的其中一个，就是酿酒大师费医。他酿的酒即便是很少品酒的龙帝都赞不绝口，好几次都起了想将人挖来龙族的心思。
揭开盖子闻了闻酒香，顾晓梦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你这朋友挺好的，处处想着我”她笑道。
即墨初月闻言，眼神微暗，下一刻却是笑着拿出酒杯，给顾晓梦倒酒。
其实顾晓梦的酒量并不怎么好，可她就是爱喝，喜欢醉的感觉。放空自己，仿佛置身于云海间。
即墨初月端着杯子，看着顾晓梦不过喝了几杯，脸颊便悄悄爬上了两朵红云。
“即墨，我以前那么揍你，你咋不生气？”顾晓梦半眯着眼，背靠在树上问着。
“因为你厉害”即墨看着她，缓缓道。
顾晓梦以前虽然很嚣张的让人不喜，却也不可否认，顾晓梦很有魅力。意气风发，整个人就像一团火一样。
与那些年轻一辈的不同，是那样的明艳，那样的鲜活。即便是嚣张，也是让即墨讨厌不起来。
“即墨，等玉姐回来了，我们一定要再聚聚，毕竟我们那么有缘，每世都能遇见…”顾晓梦似乎醉了，低声道。
听她提起李宁玉，即墨初月才想起来，扭头看着她。
“我想问你，帝君…帝君是不是李宁玉”即墨问着。
顾晓梦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意思”顾晓梦看着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有可能是巧合，可也没理由”即墨道。
“李宁玉的脸，怎么会与帝君那般相似…不，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顾晓梦整个人似乎都愣住了，怎么会？玉姐怎么会跟帝君长的一样？
可即墨也见过李宁玉，她不可能记错……
这个问题，即墨想了许久，她之前游历世间，却从未遇见过与帝君一样的脸，为何只是下凡几载，却偏偏遇上与帝君一模一样的李宁玉呢？
况且，帝君得天独厚，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功德，能拥有那张脸…帝君的脸，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即墨看向顾晓梦，却见她原本满是醉意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显然，顾晓梦也想到了这些。
她猛的站起身，身形摇晃着。
“你的问题，我明日告诉你”顾晓梦道。
“你去做什么？”即墨还想再问，却见顾晓梦转身便要走，她下意识的问道。
“去找我要的结果”。
即墨望着顾晓梦平静的脸庞，却总感觉顾晓梦整个人好似出现在了即将爆发的时候。
她静静的坐着，看着顾晓梦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
案桌上的昭书已差不多看完，帝君抬手摁压着额头，她莫名的感觉到了心慌。
她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灯火照耀下，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门上。几乎一眼，她就猜到了那人是谁。
“顾晓梦，进来”她喊着。
可门外的人依旧是站在那，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
帝君微微蹙眉，虽不知顾晓梦什么意思，却还是伸出手，将门挥开。
门外的顾晓梦很狼狈，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她额前的头发还在不断的往下滴水。
“顾晓梦”帝君一愣，伸出手便要替她换身衣服，这时，顾晓梦动了。
几乎是眨眼间，她就出现在了帝君面前，她的手正死死的抓着帝君抬起的手。
离的近了，帝君才感受到顾晓梦周身泛起的寒气…她落入寒潭了！
“顾晓梦，你是不是…”她要说什么，却见顾晓梦猩红的双眼，正死死的盯着她。
“放肆！”帝君心头一颤，却还是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甩手想将顾晓梦挥退。
帝君的气息强大，周身的气浪将顾晓梦湿漉漉的衣袍震的在空中摇晃。顾晓梦并没有松开，始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哪怕被震的气息紊乱，胸口疼痛下嘴角溢出淡蓝色的血来，也没有松开。
帝君本只是想让顾晓梦松开，却没成想顾晓梦竟硬生生扛下她的法力也不肯。她原本的呵斥已到嘴边，可下一刻却被顾晓梦的话堵在嘴里…
“你还打算骗我？”。
“骗你什么？”帝君否认。
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是这副模样，顾晓梦只觉内心苦涩至极。
她抓着帝君的手，擦去自己嘴角的血。
“龙浑身的血，都是冰冷的”她说道。
“可我的血再怎么冷，也不及你的心冷”。
“李宁玉，你在骗我时，可曾怜悯过我？心疼过我”。
第80章 恩断义绝
帝君整个人都好似僵硬住了一样，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顾晓梦竟会认出她来。
“我真傻”顾晓梦自嘲道。
“明明当初的那个梦，就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可我却傻傻的不肯信”。
“你骗我，在凡间时骗我，在天宫时骗我，前些天也骗我……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
帝君…不，被认出身份的李宁玉，她此时此刻仿佛哑巴了一般，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对你的一个历劫身份痴痴呆呆，看着我饱受痛苦，看着我跟个疯子一样……”顾晓梦看着她，眼里满是痛苦。
“在你看着，我为了你，跟个疯子一样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什么铸魂，什么救她回来，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可是…可是你既然不想见我，为何不是抹去我的记忆，反而只是让我忘记你的样貌…认不出你就是李宁玉？”。
“你不想见我，不想认我，为何不将其抹个干净，让我彻彻底底的不记得你，忘记你！忘记那凡间的情？”。
“你擅作主张…你凭什么要这么做！你既然不认我，那我们便没什么干系，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望着顾晓梦那通红的双眼，不甘的面容，李宁玉却是转身，语气强硬的开口。
“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历劫，你我凡间如何如何，与此时的我…无关”。
“让你忘记，也不过是怕你痴缠于我”。
“至于为何不彻底让你忘记，只是以为有了凡间的经历，你会长进些，懂得一些道理，却没成想你竟还是如此天真”。
“早知如此，那些便该让你彻底忘干净”。
顾晓梦觉得，李宁玉的这些话好似冰冷的湖水向她涌来，将她浑身的血液都冻的凝固。
“你说的，可是发自肺腑？”。
“本座是帝君，从不说假话”李宁玉道。
原来，比她的血更冷的，真的是李宁玉的那颗心。
“你如此对我时，你可有过不忍，可有过一丝…对我的心疼？”顾晓梦的声音在颤抖，每一字都透露出深深的悲痛。
为什么？为什么？
“顾晓梦，凡间扰乱了你的命数是我的错，但这一切并非我本意，至于那些情爱，不过是命谱所写，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好一个身不由己…原来自始至终，就她一个傻子将那些记在了心里。
那些感情，竟只有她将其好好的珍藏。
“李宁玉，你好…你好”你好狠！你对我好狠！
随着李宁玉的话说出口，顾晓梦的心如坠冰窟，痛苦的波涛纷至沓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们这些神啊，真的理智冷静的让人恨”顾晓梦声音略带嘶哑。
“难怪，难怪母亲让我忘记你，难怪那个长岁神官劝我，说是一场梦”。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一场梦，我的…一场痛”。
顾晓梦仰头，企图咽下那些痛苦。
她的情意，她的一腔热血，她的痴情几许…她所付出的一切，竟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挺可悲的。
“晓梦！”在收到帝君的简讯后，龙帝便匆忙赶来，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原来晓梦在凡间遇见的李宁玉就是帝君！她说怎么在帝君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顾晓梦身上的气息，原来竟是两人…
难怪李宁玉死后没有魂魄，地府也没有其踪迹。看来是李宁玉死的那一刻，魂魄便化为虚幻回到了帝君身上…
难道当时她觉得帝君变了，原来当时她是欠缺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帝君会下凡？为什么会与晓梦纠缠在一起？
龙帝扶住了顾晓梦，望着李宁玉时，眼里满是疑惑不解。
“顾晓梦，历劫历劫，便是历尽世间的劫难，从中悟道，领会其中的一切”。
“可你悟到的，却只有情，你很让本座失望”。
李宁玉仿佛是疯了一样，疯狂的往顾晓梦心口插刀子。
“倘若你心里有李宁玉，只要你乖乖的，本座不介意陪你上演那柔情蜜意”。
“不过，本座还是希望你能别不在乎尊严，恬不知耻的来找本座”。
顾晓梦轻轻的推开了龙帝，一脸悲痛的望着李宁玉。她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她爱的人，竟会是如此面目。
顾晓梦看着她冷漠的样子，身形颤抖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原本挺直的脊背也逐渐弯曲。
那听着几乎苦涩至极的笑声从她指缝里漏出。她明明在笑，可听着却反而像是在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晓梦止住了声，她伸出手粗鲁的揉了揉眼睛，尽可能让自己面色如常的看着眼前的李宁玉。
李宁玉站在她面前，并未出声，只是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从其中窥见了一丝怜悯。
呵，怜悯？她顾晓梦从来就不需要怜悯！从来不需要。
“李宁玉，我顾晓梦也有我自己的尊严，过去种种，我只当是我的一时荒唐，天真无知”。
眼见顾晓梦缓缓举起手掌来，龙帝大惊，连忙要制止，却还是慢了一步。
“你也不必担心我继续纠缠于你，我没那么恬不知耻，我现在便跟你说清楚”。
“今日，我顾晓梦同李宁玉就此恩断义绝，倘若我再对李宁玉表露一丝情意，继续纠缠于她，我顾晓梦即刻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话音刚落，天上一道雷鸣响起，轰隆震耳，祂仿佛是承认了顾晓梦立下的誓言。
李宁玉静静的望着她，心口高悬的落石终究是放了下来。她感受的到，在顾晓梦立誓的那一刻，她与顾晓梦的那根因果线，断了。
“顾晓梦，你当真不愧是‘小霸王’，既然你已经立誓，便即刻回你的龙族吧，莫要再来天宫了”。
“天宫不欢迎你…本座亦然”。
“你当这个地方好，可我顾晓梦不稀罕”顾晓梦冷笑着，强忍着眼泪转身，拉起龙帝便要走。
龙帝叹了口气，看向李宁玉时眼里很是复杂，有不解，有震惊，也有气恼。她不知这帝君怎么的还发疯了？竟如此待晓梦！
可直到最后，她也没出声质问，晓梦迫切的想逃离此地，龙帝只能罢休。
她伸出手将顾晓梦抱在怀里，挥袖间，两人化为一阵青烟散去，消失在了天宫。
也是在这一刻，李宁玉再也没有了力气，整个人好似失去了力道般，险些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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