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一时混乱无比,脑海中思绪翻腾,又转过身看着前面带路的阿婆。
脑中灵光一闪。
这不是那个守门的阿婆吗!
阿妹顿时感觉如芒在背,一时竟分不清,这阿婆是不是真来帮自己的。
毕竟这地方比木楼还诡异。
当时明明见到这阿婆被那惨白的手拖进屋子里,转眼间人又好端端站在这。
这片明明来说算得上血腥的造人工厂,却又有这么一片温馨的住宅。
住在这的阿婆真的算得上是干净的吗?
阿妹惊疑不定的站在原地停下脚步。
夜煞婆人虽老,但耳朵还算灵光,听阿妹的脚步声突然消失,她便明白这姑娘是起疑了。
还不错,还有点警惕心,夜煞婆欣慰的想道。
她转过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阿妹尽量放轻语调,以免吓到她,“我只会带你离开这片房屋,这里是我的家,我女儿怕生。”
“要是被她知道家里进了陌生人,她会不高兴的。”
“所以,我不会伤害你,只想你离开我的屋子。”夜煞婆刚说完,便眼尖的瞧见阿妹背后多出个人影。
“你,你到底是谁?”阿妹犹豫着问道。
这时一阵风吹响屋檐下的风铃,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夜煞婆没有回答,之前还称得上温和的表情,瞬间冷硬下去。
朝着阿妹背后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影呵斥道:“老头子!你想让家里都变脏吗!”
那人影袭向阿妹的手停顿片刻后仍旧选择砍断阿妹的脖子。
阿妹似明白了什么,惊恐的朝身后看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后的人影,就被一道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扯远!
那人影冷哼一声,“强弩之末!”
说完,几道极快的鬼影瞬间跃上屋顶,朝那面色惨白的少女袭去。
亚女比起之前,更是添了一身的伤,甚至有好几处都是深可见骨的抓伤。
可想而知经历了怎样的恶斗。
阿妹被脉场甩上屋顶,还没缓过神来,就瞧见亚女跟个血人似的半跪在屋顶上。
当下扑上去,满是惊慌道:“怎么伤成这样!”
亚女根本来不及解释,扯着阿妹就地一滚,躲开袭来的鬼人蛊。
动作一大,温热的血瞬间流了阿妹满手。
阿妹感受到那粘腻温热的触感,还有亚女身上传来那浓重的血腥味,心立刻沉入谷底。
一股愤怒从心间袭来,烧的阿妹双目通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夜煞婆见阿妹被人救走,心下松了口气,见白头翁仍不依不饶追杀二人。
心里不免对白头翁更加失望,“老头子!住手!”
这可是他们一家人最后的一片净土。
在这个自己和女儿努力还原的家里,他连装都不愿意再装了吗?
那人影从阴影里走出,站在光下,看起来是一个面相非常良善的老人家,可惜眼里却闪着阴冷潮湿的光。
他对着夜煞婆安抚道:“老婆子,你放心,之后我会收拾干净的。”
可人血的债哪里还得干净!
夜煞婆见无法阻止白头翁,悲凉道:“连老婆子的话都不听了,早晚有一天,我们娘俩都得死在你的手里!”
白头翁闻言浑身一震,想解释什么,见那屋顶伤重的少女再次用那古怪的虫潮绞断鬼人蛊的脖子甩下屋顶。
顺便朝自己和夜煞婆丢来两只金蛊。
白头翁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背后又窜出一只鬼人蛊徒手抓住那两只金蛊,生生捏碎。
他看似占尽上风,实则也被那丫头五花八门的奇虫弄得损失惨重。
光是手里的鬼人蛊就折了八只!
这还是在这丫头毫无防备伤重的情况下,要是此时放虎归山。
他日必定大祸临头!
不过鬼人蛊可是金蛊的天敌,祭出这蛊虫,估计那丫头也快走投无路了。
趁现在她正是虚弱的时候,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丫头,别怪老头子我心狠,进了这个门,还是得留下你一身皮!这是蛊厂的规矩!”
说完,白头翁怒喝一声,拿出一只金铃。
金玲一摇,竟无声响,遍地紫花转眼开遍。
白头翁嘴里默念道:“蛊生人,人生蛊,塑人魂,造蛊身,开窍于目,开目于心,去!”
紫花一开,本该在屋外徘徊的浓雾,竟大量涌进院落,不一会就遮盖住石子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开去。
雾中隐约可见十来个鬼影攒动,似乎在等着雾气包裹住整个屋子时行动。
“捂住口鼻,这花会让人行动迟缓!”
亚女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提醒阿妹道。
她咬牙想再召唤虫潮先一步伏击白头翁。
可是刚一动作,大片的血花又绽放在衣服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
大量失血让她胳膊抖得厉害,体温也凉得吓人。
要不是此刻位于生死关头,人估计早晕过去了。
亚女咬紧牙关试图站起来,可是刚起来腿便不受控制的软倒,要不是阿妹扶着,估计人已经栽下屋顶,掉进雾里。
“小白!”阿妹紧张的搂住差点摔下去的亚女,双目充血,心疼不已。
心里那股戾气也越来越重。
雾气还在向上蔓延,在即将没过屋顶边缘时。
那股戾气达到巅峰,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血脉里即将炸开。
这时阿妹听见被雾遮盖住的院落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通关有奖,欢迎再来。”
说完,一声熟悉的咔嚓声传来。
第44章 雾花
阿妹抱着亚女被掀翻的屋顶抛出去时,听见一苍老的声音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
“姝!!!”
迷雾中的鬼影不再等待,伸长胳膊,想把半空中的二人拦截下来。
亚女意识渐模糊,她本能挥手想凝结气刃斩断那些鬼人蛊的手。
但还没来得及出手,鬼人蛊就被无形的气刃斩得七零八碎!
这是怎么一回事?
亚女挣扎着从阿妹怀里抬头,还没等她看清楚。
一只温暖的手就盖住她的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睡吧。”
亚女彻底失去了意识。
抱着亚女骤然软下来的躯体,阿妹几个起落就跳到门边。
原来自始至终二人都在离门非常近的距离打转。
阿妹抱着亚女冷眼看着门边开得艳丽的紫花,想起那封信。
父女情深?情有可原?
不过是一群帮凶的伪善之言。
阿妹不再逗留,开启脉场,朝前疾驰而去。
毕竟留给她掌控身体的时间不多了......
白头翁脸色铁青的看着一地的残碎鬼人蛊,又来一个!
还被他的好女儿协助离去!
白头翁转身抓住身后的小女孩,铁掌钳住她的肩膀。
力气大到夜煞婆都听见了骨头的碎响。
她连忙想去制止,却被白头翁血红的双目盯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放缓脚步,“老头子......”
小女孩被这样用力的握住肩膀,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
她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对着白头翁道:“你要杀了我吗?”
闻言白头翁似神志回笼般松开抓住小女孩的手,后撤几步。
他看着女孩不自然垂下的手,蹲下身握着那只小手,歉疚不已。
“对不起,是吉(父亲)没控制好情绪。”
女孩眼中这才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她用另一只手抽回被捏坏的仿造肢体。
背过身,声音听不出起伏,“你是真的让我害怕。”
说完,女孩顺着石子路走回自己的卧房,就是那个阿妹摔入的房间。
她垂着目眼里满是痛苦,若是没有看见,她还能催眠自己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但当亲眼所见那两个女孩一身血的互相搀扶于屋顶。
姝就没法再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自己的吉(父亲)还和以前一样良善。
今天,她不想和里阿一起睡,她想回自己的房间。
那里有她真正的吉。
“姝......”白头翁想喊住自己的女儿。
可是姝毫不理会白头翁的呼唤,以沉重的关门声代替回答。
白头翁沉默片刻,没有再去打扰姝,他知道女儿是怪自己把家弄得一团乱,还冲家人乱发脾气。
之后他会想办法和姝道歉的。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把那两个祸端掐灭于萌芽中!
他阴沉着双目转过身看着夜煞婆,“老婆子,那两个女孩身上有你的花香,告诉我她们朝哪边逃走了。”
夜煞婆张了张口,看着姝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一言不发把话吞了回去。
白头翁眉头越皱越紧,他知道自己的妻女心善,但是在这浑噩世间,善意最难存活。
只有随波逐流,他们一家人才能生活得更好,而不是任人欺凌。
被人随意践踏,踩在脚下!
“老婆子,我知你心善,但是咱们一家人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又何尝不是天意。”
“我说过如果要去选出个坏人去承担这一切,那自然是我。”
他说着放缓了语调安慰道:“我知道你和姝一直不理解我,也一直想过安稳日子,但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我说走便能一走了之的。”
“不过我答应你们,再过三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一家人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去过安生日子如何?”
姝的房间传来轻响,夜煞婆听闻此言,同样睁大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又惊又喜道:“当真,莫不要诓骗我!”
白头翁见爱人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又想到三年后一家人可以再次回归正常生活,同样放松眉眼,走过去搂住夜煞婆。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蒙骗过你和姝,所以今日那两个姑娘是万不可放走!”
白头翁眼里阴狠一闪而过,“若是普通的两个少女跑了就跑了,这两个丫头不行!”
“她们境界很高,今日若不是有老婆子你的雾花相助,趁其不备重伤一个,非得折在她们手里!”
夜煞婆犹豫不已,“不过是两个小姑娘,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我们不赶尽杀绝,等她们伤一好,入土的就是我们一家人,老婆子,那可是灭门之灾!”
夜煞婆从未见过自家老头子如此凝重的神态,一时也有些害怕。
她问道:“那两个丫头究竟什么来头?”
白头翁想起那大片的虫潮,当年大战虽未亲眼所见,但也有所耳闻。
若不是自己的蛊厂更见不得光,恐怕非得上报联盟不可!
“另一个白衣的不清楚,黑色衣服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当年于大战争不知所踪的黑禹族圣女。”
“亚女。”那个笼罩在联盟七百多年的阴影。
“什么!!”夜煞婆听闻,脸上血色尽失,她抱有侥幸心理道:“应该不是,先不说她已经死了,要是那黑禹族圣女我们怎么可能轻易将她打成重伤。”
毕竟当年举联盟之力,也不过是逼得人自爆蛊毒。
夜煞婆还没老糊涂到认为他们一家人可以凌驾于那圣女之上。
“那都是联盟用来安抚民心的话,事实上当年大战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亚女的死亡。”
白头翁抬头看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凝眉厉色。
“若是全盛期自然是不可能,但我瞧见那亚女脚步虚浮,蛊毒运行极为不畅,猜想她虽能从蛊毒霸体中捡回一条命,但也受了极大的反噬。”
“而这反噬,过了七百多年,仍旧对她影响颇大。”
白头翁替夜煞婆捡走衣领上不慎沾染上的紫色花瓣,看着手里的花瓣皱紧眉头。
就算影响颇大,在正常情况下,自己应该仍会被她斩于手下,不过是时间问题。
若不是多年前老婆子觅得机缘寻来的这雾中奇花,今天还真不一定能伤得了她。
白头翁把花瓣攥在手心里,一定不能放虎归山!
他抬头看着夜煞婆,又看了眼姝紧闭的房门道:“老婆子,至于另一个白衣女,我的确不清楚她的底细,根据铁震传来的消息,只知晓此人叫阿妹,出自一个名为金城寨的小地方。”
“但她刚露的那几手,决不可能只如铁震所言,为一小小蛊童。放虎归山已是大忌,更何况放走两只!”
“老婆子,就当是为了女儿,趁现在她们一个重伤,一个顾忌重伤之人,和我连手杀了二人罢!”
夜煞婆嘴唇颤抖,她眼里痛苦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放出一只拳头大的紫蜂。
那紫蜂绕着夜煞婆翩飞片刻,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就当白头翁要跟着紫蜂离去之时,夜煞婆将人拦住,沉着声音,终于下定决心道:
“我同你一起!”
第45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天杀猪。
阿妹抱着重伤的亚女,一路疾驰到有水源的地方,将亚女轻轻放于河边,用打湿的衣服碎片,小心避开伤口,擦在亚女身上。
得赶快把身上沾染的花香除去!
结果还没动几下,脑中便头痛欲裂,她按住胀痛的太阳穴,低吼道:“不想两个人都死在这,就再给我点时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
脑中的胀痛突然消失,阿妹满头大汗的放下手臂,继续擦拭亚女身上沾染的浓厚花香。
等用水擦得差不多之后,她抬起手对准亚女,几缕轻柔的脉场气流扬起,吹散了亚女身上剩余的花香
等做完这一切,她本人直接跳进水中,洗去一身的蛊花香。
随便在水里滚了两圈,阿妹便上岸再次抱起仍旧流血的亚女,瞬间展开覆盖十余公里的脉场,一对父女的细微的声音顺着脉场穿进阿妹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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