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过那么多派对,参与者都还活着吧?不可能没人见过。”
夏泽笙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有人出来作证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参与者,是夏泰和派对上的客人。你明白客人的意思。”夏泽笙苦涩地笑了笑,“夏泰和用这样的派对拉拢了很多人,很多人为了附和他,也自愿自发地参与到这种肮脏的派对中来。如果这些人会站出来,还需要等到现在?”
“如果利益足够大的话,他们会站出来的。”秦禹苍道,“而且……虽然我这么说很伪善……夏夏,我觉得应该也有些人,并不想和夏泰和同流合污,只是迫于无奈参与其中。一旦夏泰和有了颓废的势头,这些还有些良心的人,自动自发地站出来,也未尝不可能。”
夏泽笙眼眶有些发红,他问:“真的吗?”
“真的。”秦禹苍安抚地握着他的手,“一定会有这样的人的。”
夏泽笙勉强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应了声:“好。我们试试。”
“一旦夏泰和没了,泰和集团等于就没了。夏晗还能把我怎么样?”秦禹苍道,“我们甚至不可能在商场上遭遇。”
“原来你计划这样做?”夏泽笙略松了口气。
“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以前做空九霄那样,闹得股市天翻地覆,又或者引起整个行业动荡才叫商战?”秦禹苍说,“偷公章的,锁大门的,拉电闸的,投毒喂药的……不也是商战嘛。”
夏泽笙笑了:“嗯,你说得对。”
“总算是笑了。”秦禹苍吻了他一下,“走吧,不然我可来不及毕业了。”
夏泰和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打败。
夏晗呢?
如果夏晗真的参与钻星号的事故,他有没有可能留下什么痕迹?
从上次离校后,这是秦禹苍第一次回学校。
梁丘鹤和童昊早来了,跟熟识的同学们闲扯,见他来了都拥过来。秦禹苍本身除了上课,平时也不怎么和同学们打交道,认识的人很少,只能听梁丘鹤的安排在同学里串门,平时做什么都挺沉稳的面容,这次终于有些青涩了,显得像个学生。
到了早晨十点,校长上台致辞后,同学们分班拍了毕业照,欢呼着把帽子扔向空中,这场毕业典礼便结束了。
却被梁丘鹤喊住:“苍哥,发毕业纪念册啦!”
班长挨个发放毕业纪念册,秦禹苍也领了一本。
“秦禹苍,你签个字。”副班长打开手里的登记表,“免得到时候重复发或者少发了。”
“好。”秦禹苍接过那个厚厚的纪念册,然后又拿多了一本,对梁丘鹤说,“我帮你拿,你给我签一下。”
“好嘞。”梁丘鹤便给秦禹苍签了字,又在自己名字旁边也签了字。
“以后离校了常联系啊。”班长跟他们说,“听说你们都开公司了。”
“还好还好……”梁丘鹤敷衍着。
这边秦禹苍已经拉着夏泽笙走了,问他:“你要不要在学校里走一走?”
“好。”
两个人便在校区里漫步。
大学城里的学校连成一片,这个时节恰好是不少同学的毕业季,到处都能看到穿着各类学术礼服的同学在合照。
夏泽笙远远看着他们,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有些人大学读完,也不过混子。有些人一天大学没读,却能够自学成才。”秦禹苍在他身边说。
“你不用安慰我。”夏泽笙道,“我是很羡慕……但是遇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又是另外一种际遇了。想来已经足够幸运。”
“是我吗?”
“嗯?”
“你遇到的那个人。”
夏泽笙笑了笑,却不知道为何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好多人。”
这个答案并不能令秦禹苍满意,他还要再追问,可是夏泽笙却下了脚步,站在夜色中看向他,捋了捋脸颊上的发丝。
“禹苍,我们回家吧。”
他站在半山坡的微风中,紫荆花正从树上落下,飘落在他的肩头。
秦禹苍愣了一下,答应道:“好。”
这一天都很平淡,平淡得犹如之前的每一天。
可是到家后,秦禹苍就感觉到了一些不适,感觉很困,在勉强吃完夏泽笙做的晚饭后,他洗漱了一下,倒头就睡。
然后下一刻,他就回到了那树紫荆花下。
他在做梦。
可能是因为白天回到了学校的原因?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或者说,他看到了秦禹苍。
对方的面容是他每天会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但是很青涩很年轻,站在紫荆花树下,悲伤地看着他。
对方似乎想说什么。
张了张嘴,却又缓缓地收了声。
再下一刻,天地忽然翻转,被大海吞没。
他回到了那个深海之中。
海水像是利刃,穿透了他的双肺。
痛苦、绝望、痉挛、抽搐——
他从床上跌落,滚到了地毯上,猛然从梦中惊醒。
躺在地毯上的他急促喘息,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黑暗中他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就像是他重生的那个夜晚。
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秦禹苍?还是秦骥?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打开了浴室的灯。
镜子里那个冒着冷汗,脸色惨白,连头发都湿透的人,是秦禹苍。
他抬手摸了摸镜子。
是秦禹苍。
他是秦禹苍!
“……禹苍。”夏泽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禹苍的理智一点点地恢复,他回头去看,夏泽笙正担忧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做了什么噩梦。”
“我想起来了。”秦禹苍说。
“想起来了?什么?”
秦禹苍给他披了件衣服:“我们现在就走,去秦瑞……我爸家。”
凌晨不堵车,到达秦瑞家楼下只花了半个小时,上楼后进门时,秦瑞还没怎么睡着,困惑地问:“怎么了啊?”
“我之前那些跟阿笙相关的周边海报还在吗?”
“在啊,在你屋子里。”
秦禹苍对夏泽笙说:“夏夏,你在客厅照顾一下我爸,我找一些资料。”
夏泽笙还很困惑,但是依旧答应了:“好。没事啊,不管是什么,都不要急。”
“我知道。”
秦禹苍进了屋子,环视一周,然后从床底下拿出了几个行李箱,里面是秦瑞帮他细心收好的夏泽笙的周边。
他记得上次秦瑞说过,14年前后秦禹苍发了好大脾气,让把这些都扔了。
那会儿正好是秦骥和夏泽笙结婚的时候。
但是后来秦瑞帮忙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后,秦禹苍并没有阻止,他明显是默许的。也就是说,他14年之后可能也依旧迷恋夏泽笙。
在行李箱里把海报都拿走后,他果然找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一些照片。
是后来秦骥带夏泽笙出席各类社交场合的媒体照片。被从海报上剪了下来。
几个首饰盒,打开来是夏泽笙当年为九霄最初做过的几款珠宝。
最后……是一个很有些年代的CD机。但是旁边放着一板没有使用过的电池,以及一张CD光盘。
秦禹苍没有犹豫。
他把电池拆开,放入CD机的电池仓。在确认CD还可以使用后,将光盘也放了进去,然后戴上耳塞,按下了开始键。
耳塞里传来一阵电流声。
接着是秦禹苍的声音。
“现在是2020年8月21日,我又见到了夏泽笙……”
秦禹苍没有说明这次回家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很凝重,显得这次回家非同小可。夏泽笙陪秦瑞坐了一会儿,次卧安静没有声响。
于是他问秦瑞:“爸,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我身体几好啊。你问这个干什么?”秦瑞困惑。
他仔细观察秦瑞的气色,确实看起来很健康,看来不是因为这个。
于是他说:“上次您的腿伤怎么样了?”
“这个啊,好了好了。完全没问题。”秦瑞还站起来蹬了蹬脚,表示自己健步如飞,“啊,这个衰仔,在里面干什么呢?你们最近怎么样啊?秦禹苍对你好不好哦。”
“他一直对我都很好的。”夏泽笙笑了笑,不留痕迹地开口,“他还做了肉蛋汤给我喝,说是咱们家隔壁的王妈教给他的。”
秦瑞哈哈大笑起来。
“爸,你笑什么?”夏泽笙问。
“什么呀,我们家隔壁哪里有姓王的阿姨住?”
夏泽笙怔了一下,说:“也许是……姓黄?”
“隔壁姓冯啦!”
姓冯……
夏泽笙看向大门,又问:“那她儿子还住这边吗?”
“冯姐没有仔,只有个女儿,在深圳工作。周末就回来看她。”
“所以冯阿姨一直住在这里……爸,您会不会搞错?”
秦瑞笑道:“住了二十几年了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搞错。”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妈,不是我妈。
——她之前住在对面,后来退休后,就搬回湛江老家了,房子空着,偶尔她儿子会过来住。你没有见过也正常。
秦禹苍之前的话在耳边响起。
夏泽笙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第81章 自白书
2020年我再次见到了夏泽笙的时候,是夏晗找上我。
其实在那之前我对夏泽笙已经非常熟悉。
最开始认识夏泽笙的时候,对于他并没有太过多余的情感。他不过是青春期的男生在荷尔蒙的作用下,追逐的一个幻影。
因为一个班的很多同学曾经喜欢,于是也就那么随大流的喜欢。
毕竟对于那段非常年幼的时光,追星好像是什么必要的事情。
2009年的时候夏泽笙嫁给了秦骥。
本身因为退圈而衰退的人气在这一刻便什么也不剩下。认识的人都在谈论其他的明星。却因为秦骥是本家的亲戚,这个叫做夏泽笙的明星对于年幼的我就不再那么遥远。
突然拉近了距离,变得有了真实血肉存在的一个人。
当同学们都在谈论他的婚姻的时候,我忍不住要去想,夏泽笙在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是自愿的吗?他的退圈呢?还有他的人生,是什么样的?
我执着地收集他过去那些作品、影像、物料,又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反复揣摩。瞧见了很多背后的东西,看见了被资本包装出来的形象后的血肉。
原来他的过去那么令人痛惜。
原来他的本人如此美好。
我那会儿青春期萌发,懵懂中他成了我的梦中情人,在每一个梦里,我都能得到他的拥抱。
如果……如果他爱我就好了。如果……如果我爱他就好了。
这份幻想,在2014年他入住二沙岛的秦公馆的时候正式破灭了。现实告诉我,任何梦,都是假的。他不是我的。
嫉妒和绝望塞满了我,我摔碎了好多东西,在家里大发雷霆,然后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封存,决定永远地不再想起他。
我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确实言行合一,一直到2017年。
2017年我读大二,新年后,东南亚商会在白天鹅饭店搞过一个团拜会,来我们学校召集学生做现场志愿者,并给予一定的报酬,我当然踊跃参加。
在那次团拜会上,我作为志愿者,第一次见到了夏泽笙的真人。
那是他少数几次以秦骥夫人的身份陪同秦骥参加公开活动。
他比以前显得更加温婉内敛了——又或者他以前就是这样,只是我只见过屏幕里的他。
他真的很特别。
站在那里,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他全心全意都在他的丈夫,秦骥的身上……我站在那个角落里,瞧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幽幽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说之前对他,只是漫长的青春期的悸动,那么现在就可以确认,我喜欢夏泽笙,我爱慕他。
你瞧,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
从不经意到在乎。
从人生过客到耿耿于怀。
夏泽笙成了我求而不得的执念。
共情他,怜悯他,痛惜他……他没有觅得良人,更不曾获得良缘。我本应该是他的良人,我才有可能成就他的良缘。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他会离婚。可是陷入偏执的人怎么会去思考就算他离婚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2020年我开发的一款小程序得了奖,颁奖典礼上,我再次见到了夏泽笙——他是颁奖嘉宾之一。
获奖的人很多,我在第二排。
他挨个发着奖金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我。
可是我一直盯着他。
他憔悴了,眼神里的那种生机勃勃消退了,不再明亮,像是认命。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秦骥身边一直新旧人不断。他的婚姻不幸福,他像是一只鸟,被囚禁在了这个名曰婚姻的笼子里。
我的眼神也许是炽热而疯狂的,肆无忌惮的……于是典礼后,夏晗找上了我,他问我:“你喜欢夏泽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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