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蹲在悬梁上,揉了揉耳朵,觉得有些吵。
他方才扔的石子是特制的,一扔下去就会消散,不会有任何的残留。
就算付之安趴在门前找,也什么都找不到。
他本想用石子扔付之安的,但怕他发现自己在悬梁上,只好作罢。
只要他不和陛下有亲密接触,那他就不会再动手。
付之安吩咐人去查看。
片刻之后,侍卫们都回来了,说没有发现异常。
“应该是风吧,付爱卿莫要担心。”周越坐回椅子上。
付之安这才放心,看向周越,“陛下为何会心痛?”
是不是心疼沈舟望受伤?
因为林源进宫,众人都以为陛下移情别恋,爱上了林源。
可付之安却不信。
在他心目中,陛下是一位专情的君王,也是一位有野心的君王,他绝不可能轻易喜欢上以色侍人的林源。
付之安很确定,陛下一定有什么苦衷,才会营造一副自己喜欢林源的模样。
周越“唉”了一声,“付爱卿可知道爱而不得是什么感觉?”
付之安愣了愣。
他当然懂。
因为他就是爱而不得。
付之安没有说话。
周越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纳,尽力平复心绪,“就像你很喜欢金子,都想收进自己的口袋,却发现,那金子死活都不肯跟你走,希望你别懂。”
沈一:……
那金子长脚了?
居然还会走路?
付之安眉头蹙起,“陛下不必如此忧愁,有的是人喜欢陛下。”
例如他。
如果陛下肯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不会辜负陛下。
他会永远爱陛下。
周越闻言,甩了甩自己的头发,“那是自然,朕可是龙元国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看到周越的动作,付之安忍不住笑了笑,“是,陛下说得对,陛下就是美男子。”
他希望陛下一直开开心心的。
“对了,军饷的事,你查得怎么样?”周越觉得,这次刺杀的事,和林副将逃脱不了关系。
大理寺的人已经在审问刺客,相信今晚就能得到结果。
付之安将自己发现的事告诉周越,“陛下猜得没错,林副将确实贪污军费,好几次军饷的账单都对不上。”
怪不得他们军队发展不起来,原来是内部有了蛀虫。
付之安觉得有愧,他跪了下来,“请陛下责罚,是微臣疏忽,让林副将钻了空子。”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军营,却没有发现林副将贪污,付之安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件事不怨你。”周越摇摇头,“你不必自责,是林副将隐藏得太好,况且,你也帮了朕不少。”
付之安低下头。
周越觉得他没有看错付之安,“你快起来,不要跪着。”
话落,门外就响起和光的声音,“陛下,江录事求见。”
付之安没想到江则会过来,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周越也没有瞒着他,让江则进来。
江则还是和平时一样,一见到周越,就拿起本子和笔,要记录下来。
周越让他别写,“这是有关你的事,江录事,朕奉劝你别记下来。”
江则这才抬头,手微微一抖,“那微臣听陛下的。”
第54章 当真粘人
难得江则这么听话,周越都有些吃惊。
他把画卷拿出来,递给江则,“你打开看看。”
江则拿过画卷,背对着付之安打开。
付之安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偷窥的意思。
画卷被缓缓拉开。
江则的瞳孔骤然一缩,垂眸看向那幅画。
画上的人栩栩如生,似乎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画卷上是一位男子,身穿白衣,神色冷冷的。
“这是……”江则皱眉,“陛下画的?”
周越:“江爱卿未免太看得起朕了,朕苦练一百年,也没有这个本事。”
万万没想到,原来在江则心里,他居然这么有才?
周越惊讶。
陛下倒是有自知之明。
沈一想起他画的乌龟,觉得陛下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不错。
画卷上的男子,是五年前的江则。
那时他不过十五岁,还没有进京城,更没有成为第一进士。
江则把画卷合上,抬头看周越:“不知陛下是何意?”
他其实有些慌,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难道陛下知道了他罪臣的身份?
江则捏着画卷的指尖微微发颤,等待着宣判。
周越看着他,似乎想从江则脸上读出了什么。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江则和傅寒声会有交集,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对龙元国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周越不敢直接说。
半晌,周越才招手让他上前,毕竟这是江则的私事,当然得小声告诉他。
付之安也没有说什么。
悬梁上的沈一却很紧张,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陛下和江则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到时候他不好和主子交代。
周越让江则低下头,自己则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一巴掌,沈一皱眉,手掌带起一阵风,朝江则的方向劈去。
那掌风准确无误地打中了江则的腿弯。
“啊……”江则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单脚跪在地面上。
周越:“?????”
“江爱卿,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当然相信你与他清清白白,你快起来吧。”
周越以为,江则为了证明自己和傅寒声没有关系,所以跪地表忠心。
江则起来也不是,继续跪也不是。
他刚刚只觉得腿一疼,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可御书房内只有三个人,陛下、他和付之安。
陛下和他说话,那只能是付之安打的。
他想不清楚,为什么付之安要打自己,难道是心里嫉妒?
是了,付之安喜欢陛下。
见到自己和陛下亲近,所以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出丑。
果真是莽夫!
江则暗暗在心里骂他,这才站了起来,拉开和周越的距离。
沈一见江则离周越那么远,这才放心。
可怜的付之安,根本不知自己背锅了。
“江爱卿是何想法?”周越把昨天宴会的事告诉他。
江则当然没有任何意见,“若是能换回城池,微臣愿意。”
那十座城池,不仅是武将们的心病,也是他的。
要是虎跃国的大皇子真的愿意拿十座城池管他,那他死去的爹娘,也算是安心了。
见江则毫不犹豫地答应,周越都有些不忍心了,“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那傅寒声看起来就不好惹,怎么说呢,就是感觉精神不大正常,像个变态一样。
江则落入他手中,不脱一层皮都难说。
闻言,江则只是摇头,“不需要,微臣意已决,望陛下成全。”
这次,江则倒是真心跪周越,心里头也是敬佩他的。
从前,江则认为周越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用那种带着爱意的眼神看沈丞相,又蠢又怂的。
如今,陛下不仅组建了军队,还查清了军费的去向,有勇有谋,而且心怀仁德,比先帝强太多了,是个好皇帝。
江则想通了很多事情。
或许,沈丞相的选择并没有错,陛下长大了,就会成为明君。
“那就依照你的想法办吧。”周越抿了一口茶水,“这画卷你收着,等他确定拿城池换,朕就让你们见面,这段时间,你先留在宫里。”
“是。”江则应下。
沈一倒是如临大敌,陛下怎么能让江录事住在宫里呢?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再也蹲不住,想要立马告诉主子这个消息。
正好听到和光道:“陛下,沈丞相说有要事商量,他想见你。”
周越自动屏蔽掉前一句话,只听到“他想见你”这四个字。
嘴角再也压不住了,沈舟望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喜欢自己,偏偏要装作毫不在意。
不过一会儿没见,就想自己了。
当真粘人。
周越眉眼弯弯的,很是无奈地道:“沈丞相也真是的,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调皮,朕还有正事要忙呢。”
沈一:“……”
他怎么听到陛下话里带着宠溺?
对主子的宠溺?
沈一表情复杂,连双下巴都出来,满脸不可思议。
接着又听到周越道:“算了算了,朕还是去看沈丞相吧,毕竟他受伤了,是个伤患,朕应该体谅他才是。”
说话的声音很勉强,仿佛沈舟望要是不受伤,他就不去看他。
模样很是为难。
可沈一明明看到陛下欢快的脚步,恨不得立马飞过去看主子。
他觉得陛下比那些戏子还会演戏。
江则乐见其成,“陛下快去吧。”
付之安也看到,心里又是一痛。
陛下果然还是爱着沈丞相的。
他有些不甘心地道:“微臣也想去探望沈丞相。”
走路飞快的周越听到这话,立马摆手,“不必,太医说了,沈丞相现在需要静养,付爱卿还是回家去吧,等沈丞相好了,你再去探望他也不迟。”
周越走得太快,付之安抬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沈一也不再停留,立马朝寝室的方向飞去,赶在周越之前,告诉沈舟望:“主子,属下没有让任何人靠近陛下,还有,陛下让江录事住在宫里了。”
沈舟望正在喝药,差点呛住,他药也不喝了,放在旁边。
周越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碗带着热气的药,还满满当当的,他顺手端了起来,“怎么不喝药?是不是想要朕用嘴喂你?”
第55章 朕今日就宠你
他笑着问。
沈一见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吓得浑身哆嗦。
陛下怎么这么轻浮!
可转念又一想,陛下这是故意逗弄主子吗?
沈舟望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小皇帝如此大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周越看到他那呆愣的反应,不由失笑,“念着你因为朕而受伤,朕今日就宠你。”
话落,周越就低头喝药,要嘴对嘴喂沈舟望。
可他的嘴唇还没有碰到碗,就被沈舟望拦住,“不必,微臣可以自己喝。”
他抢过周越手中的碗,一口闷了。
周越好心想要喂他,再一次被他拒绝,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明明是你说想见朕的,怎么见了朕,又要惹朕生气?”
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沈舟望。
一旁的和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他似乎是好心办坏事了。
沈丞相其实没有说他想见陛下,是和光自我加工后,才和周越说的。
但他没有恶意。
他只是想陛下和沈丞相赶快和好罢了。
和光也不敢多留,默默退了下来。
沈舟望默默咽下苦涩,皱眉,“微臣何时说过想见陛下?”
他说的是有要事和陛下商量,让人去请陛下过来。
周越懵逼就,“你方才说,你不想见朕?”
他转头去找和光,想要问他沈舟望有没有说想见他,可哪里还有和光的身影?
那家伙早就离开了。
周越伸手捂脸,觉得丢脸极了。
沈一看着,以为周越哭鼻子,很想凑近看,奈何主子说过不能轻易现身,只好作罢。
在心里叹息一声,陛下也太爱哭了,被主子欺负也哭,主子说不想见他也哭。
陛下莫不是个小哭包?
沈舟望见周越捂着脸,把碗放下,“微臣是有要事找您商量。”沈舟望说完,顿了顿,补充一句,“公事。”
周越这才放下捂着脸的手,沈一看了,没看到眼泪,是他误会陛下了。
于是靠在悬梁上,不再有其他动作。
“什么事?”周越也变得冷淡起来了。
哼,他才不要上赶着让这老男人知道自己想他呢。
沈舟望注意到他的神态和语气,心里紧了紧,还是道:“江则与傅寒声的事,陛下打算如何处理?听闻陛下让江则住进宫中?”
且不说现在傅寒声在找江则,单是小皇帝让江则住在宫中,就已经足够暧昧。
文武百官只会觉得,小皇帝看上了江则,要把他纳进宫。
从古至今,从未有过臣子住进宫的先例,偏偏小皇帝没有和他商量过此事,而是直接就让江则住进宫中。
若是传扬出去,小皇帝的名声必然会遭受重创。
更别提傅寒声想要江则。
沈舟望不愿意看到周越被人议论。
周越听了,也没有否认,“朕已经同江录事商量好了,他住在宫中,是朕的主意,怎么?沈丞相是在质疑朕?”
“微臣只是觉得不妥,江则与傅寒声的事情还未调查清楚,陛下不该在此时让他进宫。”
要是江则联合傅寒声,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小皇帝又该如何是好?
沈舟望总是觉得周越太过于武断,他不得不替他考虑一番。
周越自然清楚他的顾虑,只好重申一遍,“朕说了,朕不是小孩子,朕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况且,江则是什么样的人,朕比任何人清楚,不需要和任何人汇报,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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