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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有我的条件，”丹思柔道：“我要你支付我十万块。”
“我帮你治病，你给我钱，五次标记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你接受吗？”
这些话从她红唇中平静地说出来，姜禾看着面前少□□美的容颜，似在思索着什么事。
沉默半响，丹思柔甚至差点以为姜禾对这个彼此公平的交易不感兴趣，那一刻，她有一些慌乱，因为她迫切地需要这笔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姜禾眨了下乌黑睫羽，“我没有十万块。”轻飘而又无奈。
就这么看着丹思柔，她现在被她搞得大脑混混沌沌，哪里还有什么思考能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十万块她现在也的确没有，爷爷对她很严格，每周限定她的消费，她能拿出来的现金甚至不及周以。但若是她迫切需要那也有路子筹集到，就看她想不想了。
“你没有？”丹思柔却是不信。
她看了一眼偌大的别墅，怎么可能没有呢，生活在这样的家境下光是累积下来的零花钱应该也不少了。
丹思柔对类似的生活环境并不陌生，在一年以前，她也活的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用做令自己快乐的事情。
姜禾眯了眯眼，不答反问：“你现在这么缺钱？”
“嗯。”丹思柔点点头，眼里泄出一丝疲惫，袒露家里的困难：“我妈妈要做手术，就在这几天。”
声音软下去不少。她的声线本就清甜温婉，像微风轻轻地挠人心坎。此时眼尾微微下垂，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而零落的花朵。
平素坚毅的女孩若是展露脆弱的一面，一定会格外激起她人的怜惜。
姜禾唇角渐往下压，心里那座冰山颤颤动摇。
丹思柔家的事情姜禾或多或少地听说过。原本她家境富硕，爸爸是东城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生意场上的事情风光又伴随着风险，近两年，她爸爸谋求公司转型却失败，遭遇破产，一夕之间承受不住打击精神每况愈下，最后失足坠亡。
姜禾在学校初听人说起时只短暂的一瞬想起丹思柔，那时的她也未过多感慨，丹思柔之于她其实也相当于半个陌生人，只是小时候打过几个交道甚至记忆还极其不美好，或许她应该幸灾乐祸？可也没感觉有多乐，也谈不上惋惜，是事不关己的无视。
她知道丹思柔往后的日子可能不大好过，但万万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一个omega主动来找一个alpha提出标记，还是为了钱……
幸亏她不记得自己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想到曾经那个被她无视的女孩有一天会成为她的求助对象。
想到过去，姜禾不免心生疑惑。
“为什么会是我？”盯着丹思柔，不解问道：“你这么受欢迎会筹不出这笔钱？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吗。”
受欢迎这几个字被咬地极重。
学校里一堆alpha对她献殷勤，更何况她还有这么多好朋友。
退一万步说，哪怕不提这些人，至少那个周廷琛应该很乐意帮她吧。
就算一定要做这笔交易，周廷琛这个优质Alpha难道不比她这个“陌生人”更合适吗。
“我说过了，我帮你治病，只是因为你刚好有这个需求我才来找你。”丹思柔仰起头，她比姜禾矮一些，又是在偌大的姜家别墅外面，现在的身份与这一带富人区格格不入，眸子里却并没有露出低人一等的感觉，“我不是卖身的。”
姜禾有被呛到。
她生不出一丝丝幸灾乐祸。
丹思柔说的也没错。现在到处都是提供信息素交易的会所，她一个万中挑一的S级Omega倘若真要涉足那个行业而开价，那可远远不止十万，只有顶级富豪才能玩的起。
更何况还是五次。
“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短暂寂静之后，姜禾说道。
“好。”丹思柔道：“等你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
姜禾点点头。
她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姜禾目送着人离开，她的手机屏一直没有熄灭，还停留在对方的资料页。
Moonlight。
丹思柔的微信昵称。
姜禾盯着看了半响，然后熄灭屏幕。
回到自己房间，她没急着去洗澡，久坐在书桌前，想起了什么似的拉开抽屉，隔层放着一些私密的东西。
搁置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照片，有被人为剪裁过的痕迹。
照片里只有一个女孩，左边有一片余白，右臂上被一只不知名的手挽着，那只手快要伸延到肩膀的位置时被切割开了，像是人为的，边角甚至有一些毛边。
这张照片是姜禾从远房表妹那里讨来的，当初得知她和丹思柔玩的这样要好时还感到意外，甚至有些嫉妒来着。
照片上的小思柔五官已经初显精美的雏型，尚又带着一丝未完全褪去的青涩，她的笑容哪怕被封印在一张小小的照片里，也足以荡漾人的心房。
姜禾又拿出手机打开她的资料页面，看了半响，重重把自己摔在椅背上。
半响，她低垂着眼帘，修长手指蹭着屏幕，顺着联系人划拉下来，点开了她小姨的头像。
第4章
翌日中午，姜禾与丹思柔约在咖啡厅见面。
一路上，姜禾感到分外恍惚，像是做梦一般。
她应该是有一些紧张的，炎热的大夏天，烈日高挂天空，她的手心竟然是凉的，指尖攥了攥又沾上粘腻的汗。
穿过一条十字马路，拐角一家不大不小装修素雅的门店便是她和丹思柔约定好的地方。
站在门外可以透过玻璃门看到店内的景象，坐那办公喝下午茶的人很多，周围人来人往，姜禾有些不知所措。
丹思柔还没有来。
与丹思柔的约定曾经有过两次。那两次在当时姜禾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浓厚的阴霾，导致她后来交友最讨厌不守约的人，当然，无论从她自身是作为顶级Alpha的实力，还是姜家赐予她的庞大背景，知晓她身份的人都费劲巴拉地讨好她，又怎么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与丹思柔约定，她既感到雀跃，又不得不碍于前车之鉴。
她好担心她不来。
站在人群中，姜禾沉浸在往事里，有一些恍惚。
直到清雅的声音唤醒了她：“姜禾。”
姜禾一瞬回神，只见优雅美丽的少女推开咖啡厅的门徐徐朝她走过来，表情似乎有一些困惑。
“你到很久了吗，怎么不进来，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在最右侧的角落里。”
姜禾愣愣地偏头看了一眼咖啡厅，只见门边坐着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在打牌，刚好挡住了丹思柔说的那个位置。
原来丹思柔早就到了。
“哦，”她回应着，然后浅浅地扬了扬手机：“没来得及看。”
动作木讷僵硬，像提线木偶一般。
丹思柔奇怪地看着她，姜禾的反应有一些颠覆此前她对她的看法，但那新鲜感还没来得及在在她心里发酵便飞速散去。
今天主要还是来谈正事的。
“那进去吧。”她说。
咖啡厅冷气开的很足。
面对面的坐着，姜禾抿了一口拿铁，视线上挑这下终于得以好好端详对面的女孩。
今天丹思柔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面料看上去就很清凉。头发依旧披散着，一如小时候那样柔顺，只是比之以前要长了许多，那会儿将将能够束起来，现在已是能够及腰了。
长大之后姜禾不是没有再见过她，相反，多少次偶遇她总会像有心电感应一般，哪怕在看别的地方也能及时捕捉到她存在的地点，于是，远远的在人群中瞧上一眼。
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容貌让姜禾从小就关注这个叫丹思柔的女孩，还是因为这个叫丹思柔的女孩让她也有了中意的容貌。
牛仔裤兜里放置的银行卡透过薄薄面料存在感十足地硌着大腿皮肤，姜禾放下拿铁，将它取出来，放在手心里暗暗思量着什么，而后抬头看了丹思柔一眼。
少女清澈的眼睛让她不觉又攥紧了几分。
喉咙口攒着一口气怎么也送不出来。
其实从昨晚问小姨借完钱后，她就在犹豫真的要和丹思柔做这笔交易吗。丹思柔显然是因为她妈妈要做手术急需用钱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而她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不带目的地帮她一把。
那十几个小时里几乎彻夜未眠，她反反复复的做斗争。
报复心理与怜悯心理僵持不下，包括在刚刚来的路上也在困扰着她。
做了这么久的思想斗争，却在丹思柔推开玻璃门惊艳她的一瞬间，浑然不觉的有了答案。
不属于那两种心理的任何一种，
只是她单纯的想要拥有丹思柔。
而这样的想法又让她不耻，心里一遍遍地拉着别人做代换。
如果是徐怡然身处她的位置会怎么做？以怡然的为人，只要她有能力一定会伸以援手。如果是她的表妹傅玖，想必也会义无反顾。甚至是平日里胆小却仗义的周以，也不见得会索要回报。
她们都很崇高。
......而她，
欲念像一只灰色的蜘蛛在心脏上结了网。
这时她才意识到，姜禾，原来你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卡里刚好十万块，密码是一二三四五六。”姜禾把银行卡缓缓推至丹思柔那边，说道。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若无其事，以掩饰内心的罪恶。
丹思柔点点头，没急着收卡，她顾自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一半的纸，递给姜禾：“先别急，你先看过这个，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在提钱的事。”
姜禾：“？”
她伸手接过来，原来是一纸合同，不禁笑出来：“这么正式？”
“当然。”丹思柔说：“毕竟只是一场交易，至少它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不会耍赖的。”姜禾将合同纸放低一寸，以让自己的眼睛可以与丹思柔对视，眸光真挚，语气诚恳。
“我相信你。”丹思柔也看着她，无比认真：“我也不会抵赖。”
“但还是签了比较好，我们都有保障，你说呢？”
姜禾无言。
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合同，丹思柔是甲方，她是乙方。
大致就是介绍双方的权利与义务，比如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乙方可以决定时间地点。比较重点提及的就是她不能够大肆宣扬与这份交易有关的事情，一经违反甲方随时有权终止合约。
这对姜禾来说本来就没什么，于是欣然接受了。
在签字前，她特意说道：“我也可以提出一个条件吗？”
丹思柔：“？”
姜禾转了转手中的签字笔，“合约存续期间，你不能够和我讨厌的Alpha接触。”
丹思柔皱了皱眉：“我怎么知道你讨厌谁，世界上这么多Alpha难道我不出去见人了吗？”
“当然不是，我不会提这样的无理的要求。”姜禾解释道：“我是说，某些对你心思不一的。”
怕人误会，她又补充道：“你知道的，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我可不想在我标记你的时候你身上有别的奇奇怪怪的Alpha的味道。”
对，她其实就是针对的周廷琛。
周廷琛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她要杜绝所有。
“嗯。”丹思柔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姜禾提起手中的笔，道：“好，那我签了。”
因为恰逢易感期来临，两人商量了一下，把第一次标记的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
地点，是在丹思柔家里。
姜禾平静乏味的生活突然像是吃遍路边摊一下进入五星级酒店，梦幻得不现实的生活像把她裹在厚厚的云层里下不来。
万万没想到她与丹思柔，本来生活毫无交集，从0的关系一下快进到了80。
今天，她按照丹思柔给的地址，来到瑞园小区三单元楼下。
这是丹思柔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式小区，被拍卖了所有的房产后，她和她妈妈便租住在这个地方楼层有些发旧，看上去上了年头，各个单元均没有翻新过，没有电梯，最高就只有七层。
姜禾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直到等来丹思柔。
楼梯口遇到一个买完菜的阿婆，想来她与丹思柔相熟，见她领来一个陌生的女孩，友好问道：“小柔啊，带朋友回来啦？”
“是的婆婆。”丹思柔笑眯眯地回复。
姜禾看着她侧脸洋溢出来的笑容，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可她却没有看到那笑容慢慢消逝之后流露出来一闪而过的伤怀。
丹思柔家住在第五层，一层两户，楼道分外逼仄。
门一开，房间里的风景便显露出来。
姜禾左右看了看房间的格局。
应该是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客厅很小，从门口一进来快走几步大概就能到底。想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空间不够，好在收拾的井井有条，适宜部位摆放着一些布偶，令人感到很温馨。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她问道。
丹思柔递给她一双新拖鞋，她则换上自己的，道：“还行。”
然后风尘仆仆地去洗手，临了交代姜禾：“随便坐就好了。”
姜禾应下来，沙发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她，她鲜少上人家家里登门拜访有一些拘束，索性一直站着了。
丹思柔出来以后出于爱干净的心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零散的东西。
姜禾倚在门边，看她顾自忙活着，头发垂落下来被她勾上去，然后又不听话地垂下来，于是她从茶几上的小篮子里翻找一番，寻到一个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
举手投足之间，既不失少女的青涩，又已隐隐显现一番成熟女人的风味。
她站在那里，不做任何动作，便是一道引人分泌荷尔蒙的风景线。
姜禾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她的嘴边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条件不是很好，”忙活完，丹思柔取了个一次性杯子替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你应该不习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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