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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思柔感慨着其他人，姜禾感慨着她。
她见丹思柔盯着被担架抬走的人发呆，嘴巴张了张，本想安慰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个什么长篇大论，她本就不擅长说那些煽情的话。
垂了垂眼睫，姜禾轻声说道：“走吧，都过去了。”
丹思柔回过身子，轻轻应了一声。
一想到妈妈一个人呆在家里，丹思柔不禁加快步伐，几乎小跑着上楼。姜禾跟在她旁边，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慰道：“你妈妈没有事，她担心你担心坏了。”
丹思柔听闻，渐渐把步子放缓了一些，看了姜禾一眼，温声问道：“你来过这里？”
“嗯。”姜禾眼球心虚下移，“我刚好路过，傅九听说你们这边发生了状况，打你电话打不通，让我替她看一看你的情况。然后我就来了你家，你妈妈跟我说你去超市了，我想着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帮忙找找看。”
上楼梯本就是个体力活，姜禾这番话又长又绕还喘气，丹思柔还算完整地听完，心中一番考量，说道：“谢谢。”
姜禾舒了口气。
丹思柔迫不及待地插入钥匙开锁，门一开，便见着温婉窈窕的妇人坐在沙发上，见她回来，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小柔。”
丹思柔一怔，脑海中顿时抛弃掉姜禾楼梯上说的那些话，顿时五味杂陈，不敢置信：“妈妈，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这是出事以来，她第一次听见这个久违的昵称。
一时之间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坚持与委屈终于有了回应。
舒婉没有回应她，而是看向姜禾，“谢谢。”话依旧没有什么温度，却已是尽她最大能力表达感谢。
“没事的。”姜禾说：“都是我自愿......”匆匆看了丹思柔一眼，想着自己在楼梯上说的那番话，尴尬地咳了一声，忙改口道：“嗯...我也是受人之托。”
丹思柔哪还有什么心情顾及姜禾的话有哪些漏洞，她由衷说道：“谢谢你姜禾。”
丹思柔今天左一句谢谢右一句谢谢让姜禾都不好意思了，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见丹思柔一双晶润的眼睛像是要溢出水来，有些不知所措：“丹思柔，你...不会要哭了吧？”
你要是哭，我会心疼的。
丹思柔忙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太高兴，太意外了。”
姜禾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她这个笑有些牵强，但确实不至于哭。
哎，终于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姜禾长舒口气，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你现在就要走吗？”丹思柔凝了凝眉，感到万分意外。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也许是从没有这样对姜禾说过亲切的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眼神无处安放，“你不要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了。”姜禾婉拒道：“我爷爷管我管得紧，回去的晚又要挨揍了。”
姜禾不惜搬出姜秉泰这个大杀器。
丹思柔顿时回忆起姜禾她爷爷在学校甩她的那一巴掌，那个老人看上去确实严厉，也不再做挽留。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丹思柔嘱托道。
第34章
从丹思柔家出来以后, 姜禾径直打算回家。
现在这片区域都已被封锁，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从里出来的人必须经过检查才能去到外面。
姜禾做了试剂测量，检测结果显示信息素波动适中, 正好处在达标的临界值，再多零点一个百分点大概她就要被强制带去医院了。
回到家, 已是六点过半。
偌大的别墅里面灯光通透明亮，从客厅到厨房都被光填满, 而另一边归属卧室的部分，客厅的光镀不进里面，投射一片灰暗剪影。
姜家家业虽大，人丁却甚是稀薄。
姜秉泰膝下三个子女，其中, 姜禾的妈妈是alpha，另外两个均是Omega。姜妈妈排行老大，只生了姜禾一个, 排行老二的那位是三姐妹里生育最多的，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本该让这个家热闹一些，但她当年不顾姜秉泰的反对远嫁给了外国人, 常年定居在国外, 与姜秉泰的关系一度紧张, 这两年才回暖了一些。
年龄最小的, 便是对姜禾视若己出的那位小姨姜昱程，其实她应该叫她姑姑，但一开始就这么叫的也没改口了。
姜昱程其实并没有比姜禾大太多, 只大了十三岁，今年也才三十出头, 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常年各地跑演出，一年能回八次家都算好的了。
因此，姜家这么大一幢别墅，常住的其实就只有姜禾跟她爷爷。
“小禾，回来啦！”厨房渐渐停止骚动，一阵平缓的脚步声蔓延至客厅，只见林姨端着菜盘出来。
“嗯。”姜禾微抿唇笑，准备洗完手吃饭。
林姨是她家雇的一位家政阿姨，负责打扫卫生加做饭。
她在姜家工作的工龄甚至比姜禾的年龄还要长，这些年兢兢业业，老实本分，还特地研究了几大有名的菜系，烧的饭又香又美味。
姜禾洗完手，林姨已经把菜全端了出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你没有打电话给我，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寻常日子姜禾在外面happy不回家吃饭的话一般会打电话给林姨通知她不用过来，林芳今天一来发现人不在，电话也没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饭还是不做，所以耽搁到了现在。
“有点事情，在外面耽误了。”姜禾撑了一大碗饭，她饿了。
“不要紧吧？”林芳又关切问道。
“已经没事了。”姜禾温和地笑了一下。
她对这位在姜家工作比她年龄还要大的阿姨很是尊重友好，但她生性话少，所以显得跟林姨没什么特别多的话聊。
林芳开始还觉得这孩子比较孤僻，后来也渐渐习惯了。
姜家任何人都没视林芳为外人，但林芳主从有别，从来都只埋头干活，甚至做好了饭也坚决不在这里吃。
干完活，摘下围裙便风风火火地准备离开。
今天也不例外。
却在摘围裙的一瞬，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条猩红的血印映入眼帘，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走过去，确认了好几遍才开口说道，“小禾，你流了好多血。”
“啊？”姜禾对此浑然不觉，她现在很饿，一门心思吃饭。
听林姨这么一说确实感觉颈后黏黏糊糊的，当时还以为是汗，心想吃完饭赶快去洗澡。眼下忙放下碗筷，伸手往后一抹。
指尖上面的血痕触目惊心。
没看到还好，一旦看到脑袋立马晕晕乎乎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啊！”林芳急了，“是不是你那个病又发作了？”
她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却也知道姜禾这些血是从alpha的腺体中流出来的。在姜家工作这么久她对姜禾的病症有所耳闻，也曾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到处找人帮忙打听看有没有土办法医治，虽然无果。
“我......”眩晕越来越严重，姜禾说不出话来。
下一秒，一头栽倒在桌上。
·
周一，例行的总结大会时间。
操场上松散的队伍逐渐被学生会成员引导，自觉照班级站成一道道齐整的方阵。
这时候，丹思柔跟林诗才到操场入口，她们刚从教导主任办公室出来。
阳光下，丹思柔一头松软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制服穿戴齐整一丝不苟，胸口闪闪放光的徽章足以展示她的身份。
她虽是个Omega，本身性格又很温和，但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却很少展露身为Omega那柔和的一面。行事果敢，雷厉风行，森严气质十足。领导学生会一大号班子，从未有人心生怨言或是因为她Omega的身份而轻蔑挑衅。
毕竟，在她以前，青语中学的学生会会长一直以来都是由alpha担任，再不济也是个不那么容易受外界影响的beta。
丹思柔与林诗抄近路直赴主席台，她们从一列方阵穿过，恰好途经的是五班与六班之间。
她的样貌太过养眼，像风一样穿过方阵，别人的视线也随着她的背影一同遥走远方。
所经之处在学生会的管理下都很安静，正是如此才显得五班后面这块没有学生会莅临的地方异常嘈杂。
不止是吵，还在打打闹闹。
几个人不顾场合一番推搡，推赢了的那位异常骄傲，得意洋洋地办鬼脸，浑然不觉其他人其实是感受到了危险气息才让着她。
周以是感觉到有点奇怪的，只是这道第六感来的太晚了，刚好在阴影遮蔽阳光时。她斜斜眼睛往旁边看，正正遇上林诗狠狠瞪着她。
嗯......还有会长。
“会长~”嘻嘻嘻。
立马挺腰立正。
丹思柔倒是没有林诗这么凶，但也稍显严肃，立出纤长食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轻声说道：“不要说话。”
神情公式化，声音却似一道柔和的暖风很是温柔，也或许是她本身声线如此的缘故。
周以双眼闪放星星眼，原本愈渐寡淡的情意顿时像加满油，一下拉到最顶值，一颗幼小的心灵再次沦陷。
“是。”周以说：“我再也不说话了。”
丹思柔看着她的时候这一块也一并映入眼中。
她是认识周以的。知道她跟那个人一个宿舍，形影不离。这里只有周以一个，顿时她便知道少了个人。
驻足片刻，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周以后知后觉，懵懵懂懂地说道：“我跟她，她，还有她一块来的。”边说边轮番指了一遍前后左。
林诗却秒懂丹思柔的意思，呵斥道：“是问你你们班是不是人没来齐！”
周以本来就憨憨的，被这么一吼只想着为自己辩解了，“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清点人数的班长。”
丹思柔不紧不慢地安抚道：“你别着急，我就是问一下。”
她们这边的骚动引起前面人的关注，一个记事的学生会成员听闻动静走过来向丹思柔汇报情况，“会长，五班请假了一个。”说罢两眼紧紧盯着丹思柔，以为她有什么指示。
丹思柔沉思片刻，道：“没事了。”
·
夜晚。
结束一天的疲倦。
一道窈窕的身影伫立在阳台，
丹思柔洗过澡，已经在这儿呆了好些时候了。
松软薄薄的针织衫。幽凉的夜风徐徐袭来，不断吹拂着一头秀丽的头发。她俯瞰着下方，回应她的是树影漆丛，晚间的黑暗与侧扬的发丝让人难以分辨她现在的情绪。
或许，连她自己都对此感到迷茫。
她想到了白天在五班发生的事，想到了前天那些暧昧的触碰。
以至于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禾。
“丹丹~”里屋传来萧含的声音，“你怎么还在外面，不冷吗？”
丹思柔应了一声，道：“我马上就进来。”
她跟萧含是学校为数不多的双人房间，一个是管理学生会的优待，一个是专门负责宿舍这块，住在一起也比较方便。
站在阳台的时候，也许是想事想的出神，也或许是冷到麻木对感官都稍显迟钝，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寒冷，回到宿舍才知道里面有多温暖。
丹思柔与萧含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做起自己的事。
萧含在温习功课，丹思柔仍还想着姜禾的事，终于，她还是没忍住，打开手机进入那个久违的聊天界面。
她沉思着，想了很多，最终发出去的是：【好一点了吗？】
她以为姜禾会秒回。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
于是她进到别的地方，看一看玩一玩，以打发等待的时间。
三五秒过去，三五分钟过去，十几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回应。
其实，也就是二十多分钟没回消息而已，她本不该有一丝期待能够立马得到回应。仔细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为数不多的几次聊天这人都是秒回，所以给了她一个心理预期。而现实一旦与之背道而驰，心里的波动往往比一开始就不是秒回更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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