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外面传来巨响,房门猛的被踢开,黑暗中一群人一窝蜂的冲进了房间,直奔阳台。
那奇怪的人影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一堆人七手八脚地就摁住了他,接着是一顿暴揍,它看不清的拳脚落在了它的身上,满耳朵都是愤怒的叫骂。
“让你陷害我们!让你陷害我们!”
“你这个阴险小人!”
“笑笑笑,你再笑!”
笼子里的鸡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扑腾着翅膀鸡叫,笼子外边的人影被打得七荤八素,颠三倒四,也跟着鸡叫,顿时一阵栋楼全是鸡叫声。
还好芸姐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智,抱着孩子站在人群外,说:“你们别打了,先问问情况啊!”
罗先最后踹了一脚才把其他人拉开,接着,数个强光手电亮起,一起照在了人影身上,它有点惊慌地后退了一点,可怜兮兮缩在墙角,四处张望。
宋如浊道:“别看了,电线已经切断了,你逃不掉了。”
那人影一身体一僵。
这下,众人也才看清了这个人影的模样。
整体来说,它是个人的形状,但是是由一些模模糊糊的细小光斑组成的,像是被打了马-赛-克的人形照片。
张黑狗问:“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长成这样?”
宋如浊道:“我也不知道。我是看了好多次监控以后,才发现电线里有一个小光斑在四处跑,好像有意识一样。我猜它可能是和电流有关的诡物,只能顺着电线走,所以把它引到这里来,将这套房的电线和城市供电全部切断,它就没法逃走。”
所以之前宋如浊一直没能发现它,它在电线里待着,宋如浊闲得没事儿怎么会去注意电线呢?
罗先又踢了那玩意儿一脚,这才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影抬起头,看不清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点儿泪,它哽咽着说:“恩人们,是我啊!”
啥玩意儿?
那人影殷切道:“我是你们办公室里的电表箱,你们可以叫我阿电。”
电表箱?!
宋如浊惊叹:“还真是灯下黑了,电表箱就在我工位在对面的墙上挂着,我从来没看过一次。”
阿电说:“是啊!恩人们!”
罗先怒道:“少套近乎,有事儿说事儿!”
阿电点点头说:“我是个老电表箱了,本来已经原件老化,快要损坏了,可你们换到这个办公室以后,我每天沐浴各位恩人的诡秘力量,突然,有一天我也有了这种力量!我所有老化的原件都修复了,我重新获得了新生!恩人们!都是你们给我了新的生命啊!”
众人:???
罗先骂道:“既然你知道我们是你的恩人,那怎么还要陷害我们?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儿!”
阿电模糊的五官上出现了清晰的委屈,它大声说:“我在报恩啊!”
报恩?
这算哪门子的报恩啊!
阿电神情坚毅地道:“恩人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恩人们不方便动的手,就让我来动手!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欺负恩人们的坏蛋讨到好!”
阿电马赛克双眼里满是真诚,甚至还有些骄傲。
好家伙,它是认真的,它真觉得自己在报恩!
三人简直懵了,呆愣了好几秒。
反应过来以后,罗先急道:“你没长脑子啊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瞎搞,我们现在是什么形象?偷吃泡面装神弄鬼的虐猫狂魔!”
张黑狗狂翻白眼:“你今晚这事儿要办成了我们还能落下一偷鸡贼的名声。”
宋如浊也有点恼:“现在网上的人都怎么人说我的,你知道么?”
阿电顿时又来了劲儿,挺直腰背面露凶光大声说:“谁说你了?告诉我!我这就顺着电线爬过去,加大电量烧了他家的路由器!”
宋如浊:……
无语了,简直没法儿和它交流。
刚有了意识的诡物,连人形都修得很勉强,对于人类社会的规则自然也是完全不熟悉,只能进行最直白的思维和行动,像小孩儿似的。
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殚精竭虑了好几天,分析来分析去,忌惮这个诡物的深不可测,揣测它的用心多么险恶,它的企图多么宏大。
最终发现,它就是个纯纯的傻子……
那他们被个傻子搞得满头包,岂不是更傻?
阿电见大家半天不说话,左右看了许久,而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我做得不好吗?你们生气了?为什么啊?”
它非常疑惑,根本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挨了一顿打,又委屈又迷茫。
看它那倒霉样儿,几人真是一拳打棉花上了,气都气不起来。
半天,张黑狗才说:“你说你是不是个癫子,既然已经有了嘴会说话了,就先和我们沟通啊。自个儿瞎琢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阿电挺起胸膛,说:“我肯定要先做出一点成绩,然后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各位恩人的面前!就像现在这样!我是打算,干成这一票就和恩人们相认的!”
众人:……
没法儿说了属于是。
罗先捂着心口艰难地说:“闭嘴吧你。走走走,收队,回去再说。一天天的,活不到退休就得气死……”
阿电还不肯走,转头盯着那些鸡狠狠说:“等等,我先帮你们把这些鸡……”
不等它说完,宋如浊抓起一截电线,一把把阿电塞了进去,止住了它的蠢话。
回了办公室,阿电还很迷茫,没搞清楚自己错在哪,这副傻样简直让人能气笑,教育它都不知道从何骂起。
特调组众人都不想和他说话,凑在一块儿商量起了阿电的处理方案。
简单来说,阿电这事儿不大,小惩大诫就行。它还可以收编,以后和特调组一起出任务,把泡面发财树小鱼干的钱赔上就行。
当然,不出任务的时候,它这个傻子未经允许不能擅自离开特调组办公室。
最后就是它得多学点常识,再努力把自己的人形修得像样点。
规矩很多,让它慢慢学。
宋如浊想说反正不能让佩奇去教规矩,这傻猪自己都没有改造好,满脑子兴风作浪。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发现佩奇早已经蹲在了阿电的身边,用蛇尾拍着阿电的肩膀,小声嘀嘀咕咕。
佩奇很是热情:“新伙伴啊,唉,今儿你的欢迎仪式我没去,别生气哈。”
阿电委屈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淤青,说:“你来了我估计得多挨好几下……”
佩奇看着宋如浊的方向说:“谁没挨打啊,咱们家的规矩,进门都得挨一次打,挨过打以后就是一家人,不信你问问河童。爹打咱们,是爱咱们。”
阿电懵懵懂懂:“哦……”
佩奇继续说:“你记住了,在这个家里,爹是老大,我是老二,你以后表现好,哥提拔你当老三……”
阿电不解道:“啊?不是罗队长是老大吗?”
佩奇冷笑一声:“咱早晚揭竿起义干翻姓罗的!”
阿电单蠢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佩奇又拍了拍它的肩膀,说:“其实这几件事儿,我就觉得你办得很漂亮,多解气啊。这样,你去把那些鸡带回来,我俩分着吃了,但要隐蔽一点儿,别让他们发现……”
宋如浊板砖已经掏出来了,默默站在佩奇面前。
佩奇惊觉宋如浊靠近,鳞片都炸了,在宋如浊板砖打下来之前急忙逃走大叫:“爹,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呜呜呜。”
疯狂逃窜的佩奇略过角落里顾影自怜的河童,意外碰掉了河童正在照的镜子,河童当即大怒,冲上去又和佩奇打起来了。
宋如浊看得头疼,想上去拉架,还没走一步,就被阿电拉住了衣摆。
阿电满脸疑惑,发出愚蠢地询问:“恩人呐,那今天到底要不要去偷鸡?”
“……”宋如浊叹气,“别问我了,乖,我精神病复发了。”
罗先仰天长啸。
啊,好累。
干到自己死那天,这群倒霉催的玩意儿们,能不能改造好啊?
第39章
从前的二十年嘉县一直风平浪静,诡秘力量也一直都很稳定,特调组安排在环卫局里是很合适的。
但经过阿电的事故以后,特调组众人已经意识到,他们不再适合在人流密集的环卫局大楼办公。
罗先的报告打上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上级和他们有着一样的顾虑,于是立马给他们批下了新的办公地点——位于嘉县城郊的一所倒闭的老国营酒店。
这酒店环境不错,距离市区也不算太远,曾经也算是豪华酒店,有大楼有花园,挺适合休闲度假的。
后因经营不善,酒店歇业以后一直荒着,现在特调组搬过来正合适,以后不仅办公地点有了,宿舍也有了,一人一间豪华套房都行。
从批文下来到将酒店收拾成适合的办公大楼,只用了十天。
初秋,天气还没有完全凉下来的时候,特调组就要搬离这个工作了很久很久的环卫局大楼了。
临走,曾经闹过矛盾的众人,也还特意来送了他们。
于主任自费买了两箱矿泉水搬到了车上,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上辈子都是水桶吧,一天天喝那么多矿泉水。走走走,赶紧走,你们走了我就不用那么辛苦算账了。”
张黑狗掐着手诀道:“居士果然是心善之人,老道掐指一算,居士只需再送两箱泡面,以后的人生必然一片坦途。”
于主任脸一下黑了,又要和张黑狗吵,宋如浊直接上去给了于主任一个熊抱,用力拍着于主任的后背说:“于主任,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们。”
于主任被拍得直咳嗽,好不容易顺了气儿,用力把宋如浊推开,看着乖巧的小孩儿满脸都是认真的不舍,于是也说不出重话,最终只小声道:“小宋啊,你还年轻,以后好好努力,有更好的工作单位就赶紧跳槽,别被这帮人教坏了。”
宋如浊偷偷笑,不应于主任的话。
嘉县中学的传达室大爷也来了,带着他家的三花小太监。
三花头顶的毛长起来了一点点,参差不齐的,看起来更加滑稽。
大爷一脸怒容看着罗先说:“以后少喝马尿,少发疯。”
罗先:……
委屈没地儿说去了。
而后,大爷塞了两袋猫条在罗先的怀里,表情柔和了起来:“拿着,喜糖,以后我们小猫和小玳瑁办婚礼的时候记得回来吃喜酒。”
嫦娥:……
欺负猫是吧!!!
嫦娥一巴掌打翻了猫条,扭头跳上了车再也不肯下来。
大爷笑眯眯道:“不吃也好不吃也好,减减肥好找女朋友。”
众人:……
好歹毒一大爷!
特调组众人想笑又怕打击了嫦娥,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一一道别以后,特调组全体成员终于上了车。
宋如浊有些不舍地从车窗往外看,送行的人渐渐变得看不见。
以后可能很少再见了,但宋如浊知道,不管自己在何处,都会努力保护着他们,保护着这个有点危险,又有点可爱的世界。
*
这一次换办公室,特调组总部还给他们配了不少新的设备。
最重要的自然是那台大测试仪。
这玩意儿长得像医院的ct扫描仪似的,不管是人是物,塞进去一测就能得到污染值,比特调组随身戴着的那玩意儿精准多了。
但即使是这样的大检测仪,用来测宋如浊,得到的回馈也是信息错误。
宋如浊这人,仿佛是个bug般的存在。
但众人都不介意,大家也清楚,测不测的,他们的最终结果也都那样。
搬到新办公室的第一天,大家多少有点兴奋。
阿电第一个冲进去,先找到电表箱拆下来,给自己挪了位置。
而后几人各自按照自己的喜好选了工位和宿舍,又回到了以前那种闲得无聊无事可干得状态。
宋如浊一向是不适应这种养老生活的,收拾了一会儿办公室以后,又屁颠屁颠出去巡街了。
刚走出办公区域没一会儿,宋如浊就在路边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边儿花里胡哨地写“蓝莓音乐节”几个大字,在广告牌不远的地方,一块空地被栅栏圈了起来,不少工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搭建着舞台。
音乐节对于宋如浊这种常年不出门的人来说,完全是听说过没见过。
没想到这次居然在门口就看到了,宋如浊立刻兴趣满满,赶紧上网查了关于蓝莓音乐节的信息。
蓝莓音乐节是目前国内最知名的音乐节,已经办了十多届了,这一次的参演嘉宾和乐队都挺红的,而且压轴嘉宾是这两年很火的新生代重金属乐队AUV乐队。
新闻说这次票卖得非常好,据说已经破了国内音乐节记录,卖出了五万多张。
宋如浊不是一个音乐爱好者,但他想凑这个热闹,于是赶紧在特调组工作群里发了消息,问大家要不要一起来。
群里的回应很不热情,大家对音乐节都没有什么兴趣。
宋如浊有点失望,习惯性地想和牧九渊分享。
但消息要发出去的时候,宋如浊更失望了。
牧九渊更没办法来。
宋如浊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
每一次宋如浊玩得开心时,他都很希望牧九渊能和他在一起感受这一份快乐。
可牧九渊情况复杂,宋如浊和他聊天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多问他的情况,只怕一提起来就会让他感觉到痛苦。
半晌,宋如浊一动不动,刚才激动的情绪也冷了下来,心沉沉的,不舒服。
突然,手机“叮”的一声响,牧九渊的信息发了过来。
[牧九渊:我好像想起了一点儿我小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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